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在她心里的信用度不高,她对他的话一直都是抱着半信不信的态度,相比于容铮,她宁肯多信季恒一些,毕竟季恒跟她分析过大虞的形势,不管太子如何,容铮如何,她都是砧板上的那块鱼肉。

容铮嘴角的笑容淡了一点儿,似笑非笑的道:“有了后路,所以有底气了?”他费了那么大的劲才将她带出来,她竟还想着回去。

意秾震惊的看向他,他似是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冷笑道:“若是没有我允准,季恒也没有机会借宣和帝之手在大虞设立宣外使,大虞若是不同意,你以为陆辞能迈进大虞的疆域么?”

他竟然连陆辞也知道!意秾顿时有一种被他看穿了的感觉,他似乎有一双洞息世事的眼睛,让人无所遁形。不过更令她惊讶的是,这竟是他允准的。

意秾只觉得心里发凉,那股凉意慢慢袭遍她全身,最后她感觉自己冷得发抖,像是僵住了,连动一下都难。

这是他允准的,他允准季恒为她留的一条后路。

之前他的信誓旦旦竟是连他自己也拿不准的,因为他也不能保证到了大虞之后能不能护住她、能不能娶她,所以默许了她还可以借着宣外使之力回大梁…意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不在乎他的,但此时心里却疼得厉害,那疼痛像是钻入了她的四肢百骸,刺得她如烈火灼烧一般。

男人与女人的心思总是差之千里,容铮看她的神情不对,两步走过去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意秾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就将他推开了。他脸上已经完全冷了下来,也不顾她挣扎,双手一捞,便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

意秾推打不开,心里气得吐血,伸手就抓向他腰间,容铮眯了眯眼睛,将她放在床榻上,利落了就解了外袍,因是在室内,他只外袍内只穿了件中衣,脱完外袍,他又将中衣也脱了下来,他身材本就高大,此时就露出他强悍的肌肉来,他强迫意秾看着他,笑着道:“你不是想抓我的腰么?隔着衣裳不过瘾。”

意秾真的是被他吓着了,他将意秾的手拿起来,贴在自己的精瘦的腰上,小姑娘的手滑嫩如柔荑,激得他险些守不住。

他俯身.下来,看着小姑娘吓傻了的模样,便凑到她的唇上亲了亲,甜甜的,软软的,让人忍不住一亲再亲,他已经处于无法忍耐的边缘了,偏身下的人儿反应了过来,挣扎不休,柔软的身体贴着他的,他大脑中紧绷的那根弦突然就崩断了,他终于还是将她俏立的胸脯握在了手里。

意秾忍无可忍的就要惊叫,容铮压制住她,双唇就吻了下来,将那声惊呼堵在了嘴里,他极有耐心,缓缓的辗转研磨,撬开她的齿关,灼热的舌滑入她口中,另一只手捏着她的柔软,力道越来越大。

意秾的神识都有些模糊,慢慢她才感觉到有一个物件正在试图顶入她的两腿之间,她强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容铮附在她耳畔,哑着声音道:“我就蹭一蹭,一会儿就好。”

从意秾身上起来时,他自己也有些尴尬,将衣裳穿好,本来今日是想找她算一算在梅园中她与季恒举止过于亲密的帐的,但此时小姑娘哭着转过身去,连眼神也不给他一个,他伸手替她盖了盖被子,她此时的发髻已经松了,头上的小花冠也半掉不掉的,领口处微微敞开,这副情景实在是要多艳.丽有多艳.丽。

意秾腾地从床上坐起来,脸上犹挂着泪痕,沉声道:“你走!”

容铮抬了抬下巴,提醒她道:“你的头发…”

“不用你管!”意秾将头埋进被子里,他说什么她也不肯听,终于等他走了,她才呆呆的哭了一会儿,也不让彤鱼和丹鹭进来伺候,她自己换上了小袄,又解了头发,梳顺了披在脑后,这才躺在床上,唤人倒茶。

彤鱼先前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吓得腿都软了,这会儿听到自家姑娘吩咐一颗心才算是放回肚子里,忙端了黑檀木浮雕鱼戏莲叶的茶托进来,给意秾倒了盏凉茶,伺候她喝下了,又见她睡安稳了,才退出去。

“睡了?”

彤鱼还是很怕这位二皇子的,他也不需要多言,只一个眼风就能让人生出惧意来,她低头应了个是,“姑娘已经睡下了。”

他听了答复,往门内望了一眼,才转身出去了。

回到他的房间坐下,谢通早就在等着了,此时见主子进来,立马就将大虞递来的信呈上,道:“殿下,郑指挥使被圣上罢免了。”

容铮将信接过来看了一遍,他三年前布的局,今日终于起到效用了。

大虞皇帝保宁帝容宗,原本只是虞侯营的大将军,当年宫中发生了政变,年仅三岁的小太子继位,太后把持朝政,容宗便率军逼宫,取小皇帝而代之,改朝换姓,建国号虞。虞侯营也就成为了大虞最强劲的一支力量,而能与之相匹敌的也就只有文家军。

虞侯营的指挥使一职一直都是由容铎的人担任,郑同安身为虞侯营的指挥使,更是得保宁帝信任,郑同安为人谨慎又有能力,容铮在他身边埋下的那颗钉子,用了三年的时间才抓到他与容铎联络的证据。

保宁帝最忌讳结党,更何况还是指挥使与太子结党,保宁帝的皇位来之不正,他不能完全相信任何一个人的忠心,所以郑同安被免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谢通道:“殿下,郑指挥使被罢免之后,圣上命步副指挥暂为指挥使一职,太子想必知道步副指挥的来历。”

容铮道:“他知道步正是我们的人也没用,重要的是他得有本事让圣上相信。”

谢通垂首道是,又踌躇了一下道:“萧昭妃娘娘担心太子狗急跳墙,会对殿下不利。”

容铮点头示意他知道了,谢通知道这是让他退下的意思,他额头上的细汗都冒了出来,上回挨的那顿板子他可还记着呢,这一回殿下不定要怎么罚他。

“殿下…”

容铮瞥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谢通硬着头皮道:“萧昭妃娘娘担心殿下身边没人伺候,便亲自挑选了两个婢女过来,一个月前就出发了,今日随着信件一起到的。”

容铮冷声道:“是谁告诉她的?”

谢通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萧昭妃娘娘必然是知道了沈五姑娘的事,否则也不会突然就派人过来伺候,那两个婢女,说是婢女,饶是他跟着殿下见过不少世面,也险些没流了鼻血,用丰.臀.肥.乳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这回萧昭妃娘娘可是下了狠心了,连坏了殿下精.血这等事也顾不上了。

他知道这种是瞒不住容铮的,况且他也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他实事求是的回道:“是…是明贵妃。”明贵妃心里存着什么心思,连他都看出来了,可是主子不动心,谁也没有办法。

容铮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淡淡道:“先将人安顿下来,再找人透露给文含芷知道。”

谢通头也没抬的就应了个是,心里却是给主子点了支蜡,这招也真够狠,文二姑娘若是知道自己的未来婆母在自己未过门前,就先给未婚夫身边放了这样两个绝.色的婢女,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事来。

他暗念了句佛号,那位文二姑娘可是了得,但凡知道她的,就没有不满口夸赞的,他是容铮的心腹,文二姑娘待他自然也是极好,可他就是觉得这位文二姑娘心思过重,这人一点儿缺点没有,这得多可怕!他一点儿都不想向她靠拢,而且,他是最知道主子的心思的,他也不敢对文二姑娘另眼相看。

“再过两日船能行至哪里?”容铮又问。

谢通略想了一想道:“大约能到月浦镇一带。”周围拱卫的福船速度可以提快,但是宝船船体太大,又担心沈五姑娘晕船,所以船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快。

容铮道:“你去安排一下,两日后在月浦镇停靠。”

谢通是个机灵的,他只惊讶了一瞬,就想到了月浦镇有什么,再一对时间,过两日可不正是花朝节么,天庆观的太上老君诞会就没有小姑娘不爱去的。

次日一早,彤鱼和丹鹭伺候意秾梳洗后,意秾就倚坐在窗前挑了本书看,她懒得动,早饭用得也少。

彤鱼是个心细的,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最后还是没忍住劝道:“姑娘,船上虽然稳当,可也毕竟在水上行走,晃晃悠悠跟两脚踩在棉花上似的,一整日这么坐着不动,可不难受么!今日天气也好,奴婢扶着姑娘到外面透透气罢。”

“是啊,姑娘!”丹鹭也跟着附和,“刚刚奴婢还听祝嬷嬷说,前方有座小岛,上面的草都绿了,现下风也不大,并不很冷,总闷在屋子里,倒要闷出病来。”

意秾知道这两个丫头千方百计要她出去散散,不过她担心出去会遇到容铮,就不肯点头。

彤鱼和丹鹭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这时绿蚁正好掀帘子进来,道:“姑娘,玉翅从昨天开始就吐得厉害,本以为是晕船,也没当回事儿,以为适应了也就好了,但是今日这症状更严重了,用不用请大夫给她瞧瞧?”

玉翅是太后亲赏的,自然不能放任她不管,意秾皱了皱眉,道:“船上不是有随行的大夫么?看谁得闲,去请一位给她掌掌脉。”

绿蚁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意秾,神情有些不大自然的道:“玉坠见玉翅吐得难受,便私自去找二殿下了。”她话没说全,玉坠去见二殿下时,是怀了不堪的心思的,大冷的天儿,胸口却大半都露在外面,连艳红的肚兜都能看出一抹来,意秾特意命她跟玉翅玉坠同住,她是有看着这两人的责任的,没承想玉坠倒是有本事,她竟没看住!

意秾一下子就明白绿蚁的意思了,没想到太后竟是这个目的,她还以为太后是想将人安置在太子身边呢,也亏她能找到这两个一身妾室味的丫头来。

绿蚁说到这儿,神情更加不自然了,她是练武出身的,对后宅这些女子惯用的伎俩一时还不能适应,她尴尬的接着道:“玉坠去求见二殿下,可是在外头就被两个丫头拦住了,那两个丫头嘴角厉害,一人一句,拿玉坠露出来的肚兜说事。玉坠也不甘示弱,三人就骂了起来,那两个丫头泼辣,最后竟是将玉坠骂了回来。如今玉翅和玉坠都病倒了。”

意秾这才披了件大红织锦出毛锋的连帽昭君兜,道:“去看看。”

玉翅和玉坠是住在西侧的隔间,见意秾进来,玉坠立刻就哭了起来,“公主要给奴婢们做主啊!奴婢好歹也是太后娘娘命来伺候公主的,如今竟被人骂了个半死,她们两个话里话外都是说自己是二殿下的人,被二殿下收了房的。还…还连公主也骂了的,说公主行为不端,奴婢是上行下效…”

这回边彤鱼也跟着皱了眉,心道这四个人都是不省心的搅事精。

意秾道:“你既然知道你是太后娘娘命你来伺候我的,你私自跑去见二殿下是什么缘故?”

玉坠见意秾竟不听她的挑拨之语,看来她这口气是撒不出去的,因道:“奴婢是见玉翅姐姐吐得厉害,心里担忧,这才失了分寸,下回定然不敢了!”

意秾淡淡道:“你们两个既然病了,就多休息罢,在船上这几日就不要出去走动了。”

这就是禁足了。

玉翅与玉坠都不说话了,但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她们两个是太后娘娘赐下的,是有太后娘娘的脸面在的,两个悄悄对视了一眼。

意秾出去后对彤鱼几个吩咐道:“我的一应吃用都不要经她们二人之手。”

彤鱼立刻应是,这两人心思不小,胆子又大,不知道还要使出什么手段来。

此时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风虽然不小,但是有船舱遮挡,也并不十分冷,意秾在外头立了一会儿,才往回走。

刚转过拐角处,就见容铮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他身上披了件黑貂大氅,头发以白玉冠束之,他背光而立,身上有着沉稳内敛的气韵。意秾只觉得刺眼,她将眼睛挪开,也不看他,淡淡的道了声“二殿下”,便从旁边走过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都没有再见到容铮,意秾也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不过确实是耳根清净了。

她翻来覆去,快到了亥时尾儿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容铮将意秾床榻旁小几上的戳纱灯点燃,屋子里炭火烧得极旺,床上的小姑娘像是睡热了,被子虽然老老实实的盖在她身上,但她的胳膊和半截莹嫩的小腿却都露在外面。她闭着眼睛,面容恬静而又美好,他凑过去在她唇上舔了两口,她依然睡得无知无觉。

他自嘲的笑了笑,也只有她睡着的时候才不会一把将他推开。

“卿卿。”他坐在床畔唤她,见她半醒不醒的微微睁开眼睛,便将她抱起来,意秾这下子清醒了,吓得正要尖叫出声就被容铮的唇及时堵住了嘴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抽了,再不就是自己还没睡醒,脑子糊涂,她竟然瞪着容铮道:“这么晚你不在你那两侍妾房里,倒会学着登徒子翻别人闺房。”

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心思已经有了倾向了。

容铮自然不可能听不出来,他笑着捏了捏意秾的脸,“你不是说你跟我没关系么?吃味儿了?”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那两个丫头是我母妃送来的,我没踫她们。”

意秾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还是故意冷漠道:“二殿下想多了,你有几个侍妾该是你的王妃关心的。”

容铮皱了眉,道:“你到底在生什么气?”他甚至默许了季恒为她安排后路,连陆辞担任宣外使他也没有拒绝,不过就是想给她保留些安全感,日后不至于遇到困难就钻牛角尖。

他抚了抚额,“你不要无理取闹。”

就这一句话,意秾的眼泪差点儿就滚了出来,她强自抑制住,冷冷的道:“二殿下喜欢挑战禁.忌,与自己的兄嫂暧昧不清,我却并不喜欢,我们日后也不必再见面了,二殿下请回罢。”

他简直被她气死,他抿紧唇,蹙眉看着她,然后站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返身回来,含着怒气将她压在身.下,两手大力揉上她饱满的胸脯,咬牙切齿的道:“你是不折磨死我不肯罢休!”

他的呼吸渐粗,紧紧箍了她的腰,见她眼中含泪,心里顿时就柔软下来,语气缓和道:“我说过会娶你就一定会做到,我也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他在她耳边呢喃了句:“卿卿…”

这是大虞夫妻之间的情话,在最销.魂.蚀.骨时唤自己妻子的,可想而知,此时容铮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见她不闹了,他才道:“一会儿太阳就出来了,你穿好衣裳,我带你去看日出。”

他将意秾密密实实的裹好了,抱着她到甲板上去,此时天边已经放白,却一点儿也不比深夜暖和,隔着厚厚的狐裘,冷气似乎都能钻进来,意秾的鼻子被冻得红红的,虽然冷,但心底却有一股难言的兴奋。

转眼间,海天相接的地方就露出一抹红霞,慢慢的扩大,太阳出来的那一刻,瞬间将整个海面都染红了,灼灼得刺眼,在这样光华夺目的盛景面前,衬得人无比的渺小,她的那一点儿心事,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第42章 夜遇袭

到了二月十五花朝节,宝船如期在月浦镇停靠,此时已值仲春,被称为春序正中,百花争望之时,虽然春寒料峭,但草木萌发,桃花都已经盛放,故而外出郊游赏花的人不在少数。

丹鹭听说能上岸游园,高兴万分,如今已经在船上行走了几日了,初时因为新鲜倒还不觉得如何,过了几天就觉得闷得慌了,此时听闻能上岸,她如何能不兴奋。

更何况花朝节当天,天庆观是有道会的,相传太上老君是二月十五诞生的,天庆观每年都会在这日设太上老君诞会,罗列幡幢,种种香花异果供养。观内还会悬挂起名人贤人的书画,摆出各种珍异小物,无不吸引观者纷集,竞日不绝。到了晚上,还要点燃万盏华灯,祈求老君为民降福。不论男女,都会在这一日前往拈香瞻仰。

意秾以前就曾听闻天庆观的花朝盛事,不过如今亲眼见了还是令她有些激动。

天庆观位于天地山的半山腰处,而此时整座天地山竟都被重重粉色桃花所覆盖,铺天盖地而来,浑如锦幛,让人移不开眼睛。

容铮侧头看了看意秾,道:“走吧。”

意秾今日穿的是粉白暗银海棠纹月华裙,因是午时,她先前披着的大氅便交给了彤鱼捧着,她这一身清淡鲜嫩的颜色就如初绽的花.蕾,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盛会是在道观外的高台之上,此时已是人头攒动,众人齐呼“道祖慈悲,老君慈悲!”意秾也进去添了香,道会是从中午开始的,一直到太阳西沉才结束。容铮带着意秾在山上转了一圈儿,又看了会儿桃花,便到山下早就预订好的酒楼用饭,连带休息,养足了精神,等夜幕降临,点华灯才是重头戏。

与京中在河里放花灯不同,这里众人都是将点燃了的华灯挂在天地山的桃枝上,待华灯点满,整座天地山就如同灯山一般,点点灯火闪烁其间,壮丽难言。

意秾手里也提着一盏,因为外头人太多,彤鱼她们跟着也会挤散,容铮便挥手让她们自己去玩儿,意秾初时还有些担心,不过后来一想有绿蚁在,应该不会出事。

她随着容铮上山,容铮极自然的就牵住了她的手,她挣了一下,容铮淡淡道:“如果不怕被人群挤散,就尽管挣。”

嘴里虽然如此说,手上却是攥得更紧了。

前面还有摆傀儡摊的,东西向设了两根长竿,都有数十丈高,用缯彩绑束着,那摊主手巧,将纸糊的百戏人物悬挂于竿上,甫一风动,便宛若飞仙。又有两侧的华灯照耀,煞是好看,在一旁驻足观看的人不少。

那个摊主是个年轻的郎君,长得干干净净,见着意秾立刻便迎上前来,指着一盏美人灯道:“小娘子这等绝色人物,就该是这样的灯盏才衬得上!”他不由分说的就伸手过来拉她,身后的容铮突然飞起一脚就将他踹出去一丈远。

人群中轰地就躁动起来,几个原本在一旁凑热闹看纸人的男子,此时手里都已经多出了明晃晃的刀,这些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要制住意秾只是幌子,招招狠厉都是往容铮身上招呼而去。

对方显然知道他们的身份,容铮一直将意秾护在怀里,他身手稳健,面上不见丝毫惊惶之色,但架不住对方人多,且都是高手,意秾眼看着他因护着自己导致左臂闪避不及而被砍伤。她心中虽怕得厉害,但也看出来这些人并不是想要她的性命,她此时在容铮身边只会拖她的后腿,她趁着容铮旋身的间隙,便欲冲脱出去,容铮一只手狠狠地将她箍了回来,怒声道:“老实待着!”

这一场暗杀他是有准备的,只是没想到他们来得这样快,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谢通便带着人赶了过来。

43|1.7|家

谢通本人于武艺一项上只是个半道路子,但是他带来的这些个人都是极有手段的,敢于当众刺杀大虞的二皇子与和亲公主,自然都是死士,见事情不成,都有自裁的自觉。但是容铮手底下这帮子人,上来在将人制住的同时,就先将那些刺客的下巴都掰脱了臼,且下手有点狠,一个个想合上嘴巴都不能。

意秾以前就听家里的婆子们说过谁谁谁笑掉了下巴,此时才是见着了,下巴掉了是什么样子。

此时意秾已经回过神来,轻轻踫了踫容铮的手臂唤道:“殿下…”

容铮似乎都能感觉到鲜血汩汩地沿着左臂流下,几乎浸透了他的大袖,他牵牵已失了血色的唇,开口道:“不妨碍。”

回到宝船上,随行的司马大夫给容铮查看了伤势,也开了内服的汤药,只是那伤口却不敢立时包扎,伤口极长,是沿着肩部劈下来的,直到了腕部之上五寸处,且力道又重,若不是容铮及时躲避,只怕这一刀便能见骨。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司马大夫跟随容铮多年,这一回头上也冒了虚汗,他见容铮皱了眉,也不敢啰嗦,直言道:“这刀刃中淬了毒,并不致命,只是若毒去的不清,这条手臂便会溃烂,最后只剩一截白骨。即便余毒清去,也需要一段时日才能恢复如常。”

这怎么行?还有几日就到大虞了,哪有时间恢复!谢通急道:“司马良,你就直说罢,得怎么治!”

司马良瞥他一眼,对容铮恭敬道:“我有一方,却也不敢保证能否将余毒清尽,如今这臂上之肉已经是溃坏了的,再如何用药也无法复原,只能将其剔去。每日用极薄的竹篾儿刮去一层腐化的血肉,再施药包扎。想要好得快些,便需尽早将腐肉去净,但这个过程是极疼的…”

谢通脸都白了,这不就是凌迟么!他都想指着司马老头骂一顿,司马良又瞟了他一眼,一脸“你行你来!”的表情。

“七日内能好完全么?”容铮开口道。

司马良倒吸了口凉气,七日内能去净腐肉就不错了,他实话实说,“不能。”

容铮扯了扯嘴角,道:“那就如我那位兄长之意罢了。”

司马良要拿竹篾儿给他剔肉,他将竹篾儿拿了过来,挥手让他们下去,司马良动了动嘴唇,被谢通瞪了一眼,才闭上嘴,两人一齐出去了。

容铮把玩着那片竹篾儿,是用毛竹削成的,极薄,但经历了杀青之后却是极其坚硬,削肉去骨如同刀剑般锋厉。就如同她一样,一寸一寸刻进了自己的骨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