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城话没有说话。
一时两人心里都有些沉重。
因为其实他们都拿不准，如果顾若河早知道救人的后果是要把自己折进去，那她还会不会去。陆城本来想说不会，可顾若河冲出去的那一瞬间，难道她会不知道那行动本身就是潜藏了很大危险的？
良久云清喃喃道：“她跟简一心发火的那一次，我觉得她这样做有很大的问题，因为简一心怎么看都不是个骂一顿就能乖乖听话的。可那时她说就算有麻烦我也会替她解决，当时我听到这个话心里其实还有点高兴…但是后来我就一直拿拍戏里面的事她太认真我不能插手当借口，就始终什么都没有做过，就到今天了。”
陆城想要说什么，她静静补充一句：“她上次受过的伤直到今天都还没好。”
这令她在见到血泊中的人的一瞬间，立刻就陷入了极其的自责之中。
她第一时间就给元东升打电话，不止是出于责任，更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继续处理顾若河的事，元东升的话对她而言，是引导她不用思考就能直接去执行的指标。而一旦执行完了，她立刻又回到了当时的那种担心自责之中。
陆城没再多说什么，只拍了拍她肩膀道：“她们都是成年人了，都需要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任。”
他口中的“她们”，当然是指顾若河与简一心。简一心固然犯了大错，可顾若河晚一些从这间手术室里出来，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她也不能忽略最初冲出去救人这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
上卷 chapter90 暗涌
云清打完电话三个小时、顾若河被推进手术室两个半小时之后，两行一共四人汇聚于第一医院门口，而后共同行进医院。
听到脚步声云清回过头，见打头三人她都再熟悉不过，不由脱口道：“这么快。”
却谁都没功夫跟她解释为什么会这么快，元嫣面沉如水，率先问道：“她人呢？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里面。”云清指了指身后的手术室摇了摇头，“具体的情形还不知道。”
“她有没有…”元嫣只问出几个字，一句话就再问不下去了。
人在手术室里，问有没有生命危险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元嫣却问不出口——在她们昨晚还日常一边各看各的剧本一边开着qq互怼到半夜的情况下。
“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陆城看着这四个一眼看上去极有气势、当中还包含一个娱乐圈之中但凡眼睛不瞎都认识是谁的人，重复一遍之前安慰云清的话，“被推进去的时候她浑身有多处轻微骨裂现象，右腿大动脉破裂导致失血过多，有可能还有脾脏破裂的现象，但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他每说一句，眼前四个人的面色就难看一分，尤其元嫣表情像是要杀人，但“没有生命危险”几个字到底还是安抚了她，暗暗松一口气后她劈头向云清问道：“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跟我说顾若河自己从马背上摔下来这种废话，她不是那种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拿命开玩笑的人！”
剩下的三个人——元东升，元旭日以及始终站在元嫣身后半步位置、脸上有一道疤的男人都没说话，但表情无疑都默认了元嫣的说法。
云清沉默片刻，轻描淡写道：“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没有来得及询问经过，但若河应该不是自己跌下马的。”
她这句话乍听是一句废话，可天天在顾若河身边跟进跟出的人说出这句话，含义和仅凭猜测说出这种话的元嫣自然大不一样，一时之间元东升元旭日两兄弟齐齐沉下脸去。
这时施翔、梁辛以及剧组那边情况稍微稳定后驱车赶过来的方明薇与林熙都已经走过来。
施翔看到元东升的一瞬间心里就已经哐当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顾若河是帝国的艺人，但那样一个还没有任何作品的新人，平日里又比谁都更努力，在此之前他理所当然将她当成是帝国新生营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员，资源通告都需要自己争取、出了任何事打不起一朵水花公司也不会为她出任何应对策略的那种。甚至在这几个小时里，他已经考虑过好几种怎么让顾若河在这件事里不吃亏的方案。
但现在来的人却是元东升。
帝国的元东升。
站在碧城娱乐圈顶峰那寥寥一列人中的元东升。
而距离事发也才不过三个小时而已。
三个小时从碧城直接到华城，除了专机施翔想不出来别的。
堂堂的帝国总裁在旗下一个勉强算十八线的小艺人出意外的情形下乘专机在三个小时内赶赴现场。
这时刻他作为风沿合伙人之一的那根弦很及时的上线了。
在云清直接说出“简一心”三个字之前，他及时走过来向元东升伸出了手：“元总你好，幸会。”
元东升脸色依然不好，但也跟他握了手，顺便介绍自己身边的三个人：“元旭日，元嫣，蒋岚。”
施翔越听越是心惊。
元这个姓不算常见但也绝不罕见，放在其他地方他如果听到这两个名字绝不会多想，但由元东升亲自来介绍这两个名字，却不由得他以及他身边的几个人猜不到这两人身份了。
在《斩夜》刚开机的时候，其实剧组不少人见过陪同顾若河一起参加开机仪式的元旭日。但那时无论自我介绍又或者派名片他都自称Sun，剧组知道Sun这号人物的至多就以为歌王的经纪人想要转型所以带个新人练练手，彼时谁又能把他跟帝国的头号boss联系起来？
现在顾若河的经纪人突然疑似帝国总裁亲弟弟，而总裁一行兄妹三人同时用最短的时间出现在顾若河手术室外，这代表什么？
施翔不得不承认，他当下的第一反应是警惕以及尽全力去掩盖这件事至今未盖棺定论的真相——虽说随之而来的就是对顾若河无与伦比的内疚。
而元东升几人之所以在这时还能耐下性子跟他寒暄问好的理由——
“顾若河说了好几次施前辈对她照顾良多，对她而言是良师益友。”元嫣依旧发怒的一双眼盯着施翔，明亮美丽有如火焰，“她受了伤前辈能守在这里，我们当然也都很感谢。只不过我记得简一心和前辈隶属同一家公司吧？稍后我们有事情找上她的时候，麻烦前辈看在顾若河那么尊重你的份上可千万别阻拦。”
元嫣与顾若河几乎是每天逮着机会就要互怼，而元东升兄弟放在顾若河身边的云·钉子·清又是个轻易不多嘴多舌的，是以顾若河在剧组里的各种琐碎事，元嫣意外的成了云清以外知道得最清楚的一个，包括顾若河为了给施翔面子几次三番跟简一心大事化小这种事。原本她确实对这几个守在手术室外头的人心存感激，只是一眼瞟到施翔明显装了一肚子心事的脸，她勉强压制的一肚子怒火一下子就被引爆了。
她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
施翔却哑口无言。
方明薇原本站在他身后，这时往前一步正要开口，却被施翔抓住了手低声道：“别在这里闹。”
他一句话，方明薇硬生生刹火。
人还在手术室里头，他们在外面闹腾起来确实不像样，但即便大家都忍住了不开口，两个女人的氛围难免就剑拔弩张起来。施翔不想在这时就跟元东升一行人闹僵，稍微客气两句后拉着方明薇去了走廊另一头等。
但这只是个掩盖而已。
他走到远离那几个人的地方后，第一时间将电话拨给留在剧组里的厉秋昀，劈头问道：“简一心和严亦格，这两个人现在哪里？”
方明薇就站在他拿手机的那一边，听电话那头的厉秋昀声音十分清晰道：“简一心回酒店了，回到她房间反锁了门，怎么叫都不应。严老师我没太注意，可能也回酒店了吧。”
“她不出门正好，我回来之前你看着她别让她出门。”施翔沉声道，“你再亲自去找找严亦格，他要是不在房间你就多请几个人一起去找，一定要找到他，找到之后给我电话。”
电话那头厉秋昀似乎愣了愣，但也没多问什么，说一声“好”之后就挂掉了电话。
这头的施翔却依然眉头紧蹙。
方明薇有些迟疑道：“简一心…小顾今天到底是为了救她才出的事，于情于理她是不是应该来看看小顾？”
“现在时机不太合适。”施翔沉沉叹了口气，“等小顾从手术室出来之后，确定她安然无恙我再去找小简。”
迟疑了又迟疑，方明薇还是问道：“你为什么要找严老师？”
施翔拍了拍她肩膀，表情明显是并不打算回答她这问题。
方明薇今天却不知怎么的分外执着，等了等之后又追问一遍：“你找严老师做什么？”
施翔颇有两分苦恼看着她：“这些事你不要过问了好吗？”
这些事是什么事？
方明薇本来还心存两分侥幸，这时候再联想到刚才那个漂亮却气势迫人的姑娘信誓旦旦说顾若河绝不可能自己从马上跌下来，就觉得再维持表面和谐也没什么意思了，轻声问道：“小顾受伤不是意外对么？简…是简小姐有意害了她？”
她往常对简一心没什么好感，往往都不太客气直呼她全名，这时顾若河受伤的真相再加上施翔几个小时才跟她讲过的简一心身份的事叠加在一起，她突然连直呼她名字都不太愿意了。
或许除了不情愿，还有点悚然。
施翔还是不说话，她终于直视他眼睛问道：“你找严老师，是想要及时封住严老师的嘴，替简小姐掩盖这件事吗？”
施翔脸色更差，却到底什么也没说。没承认，也没否认。
方明薇一时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了，半晌才喃喃说出一句：“你不应该这样对小顾…”
她之所以一开始就不讨厌顾若河，后来进组之后更越来越喜欢她，是因为她自己也是那样走过来，一开始没后台也没资源，真的就是靠着天分努力还有老天爷赏的那点运气在撑。她一直觉得自己运气是真的不错，所以到现在勉强能称一声功成名就了，心理状态跟自己当初出道那会儿居然也还没有背离太远。因为这样她才能在圈子里踏踏实实追男神，不是说没有风言风语，但是自己心里头干净敞亮，所以不畏惧那些。
她不知道顾若河十年以后还会不会是她现在的样子。
但至少今天的顾若河还让她很喜欢甚至于很佩服。
顾若河对施翔的尊敬和佩服都是发自内心的。
她自己是施翔的脑残粉。
所以不想看到施翔对尊敬他同时他自己也很喜欢的新人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是她听施翔声音沉沉道：“我除了是个演员，也是风沿的合伙人之一。”
上卷 chapter91 互搏
另一边云清已经将最近发生的一桩桩的事嚼细了重新跟元东升几人说一遍。
元旭日听到鞭伤那段的时候就已经铁青了一张脸：“发生这种事为什么我到今天才知道？你跟在她身边到底是做什么的？影视基地日日游？”
沉默片刻，云清道：“抱歉，是我失职。”
她等着元旭日继续发火，元旭日却只在原地暴躁走了几圈，而后忽然就丧了气：“我跟你发什么火，那家伙确实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搁顾若河身上大概一辈子也甭想吃到糖。
元旭日忽然看向元东升：“她跟你说过没有？”问这话时他很有点不情不愿，却又不得不承认那货对着元东升大概比对他要更无不言…一丢丢。
元东升还没回话元嫣已经没好气道：“她好端端的跟元老大说什么说，这话你要问也是问我吧。”
接到云清电话时元嫣人在影视城，挂掉电话第一句话就是吩咐蒋岚联系专机，一直到刚才楼底下碰到她家大哥二哥，几人心里头都急得不行，碰面连个最起码的招呼也没打就急急赶来这里。一直到这时她才终于回过味来元东升也跟过来这件事，心里头后知后觉的不爽起来，尤其联想到她让蒋岚安排专机后做的第二件事…
元东升懒得理会他们两人这乱七八糟的，向云清问道：“出事的过程确认了没有？”
云清点了点头。
陆城拿给她咖啡之前她打的最后一个电话，就是打给已经被她安排的人找到的严亦格。
“严老师现在跟我们的人在一起。”云清道。
元旭日下意识瞥了一眼陆城。
而林熙与梁辛则颇为自觉，过来与元东升打过招呼以后就又回到他们原本待的位置去。
“不用回避他。”元嫣简直就差没把耿直两个字写在脸上，“顾若河那家伙说过陆城是她的生死之交。”
陆城：“…”excuseme？
元旭日也是感觉很丧，他不过就是这半个月分身乏术跟自家艺人联系少了点，她怎么就能这么迅雷不及掩耳的给自己整了个生死仇敌之外又弄了个生死之交的？
元嫣感受倒也没好到哪去。毕竟她当初听到这称号时第一反应就想到自己，而后颇不是滋味的发现，她跟顾若河竟然既构不成生死仇敌，那也绝不是生死之交…呵呵。
“严老师说，若河比他先一步追上简一心，并且指导简一心停下了马。简一心下马，若河还在马上，太生气了就拿起手里的道具剑抽了简一心一下，打到她脸上了，而后简一心拿她的鞭子抽了若河的马，那马立刻就发狂了，把若河摔了下来。”
云清每个字都说的很平淡，当中连个形容词都没有，但就是这样的寥寥几句已经足够几人还原事件全过程。
元东升看了一眼站在安全通道门口的施翔，口里淡淡道：“把人带过来，暂时不要惊动其他人。”
这话让莫名其妙就成了这场对话旁听者的陆城猛然皱了眉头。他刚才其实隐隐想到施翔趁机走开是去做什么，又看他们几人刚来那关心情切转眼就成了这时刻的公事公办脸，不由得心里十分不舒服，哪怕面对的是元东升也不想忍了：“她人还在手术室里，不管什么事是不是也该等她醒过来之后再说？”
“等她醒过来黄花菜都凉了，还说什么说？”元旭日冷笑一声，“施影帝这会儿恐怕正在全世界找严亦格呢，你也会说她人还在手术室，那边这都已经开始琢磨不认账了，没那么容易。”
“况且你刚才不是说了她不会有危险嘛。”元嫣撇了撇嘴，“顾若河那女人跟小强似的，但凡死不了连她自己都不会把这身伤放在心上，我跟你打赌她醒过来第一件事绝对是关心多久能回剧组拍戏。现在不受伤也受了，这个谁也替不了她，好歹要替她把后续障碍清扫一下。”
她话音刚落，紧闭几个小时的手术室的门突然之间打开。
元东升第一个大步迎上去。
其他人也都纷纷围了上去。
“病人失血过多，血库的库存不够，现在需要紧急调取，但时间上会有点着急。”唯一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护士一板一眼道，“这里有患者家属吗？或者与患者相同的O型血,，有没有人愿意为患者输血？”
原以为终于能得到一个确切结果的众人闻言齐齐愣了愣，就在这愣怔的数秒之中，有一人沉声道：“我是。”
这道声音不属于他们当中的任何人。
众人齐齐回过头去。
一人大步流星从长廊另一头走来，风尘仆仆却不掩年轻英俊。
元嫣脱口道：“霍江华，你来得这么快？”
她不惊讶在这里见到霍江华，因为人原本就是她通知的——她在安排自己行程之后，下意识就将电话拨给霍江华，仿佛在第一时间将这件事通知给他是她必须要履行的义务一样。
她只是惊讶于他竟然也来得这样快。
元东升听到那名字时，眼神闪了一闪，而后不留痕迹多看了来人一眼。
霍江华却并未注意这两兄妹。
也是凑巧，他第一眼瞟到的是明明自身气场相当强大、自从来到这里却在其他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中衬得有如隐形人一样的蒋岚。
蒋岚站在元嫣的身后。
但他比元嫣高出整一个头，是以与众人一起回头时，目光越过元嫣直直就与霍江华对视了一眼。
一眼过后，二人各自移开目光。
护士道：“你是患者家属？”
“我是O型血，抽我的血就好。”霍江华看了一眼元嫣，而后又看了一眼她旁边的元家兄弟，十分平静补充一句，“我是患者男友。”
元嫣：“…”
元旭日：“…”
元东升：“…”
这个补充说明不是说给护士听的吧喂！
时间场合都不允许，不然因为这一句话就想要撩袖子的在场绝不止一个人。
霍江华匆匆而来，没来得及与任何人打招呼就跟护士前去输血。
元嫣几人趁机问顾若河状态，只得到一句冷淡的“手术结束后会通知你们”。
他们却也没能在这过程中安生的等。
因为元旭日接到一通电话，没听两句就沉了脸，挂掉电话后转身就朝着他们几人刚才站的位置走过去，要与一些人泾渭分明的态度十分明显。
元嫣几人自觉跟上去，陆城犹豫片刻，终究也凑了上去。
他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元旭日的一声冷笑：“施影帝这会儿焦头烂额，恐怕忘了好好跟他公司那边通气，不然那头也做不出这么愚蠢的行为来。”
陆城有些疑惑。
元嫣看他一眼，解释道：“刚听说这件事已经在网上传开了，简一心一张在片场捂着被人打的脸的照片传上了网，曝光者直接说是《斩夜》女主角打的，又说当初顾若河力压简一心抢了女主，在剧组里一直欺压简一心，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吧，现在简一心的脑残粉们估计已经在准备炸药要来炸剧组了。”
说着把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互联网的手机递过来，陆城一眼就看到简一心高高肿起的脸颊，真是比他几个小时前在现场看到的清晰直观多了。客观而言，那半边脸颊肿得像个发面馒头，红肿中透着的掩盖在表皮下的丝丝血迹跟她完好如玉的另外半边脸比，乍看确实触目惊心，他要是简一心的粉丝陡然看到这种照片估计他也得炸，只是——
陆城有些困惑道：“现在发这个新闻有什么用？真当整个剧组都是瞎的？事发现场也有第三人在，要推翻这个新闻很快的吧？”
“所以才说发这新闻的人估计根本没跟施翔知会过，也不知道简一心到底跟哪个蠢货告的这一状。”元旭日冷笑道，“先别提施翔自己都还不清楚严亦格人在那，但凡听施翔讲了元老大现在就站在这里，谁他妈还敢脑筋都不打一头发这种脑残通告？”
他这话说得格外嚣张，陆城却不得不承认很有道理。
只是他并不了解这三兄妹之间的恩怨情仇，不然再回过头听这句等同于“我老大最牛逼”的话，恐怕要怀疑天下红雨了。
稍微思考后他道：“最近简一心和翔哥因为小顾的事闹得很僵，事发之后翔哥又直接跟来了医院，根本没顾得上简一心。简一心估计以为翔哥这回是要放弃她了，所以直接越过他跟风沿那头联系，我没猜错的话她联系的人应该是常家康。”
“那就难怪了，早听说风沿的常董存在就是为了给秦华拖后腿的。”元旭日轻哼一声，“据说简一心是常家康的小情人？这两人大概是想趁着我家河河还在手术室里把那糟心新闻捅出去，再来用既定事实把施翔绑在一条船上，控制严亦格歪曲事实，最终的目的大概还是想直接趁这机会把河河踢出局。许方宁再想要我家河河，河河没法按时拍片再加上名声跌进臭水沟，那也是没法用的了。”
这想法本身是好的。
如果顾若河身后没有元旭日，元旭日身后没有元东升，此刻等在这里的依然只有陆城、林熙这寥寥几个属于剧组的人的话。
“常家康主动找上施翔之前，我们就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美好的误会可以存在久一点。”元旭日又道，“别的不说，听元老大的先把严亦格带过来吧。再晚点施翔还找不到严亦格，估计就会想到我们这儿来了。”
他想法和做法都没什么大问题，是以元东升只纠正他两点：“简一心不是常家康的小情人，她管常家康叫姨丈，管秦华叫舅舅。”
元旭日愣了愣，而后猛地失笑：“怪不得常家康这样有恃无恐，吃准了施翔被他们联手坑了以后还得跟他们站在同一边。”
元东升又说了第二点：“云清，把简一心和严亦格一起带过来。”
包括陆城在内的几人齐齐闻声抬头。
元嫣自己的立场原本也是恨不能将简一心大卸八块，可一旦元东升参与进来，她条件反射一样地蹙起了眉：“你打算做什么？”
看一眼手术室上依然亮着的灯，元东升心平气和道：“让河儿躺在这里的人，如果立刻过来磕头认错我还是会原谅她。只是认错是不用想了，这人明摆着是错上加错。说实话，这个人现在让我很不舒服。”
让他不舒服到都直接在元二元三面前叫出“河儿”来了。
元旭日和元嫣还没反应过来这一茬，蒋岚却抬起头，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元东升。
元东升神色始终很平和，跟咬牙切齿的元旭日和元嫣比简直都能用事不关己来形容了。但蒋岚却很了解他，只看了一眼，他就看出这个喜怒不太形于色的男人这时刻很焦心，很暴躁，也是真的很想收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