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氏不解道:“婶娘说的是什么?这般打哑谜,我是个糊涂的,哪里能参得透呢?”
施太夫人闻言眉头就皱的更深一层,成氏被捉了奸夫一事,她已经着人透了消息出去,她就不信成氏完全不知晓!此时竟还一副二五八万的模样装不知情!她自来知道成氏是个有心机的,却没想到此时连奸夫都现了形了,成氏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
她心中没来由的一突,转头看了她儿媳妇一眼,这个儿媳妇办事向来不牢靠,此回别不是又出了娄子罢?
她谨慎起来,施二夫人却没这般成算,今早为施鸿请封世子的奏折被打回来,她立时就慌了神儿。自宣城长公主事败之后,施家二房昔日显耀即刻就散了个没影儿,她就两个女儿,大女儿被圣上禁到皇陵守大山去了,二女儿刚与敬国公府嫡长子换了庚帖,前儿敬国公府就派人递了消息,说他们家的大公子病重,议亲不合时宜,连庚帖都取了回去,明摆着就是退亲了。
施二夫人在心中狠狠的啐了一口,都是些势利小人!无非是看宣城长公主这个大靠山没了,施家二房还有什么?自然连带着二房的小姐也贬了身价!如今就连鸿哥儿立世子一事也没了指望,她还有什么盼头儿?也是老天开眼,原本她也只是无中生有的传一传成氏的流言罢了,没承想无意中竟被她的丫鬟发现了成氏房里有暗室,她顿时觉得有蹊跷,前所未有的机灵了一回,一搜,果然在里头搜出个男人来!这样一个证据落在了她手里,成氏还想活么?
此时就冷冷一笑,道:“大嫂若真不知情也无妨,横竖将人带上来,大嫂就算是想赖也赖不掉了。”又转向施棣道:“还请族长做个见证。虽说是咱们施家丢了脸,但就算拼着没脸,也不能放任这等丑事不管,最后如何决断,咱们都听族长吩咐。”
其实之前施棣还是犹豫不定的,毕竟成氏可是当今圣上的亲舅母,跟他们这些隔了房的简直没法可比,何况英国公及世子又都是因为当今圣上才被赐死,谁知道圣上心中有没有存着愧疚呢?他如何肯为着二房得罪圣上呢?他又如何敢?
但是昨日他也是亲见的,确实从成氏房里搜出个男人出来,通奸可是大罪,别说是圣上的舅母了,就算是圣上的亲娘…他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不管是谁,通奸这等罪名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宽恕的。若再换着思维想一遭,谁知道圣上会不会因为成氏通奸辱了英国公府的威名而迁怒于成氏呢?若真如此,他身为族长,却放任不管,还能有好儿么?
他翻来覆去一宿没睡,最后才下定了决心,总归族长的本份他还是要守好的。此时便肃着一张脸道:“既如此,便将奸夫带上来,请大夫人认一认。”
早有小厮迅速去提人了。
施二夫人胜券在握,面上挂着浅淡的笑容,欣赏般的看着成氏逐渐发青变白的脸,这个大嫂她一直就看不顺眼,当了寡妇还自觉高高在上,如今终于能看到她身败名裂的模样了。
她观察的细致,看见成氏的手指迅速缩回了袖拢里,想必是颤抖不住罢,若不是还要装模作样,她简直想放声大笑,施源有这样一个养奸夫的娘,圣上便是想立他为世子,也要考虑言官的唇舌罢,大房再想得爵位,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小厮很快就将一个男人带了上来,他手脚被捆得严实,外头的衫子已经不见了踪影,此时只穿着件细缎子的中衣,神情狼狈不堪,瑟瑟跪在地上,看见成氏立时一个激灵,似乎想要上前去,却硬生生忍了下来。
施二夫人见此种情形,心中大畅,笑道:“大嫂还有什么话说么?这个男人是从大嫂的房间里搜出来的,大嫂好计谋,为了偷汉子,竟还造了间暗室。怎么,大嫂难不成想说不认识此人么?”
施太夫人一直没有再言声,此时看成氏确实淌下汗来,心中才稍安,对成氏道:“你认识此人么?”
成氏脸色几变,似乎想要寻借口推脱,却听此时那个男人开口凄厉道:“阿蘅,你也不认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回归宅斗模式,瞬间就不卡了。
一百章了,回头一看,我竟然也能写这么多,以前简直不敢想,还是多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
第101章 交锋
施二夫人见这个男人先开了口,在她听来,这一句话显而易见就是明明白白的道明两人的关系了,啧啧!倒没看出来,大嫂竟还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便不由得嘲讽道:“大嫂怎么竟不说话了?我还是头一回听人叫起大嫂的小名呢,果然是情真意重,与旁个不同,只是可怜了大哥,泉下有知,不知会是何感受?”她心里觉得衬意,冲动起来,说话也就不那么顾忌,掩嘴笑道:“我先前还跟母亲说起过呢,觉得宁姐儿长相上真是跟大哥不大相像,谁知竟是个有缘故的,别不是咱们家的孩子罢?若是个野种,大哥这顶绿莹莹的帽子戴的…”说着还作势叹了口气。
或许之前成氏还没有下定狠心,但此时却是不准备再给施二夫人留一丝退路了。她僵着脸,额上全是汗珠,对施二夫人哀戚道:“弟妹,我平日待你不薄,你非要将我赶上绝路么?”
施二夫人见她服软,心中更是舒畅,掖着帕子笑道:“大嫂这话是从何说起?我竟不懂,难道不是大嫂自己养了个奸夫么?还是我逼的不成?我倒希望大嫂守着大房过,还能给咱们府里挣个贞洁的好名声呢!只是大嫂非要这般自甘下贱,咱们就是想拦也拦不住不是!如今这等情况,可该如何是好?”
成氏面上闪过愤怒不甘,最后咬牙道:“弟妹倒不如直说了罢,你想要如何?无非就是为着英国公这个爵位罢了!治死了我,你就能如愿了不成?”
这话可不正是说到了她心坎儿上么,折腾来去为的什么,还不是爵位么!有爵位,自己的儿子孙子乃至重孙子都会住在国公府里,几辈子积攒下来的钱财自然是享之不尽,富贵尊荣更不必提,就是自己的女儿出嫁了,有个做国公爷的哥哥,那也是正经的硬仗腰子!别说她还有机会,便是没机会还要试图争一争呢!此时便道:“大嫂果然是什么都明白的,既然事事通达,大嫂怎就认个死理放不开手呢?爵位归了二房,不也依旧是姓施么!”又抿唇笑,“归了二房好歹往下承继的明明白白是咱们施家的血脉,若是让源哥儿承了爵…”她拖长着音儿,尽情的奚落,“或许最后竟落到个野种手里也说不定呢!”
这就是连施源的身份也怀疑上了。
成氏追问道:“弟妹与母亲这几番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着个爵位么?”
施二夫人笑得畅快,“大嫂何必明知故问?”她正是得意的时候,全然没有发觉施太夫人给她使眼色。
施太夫人暗怒,这个儿媳妇没成算,又是个蠢的,竟没听出来成氏的话中之意已经变了味儿,她一直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偏她这个儿媳妇得意过了头,停不下来了。
成氏闻言就笑起来,转过身对蔡婆子徐徐道:“有劳蔡女官了,委屈蔡女官在咱们府里屈就了两天,我心中实在不安,还烦请蔡女官回宫跟圣上说明此事。蔡女官是当年伺候贤妃娘娘的,最是公允不过,贤妃娘娘又是咱们府里出去的娘娘,往小了说,都是家务事,只是如今我这弟妹亲口承认,她与太夫人费尽心思算计长房爵位,还请圣上做出裁断。”
蔡婆子面上并无波动,恭声道:“夫人放心,也请太夫人二夫人放心,奴婢定会据实回禀,绝无偏私。”说完就退到一边,再不言声了。
几乎是一道雷劈过来,施二夫人微张着口,一脸回不过神,简直不能置信!不是她们在审训成氏通奸么,事情峰回路转,怎么竟变成是她们在算计长房的爵位了?
太夫人一脸阴沉,果然指望着她这个儿媳妇是不能成事的,此时便冷哼一声,道:“焕哥儿媳妇这一招避实就虚也确实是好手段,这么大个奸夫立在厅里,竟也能当作没瞧见。”又转向蔡女官道:“蔡女官公正无私,我是一万个放心的,贤妃娘娘是我瞧着长大的,温婉贤淑,想来她身边的女官定不会辱没了娘娘的贤名。那么就请蔡女官也向圣上如实回禀焕哥儿媳妇通奸一事罢。”
施二夫人这才回缓过来,白着脸忙道:“就是!大嫂自己偷汉子,也是咱们算计的不成?”
见她此时说话没了章法,施太夫人更是大皱其眉,这时就见旁边立着的几个丫头子里,有一个打扮十分艳丽的妇人端了盏茶走到施太夫人身边奉上去,她大约三十出头的模样,柳眉些微上吊,红唇一抿,笑道:“姑母万不要气恼着了,为着些个下贱的人,何必呢?”她声音柔婉,用词却净拣着难听的来,“这守空房的日子…咱们又没死了爷们儿,也没尝过,可是想想也知道应该是不好过的,大夫人熬不住了也是有的,索性认个干脆,也省得多费唇舌。”
成氏瞥她一眼,问身边的丫鬟,“这是何人?”
那丫鬟忙上前回道:“是中书省参议吕大人之女,太夫人的娘家侄女儿,如今嫁给了吏部员外郎钱大人之子。”
这位小吕氏,成氏并非没有耳闻,施太夫人的娘家也算显赫,否则也不能嫁入英国公府为正室,小吕氏也是吕家正经嫡出的小姐,最后却嫁给员外郎之子,这是明显的下嫁了,其中定有内情。
小吕氏笑着道:“大夫人贵人多忘事,我这等身份的自是不能入大夫人眼。按礼我还要唤大夫人一声表嫂子,只是如今大夫人不干不净的,想必就是大哥听了这声嫂子也不能高兴,我便不给大夫人请安了。”
成氏就淡淡笑道:“便是钱夫人想要唤我一声嫂子,我也是不敢应的。这是咱们英国公府的事,哪里有钱夫人说话的地方?劳烦蔡女官请钱夫人出去喝茶。”
小吕氏还未说话,施太夫人已经怒道:“你竟还想着在这府里当家作主不成?我娘家的人,也是你能说撵就撵的!”
蔡婆子只作充耳不闻,一声不吭,上前一手堵住小吕氏的嘴,另一只手利落的就将小吕氏拖了出去。
施太夫人大怒,“好好!你敢忤逆,真是反了天了!既然你自己寻摸着找死,也就别怪咱们心狠!”转向施棣道:“这个侄儿媳妇如何,族长都看在眼里了,通奸已成事实,既如此,就择个日子开宗祠罢,也让族人皆做个见证!”
女人间的三言两语就能化成一把利刃,施棣咳了一声,转向厅中那个男人,措词道:“你与大夫人是何时相就的?”
那个男人似是瑟缩了下,迟疑道:“我与阿蘅…早就相识了,当年在贤妃娘娘宫里时,我犯了过错,阿蘅还曾替我求过情,我在宫外早没了家人,只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相好儿…”说着像是触到了伤心处,顿时就不顾场合的哭诉起来,“要不是小时候家里穷,我爹也不会送我进宫了,我那个相好儿说过要在家里等我,我在宫里熬了几年,终于求得贤妃娘娘恩典准我出宫,我满心欢喜的回乡找她,谁知她竟已经不在了,我爹也去了,我辗转几地,找了她几年才终于在京里又碰到了她,谁知道…谁知道…”他嘤嘤嘤的哭,全然没见在场众人的脸色已变得极为尴尬奇怪,他还在继续道:“她已经变成了别人的相好儿,还被人弄大了肚子,见了我推三阻四说不认识,我没了盼头儿,险些就跳了河,阿蘅好心,将我接了府里来…”
他啰里啰嗦没个完,说也不耽误哭,众人听了半天,却也都听明白了。
这还通个什么奸?
施太夫人跟施二夫人像是被人凌空打了一个巴掌般,脸上火辣辣的,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施二夫人只是后悔,当初怎就没想着先扒下他的裤子瞧瞧呢,如今出了这么大一个岔子,成氏怎能善罢甘休?
施太夫人脸上五颜六色,最后道:“大夫人的闺名也是你能叫的么?”
他迟登了下,回头看了看成氏,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老家是沣州,而成氏的外祖家在沣州有个庄子,成氏扮了男装溜出去玩儿,他还以为成氏是个半大小子,还管她叫过衡大哥呢。
成氏笑道:“不知道婶娘与弟妹心中的疑惑可解了没有?”
施二夫人再蠢也意识到自己被成氏摆了一道,成氏处心积虑引她说了夺爵位那些话,只怕此事不能善了,额上的冷汗刷地就淌了下来,上下牙槽磕了半天,道:“大嫂,是咱们误会…”
成氏立刻换了脸色,冷冷打断她,弟妹也不叫了,道:“二夫人一声误会就想了结了么?辱我清白,更连国公爷的嫡长孙嫡孙女都敢诬蔑,二夫人的胆子也太大了些罢!二夫人为了谋求长房的爵位,竟想混淆施家血脉,若致使施家血脉流落在外,这个罪名你可担待得起!”
施二夫人脸色青白,手都在抖,哪还有先前那得意神色,又瞥了眼蔡女官,强笑道:“大嫂千万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就是我的过错了,关于这件事,还请大嫂听我分说…”
成氏冷笑道:“二夫人还想说什么?说此事与你无关么?”又看向施太夫人,“婶娘觉得呢?怎么二夫人想搜我的屋子就搜,连招呼也不用打一个,无端端揪个人出来,就说是我的奸夫,婶娘觉得该如何处置此事呢?”
施太夫人此时是一半羞愤一半迁怒,早就知道不该相信她这个儿媳妇,果然捅了娄子了,偏她又没本事收拾!施太夫人一拍椅子扶手,另一只手指着施二夫人怒道:“瞧瞧你办的好事!昨日你急冲冲来找我,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今日一听,原来竟是误会了焕哥儿媳妇,你还敢兴师动众的请了族长来!还在这儿杵着干什么,还不滚回去思过抄佛经!没反省好,就休要再踏出房门一步!”
施二夫人心中一直忐忑,怕因着此事成氏将她们二房撵出国公府去,听了这个轻飘飘的处罚,不由得喜形于色,忙应了声是就要走。
却听外头一个声音道:“二婶娘且慢。”就见门外成氏的嫡长子施源缓步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想坚持一下八点档。。。上回试过了,没坚持住,
这次再试一回罢。。。
第102章 外放
施源穿着玉色宝相花暗纹襕衫,佩垂带青绦,十八岁的少年郎堂堂而立。他在长相上大部分是随了成氏的,俊眉朗目,薄唇习惯性的微抿。他此时不紧不慢的笑道:“叔祖母与二婶娘果真是好谋算,试图诬蔑我母亲的清誉不成,这会子倒知道急着走了。正好族长也在,咱们几房是早就分了家的,三房已经搬出了府去,二房也置了产,如今就由族长做个见证,请二房也搬出去罢。”
他笑吟吟的,撵人也撵的风轻云淡。
施源自小就十分聪颖,大约是因为幼时家中逢遭大变,又有寡母幼妹需要守护,故而看上去行为处事要比与他同龄之人成熟稳重得多,
成氏一直十分倚重这个儿子,此时就笑道:“那就请族长帮忙做个决断罢。”
施棣此时终于辨清了风向,急着转舵,火燎屁-股似的,忙道:“大夫人说得有理,当初二房未搬出府去,乃是因为国公爷心慈,不舍与兄弟分离。如今说句不该说的,二房吃住都在国公府,一概用物皆是国公府花费,而今不但不思知恩报恩,反倒生出了别的心思,若国公爷泉下有知,岂不伤怀?既如此,就按照源哥儿说的,还是请二房搬出去的好。”
施二夫人被人截了和,正不在自呢,此时一听就急了,“大嫂这是什么意思?源哥儿说出这等不敬的话来,大嫂不说劝着,反倒怂恿!族长说咱们吃用国公府了,这么些年长房除了一些铺子田地,可还有其它进项么?当官儿挣这几口子吃食的难道竟不是我们家二爷?族长说这样的话,当真叫人寒心。另外再一说,当年是大伯父留咱们住在府里的,大嫂倒敢违逆大伯父,撵了咱们出去不成!”
成氏笑道:“当年父亲也并不知道婶娘与二夫人生出了这等心思,一口一个谋夺长房爵位,若是父亲知道了,只怕也会后悔当初的决定罢。”
施二夫人一噎,再作不得声,这话是她亲口说的,还没过去一刻钟,在场之人都听到了,想不认帐都不行。
施源对施二夫人含笑道:“二婶娘忘性大,我便给二婶娘提个醒儿,二叔父如今的官职是怎么来的?这官职是封荫到了长房头上,是父亲体谅二叔父整日斗鸡走马劳累得很,将官职转让给二叔父的,我这一提醒,二婶娘可记起来了么?”他的目光在施二夫人阵青阵白的脸上停留半刻,才又接着道:“二叔父为官清廉,每月俸禄不多,添置些个珍禽古董尚且不足,还要再匀出一部分到明月别苑,这还能余下多少到府里,二婶娘最是精明的一个人,自然算的清楚。我虽不理家事,但也听母亲提起过,这几季添的料子做的衣裳都是咱们长房出钱,就连二婶娘头上新打的宝石簪子不也是记在了公中帐上么?咱们长房没什么进项,仅铺子田地出些银子,还要供足了二婶娘,二婶娘竟一点儿也不觉拿人手短么?”
施二夫人又羞又怒,一张俏脸憋得通红,尤其那一声明月别苑听在耳朵里,简直让她恨得滴血,她千方百计为儿子谋出路,二爷呢?弄个贱蹄子养在外面,还效起金屋藏娇来!
施太夫人听了半天,此时沉着脸喝道:“都给我住口!源哥儿果真长进了,指摘起长辈来也毫不顾忌,你二叔父二婶娘也是你一个小辈儿能指手划脚的!若传出去了,外头人不还得说一句咱们英国公府不讲孝道不敬长辈么?连带着咱们阖府的教养都要被人说道,源哥儿不小了,说话行事自该三思而为!” 她话题转的快,瞧着倒是理直气壮,又对成氏道:“你的儿子你自己不好好管教,倒要让别人来替你操心!族长稍坐,老身就不奉陪了。”说着就站起身,也不管众人,扶着丫鬟气冲冲的就走了。
毕竟她辈份摆在哪里,谁也不好拦她。施二夫人见状,瞅着个空儿,说要跟着伺候太夫人,也忙逃似的出去了。
施棣觉得尴尬,他说话不好使,也没人拿他当回事,人说走就走了,事情不大好收场。
还是施源面色不变的笑道:“劳烦族长跑了一趟,是咱们招待不周,族长不要见怪。等过两日二房搬出去,还要再请族长过府。”
他说的很笃定,施棣就算不常留京中,也知道施二夫人惯会撒泼放赖让人头疼,更何况还有个长辈太夫人,在这府里没人能大过她去,她若说不搬…施棣咳了声,他这个族长威望不高,反正他是没辙的。
施二夫人从婆母那里听了一顿训骂,回到自己院子,摔杯打盏,将火气都撒到了丫鬟婆子身上。一院子人都战战兢兢的,连大声出气儿也不敢。
大丫鬟丁香挑帘子进来,小声道:“夫人,二老爷回来了,已经到了院子门口,杏儿飞奔来回奴婢的。”说着又低一低声音,几乎就是微不可闻,“夫人好生准备下…”后面那句“二老爷像是气急了。”还没说出口,就被施二夫人带着怒气打断。
“好生准备什么?难道我还要揽镜上妆讨他的好儿不成!”说着又想起了明月别苑,瞬间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又不是粉头戏子,靠妖媚手段勾引男人,你倒要我跟个贱-人比!”
她越说越怒,丁香哪还敢接话,早远远的退到一边,生怕施二夫人一抬手,甩个杯盏到她身上。
施二夫人还兀自运气,就听外头丫鬟道:“二老爷回来了!”
随即便是施方浩的一声怒吼:“都滚出去!”
丁香在里屋听着都是一颤,忙也敛身退出去了。
施方浩确实是气极了,瞪着一双眼睛,似能喷火一般,施二夫人见状心里一突,却还是忍不住硬着脖子刺了一句,“怎么二老爷今天倒舍得回来了?明月别苑的明月姑娘伺候的不好么?”
话音才落,施方浩一个巴掌“啪!”地一声就甩在了施二夫人的俏脸上。施方浩的脸都扭曲起来,显然是气到了极点,怒斥:“瞧瞧你做的好事!没有堵窟窿的本事,偏爱到处捅篓子!圣上刚登基,就把鸿哥儿请封世子的上表打了回来,你还没看懂是什么意思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偏要去算计圣上的亲舅母!真真…真真是愚不可及!成氏才是圣上的亲舅母,咱们又算什么,了不起加上个‘堂’字罢了,你…你是不把咱们全家害死不罢休!”
施二夫人初时还为着明月别苑的事堵心呢,此时听闻这一通斥骂,她才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了,哭道:“老爷这是什么意思?又不是我给大嫂塞个男人进她房的,切切实实是咱们搜出来的,况且族长也在场,她房里有个男人,咱们疑心也是应该的,如今疑团解开了,既不是,也就罢了。怎么圣上还能因着此事治咱们的罪么?”
“蠢货!”施方浩恨得牙根痒痒,“你中了成氏的计,还敢挺脖子!族长是什么人?你以为她像你一样蠢,看不懂形势?如今你还指望着他给你做见证呢,求着他不倒打一耙就是你烧高香了!你口口声声要谋夺长房爵位,这话已经原原本本的送到圣上耳朵里了,今天下午圣上将我叫到朝乾殿,说顾及英国公府的面子,就不明着下旨意了,命我即刻带携家眷前往山西赴任!你知道圣上授予我的是什么官职?知州!区区六品的知州!”他气极,挥手就将炕桌掀翻在地,炕桌上的玉柄锡包紫砂壶应声而碎,里头的茶叶沫子带着汤水溅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