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一点沐正德还没有摸清,北北对安月恒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是只有这次利用他帮着自己脱身,还是说日后真的要扶持他登上帝位!想到此处,沐正德不由得再次眯起了眼睛。
皇帝在沐正德来之前,已经弄到了沐建宁的画像,而经过沐正德之前的安排,那画像早已经被做成了同慧妃极为相似的模样,不仅让皇帝于情于理都要把这个沐三小姐弄进宫来。
“胡闹!她一个没长开的小毛孩子哪里能比得上惠妃娘娘一分一毫,陛下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倒是北北那孩子,生的貌美,又富有朝气,才是最适合陛下的人选!”沐正德说的义正言辞,隐隐有些气愤,不由得让皇帝更是认定了心中的想法。
“那五小姐虽然也是美貌,但是对朕来说,更像是朕的小女儿,怎么能做朕的妃子呢?沐爱卿放心,若是让沐三小姐进宫,朕许其嫔位,必定对她爱护有加。”皇帝承诺着。
“但是…。”沐正德刚要说些什么,皇帝却再次打断。
“沐爱卿先别急着开口,如今朝中有不少职位空缺,朕还需要沐爱卿帮着朕物色一些人选,不知沐爱卿意下如何?”皇帝又许下了很大的利益,看来是真的极为需要沐正德这个盟友,否则,在这西罗他的处境将越发艰难。
沐正德皱着眉没有做声,似乎是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心里却有些震惊,皇帝竟然会许给自己这么多的筹码,实在是出乎意料,不过总算是明白了当初为何北北会要求把沐建宁按照慧妃的模样打扮,想来对于这位孤立无援的皇帝来说,慧妃娘娘当初真的是给了他很多温暖。
如今伍伊人被困起来,宫中其她的几位妃嫔相互制衡,正是沐建宁打入宫中的最佳时期。
“怎么?难道沐爱卿如此不给朕面子?”皇帝换了语气,似乎在说,这天下都是我的,我好言好语同你商量你若是不肯,一道圣旨下去,你还能抗旨不遵?
沐正德有些为难的开口:“既然如此,微臣只能从命,不过建宁这孩子被我娇惯坏了,还请陛下多多包容。”
皇帝见着事成,以为自己计划得逞,脸上有了笑容,殊不知自己才是那个被设计的傻子!
“沐爱卿放心吧,既然马上就要殿选了,那么今日就让五小姐先回去吧,让三小姐赶快搬进来,以免日后有什么不适?”皇帝似乎有些心急。
其实他瞧见那画像真的是惊了一番,那沐建宁真的同他的生母有着几分相似,其实很多人不知道,当初慧妃是为了保护他才死,所以他对母亲有着格外的好感,虽然皇权更迭,现在他身不由己,但是对于同自己母亲有关的事,他通常一反常态的强硬!
而且,他对那沐五小姐真的是没什么感情,他素来喜欢丰满妖娆的女子,可那沐五小姐实在是温软的像个孩子,让他提不起什么兴趣。
“这。是否有些太过匆忙了…”沐正德得了便宜还卖乖,脸色并不好看。
“不会匆忙,若是再拖下去,这殿选都要开始了。”皇帝态度强硬。
“微臣遵命,今日时辰已经不早,不知可否明早再让建宁搬进宫来。”沐正德叹息着开口,没有提及沐寂北的事,心中却在狂喜,北北终于可以回家了,这一步,走的好险,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从北北进宫开始,丞相府收获颇丰。
其实北北今日就出宫才是最好,若是真的等到殿选落选而被踢了出去,难免会让人觉得多少有些被皇帝挑剩的意味,就算别人不在意,沐正德自己心中也不会舒坦。
“如此也好。”
沐正德向皇帝告退,手中拿着乌江运河等的文书,转身走了出去,却留给了皇帝一个苍白心酸的背影,不由得让皇帝觉得自己真是押对了!
出了皇宫,沐正德健步如飞,上了马车立刻就吩咐道:“快点的,通知管家,把五小姐的住处再收拾一遍,直接带我去南宫门。”
这边事情刚一成,沐寂北那便收到了太监传来的消息,说是皇帝准沐寂北先行归家。
“看来事情很顺利。”沐寂北看了看已经不早的天色,没想到这么就是一天。
“可是小姐,你是怎么知道沐建宁和慧妃有些相像的?”青瓷总是有很多不解,她觉得小姐真是太厉害了,若不是前世遇到了安月恒,不知会让多少男子扼腕。
“你记不记得皇帝当初处置韩家的时候,安月恒曾命我们前去调查?”
青瓷点头:“那个时候,我在韩家看见过慧妃年轻时候的画像。”
韩家便也是皇帝的母家,不是个什么大族,但是也因为现在的皇帝渐渐坐大,皇帝因着自己母亲的关系,可以说是有什么好处都不会忘了韩家,但是也因此,树大招风,韩家已经成了安月恒的眼中钉。
于是,安月恒设计,先是解决了韩家的男丁,之后沐寂北带着不少杀手杀入韩家,解决那些老弱妇孺。
她还记得,当时她是有多难过,看着那血流成河,她颤抖着问安月恒:“我的手是不是再也不能洗干净了?那些孩子,为什么也要杀掉?”
安月恒当时眼神复杂,似乎还带着心疼,将她揽入怀中,告诉她:“即便是孩子也会有长大的一天,等到他长大了,我们就都老了,难道你要看着年轻力壮的他们来杀我么?”
沐寂北依旧颤抖,没有做声,安月恒却是继续开口道:“不要自责,你性子直率,敢作敢为,老天是不会责怪勇于追寻真爱的人的。”
直到现在,沐寂北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在他的怀抱中,她依然感觉不到温暖,那是因为他从头到脚都只是在利用她,以爱之名,让她背负起无数条人命,甚至一度的让她以为,爱情只能如此。
安月恒的血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彻彻底底的冷血动物,不然,为什么十多年的守护却只得到满心的悔恨!他总是以为,她身手好,运气好,头脑好,才会完成那么多旁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却不知道,她是要有多少次的死里逃生才能活了下来。
“小姐,小姐!”青瓷看发呆的沐寂北,拍了拍她的肩头。
沐寂北回过神来,伸出自己的双手,仔细看了看,有些僵硬的笑了笑,是呢,永远都洗不干净了,既然已经脏了,那就再脏一些吧。
“走吧,我们该去看看沐建宁了。”沐寂北对着青瓷开口,目光坚毅。
出了宫门,沐寂北便看见那里停着一辆马车,上面是丞相府的标志,不过只是车夫主动迎了上来,车上并没有人下来。
“五小姐,您快些上车吧,奴才等了好久了。”那车夫接过青瓷手中的东西,递给了沐寂北一只黑色的斗笠,沐寂北也并未戴上。
沐寂北点点头,掀起车帘便坐了进去,结果瞧见沐正德正欣喜的坐在那里。
“北北,你可算从宫里出来了。”沐正德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甚至有些手舞足蹈。
沐寂北挑了挑眉,沐正德对自己确实很好,先不管他是否有什么目的,但是至少现在自己能迅速接近权力中心,完全仰仗于这个父亲的纵容。
“嗯,出来了。”沐寂北也笑了起来。
“直接去东桥路吧,明日建宁就要进宫了。”沐正德询问着沐寂北的意见。
“嗯,总是要去的。”沐寂北温柔开口。
父女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气氛十分融洽,沐正德慈爱的目光总是落在沐寂北身上,似乎还带着几分怨念,沐寂北也只是温柔的回以笑容。
马车一路驶过,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到了东桥路,停在了一座小门前面。
沐正德解释道,“前门有皇帝的人监视,这后门虽然杂乱,却可以避开耳目。”
沐寂北戴上黑色的斗笠,同沐正德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青瓷也紧紧跟在身后。
出了门之后,发现进到一处院子,院子布置的十分雅致,虽然不大,却是亭台楼阁,山水画廊应有尽有,很是适合女子居住,清幽淡雅,被白雪覆盖着,更显得精致,不难看出这里的独具匠心。
沐正德引着沐寂北从迂回的回廊走了进去,绕了几圈,又转过下路,才停在了一扇门前,推开门,沐寂北先走了进去。
屋内的女子抬眸看向这个戴着黑色斗笠的人。
可沐寂北却是先打量起了房间来,屋子很大,左右都连通着,右面放有精致的古琴,墙角处摆了两盆富贵竹,中间是一架山水鱼虫的六扇屏风,倒是有几分悠然之感。
左面是间书房,书桌上摆着不少的书籍和文房四宝,而桌前正坐着一名女子,身段妖娆,性感丰满,之前似乎在听着面前嬷嬷打扮的人讲解着什么,只是如今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沐寂北。
“老爷。”那嬷嬷一瞧见沐正德便停了下来,对着沐正德躬身问好。
“安嬷嬷辛苦了,今日就先到这吧。”沐寂北对着那嬷嬷开口道。
那嬷嬷似乎有些惊讶沐寂北竟然知道她,却不知其实就是沐寂北让沐正德请她来的。
这安嬷嬷曾经是在宫中退下来的,为人低调,做事最有一套,更是见惯了宫里的腌臜事情,让她来教导沐建宁最是合适不过。
安嬷嬷出去后,沐寂北摘下了斗笠,露出了那张绝美的容颜。
沐建宁站起身来,愣了半天,看向沐寂北的眼神复杂,说不清是都是什么。
沐寂北挑了挑眉,打量起沐建宁,一身抹胸的藕荷色长裙,上面缀满了珍珠翡翠,晶亮晶亮的,皮肤白皙,丰满圆润,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妩媚妖娆,看样子,沐正德把她养的不错。
“三姐姐,好久不见。”沐寂北率先开口,沐正德却坐到了一边,没有说话。
“是啊,好久不见。”沐建宁笑的有些许尴尬和苦涩。
自从被发配到庄子,她可以说是尝遍了这世间的辛酸苦辣,在庄子呆了半个月,她险些就去了一条命,那里的丫鬟婆子个个都粗壮的狠,拿捏起她来,比捏死蚂蚁还不费力气。
她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去,可是也不知为什么,拖着病着的身子,饱受明里暗里的欺负,甚至连口饭都吃不上,她却还是活着。
直到后来,沐正德来找她,说是有个机会,可以离开这里,给她最好的生活,不知她是否愿意,她本是欣喜,可当知道了这个所谓的机会就是给沐寂北做棋子!
她不由得觉得悲哀,为什么明明同样是女儿,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待她却如此残忍?她更悲哀命运,觉得自己经受这么多折磨都没有死掉,就是为了给沐寂北做棋子!所以她愤怒,可是她又无奈!
她还能记得,沐正德神色严肃的告诉她,:“虽然我不认为你有本事毁了这一局棋,但若你是只无用的棋子,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明白沐正德没有说出的那后半句,他连无用的棋子都不会留着,何况是不听命令的棋?
沐寂北也不急着开口,沐建宁却是紧紧盯着沐寂北的神情,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我只问你一句,你就不怕我进了宫,得了宠,反过来置你于死地。”
青瓷有些神色诡异的别过头,这沐建宁的变化还真是不小,不过这问题她怎么觉得还是和从前一样没脑子。
沐寂北却是勾起唇角,笑了起来,眼神明亮,挑了挑眉,柔声道:“我捧的起你,自然踩的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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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章 给你添堵
沐建宁看着眼前周身散发着光芒的女子,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一辈子也比不及的明亮耀眼,细细的回味着女子的话,半响没有开口。
明明是这般嚣张,可是从她的嘴中说出,却是如此的笃定和理所当然,让人丝毫不会怀疑它的真实性,沐建宁不由得想问,是因为有沐正德为她撑腰吗?还是因为什么?
“你倒是笃定的很,你就那么确信我这一辈子都比不过你?”沐建宁依旧不甘心,不过这些日子以来的训练,却让她明白了很多,不再如之前一般没有脑子了。
沐寂北却是笑了,:“我不喜欢有人同我比较,比要先要有命在。”
沐建宁一瞬间脸色苍白,明明那个女子只是笑着说,却让她没由来的生出有一股子寒意,再想想当初自己是有多么愚蠢,竟然屡次与她作对。
当即默不作声,只是苍白着脸色低下了头,从前崔姨娘娇惯着她,她又有崔侍郎府做靠山,可是如今经历了这么多,她却是明白,对于那个她称之为父亲的男人来说,她只是一颗随时可以弃掉的废棋!
想到此处,沐建宁不由得将目光投在了从一进来便坐在那里,兀自品着茶,不曾开口对她说过一句话。
沐建宁伸出十指,看了看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加紧练琴自己已经肿起的双手,不由得再次看向那个始终笑的像只狐狸的男人。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你独独对她如此偏爱,以前明明你对她不闻不问,甚至多有厌恶的?”沐建宁的眼中带着一丝挣扎,她还是不甘心啊,怎么会甘心,同样是女儿,可是为什么一个却要为另一个做棋子?
沐寂北也望了过去,这个问题她也很想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她却是从没看懂过。
沐正德双眼微微眯起,放下手中冒着热气的茶盏,两只手交握在袖子里,看向沐建宁。
沐建宁心头一跳,有些胆怯,不过这些日子以来的训练还是努力让她不动声色,只可惜毕竟还是太嫩,逃不过沐正德这只老狐狸的眼。
沐正德一笑:“你只需要做你该做的事便好,难道安嬷嬷没有教过你,不该问的事不要问?”
沐建宁这次垂了眼眸,她知道,自己不能把这个男人的容忍当做纵容,便不再开口。
沐寂北再次笑着道:“若是你心有不甘,不妨一试,我们一起来看看结果如何。”
沐建宁没有开口,却也明白,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若是她真的以为这些日子的训练就能让她同这两个人相抗衡,那她吃的这些苦才是真的白吃了。
气氛冷凝了下来,沐正德见此便再次开口:“建宁啊,你收拾收拾东西,皇帝已经钦点让你明早入宫了,你今晚收拾收拾,明早就准备进宫。”
“是。”沐建宁乖巧的答道。
沐寂北也坐到了椅子上,继续道:“想来这些日子你也摸清了宫中那些人的脾性,能不能得到皇帝的宠爱便是要靠你自己的本事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三姐姐,只有丞相府的权势越大,你才越能站的稳脚。”
沐建宁心中一惊,却是捏了一把冷汗,是啊,她光顾着想自己是否能与这两人相抗衡,却忘了自己连个靠山都没有,如何在宫中活下去。
没有强大的娘家,空有一个娘娘头衔,还不是任人宰割?
“我会以丞相府的利益为先。”沐建宁开口,不管她愿不愿意,只能如此,而且只能衷心,连亲情都不可信,旁人许诺的又怎么会可信。
沐正德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脸对着沐寂北开口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先回相府吧。”
沐寂北点点头“好。”
于是沐正德拉着沐寂北便走了出去,看的沐建宁一阵心痛,却是也铁了心肠,一心只追逐权势。
坐上马车,沐正德帮沐寂北在腿上披了件绒毯,沐寂北却是看着认真的沐正德再次开口。
“其实沐建宁的问题我倒是也一直很想问。”沐寂北看着在檀香木打成的小抽屉上翻腾着什么。
沐正德微微一愣,而后却是笑了开来,将找到了暖炉塞进了沐寂北的手中:“你是我沐正德的女儿,我不疼你疼谁去?”
沐寂北挑了挑眉,没有再开口,沐正德的这话可是很有深意呢!
车内一时静谧起来,沐正德再次开口,询问道:“北北,你觉得六皇子什么时候会回来?”
沐寂北看向沐正德,同那双连她也看不懂的眸子对上。
有一瞬间,沐寂北甚至以为,沐正德是不是知道殷玖夜的存在?
“你不认为他死了?”沐寂北开口问道。
沐正德喝了口茶水,继续道:“没有看见尸体,我自是不信,也许六皇子正在暗处看着呢。”
沐寂北点了点头:“确实,也许是假死说不定,在暗处好看看到底哪些是真心忠于他的,哪些是敌人的眼线,哪些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只要再等上一段时间,便轻易的将这些人分出了层次。”
沐正德点点头,似乎很是赞同,微微眯起的眼睛带着深意,看向沐寂北再次开口道:“我瞧着当今陛下似乎并未表现出很悲痛。”
沐寂北也拧起了眉头,她自从出了幽冥院之后,并未见过皇帝,但是单从皇帝如此衷于沐建宁一事上,沐寂北便觉得他似乎对于失去的这个儿子并未显得十分忧伤。
难道说,皇帝也是打算着让殷玖夜出山代替假死的殷玖笙?但是既然当初在两人小的时候他并未除掉一个,按照常理便应该表示他对这两人是有感情的,可是如今死去一个,他却还在想着同安月恒暗中较量,这种情况,不该多多少少的拍案而起,表示愤怒吗?
这种想法被沐寂北否定了,那么还有什么可能?难道是皇帝和殷玖笙合谋了假死一事?以此肃清六皇子一派中心存不轨的人?可是看殷玖夜当时的神情这件事又不该是做戏,若是真的做戏殷玖笙便不该是重伤,那么到底为什么皇帝对此并没有表现出极大的悲痛呢?
沐正德看着皱眉思索的沐寂北没有再开口,微微抿了口茶水,茶水的热气让他的表情看不真切。
思索了片刻后,沐寂北抬头看向沐正德,这个男人似乎在提示着她什么,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一路无话,马车在夜色下骨碌碌的驶进了丞相府。
沐寂北下车的时候,官管家便迎了上来:“老爷,五小姐,晚膳都准备好了,都在等着呢。”
“那快走吧。”沐正德对着管家点了点头。
“来,北北,爹让人准备了不少你爱吃的菜。”沐正德拉过沐寂北,向里面走着,一大一小的身影,格外温馨。
饭厅里灯火通明,一张偌大的圆桌上铺着杏黄色的桌布,缀着打成绺子的流苏,八宝圆纹的碟碗中尽是珍馐美味,有水晶蹄髈,川香凤爪,金玉满堂…。让人一看便觉得口水直流。
老太妃坐在主位上,左边的椅子接连空了两个,右边的第一位坐着的是柳芝兰,再往下,是沐晚晴,沐海蓉,左边的第三个位置上是沐寂晗。
“给姑母请安,给母亲请安。”沐寂北乖巧的给两人分别问了安。
老太妃的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柳芝兰的笑容却有些僵硬。
“回来就好,快些坐下吃饭吧,你父亲也劳累了一天了。”老太妃看了一眼沐寂北开口道。
“是,姑母。”沐寂北点点头,沐正德先是落在在了左手侧的第一个位置上,沐寂北便紧接着坐在了左侧的第二个位置上。
“北北这孩子,为娘有些日子不见了,怪是想念的。”柳芝兰慈爱的看着沐寂北,心中却是纠结的很,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谁能想到,沐寂北不过是进了宫一趟,便将柳家的权势削去了大半,自己的哥哥深陷牢狱之中,眼看着就要被发配,两个孩子也都将被判处死刑,自己的妹妹一家却是让人给瓜分殆尽,甚至也变成了疯子,只剩下一个没有半点权力的儿子。
自己的老父亲更是不得不从吏部尚书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凭白的将之拱手让人,柳芝兰怎么能不恨,真是恨不得扒她的皮,抽她的筋,喝她的血!这次她平安归来,可是柳家却损失惨重啊!这些日子在这帝都之中,她可是没少被人奚落!
“北北在宫中也是格外想念母亲,就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回来,许是诚心感动了佛祖,皇上竟然真的将北北放出了宫来。”沐寂北笑的开心,满眼的真诚。
青瓷在身后翻了翻白眼,被小姐想念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柳芝兰死死捏住了手中的绢帕,却是笑的端庄:“这殿选还没有开始,皇上倒是对北北上心。”
这件事是柳芝兰怎样也想不透的,虽然她知道当朝显赫的伍贵妃竟然被关了禁闭,但是让沐寂北留在宫中,远比在相府好,所以柳芝兰哪能不试探一二。
“母亲是说皇上与北北私下相见吗?才会格外开恩准北北出宫?”沐寂北一脸的惊疑,似乎有些又惧又怕!
“当然不…。”
柳芝兰的话还没说完,老太妃‘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筷子放在了碗上,怒道:“你怎么说话越发的口无遮拦!这种话是随随便便就能说的吗!你是要把相府置于何种境地!”
按照西罗的祖制,皇帝是不准在殿选之前私见秀女的,一旦皇帝私见秀女,便是违背祖宗礼法,制祖训于不顾,是会被天下咒骂的,这也是为何之前皇帝非要在众臣的陪同下,才会一同接见秀女,以表明不是自己要见秀女,而是应众多大臣之邀,不好拒绝罢了,毕竟违背太祖皇帝的旨意,这罪名可不小,是会被无数百姓责骂的。
一句话把柳芝兰骂的脸色难看极了,本来最近柳家事情就多,她还要被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人骂,真是气都要气死了。
沐寂北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老太妃,一身藕荷色嵌着金色雏菊的对襟长裙,精致的发髻没有一丝凌乱,最重要的那满身华贵的气度,不怒而威,不显而贵,一看便知身份不凡,她更不像柳芝兰一样,故作温和大度,装的伪善慈爱,反而是一切脾性皆由心而发,没由来就让旁人低了姿态,矮上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