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琳琅不禁抿起嘴笑道:“才只做了个大概,连花儿都没绣一朵呢,竟着急起来。”
萧慕脸上讪讪,端起那盏茶呷了一口,问道:“今天侯府出什么事情了?”
谢琳琅本来正打算跟他说这桩事的,便就着等传饭的空当,将今日之事跟他说了一遍。等摆上了吃食,两人对坐着用饭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被收藏弄疯了``
第54章 祁弘锦
第二日一早,谢琳琅亲自往睿亲王府走了一趟。
成福郡主的院子不似一般闺阁小姐的那般灵秀小巧,倒有几分庄肃开阔,院门所对便是廊圜,一进门的地方还立了一方小小的琉璃影壁,此时影壁上挂了薄薄一层雪,剔透晶莹,宛似冰雕。
成福郡主一直迎将出来,挽着谢琳琅的手臂,笑道:“今年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还知道记挂我,亲自来给我送年礼,每年不都是派下人送来的?做了王妃,不但没养出款儿来,倒更加纡尊降贵起来!”
谢琳琅笑道:“真是给你脸子了!嚼说人有意思么?我什么时候不记挂你了?有好事不都是第一桩想着你!”
成福郡主笑嘻嘻的道:“我知道你记挂我,我感激得很呢!怪冷的,快进屋去!我新得了两个铜胎珐琅的小手炉,正好你拿一个去。”
两人挽着进了屋坐下,成福郡主又命丫鬟倒了茶水端了小点来。
谢琳琅拿起针线笼子里的几个描花样子瞧了瞧,笑话她,“你竟也认真学起女红来,瞧这花样子描的,倒精细的很。等明儿我一定告诉大表姐去,让大表姐亲自来笑话你一回!”
成福郡主就着她手里看到了那花样子,黯了黯神,才抬头笑道:“是我看走了眼,这些都不作数了!”
谢琳琅一怔,再瞧那些个花样子,不是松菊就是流云纹――她原还苦恼着该如何对成福郡主提起此事,看来她是已经知道了。
想要安慰她两句,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干干道:“我也是昨天从安哥儿那里听说的,祁校尉已经定了亲了,便想着今天亲自来告诉你,却不知其中倒底有什么原委?”
成福郡主哀怨的瞟她一眼,“原来你是跑我这里来打听八卦的。”
谢琳琅都已经显出愁绪,被她这一瞟,成功破功笑了出来,“难道这里还真有八卦不成?”
成福郡主气鼓鼓道:“可不是么,还是个大八卦呢!瞧你那两眼睛亮晶晶的,一准儿想听罢!也罢,反正又不是我丢人,我倒要替我那个好姐姐遮遮掩掩?”
萧玉贤?
谢琳琅想起那日情况,萧玉贤的亲娘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谢琳琅笑道:“萧大姑娘又怎么得罪你了?”
成福郡主撇嘴,“谈什么得罪?她只要肯消消停停的过完一天,我就是烧高香了。那回赏梅非但没赏成,结果还闹了一场,爹爹就把钟夫人禁了足。我那大姐光投水就投了四回,还附带着绞头发上吊,终于把爹爹磨得没法子,便让她进去瞧钟夫人了。也不知道这两人都商议了些什么,第二日我大姐就谴人送了封信去祁府。你瞧瞧我是一个多么聪明伶俐的人,怎么竟会有这么一个蠢的大姐?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蠢的人!私下相授通信也就罢了,她竟还在底下款了自己的大名!直把祁夫人吓个半死。”
这会子还不忘捧得自己呢!谢琳琅笑着拿眼风瞥她一眼。
闺阁女子与男子私通信件比私相受授还要严重些。萧玉贤是怎么想的?
成福郡主打开了话匣子就收不住,气愤道:“祁家也算是厚道了,只是让人又将信悄悄送了回来,也没惊动旁人。此事把爹爹气得不行,展开信来瞧,竟是一首玉蹊生的诗,是什么我也没细看,真是有多大脸都能被她丢净了!我瞧她是唐传奇话本子看多了,还想着成就一段佳话呢!只是佳话没成,她被爹爹关起来,和钟夫人一起禁足去了。但她又岂是个能消停的,今儿撞墙,明儿投缳,后儿刃腕,花样多的很!”
谢琳琅叹口气道:“难不成是祁家因为此事才急着给祁弘锦另定了亲?”
成福郡主不屑道:“也是巧了,祁弘锦有位表妹,泪珠子一掉跟不要钱似的,手段跟我那大姐简直一个样。只是祁弘锦这位表妹不大认得字,诗就更不会写了,没这么诗情画意,却也更直接,直接就绣了个鸳鸯戏水的荷包偷偷塞到了祁弘锦的枕头底下。祁老太太心疼外孙女,不欲张扬,怕损了外孙女的名声,便拍板将亲事定下了。”
成福郡主瞅着谢琳琅目瞪口呆的样儿,忍不住抿嘴笑了笑,道:“你自己个儿照照镜子去,活像是吞了个鸡蛋在嘴里!平日里一副端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摆出来的,你们家王爷要是见到你这副模样,还不得后悔找他爹求这门亲事!”也不给谢琳琅反应的机会,连珠炮似的道:“祁弘锦那个表妹,想来你也该知道的,你不是有个婶娘是严家女么?那个表妹也是严家的,与你婶娘家的二姑娘还十分要好。”
谢琳琅倒还怔忡着赐婚之事,她并不知道这桩赐婚竟是萧慕去求的。听成福郡主说到三婶娘,反应了一会儿,才道:“婶娘家的二姑娘,那不是谢瑶琅?严家表妹年纪也不大吧?”
“听说是及笄了的,也是家里的嫡女,不过严家姑娘多,她已经行八了,柔柔弱弱的模样,很得祁老太太喜爱,早就想谋划着嫁给自己孙子,可是祁夫人并不大情愿,祁老太太便想着若是自己孙子情愿,再求一求他娘,就没有不妥的了。于是严八小姐就十分敬业的将这后宅里的招数都使了一遍:假山后面丢帕子,湖心亭里噙泪告白,头晕恰歪到祁弘锦怀里,那么多的下作招数偏她都会,可不是伶俐透了!祁弘锦也是个木头,竟一点儿没发觉,还客客气气的表妹叫着,真叫严八小姐将媚眼都抛给了瞎子看,这些招数都没成,这才想着直接拿着荷包栽脏算了,有祁老太太作主,竟也成了。”
谢琳琅叹息一声道:“既然事已至此,也确实再无它法。”
成福郡主笑道:“你打量我难过呢?我才不难过!我若是难过还能乐呵呵的跟你说这些么?”她又笑了两声,连声道:“他自己被人算计了也挺着,怪谁呢!”
谢琳琅还是小心宽慰她道:“我原也觉着祁弘锦那样的身份于你是够不上的,既然他定了亲事,你便再挑个好的也是一样!你可是圣上的小堂妹呢,除了公主,也就你敢自己挑姑爷了!”
“可不是么!我再挑个好的,有什么难!”成福郡主笑了好几声,却忽敛了神色,默然半晌,嗫嚅道:“反正我还小着呢,过段时日再说罢。”
眼圈蓦地红了。
谢琳琅过去拉着她的手,轻声道:“你若真舍不得,咱们再算计回来,有什么要紧?”反正若真退了亲,还是严八小姐受损更多些。
“我不稀罕算计来的!”成福郡主分明笑着,却泪盈于睫,“若他也爱慕于我,就不会接受这桩定亲。”她掖了掖眼睛,坐端正了,用手捋了捋裙摆,开始不正经的胡咧咧,“都说多情女儿负心汉,我瞧着我们倒像是多情女儿木头汉!我尽了心思将他们家都打探透底了,恐他连我的模样都不知道呢!不知道也罢,省得见了我这样花容月貌,后悔不迭。”
谢琳琅捏着她的手,垂首道:“原我以为两个人在一起能做到举案齐眉就可以了,女人不妒不苛,男人尊敬爱重,他便是有几个宠妃也不打紧,我只不放在眼里也就是了。可是时间长了,我才发觉有感情渐生,如今周侧妃都料理完了,偏我却后知后觉的不能释怀。只是想得透了,在这后宅之中,一生不过转瞬,似水流年很快就过完了。若能遇上相爱之人是造化,若是遇而不得也好过,只要万事不放在心上,也就是了。你若能忘了祁校尉也是好事,若是忘不了,谁也不能迫你,你便将他放在心中,走哪儿都能带着,再也跑不了了。”
成福郡主沉默半晌,道:“我都知道,只是单放在心里,凭白更加煎熬。王爷待你好,你便好好过着,两个人被扭在一起,这就是缘份,挣脱不开的。倒是还有桩事要说与你知道,前儿我去堂姐家玩儿,恰遇了平安侯夫人,闲话时她总是若有似无的跟我打探你大表姐,我知道她家的大公子年岁到了,想来是有意向,你提前知道,总归是亲表姐妹,你去说一声也妥当。”
提起狄慎白,谢琳琅不由得想起昨晚萧慕平白生的那一顿干气,讪讪点头称是。从睿亲王府出来,拐了个弯便去了襄国公府,将此事说与外祖母和舅母,当初平安侯府有意于谢琳琅时,安庆郡主便着人打听过平安侯府的底细,是个不错的人家,哥儿前途也好,安庆郡主是满意的,倒是卫夫人略有迟疑,毕竟平安侯府曾求过谢琳琅,相互见面难免尴尬。
谢琳琅在这上头不好说话,最后也只简单商议两句,毕竟是国公府唯一嫡出大小姐的亲事,还是要由卫明华掌掌才是。
大年三十晚上守完岁,一觉睡下,第二天一大早,支开半爿窗子,外面竟然无声无息的落了一夜大雪。放眼望去皆是白茫茫一片,看得人心分外寂辽。
圣上却十分欢喜,大年初一的大雪,总有个瑞雪兆丰年的意头。不管本朝商事如何运达,于国本来说,农桑依然为要。风调雨顺也是上天看重本朝天子而施的瑞兆。
谢琳琅不到五更就起床,净面梳妆,换上王妃制的金绣云凤纹大衫礼服,发髻之上所配珠、凤、簪、花、环无一能缺,初一朝拜,必要如此庄重大妆。
萧慕自然不会像她上妆那般繁索,收拾停当,瞧了一会儿她匀面擦脂,便去院子里等她。
等谢琳琅拾掇好出来,便见萧慕一身大红织金蟠龙皮牟,配玉色束带,站在覆满白雪的八角亭外。
谢琳琅也不知怎么,心里竟从未有过这般感受,就是大婚那日也不曾如此,她只觉得自己窒了一窒,胸腔间掠过莫名紧张。她停下脚步,平缓半刻,才提脚向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断了更,万万对不住!
我这两天纠结的心都要碎了,幸而得编辑开导,如今我已经想开了,我会一如既往坚持下去。
绝对不坑。
第55章 入宫
太子妃虽在东宫,却是起得比外命妇更早。
如今宫中没有皇太后皇后,太子妃作为嫡长媳,实则比掌六宫事的淑妃更为尊贵,宫中也有部分事务要操持起来。
只是现下她却没有精力亲去打理,将宫女都屏退了,只留心腹大宫女皎云回话。
皎云是太子妃从娘家带进东宫的,一直颇得太子妃倚重,且人又十分伶俐,办事妥贴,与太子妃一起经过风浪不少,但此时看上去却难得有些慌乱,她低声道:“回娘娘,昨天夜里,殿下自书房出来像是生了大气,之后便径直去了倚竹园,好像是其中一位…”在太子妃面前实在不敢妄自称呼,“冒犯了殿下,殿下失手…就将她打死了!”又抬头小心翼翼的觑了眼太子妃神色,才接道:“殿下只是命人将她用破席子卷了,待要如何处置,殿下便没有说。奴婢该死,猜度着殿下的意思应该是交给娘娘来办。”
太子妃双手狠狠抓着圈椅扶手,指肚都泛出青白来。
那十二个女人都是经她手亲自挑选,每一个都各有特点和用处,还有几个是依附于东宫的臣僚之女,正经大家闺秀,太子将她们送去各个王府和朝臣府中,无一不是带着特定目的。而今皇帝竟将这十二个女人送回东宫,竟是连宗室脸面也不顾全了,一巴掌将太子打得里子面子皆无。太子又如何能待她们宽容?只差点要每天打上一顿罢了。
但是无论如何,她们都是皇帝亲赏回来的,若是真死了一个两个,没个正当理由,自然无法交待。
太子妃脸黑如锅底,太子一直试图竖立宽厚仁德的形象,其实骨子里,他是个极为暴躁之人,她的两个双生儿子由太子带在身边,难免也学了些太子的脾性手段,如今二儿子还好,虽说喜女色多些,但到底还算稳重听话,可是大儿子几乎与太子的脾气像了个十足十。
平日里太子无非就是打死个把下人,她只要安排妥当,不难掩住。可现今,他打死的却是皇帝所赏之人,整个朝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东宫,若真被人寻到个破绽…
太子妃简直无法想下去,她慢慢缓了口气,沉声道:“她原来住哪间屋子,还要原封不动的给她住着,对外放出口风,只说她病了,等过了初一便给她请了太医来。”她又想了想,“给太医封口并不很难,只让他往太医院报她是得了肺炎,要迁出东宫,以免过了病气给其余人。过段时间,再报病死。因着是传染的病症,也不用将尸首还其家人,直接埋了罢!”
皎云暗暗打了个寒噤,像她们这种奴才命,死也不过就白死罢了。她忙点头应是,见太子妃没了其它吩咐,便退了出去。
过了半晌,太子妃才叫人进来给她梳洗上妆。
如今德妃还在静思殿没迁出来,后宫四妃之位只余淑妃一人,众命妇进宫朝拜时,淑妃面色极好,脸上的神采直是掩也掩不住。现在唯一让淑妃忧心的便是谋划后位之事,前朝得齐王授意,已有意动。只是圣上最忌朝臣与皇子结党,联名上奏这种事连想都不敢想,便只有零星官员上折子时提及:中宫悬空日久,应立新后。若真要立后,最有资本的自然是淑妃,二皇子若自此成了嫡出,最后大位会归于谁手就真要仔细斟酌了。
淑妃心情好,今日与众人说话也随和许多。
内外命妇去拜过皇太后皇后之后,便都聚在娴裕宫说说话,毕竟淑妃领六宫事,在宫中,地位无人能及。
如今三皇子妃也不知是被触到了哪根痛脚,说话也愈发刻薄,不过说会话儿的功夫,她就明着暗着刺了谢琳琅好几句。谢琳琅淡淡的,并不大理会,她却更加恼得跳脚。太子妃想起今早的闹心事,皆是由慕王而起,她自然也不大瞧得上谢琳琅,但在众人面前,她是大嫂,场面话还是要说的,站出来打了两句圆场,三皇子妃却一扭身对她道:“谁不知道东宫是个什么主意?如今倒还好意思来充好人!”简直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形容。
太子妃倒不好出声了,长辈的架子端不住,便笑道:“三弟妹是什么意思,本宫实在糊涂!”
“你糊涂?”三皇子妃突然提高了音量,立时便有人看了过来,她也全不在意,“谁不知道太子把控着西北?如今竟要把我家王爷派过去,明摆着让我们王爷走四弟的路子呢!”三皇子妃怒气上涌之中,还不忘悄悄瞥了一眼四皇子妃,她气度作养的好,听到这话就跟没听到,一副吞和温厚模样。三皇子妃嗤了一声,就算是荣耀又能怎样?封了亲王妃不一样要守寡,她可不想!
太子妃正了脸色,郑重道:“三弟妹慎言!朝廷职务调谴,岂是我等妇人之辈可以掣肘的?三弟妹若不满意父皇处置,可以亲自向父皇去说。至于什么是‘四弟的路子’本宫不懂,还请三弟妹明示。”
三皇子妃正憋了一肚子气,三皇子要往西北去,不过是代表朝廷去探个查,去去就回的月把时日,他竟带了两个美婢,打着伺候的旗号,谁不知道他是什么主意?而今德妃还想着法子要休了她,她倒要看看德妃做不做得到!当年四皇子之死一事,谁人心中没有个把计较,只是没有证据罢了,可是她再敢放肆也不敢闹到皇上跟前儿去。便冷哼一声道:“大嫂什么不明白呢?倒要弟妹来明示了!” 说着又将目光往旁边的谢琳琅身上一扫,笑着道:“听闻我们王爷所说,荣安侯府的姑娘都知书识礼,六弟妹又如此聪慧,不如六弟妹为大嫂答疑一番。”
谢琳琅笑道:“三皇嫂说笑了,弟妹再聪慧又岂能比得上大嫂?如何能轮得上弟妹为大嫂解惑?”
三皇子妃一见到谢琳琅这般从容模样,简直有些抑制不住,立时就要尖叫出来,她身边的两个丫鬟连忙一边一个扶住她,她才生生压下来,声调之间却也带了尖利,“听说谢家原来的大姑奶奶就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做姑娘时就会与男人对诗,可不是聪明透了!六弟妹也是谢家姑娘,自然是不会差了!倒不如我一会儿把我们府上的黄砚请来出个上句,六弟妹对个下句可好?”
黄砚是三皇子府上的秉笔之辈,实与倡优无异,常自诩风流,一番脱于浊世之态。
而谢家原来的大姑奶奶,说的就是谢娴了。
谢琳琅脸上笑意不减,眼中却也覆上一层冷然,“三皇嫂谬赞了,弟妹听闻三皇嫂闺中便是才情无限,偶与三皇兄相遇,才成就一番佳话的。三皇嫂若有兴致吟诗作对,弟妹岂敢抢三皇嫂风头?便是请了黄砚来,也让咱们见识一番三皇嫂的才学才是!”
三皇子妃紧紧咬住牙槽,当初三皇子心仪谢娴,父亲想将她嫁于三皇子,她便学那些个妾室之流,竟抚琴作诗勾引三皇子,虽说后来传出去是一番佳话,但在她心底,这便是无法抹去的耻辱一般。
偏二皇子妃在此时笑道:“母妃宫中有几株老梅,婆娑成姿,现下绽了梅朵,极有韵致,入画亦是极美,倒不如咱们过去瞧一瞧。”
毕竟是在淑妃宫中,若真的闹出来,于淑妃面上不好相看,二皇子妃其实是解围之意。但是听在三皇子妃耳中偏就听出了嘲讽,什么入画?还不是揭她出嫁之前勾引三皇子那事儿么?立时便忘了谢琳琅,跨过两步截住二皇子妃,冷笑道:“什么老梅?咱们都在淑妃娘娘宫中,你偏提娘娘宫中的老梅,是在隐喻谁呢?”说着就往端坐上首的淑妃脸上瞟。
二皇子妃实在没想自己为她解围,却得她如此挑衅,也不由得怒火上冲,只不过是有淑妃在,她不能妄言罢了。
淑妃听了也很生气,她本来就与德妃视若仇敌,对三皇子一系哪会有好观感?便轻笑着对二皇子妃道:“你且带着她们去罢,那几株老梅都是圣上命人移来娴裕宫的,梅树虽老,红梅却数十年如一日,鲜艳恣盛,圣上的心意,本宫自然领受感激。”
也并没有看三皇子妃,便转头与旁人说话去了。
三皇子妃脸上阵白阵红,只是心里总有一股子热气窜掇着,难消难受。她身边那两个丫鬟一言不发,只死死扶住她。
谢琳琅便瞅了个空儿,凑到卫夫人身边,悄声道:“舅母刚刚也瞧见那边情形了罢,我总觉得三皇嫂不大对劲儿,却又说不上来。”
卫夫人旁观,倒瞧得更清楚一些,她也有如此感觉,便拉着谢琳琅在角落里,轻轻道:“三皇子妃身边那两个丫鬟更可疑些。如今你也是王妃,她若有什么异动,怕也会于你不利,你要多当心些。”
谢琳琅点点头。
再去瞧那两个丫鬟,虽不声不响,手劲却大,像是有些个本事在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有八个章节在网审,手机用户可能看不了,等等就好了。
第56章 不适当
娴裕宫里,众内外命妇坐着说会子话,淑妃招待大家吃了盅新鲜酥酪,吃完掖嘴告安。
三皇子妃出来还要往静思殿一趟,德妃虽说被禁了足,连过年都没有放出来,但她毕竟是德妃的儿媳妇,往静思殿外请个安还是必要的。
通往静思殿那条路本就僻静,且又因大雪覆盖,更显荒寂,与淑妃宫里的花团锦簇相比,竟如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两个丫鬟依然一左一右扶着三皇子妃,三皇子妃运了半天气,见此时没旁人,突然抽臂甩手就给那两个丫鬟一人一个大耳刮子!那两个丫鬟静默而立,不动如山。
白术跟在后边儿瞧了这番情形,只好硬着头皮上来劝,“王妃娘娘仔细手疼,实不必动这么大气。王妃还是要暂且忍耐,一切都有国公爷在背后给王妃撑腰,王妃实不必如此与旁人言语相对。”
三皇子妃简直要跳脚,恨恨道:“你说得轻巧!爹爹总说给我撑腰,如今我都要被人休了,这腰子倒撑哪里去了!这可好,我还要去给那个老虔婆请安,爹爹可给我撑腰了不成?爹爹就是想让他们弄死了我,再把那个小崽子送进来!”
白术瞥了两眼像木头桩子一样在旁边杵着的两个宫女,只好更加小声道:“国公爷也嘱咐了,说是要慢慢儿谋划,王妃何不试着与慕王妃交好?首先应对太子和齐王要紧,慕王又没多大成算,王妃何必要与慕王妃交恶呢?德妃娘娘虽说惹了王妃不高兴,但倒底还有孝道在呢!”
况且也实在不必要像个刺猬一样胡乱扎人,现下三皇子又派了这两个德妃宫中的宫女,还言明了要贴身伺候,就连自己这个陪嫁大丫鬟都靠了边儿。
白术在心底叹息一声,小心觑着三皇子妃的神色,她近来眼睛都十分精亮,情绪也燥戾异常,生怕她哪根筋不对,自己小命难保,却还是打着精神安抚三皇子妃,“而且王妃也要想一想,就是将几位王妃都得罪了,又能于王爷有何好处?倒更添了几分阻力。王妃就是不为王爷想,好歹也该为自己想,王爷好了,王妃才能好,这是一体的。王妃一会儿到了静思殿,千万还要语气和缓些儿才是。”
三皇子妃闻言闷闷的哼了一声,也不理她,甩开那两个宫女,脚步倒腾的飞快,往静思殿去了。
谢琳琅出了宫门口儿,候在宫门外的小厮立刻就过来打千儿道:“王妃娘娘请,王爷先前儿就出来了,正在马车上歪着等王妃娘娘呢。王爷等得心急,一急就赏奴才一个脖篓子,这会儿已经赏了四五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