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珏刚开始记事,薛芊就因为没了小儿子加之薛家巨变而心灰意冷遁入了佛堂,而那个时候林璃也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带着姐弟之前天然的亲近开始笨手笨脚地照顾林珏。姐弟两人可以说是相依为命长大的,林珏对林璃颇有些孺慕之情,此时见林璃不愿意说之前的事情,下定决心等到回去一定要查清楚之后,就转变了话题。
“姐姐,那个叶校尉是怎么回事?”他说着露出促狭的笑容,“我看他很是紧张姐姐,是不是…”
“瞎说什么呢。”林璃摇头,一巴掌就拍开了林珏的脑袋。虽然脑海中只有一些与林珏相处的片段,然而这并不影响她对林珏那种发自内心的亲近。此时见林珏捂着脑袋看她,这才摇头道:“叶校尉是从蕲州回来的,父亲负责蕲州边防多年,他那日入府我刚巧遇上,这才认识了。”
“就这么简单?”林珏却是不信,此时又没有外人,自然是不用因为变声期的嗓子而装沉默,“我当时下来看到你晕倒,真是吓了一跳。等到冲下来就见他一脸紧张地抱着你,我一把抓过去,只觉得他胳膊就紧绷地如同铁块一样…”
林璃那时并未完全的晕倒,叶槭低声叫她,甚至把她打横抱起来的时候她都有些许的感觉。如今听到林珏这么说,只觉得双颊微微发烫,半响才道:“不过是情形危及罢了,他不知道我的病情,怕是被吓到了。”
“是吗?”林珏怀疑地看着林璃。
“就是如此。”林璃缓缓点头,平静到浑然不在意的程度。
而他们都不知道,在相隔不远处跟着一起入京的马车中,坐着一个同样接弟弟回家的姑娘已经完全把之前叶槭紧张地抱着林璃的画面看了个清清楚楚。
张云贞此时根本就顾不上自己的弟弟,只是双手紧紧绞着手帕,一张清秀、娇俏的脸上满是阴郁,牙齿咬着下唇甚至都深处了丝丝血丝。
林璃,放着好好的九王爷又或者是宁哲不要,竟然还要勾搭她的叶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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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珏回家不到午饭的时候就弄清楚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在自己的院子中发了一顿火,把前一天就被折腾了一通的几个丫鬟吓得战战兢兢,几乎不敢在他面前露面。
他也懒得理会这些丫鬟,在房间里转了几圈,然后就沉着一张脸出了院门,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绿翡姐姐,大少爷这是去了哪儿了?”白晶偷偷探头往外看了看,这才回头看向绿翡,“大少爷一个人出去,咱们不跟着是不是不大好?”
“要触霉头你去。”一旁红玉冷哼了一声,端着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道:“大少爷回来就问了大姑娘的事情,这会儿出去怕是要找二姑娘的麻烦,你此时跟着去了,到时候是劝呢,还是不劝呢?”
劝了,林珏一肚子的怒火肯定就发在了她们这些奴婢的身上。可是,要是不劝,纵然如今二姑娘在府上处境有些微妙,可是也轮不到她们这些奴婢上去作威作福。二姑娘不敢对付大少爷,到时候对付对付她们还是没问题的。
更何况,她们才得罪了大姑娘,若是连二姑娘也一起得罪了,以后的日子又该怎么办?
红玉却是聪明,转眼就把事情想了个清清楚楚,此时笑着起身道:“我去找人说说话,你们继续聊。”说着轻轻放下茶杯,悠然离去。出了正泰院的门,左右看看没人跟着却是直接转身去了林璃的杏园的方向。
之前做错了,这会儿无论如何也要找补回来才是。
“你是说,大少爷去寻二姑娘的麻烦了?”林璃翻了一页手中的书,这才看向一旁的红玉,漫不经心地道:“我知道了…”见红玉露出失望的神色,这才轻笑道:“你跑这一趟也不容易,先去一旁小厅歇歇,吃些点心喝茶吧。”
她话音刚落,如芯就连忙过去带着红玉去了隔壁小厅,而如蕊这才上前低声道:“姑娘,难道咱们不管这事儿?”
“珏哥儿有分寸,放心吧,闹不出大事。”林璃浑不在意,“倒是明日第一次去舅舅家拜访,衣服、首饰都不能大意。”
“奴婢省的,已经准备了两套衣衫首饰,姑娘到时候依心情挑就好了。”若是以往,按照林璃的性子如蕊根本就不必如此麻烦再准备一套备用的衣衫,只是如今林璃性子收敛了不少,似乎不太喜欢以前老成持重的衣衫,更偏爱一些娇俏的颜色了。整个杏园的丫鬟们也在努力适应着林璃如今的习惯,做事都习惯多准备一份,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林璃笑着点头,继续低头看书。
当天晚上,一家人难得齐聚一起用膳,薛芊在饭后喝茶的时候这才不轻不淡地说起了府中有老鼠的事情,嘱咐李嬷嬷记得人配一些耗子药,掺些剩菜剩饭放在不起眼的地方药耗子,也免得不小心被人误食了。
林璃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微微颤抖了一下的林琪,这才心下了然。怕这就是林珏今天的杰作了,她微微摇头不赞同地看向得意洋洋的林珏,见他连忙收敛了神色,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这样才对,做坏事怎么能够得意外露呢?
第二日一早,薛芊就带着两女一子去了薛府。薛府女主人薛颜氏与她也是多年未见,此时见薛芊终于走出佛堂也是满心的开心,拉着她说了不少的话,转而又赞林璃大气,林琪漂亮,林珏沉稳,最后还留了他们在府上用午膳。
结果午膳还未摆上,就听到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薛颜氏身边的李嬷嬷带着有些慌张的华孚出现在了花厅之中。
“小的见过薛夫人,给各位请安。”他匆匆说,然后抬头看着薛芊道:“夫人,府上出事了,有人状告咱们大姑娘当街纵容车夫疾行,撞了孕妇,害人小产!”
第三一章 对薄公堂(一)
纵车疾行,撞了孕妇,害人小产?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愣住了,不明真相的薛颜舒错愕地看向林璃,而一旁林琪则微微皱眉,也跟着转头看了过去——她倒是不怎么信林璃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更何况这些日子林璃出门的次数有限。若真的出了这样的大事,府上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可知是谁家状告的?”薛芊此时却格外的沉稳,歉意地对着薛颜氏笑了下,这才看向华孚,沉声问道:“老爷如今可知道了?”
“官差去时老爷刚好下朝回府。”浮华是跟在林云霄身边伺候的,“老爷吩咐小的接夫人和两位姑娘、大少爷回府。并让小的多问大姑娘一句,这些天来,可有得罪人。”
很明显,虽然林云霄并未与林璃碰面,却也深知这个女儿的性子,根本就不相信林璃会撞了人不吭一声就暗中抹平这件事情。
林璃从听到浮华说有人告她就想到了这些关节,然而她这些日子里实在是鲜少出门,更不存在得罪人的说法。唯一的一次也应当是暗示了张云贞毒蛇的事情,而这事儿林云霄也是知道的。
她缓缓摇头,起身对着舅母薛颜氏道:“今日本是来贺舅母回京的,却没有想到出了这般的事情,改日我再登门跟舅母致歉。”
薛颜氏也是经历了不少事情的当家主母,此时见林璃不惊不惧就知道这事儿怕是另有蹊跷,笑着点头道:“那可一定要来才好,颜舒刚回京城,四处都不熟悉,还要指着你这个表姐做东道主带着她四处走动走动呢。”
薛家早已不复当年,如今既然决定要留京自然是要重新融入这个社交圈之内的。
薛芊闻言笑着点头,和薛颜氏一起起身,道:“弟媳刚刚回京怕是忙碌,所以我也不敢做主,恰逢五日后章家有个赏花会,到时候弟媳与我同去可好?”
她只有这么一个幼弟了,早些年薛颜氏在京城中时对她这个姐姐也是颇为好,薛芊自然是能帮就帮扶她一把的。只是,她本也在佛堂多年,京城贵妇间的社交活动几乎从不露面,怕是能帮的有限。
薛颜氏也是知道这点的,心下自然更是感激。这会儿和薛芊手扶着手一起出了门,送了他们母子几人离开这才缓缓叹了一口气。
“这京城,看似花团锦簇,却不见得比外放好。”只是常年在外,难免让人刁难,这京城之中最起码还有一个武侯府当靠山,不会被小鬼缠上。
一旁薛颜舒目光流转,等到回了后院才低声道:“母亲,林表姐真的是那么霸道的人,撞了人…”她下面的话在薛颜氏的注视下渐渐听不见了,薛颜氏见她谨慎这才低声道:“早些年,阿璃如同你这般大的时候,与我也是颇为亲近的。你姑母当时不爱管事,姑父又忙于朝政,她一个小娃娃在侯府里面说是主子,处境却也艰难。上面没有大人压制着,那些丫鬟、仆役各个跟人精一样,纵然有几个忠心的却也只能够护着他们姐弟两人周全。”
薛颜舒缓缓点头,她如今已经开始知事,正跟在薛颜氏身边学习管家,自然明白后院中的那些是是非非。那些丫鬟、仆役若是偷奸耍滑起来,当主子若是软弱一些怕是都管制不住。
“后来,她的性子就冷傲起来,在外人看来说话做事绝对不留情面。我记得当年我们离京之前,她院子中的丫鬟被赶的赶,发卖的发卖,几乎清空了一半,后来又新近的人也是一层层的挑选。”薛颜氏语带感慨,想起林璃一个小女孩当年那般为难也是心疼。她纵然有心,却也不能代姑姐管家,不然让外人看着像什么样子?
而从那个时候起,林璃这个武侯府嫡女的名声就不怎么好听了。冷情、刻薄等等说法不一而足,不过,林璃倒是从未在意过就是了。
“…这次回来,她看着倒是柔和了不少,言语间的锐气虽然不说是全然不见,人通身的气质却是圆润了不少。”薛颜氏说着拉着女儿坐下,笑着道:“那日回京听到那些流言蜚语你就曾经问过我,我就说过有些事情不能只听旁人说道是非,不然岂不是跟市井小民一样了?”
“可是,对方都告上公堂了,又怎么…”
“所以,这次事情才让人头疼啊…”薛颜氏叹息,堂堂武侯府的嫡长女,总不能真的跟人对薄公堂吧?
“你说你要去跟人对薄公堂?”林云霄皱眉,看着挺着脊背站在跟前的女儿。虽然失忆之后性子看着变了不少,可是此时与他争辩的模样倒是跟小时候一点都没差,依然那么傲然和决绝。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语气道:“阿璃,你可知道此事轻重。如今状告你的并非升斗小民,而是半月前从苏州回京的官员家眷。我这边已经派人去查了个清楚,对方并非诬告,那董氏确实是当日被人撞得小产,若非得人相救送去医馆怕是此时早没了性命。这事情,就算是你真的上了公堂,也是说不清楚的。”
“女儿明白,”林璃点头,来龙去脉她回来之后就听人说了一遍,此时回想起出事那日齐可馨入武侯府时的情形,虽然不是亲眼看到那时的情形,她却也已经猜测了个七七八八,更是心中浮出了一个办法。
“父亲,刚刚浮华说,那撞人的马车中的姑娘自称是武侯府的嫡长女,想来当时应当有人看到了车里人的长相。最不济,马车的模样总归是有人看到的。京城中侯府虽然有几家,然而各家的马车总归是有些不一样的。”她慢条斯理地往下说,“更何况,对方怕坐的也不是侯府制式的马车,只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怀疑真正撞人的另有其人了。”
这些事情,林云霄如何没有想到。他早已经让人去那条街上寻人作证了,如今他所反对的则是林璃亲自去公堂对簿的事情。“府中有的是人,这样的事情就算你不出面,也是没关系的。”
“这么做,只能让我摆脱嫌疑,却不能堵住悠悠众口。旁人不说,只怕那位孕妇就会不服,若是继而再次上告的话,又或者是被旁人利用攻讦武侯府的话,对武侯府有百害而无一利。”林璃迎着林云霄的目光格外镇定,让一旁陪听的林琪和林珏都暗中敬佩不已。
林琪本还有些幸灾乐祸,虽然相信林璃不会是那样的人,却也为她惹上麻烦而暗自冷笑。这会儿听着她与林云霄一言一语说话,心中那点说不出口的窃喜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反而神色复杂地看着林璃。
她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林云霄对林璃的看重,如若不然,林云霄也不会这样认真地听林璃说话。而她呢?除了撒娇、装病换取林云霄的一些关心之外,还剩下什么?
所以此时她一言不发,只是认真地看着说话的两人,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
林璃此时突然露出了笑容,“更何况,当日那人敢张口就冒充我的身份,若是此次让她得逞,说不得日后还会为武侯府招来什么祸事,若是不让那人吃些苦头,受够教训,我又如何会放心呢?”
“你,怕是已经知道究竟是谁冒充了武侯府的名头了吧?”薛芊这才缓缓开口,“可是认识的人?”
“只能算是认识,只是她背后的关系有些复杂。”林璃笑着说自己的猜测说了个清楚,最后直指齐可馨,“她总归是叶家三房的亲戚,倒不如趁着这次事情直接在公堂上把事情闹大了,到时候她会如何就不是我们说得算了,那须得苦主说才是。”
这样,当初被齐可馨丢给武侯府的烫手山芋自然就被丢回给了叶府。
林云霄这才缓缓点头,“既然你心中已有定论,那就这般去做吧。”
“谢父亲。”林璃毕竟还是林璃,纵然如今性子柔和,然而那玉石俱焚的手段还是让林琪心中猛然一紧,几乎是跟一旁的林珏同时开口。
“我陪姐姐去!”
此话一出,她与林珏飞快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别开头。
“这总归是府上的大事,我陪在姐姐身边吧。”林琪低声说,一旁林珏轻轻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他同样有些惧怕林云霄,然而又做不到林琪在一旁装作柔弱的样子,只好看向林璃。“姐姐,我保护你!”
林璃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点头,转而看向林琪。林珏会陪同她去她丝毫不意外,但是林琪的举动就有些莫名了。她这个妹妹…她目光微转,计上心头,笑着道:“那就一起去好了。”
三人之前都是去薛府做客的,一身的装扮并不失礼,此时出了屋子就同上一辆马车出府。等林璃三人一起出现在公堂之上时,叶府中的齐可馨也得到了武侯府嫡长女被人状告的消息,她当时就兴奋地“腾”得一下站了起来,来回走动了两步,然后才叫道:“吉祥,让人准备马车,我去给姨母说一下,要出门买些东西。再过些日子不就是若箬表妹的生日嘛,我去给她买礼物。”
林璃要倒大霉了,她怎么能够不去看看热闹呢?虽然不能看到林璃在公堂之上被人指着鼻子骂有些可惜,不过能听听那些围观的人骂那个高傲到让人厌恶的林璃,她也是高兴的。
此时,齐可馨根本就不知道林璃早已经根据日期和地点,甚至是她那次去武侯府一些些异样的神色就推测出了当日的真相,并且已经开始挖坑等着她往下跳了。
第三二章 对薄公堂(二)
林璃、林琪、林珏三人进了公堂,上前行礼之外,也看到了已经坐在一旁的原告。那是一个形容憔悴的女子,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然而就算是如此,也能够看出她原本的清丽、动人。
林璃缓缓对对方点头,只听到上座之人沉声喝问。
“堂下谁人是本案被告林璃!”
林璃抬头,然后开口道:“大人,臣女有话要讲。既然原告告我武侯府女儿撞伤了她,她定然是认得撞伤她的人…”她说着转头看向一旁的妇人,“敢问这位妇人,当日可见到了武侯府的嫡长女长相。”
董氏有些木然的眼睛这才流露出了一丝神采,抬头看向林璃沉声道:“我认得,我见过她,也听过她的声音。只要她在,我定然能够把她认出来!”
此话一出,林璃就露出了笑容,转身行礼道:“臣女正是武侯府嫡长女林璃,身边乃是舍妹与舍弟。”
“不可能!”董氏惊呼,猛然站了起来,“武侯府可是寻了你冒名顶替的,当日撞我之人绝非你,长相不对,声音更是不对!”
外面围观的人闻言一片哗然,惹得上座官员用力拍了几下惊堂木,这才道:“你说你乃是武侯府嫡长女林璃,可有证据。”
“我家奴仆、丫鬟皆可作证。”林璃笑道,“如果不然,我与叶家姑娘也是有些情分的,原告董氏出事那日我正是与叶姑娘及她表妹齐姑娘同行,大人若是不信,也可寻她们前来作证。”
她说着看向董氏,放缓了语调。
“你的遭遇我很是同情,只是想来如今你也应当明白,当日撞你之人并非是我。”她认真地说,“我可以肯定我并非是冒名顶替之人,那么当日你所遇到的‘武侯府嫡长女’究竟是谁,就有待商榷了。”
董氏双手紧握,半响才对着上首的人跪下,道:“大人,我可以绘制出当日撞上我之人的容貌和马车模样。”
与其说她是被林璃三言两语说服的,倒不如说她还在怀疑林璃的真实身份。此时只有把当日撞她之人给绘制出来,还有那一辆马车甚至是车夫,才能够证据确凿地抓人。
上坐的南宫勤此时只觉得头疼,不管是董氏还是林璃都是带着状师来的,作为事主她们两人实际上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反而是状师你来我往吵得他头都疼了。
这个案子他本就不想接着的,偏偏幕僚说这是一个扬名的好机会。在京城这种五品遍地走的政、治中心,他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大理寺正实在是不起眼。而近月余来,武侯府的嫡长女正是风头盛,若是他能够刚正不阿,一举拿下这个案子的话,说不得就此扬名也说不定。
南宫勤本来也不算野心勃勃,不会被这么几句话画出来的圆饼给说动了。真正让他接下这案子的缘故是董氏的父亲当年对他有恩,且董氏的遭遇也确实是让他心中愤怒。
凭借着胸中一腔正义,他发了令牌让人去武侯府拿人,事后没多久心中就隐隐后悔了不少。谁知道林璃这边一来,董氏竟然说当日撞她的人并非林璃。
武侯府找人冒名定罪?
说实话就连他一时间心中也冒出了这样的念头,转而又一想,如今这事情闹得这般大,就算武侯府的大姑娘林璃是个草包,怕是林云霄也不会这般吧?
那就是说,堂下那位正低头跟弟弟、妹妹说话的女子就传闻中前些日子在灵泉寺投河自尽的嫡长女?
南宫勤连忙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了出去,宣布暂停审问,给董氏时间描绘当日撞她之人的外貌和马车。另外派人去请叶家的姑娘和那位齐姑娘。
反正事情已经闹大了,索性就闹得更大一些好了。
他回去就抹了一把汗,端起凉茶喝了大半杯这才放下。
而幕僚这才笑着上前,道:“恭喜大人,大人此次若是能够查清此案,怕是武侯府就要欠大人一个大大的人情了!日后大人背靠大树好乘凉,岂不是快哉。”
南宫勤看了一眼幕僚,摆手道:“先熬过这关再说吧。”他是先帝在时最后一科的状元,高中只是已经三十有三,当时求爷爷告奶奶留在了京城,如今却是想着若是能够外放怕也是不错的。
京城权贵众多,说不得那一日就得罪了人,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
叶府里面很快就得了信儿,叶若昕当时就皱起了眉头起身道:“母亲这事儿我需得过去一趟说清楚才是。”那日她是东道主,若是林璃真因为那日出行而惹上了麻烦的话,她这个当主人的自然是过意不去。
叶母是个明白人,笑着道:“不是还提到了你齐表妹吗?你先收拾下,我这边让丫环去叫人,你们一起去。”
叶若昕虽然不明白为何林璃会特意提起齐可馨,此时正是担心她的情形也顾不上许多,点头道:“母亲说得是。”她说着摇头,“真不知道阿璃是怎么想的,这样的事情,她又何必亲自去呢?”
“许是她有自己的想法。”叶母缓声道:“你就是太急躁了些,我看阿璃性子颇为沉稳,你们常在一起,应当多学学她才是。”
“母亲向来喜欢阿璃胜过喜欢我的。”叶若昕与母亲关系亲昵,这会儿就坐在里屋里面让人帮忙整理了一下头发,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见前去寻齐可馨的丫鬟回来,说是齐可馨在一刻钟之前出门去了。
“真是,平日里面哪里都有她,烦人得紧。如今找她,反而不见了踪影。罢了,我一人去也是足够的了。”叶若昕也懒得等待下去,起身略微整了下衣衫就出门,被大理寺的人给带了去。
公堂外如今还聚集着二三十人,男女老少都有。叶若昕到时吓了一跳,这才被大理寺的人护着进了公堂之中。一路上隐隐听到人说起当时的情形,她眉头这才微微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