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嫣忽然住了口。
陆以杭的原话是：“演技如果到位，面孔和形体的差异都可以通过化妆修饰，最要紧是气质以及眼神体现出来的真实年龄。我本来以为你们俩做不到，但是顾若河意外的把戏中唐漾失去爱人逼迫自己日渐麻木的眼神和情感表达得非常好，就好像她真的经历过似的。你们两个都很好，但是我觉得在这个角色上她比起你更加有优势。”
她没往下说，顾若河却已经听懂了。她一时感慨万千，想到越是有伤心往事的人越不敢表露，她之所以能够一步步弥补最初演戏时的这份不足，甚至于今天得到陆以杭盛赞，说来也亏得当时迷茫时有元东升多加引导，以及在心底里偷偷将他当成自己的支柱。但这话说出来无疑让元嫣更加抓狂，顾若河也就避重就轻笑道：“说到伤心往事，我都没料到你小的时候还有那么一段，按理你不应该成长成心里有缺陷的病娇美人吗？”
“病娇个屁。”元嫣对着天花板翻个白眼，“你试试好不容易养好一身的伤，从此被你视为洪水猛兽本来准备一辈子当仇人的大哥天天抓着练散打，那架势恨不得把你练成天下第一高手，我没长成肌肉猛女都该感谢家里头基因好了。”
顾若河哈哈大笑。
元嫣却到底不服气，猛地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我还是想不通，你现场给我表演个伤心往事的眼神看看？”
顾若河给她表演了个白眼翻上天。
“不过他打完我这顿鞭子紧接着又给我发了一颗糖。”元嫣忽然又道，“他突然点了一段女二的戏让我演，这戏里哪有咱们俩没练过的角色？我当下就演了，他就说一开始就觉得女二的角色更适合我，问我要不要考虑一下。”
顾若河不由一呆。
《与你》算不上大戏，男女主角经历几个不同的阶段，可以说自己就把男一二三号与女一二三号都给包揽了，而戏中正牌的男二女二，相对之下戏份却相当的少，也因此她们俩都从没有考虑过女主角之外的角色。但顾若河这时想起戏中女二的性格，才发觉陆以杭还真不是在跟元嫣客气，只是…
她有些小心问道：“所以你在考虑吗？”
“为什么不？”元嫣咬牙切齿，“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爬起来，你拿不拿得下女主角我不知道，反正我已经从现在开始预订年底的最佳女配角了！”
她还没沮丧几分钟就已经满血复活，顾若河十分欣慰，于是安慰她道：“你放心，我怎么忍心你去给别人当配角？就算为了你我也必须要拿个最佳女主角啊。”
“…”
元嫣要被她气死了。
*
顾若河打电话给元东升，连打了两次都占线，她不由有些气闷，就把手机扔一边去，这回只等了不到半分钟，那边的电话就打过来。她故意等铃声响了很久这才接通：“陛下您有事就先忙着呗，不必这么快理我。”
她说让人别理她，语气里的怨念却都快冲上天了。
元东升笑起来：“你以为刚才我在一直给谁拨电话？”
顾若河呆了呆，俏脸陡然红起来，怎么料到自己难得想耍个脾气却是自己跟自己闹个乌龙。
“今天见个面吧。”电话那头元东升语气轻快道。
“这么巧。”顾·厚脸皮·若河脸红也就那么一瞬，立刻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我打电话也是想要约你见面，我有一个…嗯，应该算是好消息的消息想跟你说。”
“那是挺巧。”元东升笑道，“我也想跟你说一个大概能归类到好消息里的事情。”
这时才反应过来元东升之前定下来的见面政策，又有刚才那句“好消息”，饶是顾若河一早笃定元东升必然会解决某一些事情，这时却也不由心跳加速：“那我们见面说。”
*
车开到餐厅门口，顾若河才觉出眼熟：“这里之前Sun带我来吃过一次，味道我还蛮喜欢的。”
“就是他推荐的。”元东升专注倒车，口里漫不经意道，“他说你挺喜欢，餐后甜点都多吃了一块。说起来他还夸你西餐仪态好，说我跟你一起来这儿估计要被衬得跟个杀猪匠似的。”
顾若河不由扑哧笑出来。
元东升心中暗叹。
他刚才一句装作无心的提醒，也不知她听进去了没有。
事实上元旭日跟他说这个事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拿一个孤儿为什么一些礼仪比千金小姐学得还好来试探他，让他不由有些苦恼。分明小丫头一点也没有要暴露她最大秘密的意思，偏偏她在亲近的人面前却又一点不加掩饰，他除了这样旁敲侧击的提点她两句，实在也没法做更多的事。
两人进餐厅点餐，顾若河笑道：“那天我好几次打翻了水杯，服务员估计都要被我气死了，哪还有什么仪态。”
那天他们来说什么元东升心知肚明，闻言有些心疼，看着她十分认真道：“已经过去了。”
顾若河眼里光彩再盖不住：“你和尹小姐的事？”
元东升有些轻松靠在椅背上：“别乱说，我和她从来没什么事。”
但的确，无论他与尹清辉有事没事，总之都已经过去了。
上次他接到元嫣告状的电话，口里笑着仿佛没当回事，但他确实对尹清辉去找顾若河的事情有几分恼怒。一是尹清辉是历史残留问题，他从没想过要把顾若河牵扯起来，二来他也不喜欢任何人利用元嫣，哪怕只是口头上的。
所以他加快了动作。
原本他一直拖着这件事，是希望尽量在给所有人都保留颜面的情况下和平解决。尹清辉无论如何与他少年就相识，他从没有觉得自己做过引对方误会的事，也不认为自己需要为对方的感情负责任，但友情是事实，两人那似是而非的婚约带给他许多便利也是事实，甚至于尹清辉出国之后那几年再遇到父母逼婚他还真的不要脸的用“情伤”来顺嘴挡过还是事实，这个情他没法不承。
第二点就是元旭日当时就跟顾若河提到过的，关于尹清辉那点不甘心的情绪元东升勉强能理解，但元家父母为什么突然叫尹清辉回国又突然把那个大家都默认作废的婚约又提出来，态度还相当坚决，元东升一贯谨慎，他父亲元耀生也绝不是会一时头脑发热的人，他考虑过后也就暂时没对这个事情表态，想着先弄清楚当中的缘由。
但顾若河与元嫣就是他做一切事情的底线。
上卷 chapter 120
元东升先找了尹清辉。
尹清辉态度十分明确：明知不讨他喜欢，但这个机会是老天爷送到她面前来的，她不会推波助澜，但也不会不战而降，无论最后结果是什么她都接受。
问及她回国的原因，尹清辉坦言是从某些渠道了解到他似乎爱上一个人，心情正复杂却接到元夫人邀她回国的电话，她也就顺势回来了。至于元夫人为什么突然打那通电话，早些年元夫人一直把她当成未来儿媳对待，后面这几年虽说没再提，可相互之间联系是没断过的，她也就没太多想。
…
元东升只有一个想法，心大是福。
他于是索性放弃自己追查，直接回家问他妈。元夫人却老神在在得很，只说他既然难以忘怀尹清辉这么多年不碰感情，她这次不追究以往的糊涂账大方成全他们，他应该高兴才是。
几番追问，元夫人才不情不愿道，是尹清辉母亲主动联系的她，说尹清辉多年钟意元东升难以忘情，当初与元旭日那一段纯属子虚乌有，就是为了刺激元东升而已。又说了尹清辉当年为元东升所做的种种。元夫人一贯疼爱尹清辉，两家在生意上合作又一向十分愉快，尹家既透露出要成全女儿的意思，元耀生与元夫人一商量，觉得元东升反正也还是光棍一个，就生不如就熟，也就把那个婚约给再次捡起来。
事情到此似乎十分清晰了，尹夫人很大可能是从女儿那里偶然得知她感情，于是找上了元夫人，于是元夫人再找上了尹清辉。这逻辑看似清晰，但为什么偏偏是在好几年以后的现在尹夫人才突然发现她女儿的秘密？又或者这一切都是尹清辉听到他与顾若河的事以后自导自演，但是尹清辉如果有这个破釜沉舟的魄力，当年也不至于在他面前从没有正面争取过。甚至于元东升努力回想，她在出国之前对他说的最明白的话也就是“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吗”，至于她的心到底是怎样，她却并没有明明白白剖出来过。
但尹家父母而今定居国外，元东升要从他们那一头查这件事总需要点时间，当下他最感到荒谬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元耀生和元夫人互相商量过，元家与尹家出于利益与情义的双重考虑商量过，元夫人甚至直接把尹清辉从万里之外叫回来，而他们从头到尾却没有一个人来问问他这当事人的意见？
“我长到这把年纪，真是很少再被什么事给气成这样了。”元东升面无表情咧了咧嘴，“元老太太说跟我有什么好商量的，反正我就是台只知道工作的机器。又说先斩后奏让清辉回国，是明知道提前说了我肯定不同意。这老太太也是在逗我，我一个工作机器原来也会有不同意这种情绪？她是怎么把这两段话放在一起理所当然说出口的？”
平日里一本正经狂拽酷炫的元叔叔这时板着一张脸吐槽自己的妈，这情景怎么看怎么搞笑，顾若河都快乐死了。
元东升瞪她一眼。
顾若河勉强收住笑容：“然后呢？你怎么说的？”
“也没怎么说。”元东升凝视她眼睛，轻描淡写道，“就跟她说从前只知道工作的机器如今找到真爱了，本来打算过两年再带回去。既然他们催得这么急，只要对方答应我现在就结婚也没什么，毕竟我没打算再换人。”
顾若河呛了一口水，表情有些微妙：“我那个什么，还差两个月才到法定结婚年龄…”
元东升同样被她一句话呛住，皆笑皆非瞪她一眼：“别脑补，我就是拿话怼老太太而已。”
顾若河有些不是滋味“哦”了一声，本来她还因为听到间接求婚有点开心呢…
“那他们听了以后就不逼你了？”她问。
“本来也算不上逼我，老太太也是习惯了吧，再加上大概真是想让我结婚了。”元东升道，“一般我无所谓的事她都可以安排，我自己表了态的事她和我爸爸就不多插手，我们习惯这么处，再加上…”
他说到这里忽然笑了笑，顾若河竟然从当中看出一丝罕见的恶劣意味：“这话我是当着清辉还有视讯中她父母的面说的。”
一棍子打死！这还真是典型的元东升风格！
顾若河目瞪口呆。
“本来不想做成这样。”元东升摇了摇头，“但是我可能在公司里发号司令成习惯了，陡然间这么不被人当回事，心里头是真有点过不去。”
他过不去，自然也就不可能让别人过得去了。
顾若河瞠目结舌：“可是你说两家的合作…”
“自己做的孽自己收，反正都跟我没关系。”元东升看她一眼，“再说我这么久没见你，有点想了。”
顾若河陡然脸红。
她之前在外拍戏，两人一两月不见也是常事，各自都有停不下来的忙碌，顾若河从来都想念元东升，但那种想念也从来都是淡然绵长，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感情的事不必着急。
但她分外能理解元东升这个不过半个月未见就迫不及待的“有点想了”，因为她也一样，不然今天她不会打这个电话。可能因为他们虽说都很坚定，也都很相信对方，但是感情这回事里一旦出现波澜，总归要最短时间将所有波纹都抚平才能放得下心。
“你说也有好消息跟我讲，是什么？”元东升问她。
“我先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好了。”顾若河有些幸灾乐祸，“元嫣说试镜过后陆导说她的表现还不如我，所以她的女主角应该是没指望啦。”
“我早猜到了。”元东升笑着摇头，“你这么得意，难不成好消息是你被选上了？”
“哪有那么快。”顾若河撇了撇嘴，“我就是觉得自己今天表现挺不错，反正比第一次见陆导那天要好，我就挺开心的，想和你分享一下。你早猜到什么？元嫣当不成女主角？难道陆导提前跟你剧透了？”
元东升喝一口水：“我早猜到她这部戏里表现不如你。”
这可神奇了！
顾若河惊奇地睁大眼睛瞪他。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没说你比她实力更好啊。”元东升失笑，“就是我当初看到这个本子就觉得这个角色挺适合你。她喜欢陆以杭，我当然要让她试试，你们俩也不是那种争个角色就能你死我活的人。”
“那你为什么就觉得这个角色更适合我？”顾若河是真不解。毕竟她与元嫣虽说每天互踩，但真心来说她自己也不好说两个人谁的演技更好。
元东升笑而不答。
他也不能跟她说，因为知道她的过去，知道她也有失而不负得的伤痛，知道她现在已经不忌讳将那种伤痛完完全全的表现出来，是以看那个剧本第一眼，就觉得她可以演好。
他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陆以杭当众说她，她下来没嚷着找你决斗？”
“陆导问她对女二号有没有兴趣。”顾若河忍笑道，“她说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然后就答应了。”
元东升不由失笑。
“所以她不出意外已经被定下来了，我反倒还悬在半空中，这几天又要睡不着觉啦。”顾若河故作可怜看着他。
“你这是在暗示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元东升故意板着脸，“没到法定结婚年龄的人整天琢磨怎么爬床，你还真够出息的。”
这种事妙就妙在看破不说破啊！他这样就很没有意思了！
顾若河色厉内荏怒视他。
元东升不由失笑：“陆以杭那个人看人从来不是看当下，别担心，依我说你胜算还是挺大。”
顾若河立刻便又开心起来。
上卷 chapter 121
元东升这句话最终还是实现了——而且还是他亲口来实现。
试镜之后的第五天，顾若河接到《与你同行》制片人、也就是元总亲自打来的电话：“顾小姐，恭喜你得到《与你同行》女主角唐漾的角色，方便的话明天就来公司签合同吧。”
——而后得到手机另一头疯魔一样的傻笑一段。
当初《夜愿》那样的大制作，又是元东升自己一手谈来的本子组建的团队给出的资金，他都只愿意当个幕后，制片人让洛文简代劳，而这次的《与你同行》他却主动担当了制片人，全因这是陆以杭第一次以导演的身份拍戏，他们几个多年搭档只怕支持不够，都恨不能到时直接去片场给他当跑腿小弟了。
顾若河可喜欢可开心，那边一本正经说不会给她开后门，她也大度的不跟他计较：“这样一来你就经常可以来剧组探班，我拍戏也可以经常见到你了呀。”
元东升十分忧愁对方的脑回路：“顾小姐，这次是现代都市背景，取景大部分都在本市，谢谢。”
顾若河：“…”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丢人，真的。
*
第二天顾若河与元嫣一起前往帝国，在总部楼下撞见了老熟人——夏若宽。
顾若河昨天得到消息以后忙着应付心理失衡的元嫣，并未与夏若宽通过电话，这时在这里相遇，双方一秒内就猜出了这次相遇的意义，不由各自大笑，立刻就要来一个友情的拥抱，被夏若宽经纪人忙不迭拦住：“可省省吧你们，还没签约这就准备上头条呢。”
于是两人只好改成格外委屈又格外热情的握手。
“这么巧。”
“有缘千里来相会。”
“以后多指教了唐同学。”
“方总不必客气，以后有我罩你。”
顾若河拍三部戏，一头一尾的电影都与夏若宽搭档，更巧的是两部两人都饰演情侣档，这缘分不可谓不深厚到夏若宽经纪人露姐都开始考虑顾若河最近势头正好，她回头找她经纪人商量看看，对方同意的话完全可以搞一波互惠互利的宣传了。
进去之后顾若河先去找她家经纪人，元嫣也不情不愿去找她的经纪人——这事想起来顾若河就觉得挺逗乐子，昨天确定女二号角色的电话同样是元东升亲自打给元嫣，只是话里面多加了一句：“明天请先来找你的经纪人——我，然后我们再一起去签合约。”
神也是他鬼也是他，甲方也是他乙方还是他，元嫣可以说非常郁闷了：“你说你整天这样有意思吗？而且我当初说了我要能被陆导选上咱们俩那经纪约才算生效，现在既然我没本事，自然也不敢扒着你这尊大神。”
“你这孩子，闹什么闹呢。”元东升在那头漫不经心道，“你自己刚才都说要陆以杭看上你，我现在给你打电话不正是通知你陆以杭看上了你吗？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元嫣：“…”
她接电话时正在擦脸，手机开的扩音，顾若河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楚，笑得在床上打滚。
元嫣也很难说清楚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
*
夏若宽身为外来户，首先受到陆导的热情接待，等他这边签约离开以后，顾若河元嫣以及双方经纪人这才组团进入陆以杭办公室。
陆以杭抬头看这阵仗不由十分无语：“你们这是来展示人多力量大吗？再者说了元总，”陆以杭十分不满扣了扣桌子，“签约这种事按理应该你来安排人吧，怎么就成了我的事？”
“我不就担了个制片人的名头嘛。”元东升十分无辜道，“用什么人出多少钱可都是你自己经手的，希望陆大导演能对自己的电影和演员负起责任。”
同为帝国股东之一事实上所谓投资都是自己出的陆导演：“…”
签着有史以来最糟心的合约，陆以杭看着对面两个格外年轻的姑娘：“我之所以对元嫣提议女二号，除了确实觉得你能演，也是那天看了你们各自的表演，觉得你们俩凑在一起确实有不一样的火花，所以元嫣你能答应下来，我很高兴。”
有着不一样火花的顾若河与元嫣异口同声道：“报告导演，我是异性恋。”
“…”陆以杭揉了揉额头，“我突然开始后悔了，感觉我跟你们俩大概很难产生火花。”
顾元二女恨不得扑上去揉额角的给他揉额角，捶背的给他捶背，务必要证明她们跟他真的很！有！火！花！
陆以杭给逗得直乐，冲元东升笑道：“我现在特别能理解你为什么喜欢老牛吃嫩草了。”
无辜被怼的元东升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家嫩草已经认认真真反驳道：“我们元总还很年轻的。”
元旭日真是没眼睛看下去。
*
三天过后剧组举行第一次讨论会，确认时间与地点后，众人原地解散，元总与太子爷都回自己办公室继续忙，顾若河与元嫣结伴来又结伴离开，回去的路上元嫣犹豫过后到底跟顾若河道：“昨晚接到我爸妈电话，他们跟我问起你来着。”
她昨晚与元东升通话后不久就又接了父母的电话，只是当时她也好，顾若河也好，都还处于兴奋之中，元嫣不想扫兴，就想着今天签完约再跟她讲这个事。
顾若河果然立刻就紧张起来。
“他们之前是没往这方面想过，一旦知道之后想知道你名字就很容易了。”元嫣道，“你的情况我也没隐瞒，大致跟他们说了一下，我妈就是觉得…大概她还是觉得你跟大哥相比太年轻了吧。”
她话说得支支吾吾，但顾若河该懂的却都听懂了。
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元家父母真正的顾虑是什么。
她年轻，不客气的说也够漂亮，是帝国正在崭露头角的新人，从来对感情兴趣不大的元东升却忽然就说认定她了。她在这当中使了什么手段，图的又是什么，这种来自父母的忧虑大概不是凭元东升几句表态以及元嫣说几句好话就能消除。
这些她能想得到，但她心里始终有些担忧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这件事会对你们家造成什么损失吗？”
元嫣怔了怔，恍然摆手：“你担心这个做什么，你真当我大哥是年轻冲动的愣头青呢，他之所以那么做…”皱着眉头想了想，她摇头道，“他从家里出来多少年了，早年借过家里的势，但终究还是自己发展到今天这样。他对爸妈比我和元二孝顺多了，可孝顺也不是说他好拿捏啊，老实说之前爸妈那个问都不问我哥一声就恨不得直接给他们准备婚礼现场的架势，连我和元二都格外不舒服，更别说我哥这种掌控欲强得不得了的人了。”
“说的就跟你和元二没少仗着他的宠爱拿捏他似的。”顾若河顺口取笑她。
元嫣呆了呆，随即竟然点头承认：“好像我们一家人都欺负他欺负成习惯了。”但她紧接着又道，“可是我和元二，你看我们俩蹦跶这么多年，还不是都蹦到他手底下来。我哥这个人，啧…”
顾若河想一想还真是，不由失笑。
“他当众下了尹家的面子，尹家又只有清辉姐这么一个女儿，当然是怒得狠了，估计我老爸要赔出不少好处才稳得住两家的利益。”元嫣忽然看她一眼笑道，“我猜这是我大哥有意要给家里一个下马威，毕竟他这次拒绝尹家的同时把你也摆到明面上，总得把姿态摆出来，让我家里人不至于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