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伯候面色难看到了极致,“青山给我贴告示出去,自古商人为利,我就不相信,那些商人当真不动心。”
“是。”青山低头应声。
安伯候府高价收购米粮的消息,一时间轰动整个凉都。
果不其然,原本打压安伯候府的蘅芜商会立刻遣人前来,最终以比市价高出十倍的价格将米粮卖给安伯候府,当然没有肉类,肉类的价格自然更贵。
就这样连续过了三日。
正在吃饭时,柳曼婷突然又开始发脾气,“这都是些什么东西,爹,那蘅芜商会的人也太过分了,米里面竟然还有石子。”
“要吃就吃,不吃就滚。”近来安伯候被府上百余口人的温饱问题烦得厉害。
不过短短三日,竟花去了近万两白银,而且只出不进,就算是金山银山也经不起如此花销;再加上事情都是这个不省心的逆女闹出来的。
柳曼婷顿时咬着牙,眼泪吧唧吧唧,看得徐氏又是阵阵心疼,“侯爷您这是做什么,婷婷年纪小,有什么你好好说就是了。”
“说,说,说,说了多少年了,如果不是她,本侯爷至于这么闹心吗?”
原想着上门给顾瑾汐陪个不是,他长辈都低头了,那小辈还不松口?
可偏偏那顾家竟是连门都不让进。
每日吃着这些昂贵无比的白饭素菜,他难道就好过了?
“哼,不吃就不吃!”柳曼婷赌气将碗筷一摔。
“既然不吃,这两日也不用给她送饭了。”安伯候瞧着那倒在地上的白饭,若是放在以往定是没有感觉,可现在…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徐氏抿了抿唇,也没在说什么,大不了她悄悄送就是了。
“如果让我发现谁悄悄给她送饭,那以后你们也不用吃了。”安伯候面色沉了沉,他就不信还治不了她们了。
徐氏顿时气结,却是无法。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凉都城内的消息也越传越盛,安伯候府处境越发恶劣,几乎到了人人喊打的境地;原本还有的几家交好的,在遭受连坐打击之后与柳家也都渐行渐远。
渐渐的消息也传道了顾国公府中。
“简直,简直太过分了。”顾老夫人听完消息之后,狠狠地拍着,厉声呵斥,“阿淮呢,把阿淮给我叫来。”
姜嬷嬷低下头,“三日前,老爷公差去了城外,尚未归来。”
“哦?”顾老夫人胸口上下起伏着,“廖嬷嬷呢?”
“老奴在。”廖嬷嬷刚从小厨房取了茶点回来,“老夫人您可不能生气,林大夫说了,您的身子需要静养,静养。”
顾老夫人气得直敲拐杖,“不气,我怎么能不气;这安伯候府都已经断粮了,阿淮,阿淮这次做得当真太过分了!”
“老夫人,老爷素来政事繁忙,哪有心思管那些。”廖嬷嬷将差点从托盘中端出来摆到小香几上,“依老奴看,这件事情,怕是跟三少爷脱不了关系。”
整个顾国公府与商人为伍的,除了那位别无他人。
顾老夫人闻言,面色沉了沉,想到顾子骞,她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厌恶,“阿英,你赶紧去账房支两百两银子,换成米面给安伯候府送去。”
“是。”廖嬷嬷颔首。
“前几日老爷离开时下令,府上但凡支取超过五十两的,须执他的亲笔黄笺。”姜嬷嬷立在旁边适时的补充道。
顾老夫人顿时气得不轻,“难道本夫人想要几百两银子都不行?”
“这,现在老爷不在府上…”廖嬷嬷抿了抿唇。
“从我的私库出。”顾老夫人面色阴沉得厉害。
“是。”廖嬷嬷低下头,姜嬷嬷嚅了嚅唇,可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眸色却暗了暗。
很快,廖嬷嬷离开,又回来。
瞧着她的脸色就知道,显然她也吃了闭门羹。
“老夫人,这老奴也买不了东西。”
“什么?”顾老夫人咬牙切齿,拐杖敲在地上发出“吭吭”的声响,“顾子骞呢,把顾子骞给我叫来。”
“不知祖母寻子骞有何要事?”刚走到门外,就听到顾老夫人的厉声呵斥。
顾子骞嘴角斜勾,面色冷然。
“是你做的?”顾老夫人恶狠狠的语气。
“是。”顾子骞也不避讳。
“你…”顾老夫人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那你还不赶紧让他们放过安伯候府,你这是要赶尽杀绝不成?”
顾子骞嘴角斜勾,眼神幽深,“祖母莫不是忘了,安伯候府还欠汐儿一个交代。”
顾老夫人艰难的吞了口唾沫,“你表叔几次带人上门都被你拒之门外,你还想怎么样?”
“怎么样?”顾子骞尾音上扬,“只是个教训罢了。我顾子骞的妹妹,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便是全世界都不要汐儿,至少还有他顾子骞。
只要他顾子骞在一天,旁人就休想欺负他顾子骞的掌上明珠!
顾老夫人算是明白了,虽然不明白他到底使了什么诡计竟然能让凉都三大商行联合,不过眼下却不是赌气的时候,“你要撒气也撒够了,你还想怎么样?”
“让出南城十三街的二十一家商铺,改在汐儿名下;并且让柳曼婷当众下跪,给汐儿赔礼道歉!”顾子骞冷冷地斜睨着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想不想脱口而出,“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吧。”
顾子骞嘴角斜勾轻哼一声,他可不怕安伯候府不从。
“你…”顾老夫人恨得咬牙切齿。
“祖母也莫要忘记,自己现在姓什么。”顾子骞冷哼一声,转头又踏入雨幕之中。
眼瞧着顾老夫人胸口上下起伏的模样,廖嬷嬷赶紧轻轻拍慰着,“老夫人您别生气,等老爷回来…”
“回来又怎么样?世辉被突然停职,你别说不是他捣的鬼。”
顾老夫人闭上眼深吸口气,“罢了,钱财乃身外之物,你立刻拿了我的帖子给世辉送去,他会明白该怎么做的。”
“诶。”廖嬷嬷应声。
看来她真的不能再退让了,算算时间也不短了,三个月,在柳老夫人寿辰的时候,就将艳儿接回来;还有苏怡和顾瑾汐…
这两个人真的不能再留了。
那厢,接到顾老夫人帖子的安伯候府却是闹翻了天。
“凭什么,太过分了。”
徐氏双眼微微眯着,死咬着牙,面色难看至极;南城十三街的二十一家商铺其中可是有十一家都是他们大房的;另外十家份属中公,但每年都收益不菲,也大都掌管在自己手中。
安伯候府的面色也很是不好看。
“是挺过分的,这柳曼婷闯的祸凭什么要拿中公的铺子给她擦屁股。”夏氏抱着孩子轻轻拍慰着,仍旧夹着嗓子。
唯有安伯候此刻冷静地看着廖嬷嬷,“这话是顾国公的原话?”
“老爷公差未归,此话是三少爷说的。”廖嬷嬷低下头,瞧着安伯候到底是老夫人的血亲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夫人又有了身孕,老爷本就不管这些事情,如今府上大都三少爷说了算。”
“什么,苏怡又怀孕了?”徐氏顿时尖叫起来。
“…”廖嬷嬷低头不语。
徐氏死死地绞着手帕,“哼,她倒是好命;怎就不见顾国公府的妾室有孕呢?”
“够了。”安伯候深吸口气,“请廖嬷嬷转告顾三少,明日我会准备好商铺地契,在迎宾楼等他。”
廖嬷嬷微微颔首,“老夫人说了钱财乃身外之物,让侯爷看得淡些;婷小姐年纪也不算幼了,是时候给她寻个婆家了。”
“是,多谢姑姑关心。”安伯候低下头,自然明白顾老夫人的言外之意。
趁着这件事情还没暴露出来之前给柳曼婷寻个婆家。
可徐氏却没想得那么深,想到马上要损失的二十一家商铺,更是心在滴血,“哼,不用她假好心。”
安伯候扬手狠狠地扇了徐氏一巴掌,“给我滚回房间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房门半步;府上中馈交给弟妹掌管。”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夏氏扬了扬眉朝着徐氏挑衅一笑。
往日徐氏掌管中公可没少克扣他们二房的吃食月例,如今风水轮流转。
“柳世辉,你什么意思你!”徐氏不满的挣扎着。
“没听到本侯爷的话?”安伯候是彻底的下定决心。
徐氏转头看向坐在旁边始终未置一词的柳昊,“阿昊,阿昊,难道你也不管娘了吗?”
“娘累了,回房好好歇着吧。”柳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二十一家商铺固然肉疼,但安伯候府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他更好奇的是,那顾子骞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能让司徒、南宫两家同时配合他,还有那后台向来神秘的蘅芜商会之主,他竟也默许顾子骞如此滥用职权吗?
直到所有的人都离开,整个房间只剩下他们父子两人的时候。
柳昊微微抬了抬眼皮,“爹。”
“到底我们是小看了顾子骞。”安伯候沉沉叹口气。
原本以为顾淮素来孝顺,顾子骞也是个不成器的,只要求了姑姑做主,他们翻不起什么大风浪,却不想他们尽然让那他们素来看不起的商人逼入了绝境。
“关于曼婷的婚事。”
柳昊抿了抿唇,面色黑沉着,思索片刻还是将在丹青山皇家行馆的事情说了出来。
安伯候闻言,顿时面色一惊,“你,你说什么?那太子呢,他什么意思?”
“…”柳昊摇摇头。
“他这是打算让咱们柳家吃个哑巴亏?”安伯候的面色越发的难看,以柳曼婷的身份太子妃的位置是不用想的,但做个侧妃或者夫人却是绰绰有余。
可现在秦楠没有丝毫的表示,当真是欺负他们柳家无人了吗?
柳昊面色双眼微微眯着,面色沉了沉,“咱们柳家向来与七皇子亲厚,这门婚事…”
“罢了。”安伯候点点头,秦楠现在没有表示也好;虽说他们安伯候府的女儿并不愁嫁;只是柳曼婷清白之身已失,而那个男人又是…
想要挑好的怕是不能,若是差了以柳曼婷的性子又是…
想着,安伯候眸色暗了暗,“过两日就请翠笼庵的大师来给她剃度,往后就让她在家庙修行吧。”
“也好。”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明日迎宾楼,我与父亲一道吧。”柳昊沉沉叹口气,往日从未将顾子骞放在眼底,现在却是…
素来听闻顾子骞与九皇子交情匪浅,这次安伯候府的事情会不会有九皇子插足?
难道九皇子也并非如他表面上表现的那么逍遥,他也想争那个位置吗?
顾瑾汐可是七皇子的未婚妻,板上钉钉的七皇妃,顾子骞又怎么会支持九皇子,难道他就不怕往后顾瑾汐难做吗?
他那么疼爱顾瑾汐,又怎么会…
问题一个接一个浮上脑海,柳昊顿时只觉得自己好似从来没有了解过顾家,没有了解过顾子骞,就如同接二连三让他刮目相看的顾瑾汐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竟然有一股非常奇异的感觉。
对顾瑾汐这三个字,好似也没有往日那么的排斥;反而有一种想要深入了解的*。
第073章 棕熊一样的男人
安伯候点点头,“嗯。”
“无论如何,咱们都在七皇子这条船上。”柳昊薄唇轻抿,原本清幽的眸顿时暗了暗,“单看七皇子的份儿上,他们也应该不至于做得太过。”
安伯候沉沉地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转头望着窗外楼下荷塘,因为下雨泛起的点点涟漪,合着池中将开未开的水莲,粉嫩的花瓣衬着巴掌大小淡绿的叶,小湖边缘,光洁的石,郁郁葱葱的灌木,挺拔的树干;小桥流水。
顾瑾汐百无聊赖地趴在软榻上,倚着软枕。
掌心间握着小小的一个竹筒,不着痕迹地展开里面的白纸,飞快的阅读完毕之后;眼底不由得闪过一抹亮色,可看着这不停的雨,心又沉了沉。
许是知晓自己如今处境艰难,手边用得上的人极少,无欢特地百忙中抽出时间给她送信。在城西那有名的破庙中如今住着一对夫妇,男子曾大闹凉都有名的几大医馆,对外放话只要谁能治好他妻子便为谁当牛做马;可男子衣衫褴褛瞧着也不似有本事的人,便是普通医馆的大夫都瞧不上;也有那好心的大夫去瞧了却是摇摇头;被男子胖揍一顿扔出来。
渐渐的也无人敢去了。男子在凉都得罪的大夫越发的多;那些年长的大夫又大都对很多人有过恩情;甚至连他所住客栈的掌柜,都直接下令将他们夫妻给赶了出来。
虽然不知这对夫妇有何本事让无欢刮目相看,但师兄既是这般说了定是有他的道理;可她到底要怎样才能从府里溜出去。
“这初夏梅雨就是如此,缠缠绵绵下个不停,小姐可是闷了?”半夏坐在绣墩上,膝盖上的箩筐里是件尚未绣制完的衣衫。
斜倚在旁边沉香榻上的白芷笑嘻嘻地拿着鸡毛掸子,“听说醉仙楼近日可是热闹得紧,新来的说书先生讲的故事,那可是从未听过的新鲜。”
“哦?”顾瑾汐双眸半眯,尾音微扬。
“白——芷!”半夏语气带着微微恼色,狠狠瞪了她一眼,“我看是你自己想去听书了吧;当真是皮痒痒了?”
白芷却是耸了耸肩,舌尖微吐。
“好了半夏。”
顾瑾汐低首垂眸,双眸微合;透过薄薄的窗纱瞧着外面的雨景。重生以来尚未好好逛过凉都,其实若当真细想起来,现在出去的确是不错的,毕竟下着雨,便是那些有心的人也必不会想到她会选择在这样的时候外出;就算有那好心的大夫,想来也不会现在去。这个时候去城南找他们,遇上旁人的机会能少很多。上次救成王世子妃是情急从权,暂时,她还不想暴露了自己的医术。
“小姐您可别听白芷那妮子胡扯,不过个说书先生,小姐若是喜欢,便遣了府中下人去请回来就是;这外面下着雨,您的身子可是得好好调理着;上次林大夫可是发了大火。”
半夏语气急切,面色紧绷,生怕顾瑾汐当真起了要出门的心思。
顾瑾汐凝眸浅笑,“好了,我有些乏了,雨下得这般大,我能去哪儿。”
“那奴婢服侍小姐进屋歇着吧。”半夏起身将箩筐放在身侧的小几上,拍了拍本就不存在的尘土,压低嗓音道。
白芷瘪瘪嘴,“小姐可有什么想吃的,奴婢让厨房先备下。”
“准备平素那几样爽口的就是了。”顾瑾汐罢了罢手,“这雨下个不停,你们也别总是往外跑,院子里的事都放一放,多休息别累坏了身子。”
白芷闻言,眸色亮了亮,“奴婢明白的。”
“嗯,去吧。”顾瑾汐罢了罢手。
随着白芷离开,半夏原本就悬着的心此刻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瞧着顾瑾汐从衣柜的最底下翻出来的包裹,“小姐,您这是…”
“在屋子里闷了好久,索性出去走走。”顾瑾汐朝半夏眨了眨眼睛,“那些人再怎样也想不到我会在这种时候外出的。”
“可是…”半夏眸带忧色。
外面的雨哗啦啦的下个不停。
顾瑾汐摇摇头,“我就出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外面雨那么大,便是那些小摊小贩的定也是都窝在屋里歇闲,小姐现在出去也瞧不见什么的。”半夏面色沉了沉,“听说三少爷今儿与安伯候约在迎宾楼,小姐若当真想要出去,不如与三少爷一道?不然若小姐独自出门,被三少爷遇上,奴婢可承受不来这怒火。”
“放心,我不去迎宾楼就是。”顾瑾汐轻轻拍着半夏的肩膀。
“别,小姐您还是扰了奴婢吧。”半夏撅着嘴,脑子却飞快的转动着,“上次您乔装出门发生的事情您忘了?奴婢差点没给吓死,这若是您再有个什么,奴婢…”
顾瑾汐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哪能那么点背,次次都碰上那样的事情。”
“可…”
“好了好了,真是怕了你了。”顾瑾汐无可奈何摇摇头,“我三哥既是与人有约,你去瞧瞧我三哥可是离开了?”
半夏脸上的担忧顿时褪去七分,连连点头,“小姐放心,现在时辰尚早;三少爷定不会如此早去的。”
上次丹青山柳曼婷对自家小姐所做的事情,就算是她这个做下人的都气愤不已,更别说是三少爷;这次怎么也得晾他们一晾。
“就知道贫。”顾瑾汐没好气的摇摇头,心里却是快速的打着腹稿,怎么说服三哥带自己出门。
诚然,有顾子骞做后盾,光明正大的出门可比溜出去要来得容易得多;尤其是因为上次发生的事情,整个顾国公府的守卫比以往多了两倍,就算是她也不敢保证能在那来来往往的侍卫眼皮子底下溜出门再溜回来。
接到消息的顾子骞很快到来。
瞧着顾瑾汐那身打扮,眉头不由自主地皱成一团,“妹妹,你这是…”
“听说三哥与安伯候有约,人家也想跟出去看看嘛。”顾瑾汐立刻挽上顾子骞的手臂,不断的左右摇晃着,撒娇道,“人家都好久没有逛过凉都了,三哥你就带人家去嘛。”
顾子骞闻言,紧皱的眉头却没有松开,开口轻斥,“胡闹!”
“…”顾瑾汐粉唇微嘟,委屈地看着他。
“这要是平日也就罢了,你身子本就不好,下着这么大的雨不好好在府里歇着,就想着到处乱跑。”顾子骞语气不带丝毫客气。
顾瑾汐低下头,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早知道就不听半夏那死丫头的。
顾子骞见状,眼神闪了闪,“妹妹怎么突然想起要出门了?”
自上次沉湖清醒过来之后,她的性子变了好多;还有她上次给成王世子妃接生的医术,下针的娴熟程度绝非初接触医术的人可比;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妹妹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甚至让他都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挫败感。
“都怪白芷那丫头,不知从哪里听说醉仙楼新来了位说书先生。”半夏在旁边接嘴。
“三哥你莫怪白芷,是我自己想去的。”顾瑾汐赶紧开口打断半夏的话,抬头瞧着顾子骞,“三哥也知道,如今的顾国公府风口浪尖,若是那晴好的天气,我便是想出门,也不知在多少人的眼皮子底下…”
“奴婢突然想起来小厨房灶上还炖着东西。”
顾瑾汐话未说完,半夏却猛然开口打断她,朝房中两人浅浅一笑,“奴婢先告退了。”
顾子骞嗓音有些沙哑,眉梢浅扬,双眸微眯瞧着半夏那副眼观鼻,口观心的安分模样;恭谨地退出房间。
“半夏这丫头…”
“三哥不必担心。”
前世今生两世为人的顾瑾汐,在用人方面可谨慎得很;对半夏,虽说有着前世的愧疚在,但人心多变,谁也不知道今生的半夏会如何。但经过几次考验,她相信,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的半夏,永远都是那个半夏!
但信任,对同一个人她从来都只交付一次。
顾子骞点点头,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他都没能与妹妹好好交流交流,有太多的疑问,现在却不是说的时候。
“现在可以告诉三哥,为什么非要现在出去了吧。”
“我…”顾瑾汐眉宇颦蹙着,抿了抿唇,“三哥可曾听说城南破庙中的那对夫妻?”
“你是说那妻子快死了的那个?”顾子骞的嗓音生冷,带着不悦,“你想去?”
顾瑾汐深吸口气,转头看向窗外,雨仍旧淅淅沥沥,甚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无论如何,我想试试。”
“妹妹,你…”从未见过如此固执的顾瑾汐,但顾子骞却蓦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她这是想要培养自己的人,或许一直以来他,哥哥们,父亲都错了。
他们自以为是的宠爱只会折了她的羽翼;她不应该是关在笼中的小鸟,应该是搏击长空的雄鹰;只可惜错生了女儿身!
顾瑾汐抬头微微笑道,“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我不能躲在你们的羽翼下过一辈子。”
“好吧。”顾子骞沉沉叹口气,“你有几成把握?”
“不知道。”顾瑾汐摇摇头,腰上别着药袋和针囊;低首垂眸。
“之前那男人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可都只沦为市井笑话而已。三哥不问你从哪里知道的消息,但你要明白,那对夫妻未必就真的如你想象的那般。”
这世上从来不缺自以为是的人。
顾瑾汐点点头,“我明白。”
之前她并不是没有想过,但既然无欢开口,便不说那两人有多大的本事,但至少不会是旁人派来的卧底,只要底子是清白的,其他的都好说。
“你明白就好。”顾子骞深吸口气,瞧着她那身打扮,“待会儿我去迎宾楼会让莫雨送你去城南,一个时辰之后,我在分开的地方等你。”
“多谢三哥,三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你呀!”
话虽如此,但顾子骞的心里却仍旧担忧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