“小姐。”看着钱氏、苏岑离开的背影,半夏眉头紧皱,面色难看,“您怎么就这么放她们走了?”
顾瑾汐没好气地斜睨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愿意?”
但现在的苏怡明显心中还没有放下苏家对她的救命之恩,想想也是,如果当初不是苏家收养了她,身为孤女的她怕是早就已经沦落到了那些肮脏的地方,或者…在那样的年代,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之数呢。对苏家,她并非不感恩,但一码归一码,她已经饶过苏岑一次了,再有下次,哼!
当顾瑾汐回到慕汐阁的时候,叶贞娘早就已经等在房间里。
任由半夏服侍着换上一套清凉夸大的常服之后,顾瑾汐转头看着叶贞娘,“怎么样,情况如何?”
“情况如小姐所料,谢家有不少人监视。”叶贞娘的面色有些难看。
“那谢安怎么说?”
让叶贞娘送谢老夫人回去,并非出于礼节,也不是其他;既然答应了要去给谢逸诊治,那她就必须将自己的风险给降到最小;先前去龙陵山的时候就险些暴露,好在这几日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想来如叶贞娘所说,因为千年寒玉和极阴寒潭,药婵体内的血液流动速度极慢极慢,蛊虫的活力也大大降低,那背后的人想要通过母蛊感受子蛊的存在本就困难。只是谢家,却没有那么好运了。
“他已经答应会将人给清理掉。”叶贞娘边给顾瑾汐倒了杯茶,边接着道,“阿岸已经发现了在谢家外面监视的三路人马,不过贞娘担心,那些人的主子发现异常之后会引起警觉所以让阿岸监视着,按兵没动。”
顾瑾汐带你点头,“贞娘你考虑得非常周全,晚上的路线都安排好了吗?”
“嗯。”叶贞娘点点头,“不过…”
“不过什么?”顾瑾汐面带不解。
“在谢家,贞娘好像发现了…”叶贞娘有些迟疑。
“在送谢老夫人回去之后,贞娘顺便去取了点谢公子的血样,想着小姐可以提前做好准备。”叶贞娘说着从怀中掏出个入手温润的玉瓶,递给顾瑾汐,“可是贞娘进去之后才发现,谢家似乎也有人懂得针灸之术,纵然谢公子仍旧昏迷不醒,时不时的还会七窍流血,可贞娘看过,他的脉搏非常的平稳,短时间内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顾瑾汐闻言,顿时眉头紧皱,“哦?”
“嗯。”叶贞娘点点头,“小姐可以看一下这个血样。”
“说说你检查的结果吧。”顾瑾汐靠在软榻上,对叶贞娘的医术她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除了之前所中的毒,谢公子体内有新的毒性,可让人费解的是,这两种毒性好像既相生,又相克。在谢公子体内达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叶贞娘眉头紧皱,这也是她不解的地方,“贞娘无能,这次要劳烦小姐亲自出手了。”
说话间,叶贞娘已经将顾瑾汐的药箱给取了来,吩咐半夏将桌子上的茶壶、茶杯全都挪到小几上,这才将检查血样用的玉碟,银针,事先调配好的药水等全都放到桌子上,有条不紊。
“嗯。”顾瑾汐点头。
亲自取了血样,滴到白玉盘上,不断用药水试探那乌黑的血液与药水的反应,结果与叶贞娘检测出来的结果一样。
“小姐可知道这是什么毒?”叶贞娘疑惑。
“是曼陀罗和深蓝。”顾瑾汐眉头紧皱。
“什么?”叶贞娘闻言,顿时惊了惊,“那应该怎么办?”
顾瑾汐深吸口气,“师父曾经说过万物相生相克,曼陀罗是百毒之首,解药就是给曼陀罗花授粉的幽灵蝶;至于深蓝,我也只是从师父收集的手札中看到过,并不太清楚;更何况,看起来他体内的曼陀罗毒性中似乎还夹杂着其他的东西并不纯粹。”
“那可不可以先用银针将毒性逼到一处?”
就如同当初给她解毒一般,将毒性逼到一处后放血,然后再用解药。
顾瑾汐摇摇头,“谢逸中毒的时间长达二十年,跟你中的毒也不是一个概念。你也是习医之人,难道不知道曼陀罗为什么会成为百毒之首吗?”
“这…”叶贞娘学习的并不是传统的中医,她曾是铁木族的圣女,习的是她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医术和蛊术,对西楚的中医,她虽然也曾经学过,却并不算非常精通。
当然,这其中肯定有谦虚的成分在,能够让顾瑾汐认可的医术,定然不仅仅是熟悉那么简单。
“你看这血液透着乌黑,其实大部分是深蓝的毒性,曼陀罗的毒性如果不是非常仔细,并且对其毒性异常了解的人是看不出来的。”顾瑾汐指着那白玉盘上已经开始变色的血液道,“那是因为曼陀罗的毒有一个特性,跗骨。”
叶贞娘顿时有些明白了,“所以谢公子的双腿…”
“怕是谢家早就明白了谢逸所中的毒,只是碍于某些原因一直不得解,治好将谢逸体内的曼陀罗毒压制在下半身。”顾瑾汐抿了抿唇,眼底暗了暗,如果是那样的话,谢家那个懂得针灸的大夫,就绝非常人。
想到这里,想到成亲王给她说过药家灭门的原因,顾瑾汐的心猛然悬了起来,心里不禁有些担忧,自己会不会暴露了;不过却没有后悔,替谢逸解毒是早就答应了的事情,在她的生命里,不会再有后悔两个字!
叶贞娘闻言,顿时面色有些难看,“那小姐你…”
“不妨。”顾瑾汐摇头,“更何况并非就如同我们想象的那样。”转头看着窗外,她闭上眼深吸口气,“时辰不早了,今夜又要劳烦你和岸叔了。”
“小姐您听听,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没有您,我和阿岸怕是早就已经…能现在这样,我们已经很满足了。”叶贞娘低下头,“更何况能够为小姐做点什么,我们也是开心的。”
“嗯,都回房休息休息吧。”顾瑾汐深吸口气,“我也有些乏了。”
“那小姐您好生歇着。”
行医救人,尤其是针阵之术,需要人的经历高度集中,稍有差错,就有可能万劫不复,叶贞娘也明白,在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嘱咐半夏,“好生守着,别让那些人来打扰小姐。”
“嗯,半夏明白。”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夜幕降临,明月高悬,只是凉都城内灯火通明,让人看不清楚天空中灿烂的星星点点。
叶贞娘早已经换上了一身适合夜行的黑衣劲装,足尖轻点,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人从窗户跳进顾瑾汐的房间。
“你来了。”顾瑾汐也早就准备好等在那里。
“嗯,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叶贞娘点点头。
顾瑾汐话音刚落,叶贞娘将药箱挂在身上,揽着顾瑾汐的腰,趁着外面侍卫换班的空档,足尖轻点,只三两个闪身就直接出了顾国公府。
只是她们不知道,就在她们离开的瞬间,一直躺在外间的半夏猛的翻身坐起,脸上带着浓浓的担忧看着她们离开的地方,双手紧紧的抓着被褥。而在顾国公府外面,顾子骞、顾子楚也早就已经等在那里,只是却没有惊动她们。倒是被叶岸发现了,双手一手提溜一个,路上还顺手清理了不少跟踪的人。
谢家。
除了谢逸的院子,其他地方早已经非常的安静。
谢老夫人坐在谢逸院子的花厅中,看着那院子的大门口出,简直是望眼欲穿;谢安与夫人陆氏也是坐卧不安。
第101章 你的幸福,给谁我都不放心!
“老爷,夫人,老夫人。”
身着藏青色长袍的男子突然匆匆从外面进来,朝谢安等人问安后,恭敬地福了一礼,然后这才转头看着谢安,“老爷。”
“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谢安眉宇微微颦蹙着,已经不再年轻的脸上显出了老态,似乎还透着疲累。
“嗯,按着老爷的吩咐已经处理完了。”藏青色长袍的男子神色恭谨,“不过…”
“不过什么?”谢安艰难的吞了口唾沫。
“咱们谢家如今的情形如何,老爷您应该心知肚明,那顾小姐真的能治好小少爷吗?”藏青色长袍的男子面露隐忧,对于顾瑾汐,他始终有些不信任;无关乎其他,年纪和性别使然。
医术需要的是经年的积累和不断的努力,那顾家小姐满打满算也才十二岁,就算有个好师父,但她的医术能够好到哪儿去,难道是从娘胎里就开始识草辩药了不成?
“流枫昏迷之前说过,顾瑾汐是逸儿唯一能够活命的机会。”谢安的眸色沉了沉。
“可是…”藏青色长袍的男子还想再说什么。
谢安扬起手,摇了摇头,“好了谢明,你先退下吧。”
“是。”谢明抬起头嚅了嚅唇却到底是没有将已经到了喉头的话说出来。
谢安转头瞧着面带担忧的谢老夫人,闭上眼深吸口气,“夫人你扶娘回房休息吧。”
“不,安儿我不走。”谢老夫人很是倔强。
“娘。”谢安眉头紧皱,面色异常的难看,“如今这院子里的人越少越好,再说您等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待逸儿醒来知道您这样让他怎么想?”
谢老夫人迟疑了下。
“娘,您也累了一天了,我扶您回房歇着吧。”陆氏见谢安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自从谢老夫人从顾国公府回来之后,谢府上上下下被谢安下令全都整治了一番,那些其他人安插进来的探子,以往碍着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并没有动,今儿却全都给连根拔起。
想到这里,陆氏的眸色暗了暗,转头深凝谢安一眼,眼底仍旧带着些许的哀怨,最后深深凝了眼谢逸的房间,转头不着痕迹地擦了擦眼角的泪,“娘,我们走吧。”
“哎…”谢老夫人沉沉的叹口气,拉着陆氏的手轻轻拍了拍,“是我们谢家对不起你。”
陆氏十五及笄就嫁入谢府,头一年就得了谢玮这个儿子,可却因为当时随谢安出行半路生产伤了身子,直到三年后这才又得了个女儿,可女儿刚出生没几日就丢了;陆氏伤心欲绝,竟十年没有生产。她这个做婆母的,心头何尝不希望能看到儿孙满堂,可看到这样的陆氏,看到因为女儿失踪焦急上火的儿子,有些话,有些事,她到底都忍了下来;直到十年后,她得了谢逸,当时自己是多么的开心,哪怕多一个孙子也是好的,可后来又…哎。
“娘,我…”陆氏闻言,眼眶通红,声音哽咽。
“走吧,你也回房好好歇着,逸儿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会没事的。”谢老夫人轻声安慰着陆氏,“有些事情都是命里的劫数,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逸儿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撑到了现在,他的福气在后头呢。”
“嗯,媳妇明白。”陆氏点点头,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几乎是在叶贞娘带着顾瑾汐落地的时候,谢安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转头看了看仍旧紧闭的大门,视线落在叶贞娘的身上眼底似乎还带着诧异,“谢明,带人守着院子,但凡有人靠近半步,杀无赦!”
“是!”谢明应声,铿锵有力。
顾瑾汐瞧着虽然略显老态可仍旧精神矍铄的谢安,双手搭在腰间恭谨的福身,“瑾汐见过谢大人,久仰大名了。”
“都是些虚名,提那个做什么。”谢安看着这样的顾瑾汐,在心里点点头。明知道是他们有求于她,可却并不倨傲,有礼有力,进退有度,“顾小姐,这次逸儿就麻烦你了。”
“谢大人客气了。”顾瑾汐低着头,“谢公子与瑾汐也算是朋友,谢大人就唤我瑾汐吧。救命如救火,还是先去看看谢公子吧,至于其他的,往后再谈也不迟。”
谢安连连点头,“好,好。”
谢逸的房间,与顾瑾汐想象的不太一样,布置得异常的古典,优雅中透着大气,低调却又不失傲然,尤其是那挂在墙上的壁画,气势恢宏磅礴。
“谢大人想必应该早就知道谢公子双腿是因为曼陀罗之毒的缘故吧。”
进屋之后,叶贞娘将药箱放下,开始整理顾瑾汐需要用到的东西;顾瑾汐则开始给谢逸探脉,视线扫过一直守在谢逸床前,看着头发略有些花白的老人想到叶贞娘说过谢逸曾经针灸过,难道就是他吗?
谢安闻言,顿时怔了怔,垂下眼睑,“这位是一直以来为逸儿照顾身体的大夫,瑾汐你可以唤他药老;药老,这位就是之前逸儿口中一直提及的顾家小姐。”
“嗯。”药老抬起头,脸上皱纹横生,可那双眼睛却异常的有神。视线凌厉,好似能看透人心一般。
顾瑾汐微微点头,转头看着谢安,“谢大人,您还没回答瑾汐的话。”
“是。”谢安闭上眼深吸口气。
“既然如此,那谢大人可知道幽灵蝶?”顾瑾汐低下头,侧身坐在谢安早就着人在床榻边备好的矮凳上,抬手搭在谢逸的腕儿间,的确如叶贞娘所言,脉象平稳,如果不是谢逸头上七窍时不时的流着鲜血,怕是任谁都只会以为他是睡着了吧。
药老闻言,抬起头看着顾瑾汐眼神灼灼。
“顾,不!瑾汐,你要那东西做什么?”谢安不解,幽灵蝶他自然知道,自从知道谢逸中的是曼陀罗之毒,他就一直在寻找这种东西;只有幽灵蝶活动的地方,才有可能存在开花的曼陀罗。
顾瑾汐低下头,掀开被褥查探谢逸身上的伤势,手法娴熟,动作自然,没有丝毫的扭捏做作;看得旁边的药老不由得眼神灼灼,心里在飞快的思索着什么。
“家师曾经说过,万物相生相克,这世间没有解不了的毒。”
药老顿时只觉得宛若晴天霹雳般,抬起头双眼愣怔的看着顾瑾汐,一把抓住她正查探谢逸胸前伤口的手腕儿,“你师父是谁?”
“药老,这…”谢安顿时有些急了。
“药老您弄疼我家小姐了。”叶贞娘的语气也有些不善。
“抱歉,家师有言,不许瑾汐在外提及他的名字。”顾瑾汐低下头,心底对药老的身份隐隐的猜到了几分,眼角刮着谢安,却有些疑惑。
当年药家可是满门被灭,一场大火之后连刚出生的孩童都没有逃过厄难;如果说当初师父药尘是侥幸,药婵是因为皇家以为她还有利用价值,那么眼前这个人是怎么逃过去的?原本想让所有人都回避,可他既然是药家之人,就算看出了五行针阵应该也不妨。谢安信任他,他也不可能会是那个人派来的。
感受到顾瑾汐的打量,药老非常的执拗,虽然放开了顾瑾汐,但盯着她的视线却没有挪开半分,那模样,像是想从她身上看出朵花来般。
“怎么样?”谢安上前,轻声询问。
“他体内新中的毒药毒性非常特殊,和曼陀罗相生相克,原本被压制在下身的曼陀罗毒性已经开始慢慢向上延伸。”顾瑾汐的眉头紧皱,“如果不能尽快解毒,可能…”
谢安闻言,顿时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瑾汐你,你的意思是,逸儿体内还有心中的毒素?”
“嗯,说起来这种毒谢大人应该并不陌生,深蓝。”顾瑾汐说着声音有些低沉。
“你怎么看出来的?”药老眉头紧皱,“深蓝毒性并不强烈,不是致命的毒药。”
“如果我猜得不错,打伤谢公子的人与之前给谢公子下曼陀罗毒性的应该是同一个,或者说他们背后是同一个主子。”顾瑾汐并不答,只转头看着谢安道,“正如药老所言,深蓝并不是致命的毒药,但一旦与曼陀罗混淆一起,它能够将跗骨的曼陀罗毒性缓缓溶解;现在谢公子的血液中已经有了极浅的曼陀罗毒,如果时间长了…”
谢安闻言,顿时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上,“那瑾汐,你有办法吗?”
谢安顿时面色颓然,“难,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
“办法并不是没有。”顾瑾汐低下头。
“瑾汐求求你,救救逸儿。”谢安顿时像是看到救命稻草般,紧紧地抓着顾瑾汐的手臂,“瑾汐,就当我求你了。”
顾瑾汐轻轻拨开谢安的手,“就算谢大人不说我也会尽全力,但必须在七日之内找到幽灵蝶,还有需要一名内力高深的高手以醍醐灌顶的方式将内力灌送到谢公子的体内,按照我银针的走势,将他体内已经蔓延开的毒性重新压制回去;而且要快,越快越好。”
“高,高手?”谢安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多高?”
“至少比谢公子的内力深厚两倍以上。”顾瑾汐略微思忖了一番,她不会武功,但却听师父说过,输送内力的人必须比接受内力的人功力深厚数倍,不然被接受内力的人反噬,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谢安顿时整个人有些颓然,“逸儿体内的内力是当年他师父圆寂时输给他的,想找一个内力比他深厚两倍的人。”
这天底下怕都不过单手之术;就算找到了,人家也未必肯。
“如今谢公子身受重伤,体内的内力耗尽,只需要寻一个拥有十年内力以上的人即可。”叶贞娘转头看着顾瑾汐,轻声道。
谢安闻言,一颗心这才算是沉了下去,“我来吧。”
“不,还是我来吧。”药老转头看着顾瑾汐眼神灼灼。
她跟记忆中的那个人像,太像了,世间没有解不了的毒!当初那年少轻狂的孩子,那样天赋异禀的孩子,可惜了,可惜了。
顾瑾汐对他们谁出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药老出手也好,谢大人待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请您不要出声,一旦开始如若受到惊扰,到时候就算华佗在世,只怕也无力回天了。”
“好。”谢安紧紧地咬着牙。
遣走屋内所有的下人,连谢明都被谢安撵到了屋外。
接过叶贞娘递过来的针包,展开,旁边的玉碗里面烈酒熊熊燃烧着,顾瑾汐闭上眼深吸口气,“将谢公子身上的衣衫都除去,只剩下亵裤即可。”
“好。”叶贞娘动作极快。
谢安见状,心底对顾瑾汐的愧疚又加深了一分,如果她不是皇家内定的儿媳,他真的想让谢逸将她娶回家的,可是视线落在谢逸的双腿上时,他的心又沉了沉。对顾瑾汐,第一次煎熬就觉得亲切,现在越看越是满意,而且心头那股没有由来的亲切感却越发的浓烈了。
“待会儿我先施针护住谢公子的心脉,药老你坐到谢公子的身前,我会到谢公子的身后;我们从大抒穴开始,以金针渡穴的方式,你需要用内力将金针聚集到穴道内的毒素沿着筋脉顺着我金针的方向,经陶道、身柱、神道、灵台、至阳最后压制在悬枢穴的位置。一旦开始就不能再停,您的身子…没问题吗?”顾瑾汐转头细细地给药老解释。
药老闻言,浑浊的老眼顿时泛着浓浓的精光,看着顾瑾汐像是在看自己最疼爱的小辈般,连连点头,“顾小姐放心,我明白的。”
“那我要开始了。”顾瑾汐闭上眼深吸口气。
话音未落,顾瑾汐已经飞快的操起三枚银针在火上细细的炙烤,然后趁着灼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落在谢逸胸前的几处大穴上,每一针,都好似带着无限的韵律和力道,下针的位置,看似正中穴道,可细细看去又有些偏差。
五行针阵,竟然真的是五行针阵!
药老顿时眼眶通红,薄唇微微张着,颌骨颤抖,药家绝学,终于后继有人,终于后继有人了!
“别走神,要开始了。”顾瑾汐陡然轻喝一声。
药老闻言,赶紧盘腿一把将谢逸的身子抬起,顾瑾汐迅速在谢逸的背后盘坐,叶贞娘从针包中取出金针,一旦开始,金针一枚接一枚,有条不紊。
时间一点点过去。
谢安有些焦急地看着床上盘腿而坐的三个人,药老双手抵着谢逸的掌心,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头发丝往下,看得他担心又碍着顾瑾汐之前的话不敢上前。顾瑾汐坐在谢逸的身后,只要伸手必有一枚金针递到手上,眼看着谢逸的背上已经密密麻麻落满了金针,顾瑾汐此刻已经是面色惨白,唇无血色,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贴着额头,显得异常的狼狈,可她却仍旧坚持着。
渐渐的,顾瑾汐的动作慢了下来,药老的脸色也渐渐的由红转白。
饶是在昏迷中,谢逸也都仍旧痛苦得面色扭曲;拼命的想要清醒过来却偏偏不能。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静。
整个院子里甚至连蝉鸣都没有;随着时间一点点逝去,顾瑾汐紧紧咬着的嘴角已经流出了鲜红的血丝。
叶贞娘顿时双眸圆瞪,触目惊心,可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听。
陡然屋内又传来一声闷哼,原本还能坚持的药老却陡然身子颤抖着,苍白的面色顿时变得惨白;叶贞娘见状顿时轻喝一声,“不好,谢公子本能的开始吸收药老的内力。”
“那怎么办?”谢安立刻召集的看着面色越来越苍白的药老,嘴角流着血丝的顾瑾汐。
“赶紧给药老输送内力。”叶贞娘恶狠狠地瞪了谢安一眼。
“哦,哦,好!”
谢安赶紧点头,也不用别人说,自动做到药老的背后,运气内劲。
终于有惊无险。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顾瑾汐将最后一枚银针从谢逸身上取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顿时无力的朝后仰倒下去,叶贞娘眼疾手快,一把将顾瑾汐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