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问你话。”
“等很久了?”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话落均是一楞。
“做实验。”
“没有多久。”
又是异口同声。
路曼扑哧笑出来,主动握上他因垂在身侧而微凉的手,“走吧,我饿了。”
言景旸刻意紧绷僵硬的脸色这才柔和下来,暗自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将两人的手一同装进温暖的大衣口袋里,迈开步子走向停在路旁的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言景旸亲自开车的频率多了起来,他开车时候的样子在路曼眼中是十分赏心悦目的:黢黑的双眸会专注地凝视前方,侧脸沉静自然,面庞的线条轮廓难得地柔和下来,随意搁在方向盘上修长好看的双手像是艺术品,打方向盘的动作娴熟从容,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呀!”路曼被言景旸突如其来伸出手推她脑袋的动作吓了一跳。
“别用那种盯着食物的眼神看我。”言景旸视线丝毫未偏,淡淡说道。
她的眼神,已经那样如狼似虎了吗?路曼摸摸鼻尖望向窗外,被长发遮住的脸上悄悄升起两团红云。
车子在一家高级会所前缓缓停了下来,路曼转过头来,面露疑惑,问道:“我们不回家么?”
“今天以珩请我们吃饭。”他解释。
以珩,方以珩?路曼脑海里立马浮现出她跟言景旸婚礼上现身的那位花花公子的面容,即将推开车门的手,动作有些迟疑。
“怎么了?”
方以珩这个人太过油嘴滑舌,口无遮拦用来形容他再恰当不过,路曼觉得自己真心招架不了,可是…因为这个理由不下车,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没怎么。”路曼说,狠狠吸进一口气,打开车门下了车。
两个人并肩走到包厢门口,言景旸突然上前一步挡在路曼身前,对身后的人说:“你先不要动。”说完规规矩矩地敲起门。
路曼盯着他挺拔的背影,一脸迷茫。
大约过了五分钟,表情有些怪异的方以珩才慢吞吞走到门口,却只开了一道门缝,待看清来人,嚯地打开了门,笑道:“景旸来了,你们家小刺猬呢?”
言景旸眼睛眯了眯,视线扫向包厢的每一个角落,像是确认过什么之后才将身后的人拉至身边,路曼不情愿地向方以珩打了招呼,后者却很热情洋溢,把她的穿着从头到脚夸了个遍,听到最后路曼觉得此时此刻一点胃口都没了,而且笑容僵硬得不行。
还是言景旸干脆推开笑意满满的门神,将路曼牵了进去。
一位身着抹胸晚礼服,身材婀娜,唇红齿白,双眸水波荡漾的长发美女正坐在包厢里嫣然含笑地注视着他们,路曼侧头看向言景旸,无声地问了句她是谁。
“不认识。”言景旸垂眸低声说,拉着她入座。他也才第一次见到面前的女人,想来是某人这周新交的女朋友。
方以珩察觉两人的互动,亲昵地揽过身边女人的肩膀,介绍道:“Cherry,我女朋友。”转过头看向Cherry ,“这位面…帅哥,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也是兄弟,旁边这位像初中生的小姑娘是他老婆。”
“像初中生的小姑娘”这几个字被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一带而过,坐在他们对面的两人自然没有听清,谁料Cherry听完眼睛亮了亮,红唇翕动,随意道:“的确挺像初中生。”
方以珩小心肝抖了抖,忙看向言景旸,他的目光也恰好如刀锋一样射来。
“咳…差不多,我们就点菜吧。”方以珩识相地化解掉他足以冰封千里的眼神,殷勤讨好地点了一桌子菜。
路曼含情脉脉地注视着面前的美味,胃口又可耻地回归了。她一边一刻不停地为自己添菜,一边试图听懂他们谈论的话题,不过很快她便放弃了。作为一名资深理科女生,她实在很难理解三五分钟便从他们口中跳出来一个的经济学专有名词。
有食物主导着她的理智,才没有昏昏欲睡。中途她实在忍不住,便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在出包厢之前喝过一杯红酒,加上她平时方向感就比一般人要弱,刚刚迈出洗手间便僵硬地怔在原地。
谁来告诉她,她刚刚是从左边,还是右边走过来的?
就在这时,好听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嗨,迷路了?”
路曼闻声转过身来,见是方以珩的女朋友,愣了愣神,尴尬回道:“是啊,迷路了。”
Cherry倒没说什么,朝右方指了指,笑着走在她身边,一同走回包厢。
两人来到包厢门口,Cherry好心地低声向她解释包厢门牌号是怎么样分布的,路曼站在一旁笑得尴尬,就算跟她仔仔细细讲清楚了,她的方向感也没办法被人拯救。
Cherry看她理解地有心无力,便不再多说,准备推开虚掩的门。
然而这时,方以珩的调笑声传了出来,“景旸,你们家小刺猬看起来挺乖挺听话的,你该知足了,别再想不该惦记的人。”
站在门外的路曼浑身一颤,旋即按住了Cherry正欲推开门的手。Cherry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垂下手臂。
包厢里很久都没有声音传出来,时间久到路曼的手心都开始不自觉沁出薄汗。
就在她以为不会听到他的回应时,言景旸沉静的嗓音响起:“她现在是挺乖,挺好哄的。”
方以珩笑声爽朗,语气颇为得意,沾染上醉意的话语时断时续:“我就说嘛,我方少出的主意怎么会差…你说自己不会哄女人,以前还不是做得挺好…把你老婆当成那个人来哄,一切都显得容易多了。”
言景旸似乎笑了一下,空气里响起玻璃轻轻碰撞的声音,继而是他满含笑意的声音灌入路曼耳朵里:“所以我以后会找机会好好谢谢你。”
Chapter 25
Cherry最终推门而入时,两个人早已换了话题,方以珩见她面色不悦,站起身来亲自将她接回座位上,替她斟了一杯红酒,问道:“怎么又不开心了?”
“没什么。”Cherry淡淡道,拂开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
方以珩看得出她这是生气呢,可又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到她了,轻声细语地说着情话哄她开心。
言景旸双腿交叠坐在一旁,时不时抬起手臂看一眼时间,她不过去个洗手间,怎么会那么久?
又过了十分钟,言景旸倏地从座位上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向门口走去,Cherry望着他的背影蹙起眉,嘴角翕动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不由想起刚刚那个女孩子明明心底难过得很却依旧对她强颜欢笑的样子,Cherry狠狠掐上方以珩的胳膊,咬牙切齿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言景旸身姿挺拔地倚在洗手间外的白色墙壁上,来往的女士,无论年轻年老,目光都会忍不住在他身上逗留几秒。
他这时突然拦住一位正要进洗手间的女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别扭地请求道:“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洗手间里有没有…”他向面前的陌生女人形容出路曼的样子,末了,他说:“她是我太太,在里面很久了,我打她电话打不通。”
女士自然说好,她本来也只是出来补个妆,没过多久她便施施然走出来,告诉他里面没有他要找的人。
言景旸道了声谢,忽然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拨通了家里面的电话,电话是李管家接的:“少爷。”
“她回家了?”言景旸扯了扯领带,问道。
管家斟酌着词句:“小姐刚刚到家,看起来…心情不是太好。”
这个他倒是猜到了,倘若不是心情不好,她也不会什么都未对他讲,便一个人悄悄回去。言景旸按了按额角,对着手机说:“知道了,我现在回家。”
他没再回包厢,只打电话告诉方以珩说路曼身体不舒服,所以先陪她回家。
一路疾驰回到别墅,言景旸推开卧室门,路曼穿着天蓝色的睡衣,半干的长发散在肩上,她正安安静静坐在床头,手里握着计算器噼里啪啦地按着,时不时低下头记录着什么。
她淡淡瞥了站在门口的人一眼,之后便头也不抬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言景旸从她那一眼里看到了很明显的反感,仿佛看到了什么不愿看到的东西,那眼神让他心里一阵不舒服。
他阔步走过去,停步在她面前,微垂了视线,这才看清她似乎在处理实验数据,言景旸在她身边坐下来,除掉身上的外套,又将领带扯松,双臂后撑,侧头看她,嗓音里有一丝不悦:“怎么都不说一声就一个人跑回来?”
路曼不作声,将最后一个处理结果填入表格,便拿出手机搜索实验思考题的答案,她才刚刚在搜索框里输入一个字,手机已经被身边的人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抽出掌心。
她依旧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偏开视线,垂下头将床上属于自己的东西有条不紊地收拾好,抱在怀里,两只脚踏进床边的棉拖鞋,就要往卧室外面走。
言景旸倏地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并不大。路曼本能地蹙起眉,用力挥开他的手臂。
“说清楚,你又在闹什么别扭。”言景旸不由蹙了眉,语气里终于染上怒意。
“她现在是挺乖,挺好哄的。”
“你说自己不会哄女人,以前还不是做得挺好。”
“把你老婆当成那个人来哄,一切都显得容易多了。”
从她回家到现在,脑海里便一直回荡着这几句话,计算器的按键屡屡按错,数据记录地乱七八糟,划掉数据修改是不允许的,她只得浪费一张又一张的白纸。
路曼从来就不想斤斤计较,她一早便想过,两个人结婚时言景旸已经二十六岁,过往的感情不可能跟自己一样依旧是一张白纸。
他可能在某个女人身上耗尽了对爱的热情跟执著,可能把心底最珍贵的位置留给了她,可能他对于爱情最美好的想像都是关于她的。
虽然她很介意,但她不得不接受那样的事实。
只是,她当真有这么差劲,需要他把自己想像成别的女人,才有耐心花费时间跟心思哄她?
他在她发烧的时候,照顾她,他在结婚纪念日摆出的心,准备的歌,影像跟蛋糕,他为她没有真的怀孕,神色落寞地站在窗前吸烟,他偶尔的情话,亲吻,甚至是…
难道都是因为把她想像成了他过去深爱过的女人?
路曼不敢再想下去了,她定了定神,努力迎上他的视线,笃起的眉头敛了敛,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
她说:“我没有闹别扭,我只是觉得如果你不想,不必为难自己迁就我。我性格脾气怎么样,我自己最清楚。倘若你实在忍受不了了,也不用刻意去忍耐,你可以直截了当地跟我说,不想看到我的时候,我也可以从你面前消失。别墅这么大,卧室这么多,我完全可以不跟你呆在同一个密闭空间里,这些都没问题。”
路曼顿了顿,缓缓地说:“没有说一声就跑回来,我很抱歉。你累的话就早点睡,我要把实验报告写完,之后会睡在别的房间,所以不用给我留灯。”
言景旸双眸低垂,一言不发地听她讲完,动作不急不缓地松开衬衣的第一颗扣子,又将两边的袖口一丝不苟地挽起,头也不抬地说:“随便你。”
“嗯,”路曼抱紧了怀里的东西,像是抱住了全世界,勉力扯了扯嘴角,点头,“谢谢。”
日子像是突然过得飞快起来,转眼便迎来了这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雪是在深夜窸窸窣窣下起来的,一整夜下来,落了一地的银白。
路曼醒来站在窗前,透过朦胧的窗望着犹在飘落的白雪,庭院里已经烙下一长串整齐的脚印,后来的雪覆了上去,依旧是填不满的印记。
回到床边换下身上的睡衣,将衣服一件件穿好。
洗脸台上只有她一个人的洗漱用品。她搬来三楼这间卧室已经有一段日子,心里竟渐渐平静地不像话,两个人晚上不必躺在同一张床上,见面的机会跟时间一下子少了很多,她乐得清闲自在,连换衣服都不必遮遮掩掩地藏在被子里。
她觉得这样子过下去也挺好,怎么可能不好呢,有条件如此上等的免费宿舍,准时且美味的早晚饭还有年轻帅气的司机接送,吃得好睡得好,电子秤上的数字都逐日增大起来。
除了…
每天偶尔跟他碰面时,心情会低落那么几秒。
这天晚上,路曼原本有一个时间很长的实验要做,需要一整晚待在实验室,每隔两个钟头记录一下数据,可仪器不知怎么突然坏掉了,她只好放下做了一半的实验回了别墅。
管家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她,眼底闪过诧异,问道:“小姐吃过饭了?”
“还没有,”路曼摇头,“我吃今晚剩下的饭菜就可以了,不用另外准备。”
管家听完她的话,表情变得很怪,路曼也说不上来是怎样的怪异,只隐隐觉得他像是在躲闪什么。
“少爷今晚有事要忙所以到现在还没回家,我这就让王嫂准备晚饭。”
路曼饭吃到一半,突然接到刘南师兄的电话,说实验仪器已经修好,让她立刻回实验室完成剩余的实验。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低声说知道了,马上回去。
草草解决好晚饭,路曼将一罐咖啡塞进书包,走到门口换鞋。
耳边陡然响起“咔嚓”地开门声,路曼直起身,看到了此刻,身上,头发上,落满晶亮雪花的人,他看到她也是意外,走进来合上门,站在她面前,嘴唇动了动:“你要出去?”
“嗯,回实验室。”路曼说完弯下身来,穿好雪地靴,将羽绒服上的帽子戴好,她侧了侧身子从他身边走过,手腕却被他扣住,她转过身来,听到他说:“我送你。”
路曼习惯性地吸了吸鼻子,不期然嗅到他身上淡淡飘来的香水味道,他从来不用香水的。
她动作缓慢地仰起头,深深凝了他一眼,将手腕轻轻抽出来,插|进口袋里,低声说:“不用,你忙你的就好。”
Chapter 26
实验室里各种化学药品的味道混杂在一起,闻在鼻翼里难受极了。路曼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点方便通风,搬过凳子倚在暖气边上翻着手里的书。
十一点钟记录了一次数据之后,路曼用手机设下凌晨一点的闹钟,便趴在实验台上打起盹来。
睡前喝过咖啡,所以这一觉睡得朦朦胧胧,后来竟隐约听到有人讲话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听在耳朵里不甚清晰。路曼睁开眼,拿出手机想要看一眼时间,却在看清手机屏幕时一下子怔住。
怎么会正在通话中?而且对方还是秦礼渊?
路曼揉了揉眼睛,确认她看到的一切不是幻觉,将手机扣到耳边,试探地,“哥?”
那边过了几秒才传来他慵懒的回应,像是刚刚醒来,“嗯。”
路曼听到那头他的声音,眼睛一酸,吸吸鼻子,“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他穿上衣服,喝了一口水,声音温润,隐隐透着无奈:“是你打给我的,我怎么睡?”
怎么可能?她明明一直在睡觉的啊…
路曼握紧了手机,语气有些迟疑,“你确定是我打给你的?”视线慌乱地扫过空荡的实验室,刚刚睡着还不觉得,醒过来之后,对黑暗的恐惧一点点从心底浮现上来。
“你在害怕?”秦礼渊问:“你一个人在家?”
“不是,我没在家,”路曼摸黑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实验室的灯,一室光亮,她心里总算放松了些,轻轻地说:“我在实验室做实验。”窗户依旧留着一条缝,冬夜的冷风凛冽,无孔不入地钻进来,路曼微微打开门,走到窗边把窗户关紧。
“那正好,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好了。”秦礼渊语带笑意。
路曼怎么会不明白,他根本就不是睡不着,而是单纯想陪着她,不让她害怕罢了。她坐回原地,不由微笑起来,像小时候一样耍赖撒娇,“哥,你唱歌给我听吧,要那种让人听完心里暖暖的歌,好吗好吗?”
秦礼渊愉悦的笑声传了过来,“好。”
他唱起歌的时候,嗓音磁性低沉,。
“若这一束吊灯倾泻下来,或者我已不会存在。即使你不爱,亦不需要分开。”
…
“明年今日,未见你一年,谁舍得改变 。离开你六十年,但愿能认得出你的子女,临别亦听得到你讲再见。”
…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到这日才发现,曾呼吸过空气。”
一首歌唱完,路曼的手机闹钟铃声也响起来,她对着手机说了句先等一下,将手机搁在面前的实验台,跑去实验仪器前记录数据。
手机里似乎传来轻轻的叹气声,只不过没有人听到。
有秦礼渊陪着她,路曼偶尔打个盹,时间到了秦礼渊会在那头将她喊醒,比闹钟还要准时。天蒙蒙亮的时候,秦礼渊突然说:“怎么办,我觉得一晚没睡很吃亏。”
路曼脑子打了个结,“啊?”
秦礼渊沉吟片刻,说出的话听起来理所应当极了,“我过去你学校,请我吃早饭吧。”
半个钟头之后,秦礼渊带了早点过来实验室,路曼正呵欠连天,看到门口的人,准确的说是看到他手里的小笼包,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
“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路曼笑问。
秦礼渊伸出食指扣了扣太阳穴,说:“律师的头脑跟判断力。”
以往在家王嫂准备的早饭都是以素为主,作为肉食动物的她每次都要在上午十点半左右加一次餐,所以路曼这一顿早饭吃得很尽兴。
秦礼渊上班时间也要到了,路曼锁上实验室的门,跟他一起下楼。
出了实验楼,一阵寒风吹过,路曼不禁打了个寒颤,秦礼渊侧了侧身,替她把身后羽绒服上的帽子扣到头上。路曼仰起头朝他微笑,秦礼渊叮嘱她注意保暖,没事不要睡太晚,路曼点头说好。
秦礼渊打开车门,坐上车,微笑着向她道别,路曼挥了挥手,看着他的车越行越远。
转过头的时候瞥到不远处的路边停了一辆车,车的样子很熟悉。
路曼定睛一看,车窗正缓缓降下来,车里人的面容一点点出现在视线中,言景旸目光如刀,直直朝她射来。
她有些难以置信,傻傻地愣在原地。
言景旸打开车门下了车,却并不走过来,路曼回神,小跑着来到他身边,“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应该过来吗?”言景旸反问。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言景旸笃着眉头打断她,“昨晚你的手机为什么打不通?”
路曼欲辩解的思路一偏,问道:“你打过电话?”
如果不是他打过,他还不知道她居然会跟谁大半夜聊那么久,言景旸想起昨晚打她手机时一遍遍响起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胃都开始发疼。
语气骤冷:“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我的手机,”路曼说:“它可能系统出了问题,所以自动呼叫了我哥。”她昨晚想了很久,想来只有这一种可能。
言景旸面无表情地看了秦礼渊离开的方向一眼,转过头来垂眸睨着她微微仰起的脸,眸光冷冽,语含讥讽:“所以你就跟他聊了一整晚,他还要一大早过来看你一眼才能安心去上班?”
路曼看到他来心里面原本是意外又开心的,冷战这么久,她也疲惫了。
她一整晚没怎么睡,身体困乏,起床气终于在听完这句话后成功爆发,“你能不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吗?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才导致我在你心里如此不堪,但是请你偶尔尊重一下我,我是一个人,你心情不好,有脾气的时候,一定要这样把人一天的好兴致破坏殆尽你才开心是不是?”
“是,”言景旸直直看着她,语气很平静,“我每次看到你不开心,我就很开心。”
路曼被他的话刺得指尖都疼,她用力地捏紧手指,闭了闭眼。等她睁开眼,眼中蒙上一层清晰的水波。
她声音很轻,“那你现在开心了,可以走了。”
言景旸一语未发地转过身,打开车门坐进车里,抓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泛起白色,转过头看到副驾驶上的早点,言景旸冷冷地勾起嘴角,将这碍眼的东西扔到后座,发动了车子。
他的车驰骋而去,路曼维持着他走之前的姿势站在原地。
很久之后,她终于缓和好心绪,脸上的泪痕早已被风吹干了。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人需要沟通,妹子总被他那样对待总有忍无可忍的时候。
言景旸这次也是气得口不择言了,本来是想就此和好的。
秦礼渊算是委婉含蓄地借着歌词表达了一下心意,可惜妹子一无察觉。
不过他本来也没想着让她知道的。既然她嫁了人,他便一心一意只做她的哥哥。
ps:明天不更,后天晚上更一章粗长君。么么哒!各位晚安~
Chapter 27
因为这天是周五,晚上同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便准备聚餐,顺便打电话叫上路曼跟另一位大四的女生一起,当作她们正式进入实验室的欢迎礼。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一家家常菜菜馆,路曼坐下之后习惯性地拿出手机,翻到短信界面。
最后一组对话,对象是秦礼渊。他问路曼这学期什么时候放寒假,路曼回目前还不知道,学校虽有校历,但大四往往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