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柯摇头,“不是,这次是我自己住的房子。”
“不要紧,”商守青看了看猫,跟个生病不肯离开妈妈怀里的孩子似的,有些无奈地道,“你看它这副样子,你就算住在月球我也得给你送到啊。”
到了地下停车场,沈念柯下意识地去找孙树瑾的车,果然还稳稳地停在原处,看来他今天没有出门。她先走一步,等到了电梯才招手让抱着猫的商守青走过来。
沈念柯又看了看喵喵,它仿佛是商守青生的,黏他黏得不行,她都有点吃醋了。电梯门在九楼打开,她率先走了出去,知道商守青会跟上,所以也没回头,快步走到了家门口。
在包里摸索一通,她一惊,不会吧,没带钥匙?
她又不甘心地重新翻找一遍,还是没有。
这要怎么办?商守青还抱着猫在她身旁等着,她一脸抱歉地抬头说,“我钥匙找不到了,你稍等,我上楼去问人借一下,马上就下来。”
她刚走出一步,被商守青拦住了。
“借钥匙?对方是…?”
沈念柯顿了顿,“孙树瑾。”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他那儿还有你家钥匙?”
“应该有吧,分手后他没还,我也没要。”沈念柯还想解释什么的,想了想又没必要,就没再说话。
商守青叹了口气,“上去吧,我等你。”
结果她刚走出几步,拐角有一人快步走了出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她悄悄咽了下口水,面对现在的情况忽然有些心虚,也不知道究竟在心虚什么。她回头看了看,商守青抱着喵喵脸色淡然,她于是又转过头,对上孙树瑾的视线。
孙树瑾脸上的表情变化可谓非常精彩,但他很快收拾好情绪、波涛汹涌也变风平浪静,他垂眸安静看着她,也没开口,仿佛在等她先说。
“我忘带钥匙,正要上去找你。”她道。
男人的口袋总是大到你难以想象,他摸了一把就摸出一大串钥匙,从钥匙环上拆了一把钥匙下来给她,他伸手递过去,沈念柯正要接,他又收回了手,他反悔了,把钥匙又挂了回去,一整串丢给她。
沈念柯被走廊里的气氛压得胸口难受,她快步走回门边开了门,商守青自然地跟进去,把喵喵放到它的小窝里,喵喵前面两只爪子还扒在他身上,他一起身,喵喵身体瞬间拉到最长。
沈念柯:“…”它真的是商守青生的吧!
她转过头不经意往门口看了眼,孙树瑾在门外靠墙站着,眼睛紧紧盯着里面。她跟他视线对上,很快移开目光。等她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商守青跟喵喵身上,就发现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这小祖宗哄好了。
“我走了,”商守青欲言又止地看着她,过了会道,“好马不吃回头草,做决定的时候别太冲动。”
“嗯?”她反应了一会,明白过来,揪着手指头点了下头,“拜拜,我就不送你了。”
商守青走了出去,跟孙树瑾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往电梯间走去。
孙树瑾仍一言不发地看着里面,沈念柯这回不能装看不见了,慢慢走到了门口。她将她家钥匙拆下握在掌心,余下那串递了过去。
“给。”
孙树瑾没接,沉默地看着她。过了会,他直起身、往前迈出几步,站在沈念柯面前,“把钥匙还我。”
沈念柯莫名其妙,“还你了啊,你自己不要,拆下来的钥匙是我的。”
他说,“是我的。”
“这是我家,怎么会是你的?”沈念柯好笑地看着他。
他却固执,“我说是就是。”
沈念柯沉默着,他又问,“怎么不说话了?”
“你不讲道理,我怎么跟你说啊?”她把钥匙轻轻一抛,孙树瑾接住了,他咬了咬牙道,“你不是告诉我,路婷喜欢商守青吗?当初你是不是在骗我?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了?”他现在可算知道她那天买的男装是要送谁的,火气瞬间将理智烧成灰烬。
沈念柯平静地说,“我没有跟他在一起。”
他根本不信,眼神锋利、如同一把刀,“那为什么你会邀请他到你家?这是我遇到第二次了,你是打算把所有窝都给他看一遍吗?”
沈念柯被扎疼了,“…跟你没关系!我们分手了,我邀请哪个朋友到家里玩是我的自由。”
他又靠近一步,逼问,“那上次呢?那时候我们可没有分手。”
她微仰着头,“你现在再来翻旧账还有什么意思?”
他忽然笑了,笑容刚出现就瞬间散去,以一种似乎很没所谓的语气说,“是啊,是,是很没意思,是不是跟他在一块就很有意思?”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录节目的时候那么好,现在本性又暴露了,你过去对我就没有一点信任,现在分了手你还要管我,你管得未免太多了吧?”他的脸距离她很近,她下意识推了他一把。
他顺势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按在左侧胸口,她的指尖下能感受到他快速而有力的心跳,他说,“对,我当然没变,因为老子还他妈爱你!”
除了打游戏,这是沈念柯第一次听他爆粗口,她大概是有病,她竟然觉得这句话悦耳极了。
第六十五章
他说完这句话, 走廊里一片死寂, 沈念柯愣了愣,将他拉了进门。孙树瑾进来后半天没回过神, 等他把刚刚的前因后果跟最后那句话前前后后想了几遍, 他退一步靠着门,有些挫败地捂住脸。
声音从他指缝间漏出, “对不起, 我又冲动了。”
“但是念柯,我自始至终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刚恋爱那会我也不是刻意隐瞒,那时候我对你根本生不起气。现在也不是生气, 就是…”他想了会, 道, “不知所措,我害怕, 我害怕你跟别人在一起。只要我爱你一天,这种事我不可能不在乎。别说是领男人回家, 就是你多看别的男人一眼我都受不了。之前文筝跟卢雅的事情,你深有体会,应该能理解我的感受。做个假设, 如果我把她们中的某位带回家被你撞见, 你是什么感觉?”
“我…”她想象都不敢,要是真发生了这种事,她恐怕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了, 深情跟怨恨都会付之一炬,前尘往事、未来光景,她会毫不留情、将他剔除地干干净净。
“现在想明白了吗?”他慢慢地说,“我不敢说你过分,但是你稍稍为我想一想,这对我公平吗?”
沈念柯想了想道,“可我带他回来,也不是为了过夜,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喵喵生病了,刚刚赖着商守青不肯回家,他没办法,只好亲自送我们回来,你说的上回我也早就跟你解释过原因——”
他皱了下眉头,忽然打断了她,“什么喵喵?”话落他忽然记起来了,他刚刚看到商守青怀里抱了只猫,走的时候没带出来,难道是沈念柯的猫?
“你养猫了?”他轻声笑了笑,然后发出极低的一声控诉,“你没告诉我,我完全不知道。”那天他远远地看,根本没注意沈念柯从奶奶家离开时怀里抱了只猫。
她小声道,“我们分手后养的,怎么告诉你啊?”
“你说得对…”他下意识接了一句,很快抬起头盯着她,生怕这句话再令二人吵架,他之前说了两次这句话,沈念柯就生气了两次,他都快有心理阴影了,赶快解释说,“我的意思是…”
他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沈念柯已经笑了笑,“没事,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她一笑,他找到了力气似的站直了身体,她上半年还有最后一场演唱会,就在G市,他算过时间,估计沈念柯演唱会结束后不会回来、干脆等节目录制了。他开不了口问是不是这样的安排,怕她拒绝回答,只能按了按额头道,“下次别这么粗心忘带钥匙,或者你可以放一把备用钥匙到我那儿——”
说完他期待地看着她,沈念柯摇摇头,“不麻烦你了。”
他嘀咕一声,“可以麻烦的。”
“什么?”
“我先走了,跟邵骆之约了吃饭,我刚刚过来是…”他实在编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话说一半干脆放弃,他打开了门,对她道,“我还是不放心,你换个指纹锁就能避免今天的情况。”
沈念柯推他出去,“你快走吧,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操心这么多事呢。”
她合上了门,孙树瑾面对眼前的门板愣了愣,疾步离开。
他没约邵骆之,不过此时此刻确实需要一个人聊聊天。他在贺纶家的酒吧要了个包厢,微信发了个定位在小群,然后打字:有人过来陪我喝杯酒吗?
过了会,贺纶回复:我不在A市,陆尘好像也出差了,打电话问问邵骆之吧。
于是孙树瑾拨了邵骆之电话,那边一接通,语气很仓促,“我现在在处理事呢,我哥在酒吧被人欺负了,我一会回你电话——”
孙树瑾着急地喊了声,“哪个酒吧?”
“贺纶家的,挂了啊。”
望着被挂掉的电话,孙树瑾愣了几秒,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邵敬之来这种地方肯定不会在楼下,一定是在这层的某间包厢,他打开门往走廊里瞧了瞧,楼梯上走上来几个保安,快步往一个方向走去。
想了想,他也跟了过去。
不方便露面,他只能远远地看几眼。邵骆之在跟保安交涉,而邵敬之面容沉静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叠着双腿看着满屋子的人。旁边两个小伙子,一个捂着嘴角,另一位气不过要上去,被捂嘴角那位生生拉住了。
没过多久,保安就离开了。
事情解决完,邵骆之走了出来,飞快打火点了支烟,刚要回头跟邵敬之说什么话,人家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迈开长腿下楼走了,连声谢谢也没说。邵骆之嘴里骂了一句,回过头的时候被楼梯间里探出身子的孙树瑾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啊?”他吓得烟都掉到地上,赶紧捡了起来,差点烧坏地毯。
孙树瑾看他一眼,“我在群里发了定位你没看见?”
“我哪有时间管那个,”邵骆之叹了口气,“一块喝一杯?”
两人进了包厢,孙树瑾问他究竟怎么一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为了女人呗,”邵骆之说,“我哥刚刚跟人打架了,他平时那么斯文,我怕他被人欺负就过来了,没想到是他把人家揍了。”
“因为女人?”孙树瑾若有所思。
邵骆之道,“是啊,虽然我不知道是哪个女人,但是他打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挺羡慕的。”孙树瑾忽然笑了一声。
“羡慕什么?”邵骆之瞅他一眼,给他倒了杯酒。
“你哥敢把人打了,换成是我,我不敢。”他想打商守青很多次了,可他不敢,他都能想到沈念柯为此会怎么收拾他。
邵骆之眯着眼看了他一会,“你今天情绪不对啊,怎么了,分了手还对人家念念不忘?”
“你怎么知道我们分手了?”他跟沈念柯分手的事,出了经纪人助理,没主动跟任何人说。
邵骆之喝了口酒,“你表情里都写着呢,要是没分,这会你能跟我在一起喝酒?过去每回找你都是‘给念柯做饭呢’、‘跟念柯吃饭呢’,这回这么主动约人喝酒,问题还不大吗?上回曝出你们恋爱的新闻,你们两人都没正面回应,我又不是傻子。”
原来是这样,孙树瑾叹了口气,“是分了,暂时的,我会把人重新追回来。”
“为什么分的啊?”邵骆之虽然猜到了,但是难以理解。
孙树瑾说,“很多事吧,说不清楚,问题主要在我。”
“那简单,你把问题解决不就完了?”
“是我性格问题。”
“这…”邵骆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也尽力改了,但有一点我改不了,我遇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块,理智就立刻下线、口不择言,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根本无法控制。今天我去找她,碰到一个男人送她回家,我快烦死那个人,之前没分手的时候就遇到过一次。我们又差点吵架,她把留给我的家门钥匙拿走了,我说留我那儿备用她也不肯。”他愤愤地喝了口酒,紧接着就被呛了一下,咳嗽起来。
邵骆之将纸巾递过去,“女人要哄的,哄哄就好了。”
他接过擦了擦嘴,“不能哄,把人都惯坏宠坏了,到时候受苦的是我。”
邵骆之无奈,“行吧,来,喝酒。”
过了会,孙树瑾几杯酒下肚,他声音低了下来,总算卸掉倔驴脾气,“哄她…我没哄吗,我哄了啊,哄不好我能怎么办?我生病她都能不管不问,苦肉计也用不了,我能怎么办?她还给那个男人买了衣服,用我当模特试的衣服,我试了又不给我,我能怎么办?”
听他说完,邵骆之顿时对他同情起来,孙树瑾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邵骆之赶快按住他喝酒的手,指了指他,“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别给我哭啊。”
“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有本事她就找别人去啊,”他笑了笑,笑容比哭还难看,“可那时候我怎么办,我那么爱她,我怎么办?”
邵骆之叹了口气,“你爱她就跟她说,让她知道啊,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我说了。”他按住额头。
“怎么说的?”
“老子还他妈爱你!”他喊了一嗓子,声音重新低下来,“这么说的。”
邵骆之:“…………”
过了会,邵骆之道,“你告白就告白,你发火干什么呢?”l*q
孙树瑾有点无辜,“我没发火,我平时就这么说话的。”
邵骆之看出来他已经醉了,悄悄将他面前的酒杯挪远,轻声开导他,“你看是这样啊,目前是你们分手了,她带了个男人回家,还给那个男人买了衣服,你于是跑去冲人家发火,是这么个情况吧?”
“嗯。”他闷声应了一句。
邵骆之接着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立场在哪里呢?你现在不是沈念柯的男朋友,跟谁交往都是她的自由,你这么一通脾气发得很没有道理。”
孙树瑾低着头不说话,邵骆之继续说,“你这时候应该做的是示弱,换句话说就是装可怜,女人都长情,不会真狠得下心。她跟那个男人才认识多久,在她心里肯定有个轻重之分,本来她可能对你感觉抱歉,被你这么一闹,就会觉得你活该,你懂我意思吗?”
“不是装可怜,”孙树瑾说,“我现在是真可怜。”
“你可真会抓重点,”邵骆之无奈,“酒还喝吗?”
“喝。”
于是两人继续喝着酒,过了会,孙树瑾说,“要是一会我喝醉了,你把我送回家,不管我说什么都别往念柯那儿送,她现在正烦我,我要是醉醺醺地跑过去缠着她,她就更不待见我。”
邵骆之应了声,“…好。”还过会喝醉呢,您现在就喝醉了。
一个半小时后,他们酒也喝完,邵骆之开车把他送回了家。孙树瑾倒是没吵没闹,也没到处乱吐,邵骆之将人扶上床,盖好被子。想了想不放心,最后给马哥发了条短信。
在床头搁了杯温水,他悄悄离开。
孙树瑾迷迷糊糊觉得有些口渴,于是坐起来喝了水,喝完发现自己的外套不在身上,下床踉跄着出了卧室,从门后拿了外套穿上。他想见她,他现在只想见她。带着这个念头,他出了门,从楼梯间一阶阶走下去。
沈念柯跟勤姐确认了飞去G市的日期,刚搁下手机要睡觉,门铃就响了,她应了声“来了”,外面的人已经等不及地开始敲门。她踩着拖鞋一路小跑,想看看是谁耐性这么差。
她打开门,瞬间被一阵呛人的酒气扑了满脸。
孙树瑾站在门外喊她,“念柯。”
走廊里断断续续地传来脚步声跟人说话的声音,沈念柯一惊,赶紧把他拉了进门。进门以后,孙树瑾紧紧抱住了她,说是抱,不如说是他把人压在了墙上。沈念柯喘不过气,用力推了他一下,“你起来!”
“念柯,”他的呼吸带着热气打在她颈边,他说,“你不要跟别人在一起,好不好?”
沈念柯叹了口气,“我没跟商守青在一起,我不是说了吗,你又不信我。”
他声音有点委屈,“可你给他买了衣服。”
“我干嘛要给他买衣服啊?”她一顿,忽然想起在N市录节目时她买了几件衣服,后来说不是给他买的,他竟然还记着?“我给自己买的可以吗,我就是看衣服好看,自己想穿。”她说。
“你骗我,你又在骗我,你穿男人衣服做什么?”他埋头在她颈边蹭着。
沈念柯推了下他的头,“穿上英俊帅气,不行吗?”
孙树瑾从鼻子里“哼”了声。
“…”
过了会,沈念柯又推推他,“你先起来可以吗,你好重,我喘不过气。”
孙树瑾摇摇头,“不起。我起来你就跑掉了。”
沈念柯好笑,“这是我家,我跑哪里去?”她脸色一变,“你再不起我生气了啊。”
孙树瑾听到这句,瞬间直起了身,扣住她脖子,俯身吻了过去。她被他困在怀里,腿被他膝盖压着,只有手有余力,于是去锤他胸口、推他的腰,可是手都疼了他还是纹丝不动。她紧咬着牙关恨恨地看着他,他半眯着眼,忽然撤开唇,喊道,“老婆。”
“谁是…唔——”
他趁机将舌头探了进来,勾住她的舌一阵吸吮,他嘴里都是酒精味,沈念柯不喜欢烟,也不喜欢酒,她用力在他舌头上咬了一下,血腥味在两人唇舌交缠间蔓延开,他却像不怕痛,半眯的眸干脆闭上了,只专注地吻她。
慢慢地他手也开始不老实,从她单薄的上衣下摆探进去,将里面那件推高,他拇指像带了电,擦过顶峰时她一阵颤栗,她一手去推他的头,一手试图拉开他作乱的手,可哪个也敌不过他。
他这时抱着她转了个身,手护在她脑后,将人放倒在门口柔软的地毯上,他随即压了上去,唇紧贴着她的不放。沈念柯的腿被他压着,她没办法了,抬起手冲他的脸挥去,一下就被轻易地按在地毯上,他却忽然停了下来,人还覆在她身上,粗重的喘息声响在她头顶。
“念柯,我想——”他在温声同她商量,手上力道跟着一松。
趁此机会,沈念柯忽然抽出手、用力推开了他,她站起来,飞快退到安全距离之外,戒备地看着他。
他的手肘在地上撞了一下,疼痛令他瞬间清醒了几分,他坐在地毯上,膝盖慢慢屈起,然后他抱住了膝盖,埋头安静下来。沈念柯蹦了几下穿上远处的拖鞋,拿手机给马哥打电话,电话刚拨出去,她听到墙边的人低声啜泣的声音。
孙树瑾…哭了?
他过来把她欺负一通,她还没哭,他先哭了?沈念柯挂掉电话,难以置信地回头,慢慢走了过去。她蹲下身,握着他胳膊晃了晃,他没抬头,声音闷在膝盖间,“干嘛?”
“你哭了吗?”
“…没哭。”
在她印象里,包括这次在内,孙树瑾只喝醉过两次。上一次是在她十八岁生日宴上,他喝醉了酒,上楼去敲她的房门,她门一开他就跌在她身上,她那时候没多想,任他抱了会,喊他,“哥哥?”
“我不是沈珏。”他说。
“我知道。”
“你别喊我哥哥。”
“那喊什么?”
“喊我名字。”
沈念柯张了张嘴,发现她喊不出来,于是跟他商量,“树瑾哥哥可以吗?”
然后他就趴在她肩头哭了,那时她吓得不行,怕别人以为她怎么他了,于是连忙喊了好几声,“孙树瑾孙树瑾孙树瑾,你别哭了啊。”
“没哭。”他那时也这么说,“我想跟你说一句话。”
“你说。”
“我,我…”他支吾半天,沈珏上楼来了。沈珏看到孙树瑾怀里抱着自己妹妹,二话没说就扑过去,跟他打了起来,那也是两个人最后一次打架。他们那天都喝了不少,打到最后脸上都挂了彩,事后没一个人想起来为什么打的架。
沈念柯从回忆中回神,轻声问,“你想要什么?”
他慢慢抬起了头,眼眶红得厉害,他道,“你能不能原谅我?”
“原谅你什么?”
“我过去…对你不好的事,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我改我就会改,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拉着她的手,似乎是怕她生气,力道很轻,“你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伤心、失望,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
明明过去做错的是他,他看起来竟然比她还委屈,沈念柯心里有丝好笑,心却慢慢软了,她说,“机会是可以给的,但是要看你表现。”
“真的吗?”他的手不自觉收紧,沈念柯手上一痛,说,“松手。”
他立马真的松开了,沈念柯看了他一眼,“我答应你了,你也得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