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柯在旁边清了清嗓子。
孩子妈这才松了手,说,“不打不打,要是打孩子,他还会被娇惯成这样吗,我们就是心太软太溺爱了。”
接下来的录制就不带孩子了,小孩妈妈抱着儿子跟他们告别。
下午午睡起来,沈念柯被节目组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山间小屋,里面站着一位男化妆师在等,旁边还备了衣服,打眼看去只有奶奶辈分的人才会穿。
“这是?”
化妆师笑了笑,“待会化老年妆。”
沈念柯不知道孙树瑾那边怎么样,她好奇地看了看化妆镜前的瓶瓶罐罐,难以想象这些东西能把她化成什么模样。
两个小时以后,她看向镜中的自己——头发花白,脸上、颈子上都是难以抚平的皱纹,脸上有了老年斑,眼角下耷,年过古稀。
原来自己老了以后就会变成这样吗?
她换上衣服,俨然已是一个小老太太模样,她有点想笑,又笑不太出来。时间过得很快,也许日子一晃她就飞快老去,不再有年轻的容颜,没有了靓丽的眼神,不再有蓬勃的活力,变成需要每日晒太阳、拿后背撞树的老奶奶。
感慨良久,她在节目组要求下,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个小花坛,而此时此刻,小花坛上坐了一个人。那人穿了套中山装,脚上是黑色布鞋,头发雪白。沈念柯走近了,那人慢慢抬起头来,她望进他依旧深邃的眼睛,眼眶飞快地红了,抬手捂住了嘴巴。
孙树瑾赶快起身,有些着急地握住了她的肩膀。
“怎么了,哭什么?”
沈念柯摇摇头,她放下手,在看他的同时,也让他好好看看自己。他方才没来得及看清她模样,这会细细地看她的脸,才明白她掉泪的原因。眼看心爱的人一夕之间老去,即便知道是假的,还是会心酸心痛。
在时间面前,人是那样无力。几十年过去以后,他们会是什么样?
节目组说这是七十多岁的妆,他有些侥幸地想,他们会比普通人更慢老去吧?他握着她的两只手,心无杂念地摸了摸,叹道,“手上皱纹又多了。”
沈念柯抽出一只手,踮脚抚了抚他的白发。
“最后一根黑发也变白了。”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地戳中了孙树瑾的泪点,他赶快压了压泪意,掩饰似的将她慢慢抱进怀里。沈念柯也抬手环住他的肩,脸埋在他的胸膛。他在她背后一下下地轻轻拍着,像在安抚她,也像在安抚自己。
穆导眼眶也跟着红了,她别过头去擦了擦泪,对二人道,“下午要带着这个妆,晚上才能卸,下面去附近的小公园吧。”
小公园里有几位老人,有的是陪老伴晒太阳,有的在照看孙子孙女,两人慢慢走近了,那种不可抵抗的关于时间生命的感慨就猝不及防地袭来,躲都躲不过去。
沈念柯没去打扰晒太阳的两位老人,她拉着孙树瑾去别处坐了下来,距离他们不算远。她没想到的是,他们坐下以后,那两位老人手拉着手坐到了他们对面。
老人的手拉手跟他们是不一样的,沈念柯不羡慕别人轰轰烈烈,只艳羡这样细水长流到白头。老太太问他们是不是在录节目,沈念柯说是,紧接着老太太就仿佛看穿二人一般,问他们是不是化了妆。
孙树瑾道,“对,节目组特意化的老年妆。”
“那你们实际是多大啊?”老太太问。
“我二十四,他比我大四岁。”沈念柯说。
“大四岁好啊,大四岁他知道照顾你,挺好,”老太太慈祥地笑着,指了指身边的老伴,“他也比我大四岁,你说巧不巧。这一辈子,都是他在照顾我,所以老了以后就要我来照顾他了。”l*q
沈念柯张了张嘴,看向老太太身边始终默不作声的人,她这会才发现这位老人跟常人的不同,他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似乎看着前方,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老太太说,“我老伴得了阿兹海默症,谁都不认识、不记得了,连我他也不记得。有时醒来我就想,今天他又会把我当成什么人?有时我是他邻居,有时是他老同学,我可能是任何人,唯独不可能是我自己。”
“我能猜到你们这个节目让你们这样化妆的初衷,年轻人,珍惜现在,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等你们到了我们这个年龄,什么都看得开、想得通了。现在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心急、别出口伤人。再恩爱的夫妻也有矛盾,也会吵架,谁都是这么走过来的,有时候遇到什么坎儿,挺一挺也就过去了,身边那个人始终才是最重要的。”
晚上回到1号房,节目组的人慢慢撤走。两个人已经卸了妆,沈念柯进屋以后关上门,忽然回身抱住了他。
这次孙树瑾没问为什么,他刚刚也想抱她,只是她动作更快。
两个人静静抱了会,什么话都没说。
其实此时此刻也不必说什么,想说的话彼此心里都懂,无需多余地打破这份宁静。离开他怀抱之前,沈念柯在他后背拍了几下,“瑾瑾,还有九十多次,你加油啊。”
说罢她走进了洗手间,孙树瑾也跟了进去,看到她忽然对着马桶发呆。她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画面,他坐在马桶上衣衫不整地在…
她愕然地转过头,问他,“昨晚你是不是在这里…嗯?”
孙树瑾呛了一下,她对自己哭了没任何印象,倒是记得他在此做了什么事,他心里无奈,“…是,没成功你就进来了。”
沈念柯马上捶了他一下,“你怎么好意思承认的?”
孙树瑾笑了下,说,“情之所至,不丢脸,我有什么好不承认的?”
第七十三章
在G市的录制结束, 两人搭同一班飞机回A市, 落地后,沈母打来了电话, 让沈念柯马上回家, 如果孙树瑾有时间,就让他也去。
沈珏已经尽力帮他们瞒住家里人, 但无奈二人的事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 手机推送都是他们的消息,沈母想不知道也难。看到新闻后,她抚着心口难受了好几个小时,孙树瑾也算是她养过的孩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 微博上看起来他们会慢慢和好, 但谁知道是不是做做样子、公关手段?
沈母坐立难安,她又不忍心打扰两个孩子工作, 只等着他们回来就叫到家里好好问问,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孙树瑾慌张了一路, 等到了沈家家门口,心跳才忽然恢复正常。他呼出一口气,拉着两人的行李跟在沈念柯身后。沈母在楼上看到二人来了, 立马下楼迎了出来。
她对孙树瑾的态度跟之前没多大变化, 孙树瑾稍稍松了一口气。
沈母甚至数落沈念柯,“你这孩子,懒死你算了, 怎么让树瑾一个人拉两个行李箱?”
“阿姨,是我主动要给她拉的。”孙树瑾笑了笑,看向一旁略显委屈的人,眉眼瞬间更为温柔。
沈母察觉到他这一眼,心里便有了底。进屋后,沈母让孙树瑾坐在客厅沙发上,让阿姨切了水果、端来饮料。
“你先坐,我跟念柯有话要说。”沈母笑道。
沈念柯跟孙树瑾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跟着沈母上了楼。家里只有沈母跟阿姨在,沈母直接将人带到了书房,从里面锁了门。
“念柯,你实话告诉妈妈,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沈念柯大概猜到母亲问的是什么,她斜靠着沈桂成那张书桌,随手在桌上摸了一把,不知道谁放在这里的芒果干,她拿了一块吃了。
沈母叹了口气,“跟树瑾啊,你是真的打算重新接受他还是权宜之计、消息放给媒体看的?”
沈念柯一时也捉摸不透母亲对孙树瑾跟她的感情到底是何种态度,斟酌了下,她道,“就是…看他表现啊,我们也没说谎,目前是分开的,未来…看情况吧。”
一听她说出“分开”二字,沈母又抚了抚胸口,她跟孙母那天出去喝下午茶,两个人把未来孙子孙女名字都想好了,谁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她抿了口茶,胸闷感瞬间散去不少。
“妈,您没事吧?”沈念柯见她这样一时也慌了,着急地过去为她按了按胸口。沈母摆摆手,“妈没事,妈就盼着呀,你能有个好归宿。本来呢,也没想到你会在你哥哥之前,但你开窍早,我本来还想,儿子一时指望不上,你能给我生个外孙玩也很好,可我没想到你恋爱早,却这般波折。”
“先前是陈敬,现在连跟树瑾也这样。”她不禁叹了口气。
“妈,”沈念柯微微皱眉,“他跟陈敬怎么能一样呢?陈敬就是个混蛋人渣,孙树瑾又不一样…”
沈母悄悄抬眼瞧了瞧她,对女儿的心思也看出七八分,原本七上八下的心这会儿总算是落了地,她也不想再问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况且看女儿这副表情,对孙家那小子也还是留恋着的,那她就放心了。
沈母没留孙树瑾吃饭,她打发两个年轻人走,让他们忙自己的去,两人便一同回了家。他们正在电梯里,电梯缓缓往上,沈念柯忽然抬手把10按灭了,偏过头说,“你先跟我来一下。”
孙树瑾压了压唇角,轻咳一声说好。
沈念柯却没让他进门,只让他在门口等。过了一会,她手里拿着几样东西出来了,一样样地递给他。
第一样是他有次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落在这里的皮带,孙树瑾接过紧紧握着,他心中忐忑,不禁面露忧色,“念柯,为什么…”为什么还他呢?
“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他小心翼翼问。
沈念柯笑了一下,摇头,又给他用回形针别在一起的几张纸,孙树瑾一眼看到顶上四字——承蒙厚爱,他一行行看下来,又翻到下一页,已经是另一个标题,他不笨,已经猜到这是什么。
这些都是沈念柯为他写的歌。
中间有一张上面似有泪痕,他手指摩挲着,心中涩痛。
看完后,他抬起了头。
沈念柯怕他又乱想,只好说,“没有别的意思,不是准备重新开始吗,这些是旧事、旧心情,要整理好才能迎接新东西啊。不过我没准备让你把该有的步骤省略,情话一次都不能省。”
心情真是大起大落,孙树瑾点点头,他盯着手里的几首歌,忽然想到了一条捷径。
几天后,《在一起》第一期播出,反响热烈。卢雅却在此时忽然宣布下车。一时之间,网友纷纷猜测她下车的原因——与祁真合不来?与其他嘉宾不和?有新恋情?
很快有人爆料称,卢雅跟沈念柯私下不和。网友从第一期很难看出蛛丝马迹,于是追问细节,此人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将之前文筝的采访放了出来。不明真相者总会跟着别人有意的引导走,看完视频她们想,应该是沈念柯的问题,毕竟卢雅这么多年没跟任何人有矛盾。
孙树瑾翻了翻评论,收起了手机。
过了会,卢雅沈念柯不和的消息登上了热搜,孙树瑾嗤笑一声,果然不错,这应该是卢雅那边故意这么做,下车还不让沈念柯好过。
沈念柯的团队正想着如何回应,只见有人自称是节目组工作人员,暴露出节目录制的一些细节,那人说:“…就在前几天,我们几乎是全体吧,吃到一个大瓜。卢雅喜欢孙树瑾,还曾多次破坏人家感情,之前论坛曝出那几张照片也是她让人拍摄放上去的,一个女人能有多可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这么多,别人还把她当女神?那天孙树瑾找她对质,她亲口承认的,我们很多人都听到了,本来不打算说的,既然她都下车了,现在还想拉沈念柯下水,我实在忍不住。”
墙倒众人推,这个细节一曝光,好多人用小号爆料了更多内容。
“爆个很久之前的事,两三年前了吧。我曾看到过她欺负助理,有回助理给她换鞋,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她,她直接拿高跟鞋鞋跟踩了助理的手,我当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那个助理看起来忠心耿耿、软弱可欺,所以才一直忍着没说吧?”
“我也想起一件事,之前一位女演员跟她一起录综艺,那位女演员因为出了安全事故,暂停拍摄,那会儿就有很多人猜测是不是卢雅做了什么手脚,但考虑到她一直以来的人设口碑,又苦于没有证据,就都没说。”
“怎么没人说她排挤首席伴舞的事?她之前的伴舞跳得比她好看,个子也比她高,她于是不准伴舞穿高跟鞋,后来甚至将人弄走了。”
…
这些消息有真也有假,但是没人在意。这一天,卢雅这边被撤了好几个代言,还有个大导演本邀请她出演一部电影女二号的,这下也打来电话说换人,她这边损失惨重。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等事情稍稍平息,沈念柯方才发博澄清,称:没有不和,交流不多。
卢雅下车后,柳歆补了上来。每天看柳歆跟池轶拌嘴,余下四人都乐得不行,节目录制气氛比之前好了许多,《在一起》的收视率稳居同类型综艺第一名。
这年八月中旬,孙树瑾在S市开演唱会,他邀请了沈念柯作为演出嘉宾。这天到场的粉丝有耳福了,不仅听到了二人合唱改编版《余生》,还提前听了孙树瑾的两首未发布的新歌清唱。
“这两首是我为念柯写的。”
他说完这一句,台下粉丝大声尖叫起来,沈念柯在台下,听着耳边震耳欲聋的声音,笑着捂了捂耳朵。
紧接着,他说,“我其实是不会写歌的,之前也说过不逞能,不会不懂装懂、自己写歌,那我为什么写了呢,有人猜得到吗?”
粉丝大喊,“你爱她!”
还有人喊,“刷好感!”
提到刷好感,孙树瑾在台上笑了,“没错,不知道这两首歌在沈小姐那里能刷多少好感呢?”
摄像机追到沈念柯的位置,她无奈地笑着,两只手都张开对着镜头,口型道,“10!”
“好,那目前是79了,还差20,这怎么办呢?”他很苦恼的模样,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信纸。
沈念柯看他的神情,意识到了什么,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他对着麦克风说,“我从小到大没给女孩写过情书,之前给念柯写的姑且能叫一封信吧。前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睡不着,心血来潮就写了许多话给她。这些话,可能要我平日里说,我是难以说出口的。现在也并不是不能脱稿,但我又怕因为我太紧张影响了发挥,所以要照着念了。我是第一次写,还希望你不要嫌弃。”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她的方向说的,沈念柯点点头。
他不时看一眼信纸,慢慢念了起来。
“现在是2018年8月14日的晚上,想你想得难以入睡,于是我开了床头灯,从酒店抽屉里翻出来一支笔,信纸是我早就备好的。
若是普通纸,你肯定要说不好看,毕竟你那么爱漂亮,而我喜欢你爱漂亮。
第一次见你时,我年幼无知,还以为是普通的贝壳,往后我才知道那贝壳里裹着怎么样闪耀的一颗珍珠。
第一次让你哭,并非有意,那时顽劣不懂事,你吃进一只炸蚕蛹,我骗你是活的,你吓到大哭,那晚还发了烧,从此对蚕蛹碰都不碰。
第一次惹你笑,是懂事以后,好多人告诉我女孩子要哄,我那时不敢苟同,直到我爬上树、为你摘下气球,见到你的笑容时我才稍稍认同了一些。
没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是个好哥哥,我常常欺负你,习惯管着你,你忘性也大、根本不记仇,那么可爱天真。在一起之后,我也不是一个好男友,我把我们感情的轨迹早早刻下,却忘记问你的想法,之l*q前是我太在乎自己,而现在,我最在乎你。
你曾说,世上最浪漫的事就是在海中央被喜欢的人表白,在《在一起》时我就想那么做,可惜忽然生病推迟了计划。你说的海,我今天不能给你。
但你可以回头——”
他停下来,沈念柯在四周粉丝压抑的抽泣声中回头,又在忽然爆发的尖叫声里回神——
不知道有多少位粉丝坐在她位子后,此时此刻,她们举起了手里的荧光棒,闪烁的蓝海中央是一颗硕大的、红色的心。
她掩住了嘴巴,早已盈满泪的眼眶里终于滚出了眼泪。
他这时继续念道,“你是我的沧海跟巫山。念柯,我爱你。”
沈念柯不想哭的,可她实在忍不住,面对不知道从哪里递过来的话筒,她接过来,却哭得说不出一个字。
周围孙树瑾的粉丝在轻声安慰她,有人还体贴地递上纸巾,她擦了擦泪,等心情平复了一些才对着话筒咳嗽一声。
“谢谢,比真正的大海漂亮多了。”她声音还有些哽咽。
“那,这个能刷多少好感呢?”他紧握着麦克风,出声问道。
想了想,沈念柯说,“21。”
刚刚是79,再加21,那就是100了,比最初答应的99好多了1。孙树瑾眼睛红了,他幸福地叹了口气,“谢谢我的粉丝们这么配合了,今天刷了这么多分数。那么沈小姐,你现在愿意上台来,跟我拥抱一下吗?”
沈念柯点头。
她被保安护着上了台,孙树瑾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又忍不住抱起她原地转了几圈。
底下粉丝的尖叫声就没停过。
孙树瑾摸了摸口袋里那个小盒子,想了想还是另寻时机,若是现在把正事做了,有些强买强卖的意思。
他到后台换衣服,沈念柯敲门进去,收到很多人热情的问候。
孙树瑾忽然按住了一位男化妆师的手,他凭借着心中那股冲动,忽然站了起来。沈念柯愣愣地停住脚步,孙树瑾摸向裤子口袋,忽然单膝跪地,他举起手里的小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钻戒。
工作人员里传来压抑着兴奋的尖叫跟说话声。
“你干嘛啊?”沈念柯看了看周围的人,她到现在鼻尖都是红的,眼睛也肿着,他又要让她哭是不是?
孙树瑾一不做二不休,不卑不亢地望着她道,“念柯,嫁给我,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房间里安静下来,大家都在屏息等待沈念柯的回应。
孙树瑾的额头沁出薄汗,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他也怕被她拒绝。
过了大约十秒的时间,沈念柯伸出手去,“好。”
孙树瑾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又开口催促戒指,他才记起来给她戴上戒指,全程他的手都在轻轻地抖,难以控制。
戴上以后,他起身时还晃了一下,沈念柯踮脚撞进他怀里,被他紧紧抱住了。
“亲一个!亲一个!”房间里的人都在喊。
孙树瑾松开她,俯低头吻了过去。
本不想这么快的,但他怕夜长梦多,担心节外生枝。
余生,他会一直爱她,爱到他死去为止。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
、番外1
番外一
最近屡次三番曝光在大众视线中, 不想惹人反感, 那天见证求婚的人都答应决不外传。但是沈念柯手上明晃晃的钻戒还是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比如勤姐小陈,比如沈珏。
噢, 沈珏也不算, 是沈念柯坦白从宽。
听到这个消息时,沈珏正在吃东西,他因为太吃惊,食物卡在了嗓子眼, 好久没下去,俊脸都憋红了。等他喝了口热茶缓了缓,沈念柯又伸出手故意给他看了看钻戒。
“哥, 我今年的生日愿望实现了哟。”沈念柯高兴地说。
沈珏一时没反应过来,满脑子都是她这句调皮的“哟”,反应了好久他才问,“什么愿望?”
沈念柯说, “今年内结婚啊, 本来以为实现不了呢。”
沈珏清楚孙树瑾为人,知道他不会做出陈敬那样混蛋的事, 但还是担心他们的感情会再次出现裂痕。陈敬当时也是求了婚,两人谈婚论嫁的时候劈了腿,所以啊,求婚也不能保证以后的感情顺风顺水。
勤姐知道后跟沈珏有一样的担心,沈念柯跟孙树瑾轰轰烈烈闹到这步, 全世界都知道孙树瑾在演唱会上念了情书告白,这以后要是两人感情出现什么危机,不管是谁的原因,对二人都没好处。
娱乐圈里令大家再也不相信爱情的明星还少吗?他们没一个有好下场。
勤姐说了她的想法,又道,“不过你都答应求婚了,有变数的几率还是小了许多,不过还不稳妥。”她想了想,半开玩笑地说,“也许很多人结婚是为了别让自己考虑太多,从而分手吧,结了婚可就不能随意谈分手了。”
沈念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跟身边一直没说话的孙树瑾对视一眼,二人紧接着异口同声。
“那我们就赶快领证算了。”
勤姐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说,“你们如果是认真的,那就领证。不过婚礼我建议不要公开,别被媒体知道。你们都还很年轻,还没到转型期,虽然现在的粉丝也能接受爱豆恋爱结婚,但是一个个先例告诉我们,恋爱、粉丝少零头,结婚、粉丝能少一半。你们现在处在事业上升期,可不能被曝出已婚。”
马哥也认同。
沈念柯没觉得不公开有何不好,她转过头去看孙树瑾,后者笑了笑,对勤姐道,“那就照你说的吧。我想跟念柯多过几年二人世界,所以暂时应该也不会要小孩,等哪天我们做爸爸妈妈了,再对外公布婚讯。”
沈念柯不能更同意,她虽然喜欢小孩,可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呢,而且她跟孙树瑾刚刚同居,还没腻歪够。她笑了笑,伸手跟他击了个掌。
她又说,“其实婚礼也是个形式,也不着急这一时,可以等几年后。”
孙树瑾却生怕她委屈了自己,再三确认这是否是她真实想法,她道,“当然是真的,对我来说,合法同居比公告天下重要多了。真到了必须公布的时候,再举行婚礼也不迟。”
两个年轻人是做了决定,两家家长却不同意,他们找了个时间坐在一起,将两个小辈狠狠说了一通。但是说归说,儿子女儿毕竟职业特殊,长辈也理解他们的考虑跟苦衷,最后一致决定——婚礼可以暂缓,但是必须宴请双方亲戚朋友。
孙永清说,“婚宴由我们安排,你们两个不用操心。至于这个领证的日子…”他眼神询问亲家的意见。
沈桂成道,“听他们怎么说,我们也不是不开明的父母,现在也不兴父母包办婚姻了,只要孩子们开心就好。吉日吉时有时也不必图,他们心里有对方的话,哪天都是黄道吉日。”
沈念柯笑着伸出拇指,给老爸点赞,又慢慢地说,“其实我跟瑾瑾商量过了,下个月他过生日,我们准备在他生日那天领证,双喜临门。”
孙永清听到沈念柯喊“瑾瑾”还反应了好一会,沈桂成听得老脸一红,他咳嗽几声说,“那就这么定了。”
领证那日的早晨六点,沈念柯被他亲着亲着闹醒了,她挠了他一下,听到孙树瑾在她头顶笑了。她慢慢睁开眼,问他笑什么。
“喵喵喜欢黏我,你是不是吃醋?所以它挠你,你就来挠我?”他低头在她眼睛上吻了吻。
沈念柯一大早被他亲得连心都变柔软,她没反驳,“是啊,明明是我抱回来的,喵喵却最嫌弃我,我心里好不平衡。”
他握着她的手拿到他脸庞,“我给你挠。”
沈念柯笑着推开他,起床。
今天是周一,民政局里都是迫不及待赶着来离婚的,办结婚证的暂时就他们一对。工作人员从他们进门就认出来了,她一边脸红兴奋,一边尽职尽责地为他们办好。
等拿到两个红本本,沈念柯拍了照,发到了微信群——家长们为准备他们的婚宴,特意拉了个群每天讨论,除了双方父母,沈珏也在里头。
沈珏第一个看见,他说了句恭喜,而后在群里艾特孙树瑾,“证也领了,跟着念柯叫声哥不为过吧?”沈珏确实要比孙树瑾大几天,但孙树瑾从来没喊过他哥。
孙树瑾心情好,语音痛痛快快地喊了声哥。
沈珏也很大方,坐在办公室里当即就开了张支票,给包了个大红包。他拍照发孙树瑾,“给你跟念柯准备的,今晚见了面再叫一次:)”
这晚婚宴请的都是至亲挚友,等跟沈家这边喝了一圈,孙树瑾领着沈念柯到他那边敬酒,她看着眼前一张张在新闻里经常出现的脸,两腿发软。不过这些人都很有分寸,今日是大喜事,也没逼迫两个年轻人喝太多酒,洞房花烛夜,两人留着精力有的折腾呢。
沈念柯每回都抿一小口,一圈下来也是微醺,孙树瑾偏头看她脸颊耳朵微红、媚眼如丝,已经不可自控地想了许多,她喝点小酒也是好的,大概算助兴?
婚宴结束后,司机将人送回新房。新房是复式,喵喵的窝在楼下,随它折腾。孙树瑾身后背着不肯好好走路的沈念柯去了二楼主卧,她一路对着他耳后吹气。
他一直放任她作乱,甚至平静地将人在盥洗台前放了下来,帮她挤好牙膏。她刷牙洗脸的功夫,孙树瑾打开花洒试水温,裤脚被水打湿了,他浑然不觉,也不知在想什么。
沈念柯刚想出声提醒,他走了出去。
很快又折回来说了句话,“我下楼买点东西。”
沈念柯想不出他要买什么东西,但也没多问,只点点头。趁他出了门,她洗漱好后就去洗澡。她正弯腰挤洗发水的时候,洗手间的门打开了。
她佯装镇定地继续,而他双腿逼近。呼吸变紧了,她抖着手将洗发水抹到头发上,刚揉了几下,头顶忽然落下一道低哑的声音。
“我来。”
他帮她细细地洗了头发跟身体,他回来后换了睡衣,这会睡衣完全湿掉、不能再穿,他干脆脱了下来丢在一旁的洗衣机上,跟她换下的衣服叠在一起。
他抬手关了花洒,她身上忽然一冷,本能地抱住了他脖子。他忽而低头吻了下来,在她唇上一下下地轻啄,耐心又温柔。可他的眼神又太过直白,沈念柯脸颊发烫,没话找话,“刚刚出去买了什么?”
他含住她的唇,模糊不清地说,“买了T,很多。”
“…”
她的脸更红了,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抱她出去的时候,沈念柯全身都软了,被放到床上后,过了几秒才察觉后背压着什么东西,她推了推他,孙树瑾喘着气问,“怎么了?”
“床上好像有东西。”她说。
他单手托起她的腰,掀开了被子。
床上展开放了一套薄如蝉翼的内衣,沈念柯看了下,赶快别开了眼,低声问,“这是谁放的呀?是你吗?”
“不是我,大概是…有心人吧。”他微微皱眉,想起母亲问他要过房子钥匙,又倏地一笑。大概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主意,是一群人为老不尊罢了。他们大概想不到,还没上床,两个人就已经都脱光了。
咳。
还没等沈念柯回味过来他的笑是何意,他又吻了过来,这次不再是和风细雨,他吻得很急,手上力道也微微失控,像要把她吞进肚子里、揉进身体里。她开始喘不过气,才挣扎了几下,他的唇就撤开,只是还没等她缓过来,他又顶开她的齿,蛮横地进来翻搅肆虐。
她渐渐喜欢上这种感觉,眼角泛着红。她这副眯眼享受的模样勾人得过了火,觉得她差不多了,他抬起她一条腿…
都是第一回,他急切地想知道她的感受,一直在她头顶问,“疼吗?舒服吗?”
沈念柯摇头又点头,攀住他肩膀的手落了下来,不自觉地往一个地方去,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别说了…你别说了…”
孙树瑾盯着她的手,在她无意识地慢慢移到她白皙的颈子、掐住时,目光陡然变沉。
“念柯,你…”
“…啊?”
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顺着他目光看去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顿时羞恼,手挪下去攥住了他撑在她身侧的胳膊。
他短促地笑了几声,在她上方说,“看来你已经回答我了。”
、番外2
番外二
1、复合后吃醋怎么办
吃醋是肯定会吃醋的, 沈念柯也没跟商守青彻底不联系, 毕竟商琳是她的舞蹈老师,哪怕刻意避嫌,不再带着喵喵去他的宠物医院, 也不需再跟他请教心理问题的解决办法, 还是会有碰面的时候。
商守青见到她倒是很坦然,既然她跟孙树瑾复合,那他就回到普通朋友的位置,不再抱有妄想。
孙树瑾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怎么能知道他真实的想法,所以每回两人撞见了,哪怕只说过几句话, 被他知道了,他都要吃一次醋。
不过他现在聪明多了,不会阴阳怪气地跟沈念柯讲话,那样伤人伤己, 还会在某方面被剥夺福利, 他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于是他想了个办法,先开口问“晚上想吃什么”, 引起宝贝媳妇的倾心跟关注,然后再委婉地问:“今天商琳她弟是不是也去练舞室了?”
这样既提醒沈念柯他有点吃味,又能顺便引起她的愧疚跟同情,方便晚上尝试一些新的东西。
2、寸心的评价
沈念柯这阵子终于有勇气向寸心老师邀歌,对方却说, “你发现了吗,我写歌的对象,都不是原创性歌手,只是我觉得这几个人若是唱其他一般人写的歌会浪费那副好嗓子。以你写歌的才华,实在没必要一定要唱我写的歌。我相信,不出三年,你会在歌坛占据举足轻重的位置。”
他的中心思想就一个——可以,但没必要。
沈念柯暂且信了他的预言,得到自己偶像的肯定,她还是很开心的。
不过最终,寸心还是给她写了一首歌,叫《脉脉》。不是苦情歌,是难得的一首爱情喜剧。写的是她跟孙树瑾的感情,这时寸心已经知道二人结婚的事,除了份子钱,这首歌算是送他们的新婚礼物。
3、#孙树瑾是不是妻管严#
粉丝们给两个人取名“黏紧cp”,演唱会以后,大家都知道了二人已复合,再看《在一起》时就不是简单的磕糖那么简单了,有一部分人开始仔细观察,最后确定——孙树瑾可能是个妻管严。
于是,有一条叫“孙树瑾是不是妻管严”的讨论登上了热搜。
粉丝们说的头头是道,说他的微表情、动作,甚至话语,都泄露了他是妻管严的事实。孙树瑾当然没有承认。
他第一时间就站出来说:我不是。
粉丝们于是问:你怎么证明?
他说:证有容易证无难,不过——我说东,她不敢说西(但是通常我都会先问她准备说东还是说西);我也没有全听她的,谁对听谁的(往往都是她对,或者我们都对);我的钱都在我自己手里(我在她手里)。
他一边“澄清”一边怂怂地变相秀恩爱,粉丝很吃这一套。
4、找回场子(?)
能压沈念柯一头的唯有身高。
有一天,他被粉丝要求直播,这会他跟沈念柯都在家,他看了看在沙发上专心写歌词的某人,答应了。
直播中,他对着客厅里的冰箱拍了拍,粉丝不明所以,全在发问号。
孙树瑾轻声说,“看到冰箱顶上的老干妈了没有,念柯偷偷放的。”他伸出手比了一下,“她大概到我这儿吧,她踩着凳子放上去,她在底下看不见,就以为我也看不见。”
弹幕全是“哈哈哈哈哈哈哈”。
直到她们发现屏幕右下角忽然出现了一双粉色拖鞋,一只脚在地板上轻轻一点一点。有人提醒,“哥你看身后!”
“身后什——”
直播忽然中断了。
过了会,孙树瑾又进了直播间,这回头发比刚刚蓬松了些,粉丝们又是哈哈哈,“刚刚是被盘了吧?发型都变了。”
“没有,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孙树瑾对着镜头照了照,勉强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5、女人的观察能力偶尔能够避免猜疑
知道孙树瑾领证以后,贺纶他们三个羡慕嫉妒恨,有天贺纶便故意跟沈念柯说,孙树瑾跟他们有个赌约,要是今年内结婚,余下三个人要给他一百万,要是反过来,他就给每个人一百万。
沈念柯不信,让他拿出证据。
三个人在小群一商量,紧急编造了一段聊天记录,记录里详细讨论了打赌的过程。沈念柯看着一张张截图,总觉得有哪儿不对,过了会,她问贺纶:贺大哥,这是你截的图吗?
贺纶:是啊。
沈念柯便回:那为什么孙树瑾的头像在右边啊?
?
???
都是陆尘这头猪出的馊主意,让他换上孙树瑾头像,陆尘一人分饰两角,陆尘还教他把陆尘跟“他”的消息分开截图,否则头像会暴露,他一定是被陆尘传染了低智商,他无颜跟沈念柯再聊下去,说了句公司开会就遁了。
6、综艺现场连线
沈念柯正在录一档嘉宾访谈游戏秀节目,期间节目组要求电话连线孙树瑾。主持人接过沈念柯的手机,看到备注的“老公”二字,呲牙咧嘴地瞪大了眼。
沈念柯好笑地问,“怎么了?你们谈恋爱不喊这个吗?”
男主持说,“我们不喊,我们都没谈过恋爱,而且就算谈了也不喊‘老公’,我是个男的。”
观众笑了起来。
节目组拨了电话出去,没响几声,那边接起来了。
孙树瑾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整个演播厅里响了起来,“喂,老婆?”
观众兴奋地想尖叫,又强行忍住了。
“你在干嘛啊?”沈念柯问。
“我?我在跟时栎他们几个吃饭,几个小时前跟你汇报过了呀,而且说了酒不多喝,也不抽烟,是不是太忙忘记了?你今天不是录节目吗,现在在休息?”他柔声问。
谁能想到在大众面前话少、不苟言笑的孙天王,在女朋友面前竟然这么话痨?人家问一句,他回八句。
“对,在后台休息呢。”沈念柯忍笑说。
“身边没人吧?”他忽然笑了下,问。
沈念柯脸一红,真怕他说出什么不能播的内容,于是赶紧咳嗽一声,赶在主持人面前说,“骗你的,现在在录节目。”
孙树瑾那边忽然没了声音,男主持跟他打招呼,“树瑾啊,我是蔺河,刚刚电话是我们副导演拨出去的,可别怪我啊。”
孙树瑾笑了,“没事。”
蔺河说,“那跟我们现场的观众打声招呼吧。”
孙树瑾打完招呼,听到那边传来震耳欲聋的鼓掌尖叫声,蔺河客套地询问几句,孙树瑾一一回答自己目前的工作安排,被问到什么时候也来参加节目,孙树瑾回,“我等你们的邀请。”
实际上,节目组邀请过他许多回他都拒绝了,拒绝的理由是——不会跳开场舞。
节目组信了他的邪,其实他只是因为这个节目太闹了。
挂掉电话前,孙树瑾不忘叮嘱沈念柯,“这几天你腰椎不好,玩游戏吃力的话,别那么拼。”
沈念柯答应下来,蔺河问沈念柯的腰是不是练舞受了伤,她含混应着,自然不好意思提还有些别的事。
所以最终,孙先生身体力行,在全国观众面前证明了自己——确实是个妻管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