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情一闪而过,李烬却精准的捕捉到了,心里那点在见到顾若河之前就有的不祥预感忽然开始扩大。
凌修冲顾若河点了点头:“先唱一首歌吧,清唱?自带伴奏?还是需要他们几个现场给你伴奏?”
顾若河深吸一口气:“我清唱。”
她一边说一边朝着对于普通酒吧难免显得过于宽敞放在这里却极为合适的舞台走去,在舞台中央站定,转身面朝几人。
容貌绝佳,气质出众,举止大方,台风从容。
未开口之前,已叫台前几人移不开眼。
*
镇定几秒,顾若河开声。
上卷 chapter6 光影
“噗——!!!”
顾若河开口的瞬间,卓原刚刚含在嘴里的一口茶猛然喷了出去。其他几人也没比他好多少,一时间空旷的酒吧里咳嗽声不断。
但就是这样此起彼伏的猛咳也没有打断台上唯一献唱的那个人,她甚至完全没有受到干扰,气息、发声都丝毫不乱。
先前的四个评价再加上这样稳健的心理素质,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称她一句大将之风毫不为过。
…如果她的音准不是一塌糊涂、俗称五音不全的话。
是的,顾若河五音不全。
早在听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卓原几人就觉得她音质很好,声线也十分动人,都各自暗暗在心里期待她唱歌会是什么样的风格…然而再让他们猜测一万次也绝不可能猜到是五音不全的风格啊!
所谓一开口毁所有,大概就是指眼前这样的情景。
顾若河还在唱歌。
走调走得卓原他们几人至今都没听出来她到底唱的什么歌…对于几个堪称专业的人士而言,这简直就是非人的折磨,他们甚至觉得之前那两个戏很多的面试者唱的其实也不是真的那么差劲…然而他们却无法喊停。
因为在顾若河开口唱歌以前,他们对她的评价几乎都打到一百二的高分。
因为顾若河在来赴会之初就充分尊重了他们。
因为他们虽然听不懂顾若河到底在唱什么,却看得懂她百分之百全情投入唱歌的专注。
三分钟。
非常短暂的一段时间。
对于这酒吧里的…六个人而言,却各自都算一番复杂又难得的体验。
等顾若河终于收起最后一个尾音的时候,卓原几人情不自禁松了口气。
顾若河静静看着他们,眼里早已收起了之前的自信从容。
她唱歌的中途的确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却不代表她看不懂众人的神情以及那一番此起彼伏的咳嗽代表的含义,她不过是…这样的情形已经遇到很多次罢了。
她没有开口。
如同过去每一次参加唱歌比赛那样,她在等台下的点评。
卓原四人在这三分钟里脑海中起码已经闪过几十种思绪。
最终卓原决定问出最真实也是最伤人的一句话:“顾小姐,在决定来这里之前,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唱歌这上面存在的缺陷吗?”
他本来准备了好几种委婉的说辞,既可以准确表达他的看法也不会太过于伤害小姑娘的自尊心。
但顾若河在众人的抽气声里唱完这首歌以及她静静等待结果的安静的脸,让他一瞬间意识到实话实说大概才是他能回报给她的最大的尊重。
“本来不知道…”顾若河抿了抿嘴,“但是参加过几次歌唱比赛,就听到过几次这样的评价…然后就知道了。”
所以她选择了清唱,感觉这样能够对“音乐”两个字牵连最小。
“明明知道却还来这里。”李烬手指轻点桌面,“顾小姐这是有意来浪费我们双方的时间?又或者你也只是想来这里寻求所谓的资源人脉?”
这话说得就有点重了,但顾若河既然说出早知自己五音不全的话,当然就有准备听到这样的质疑。因为她确实是在浪费他们的时间——在开口的刹那见到几人脸色在他们耐心听完整首不知所谓的歌她却说出那样的话以后。
然而她来到这里的真实原因…她想到在两天以前那场试镜会中,当她完成那段表情,那个人说不错,表演还有…唱歌。
那给了她信心。
在她努力好多次却一点成效看不见几乎已经对自己心灰意冷以后。
于是今天她来了。
…事实证明基因突变果然只是她的臆想。
“抱歉。”沉默半晌,她站在台上向台下几个人鞠了一躬,“浪费了各位的时间。”
卓原忽然道:“你说想成为全能艺人是真心的吗?”
顾若河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不是故意要来耍我们。”卓原慢慢道,“只是如果你愿意听听我的建议,我想说有的时候放弃一些可能性不太大的事情而将精力更多放在自己擅长的事情上面,或许以后的路会走得更容易一些。”
“谢谢卓师兄,只是我…”犹豫片刻,明知不识好歹顾若河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大概也会继续尝试的。”
卓原点了点头,不再发表看法:“希望能够早日在屏幕上看到你,我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
有些感激看他一眼,顾若河再次朝几人欠了欠身,走下舞台向出门方向走去。
李烬却再一次叫住她:“顾小姐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当然是因为机会难得不想错过啊,还有…”顾若河顿了顿,忽然又笑起来,“还有上面写的薪酬真的很难让人不动心啊。”
她这样半真半假的一句话,让刚才还有点沉闷的气氛瞬间又奇异的消散了下去,连带着不知不觉消散的还有李烬心里那点被人耍弄的刺,正要说话,却忽然听一直坐在卡座里的两人之一道:“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歌?”
声音正好是先前提醒几个人人来了的那一个。
怔了怔,顾若河不由自主回过头去,敛去脸上那点自嘲的笑:“是我…”她抿了抿嘴,“是我自己写的歌。”
一时间卓原几人都愣住了。
刚才呛声呛得最厉害的李烬忽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他说这小姑娘是来浪费他们的时间以及来这里拉人脉。
但她却在来的时候最精心的打扮了自己,以及带来她自己写的歌。
诚然是她自己唱得太“精彩”以至于他们从头到尾没能辨别这是什么歌,更不会想要这会是她自己写的歌。
可当她被毫不留情的否认与嘲讽,甚至没有机会提一句自己的创作,她却从头到尾礼仪周全,没有露出半点委屈与难堪。
李烬喃喃道:“感谢老大…”没有让他无意间沦为一个欺负了小丫头而不自知的坏家伙。
“老大”已经又发声道:“你说你擅长钢琴?”
顾若河有些迟疑点了点头。她适才还沉到谷底的心情因为那一句简简单单的问话而猛地又活跃过来,大起大落的反倒让她生出点刚才上台都没有过的忐忑。
那人道:“不如你现场演奏一次?”
这里的舞台很大,很大的舞台上面正正摆着一架闪闪发亮的三角钢琴,顾若河走进来的第一眼就已经看到了。
深吸一口气,她没有任何犹豫,再一次向着舞台上走去。
卓原几人面上都不由露出几分激赏来。
娱乐圈是个比大多数地方都更为现实的圈子。
在这里所谓谦逊、谦让这样的美德大多时候并不适用。牢牢抓住一切能够触及的机会,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这才是从中出头的生存法则。
而顾若河的身上完美展现了后面两种特质。
她坐在琴凳上,打开了琴盖,手指轻放在黑白琴键之前,就如同她刚才站在台上唱歌一样,未语已经吸引所有目光。
手指抬起,落下。
很奇异的,刚才她唱歌的时候乱七八糟卓原几人一句也没听明白她所唱的旋律,但是当琴声堪堪响起的时候,几人却一瞬间就听清了这正是她刚刚唱过的那首曲目。
音乐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
高昂、华丽、空洞、凄迷交叠而成的乐章流云流水一般从一个人指尖流淌出来,听得现场几个人比刚才听歌时还要目瞪口呆。
这小姑娘…简直浑身都写满了“反差”两个字!
叶天明喃喃道:“不止美貌快要赶超老大,就连弹琴好像也…老大地位不保啊…”
这句话是在琴音落下足足半分钟以后才说出来的。
而除了他在喃喃自语,其余几个人都纷纷起身鼓掌——包括始终坐在不开灯卡座里的两个人。
顾若河刚刚站起身,就听卓原一边鼓掌一边道:“顾小姐有兴趣听一下我们乐队的情形以及招主唱这件事的始末吗?”
顾若河第一反应是:原来她在五分钟以前就连听八卦的资格都没有。
但这样想的时候,她却情不自禁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靠自己努力争取来的东西…果然就是让人心情很好啊!
“我们乐队成立有小十年了,自费出过专辑,我是鼓手卓原,他叫李烬,是乐队的吉他手,这家伙叫叶天明,是贝斯,这位是凌修,是我们的经理,至于刚才和你说话的那家伙,是我们的原队长、原主唱、创作人以及这家店的老板唐朝。”一口气介绍完乐队成员,卓原这才轻轻叹了口气,“至于现任主唱…不对,也是原主唱了,顺位第二原主唱在前段时间因为某些理念上的不同和我们saybyebye了,事情比较突然,所以这段时间大家为了解决这件事也都比较着急。校论坛那个帖子是天明披着我的马甲发的,连顾小姐你都知道这事儿很不靠谱…但信息既然已经回了,我们也是很认真来听今天这几场,合适不合适,总要听过了才有资格评价。”
而顾若河之前的那两位,他们也都客气委婉却含义清晰的表达了“不合适”的理由。
顾若河眨了眨眼:“所以跟我讲这件事…是想表达我合适还是不合适?”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合适了,这件事哪里还需要卓原几人开口。但正因为心知肚明,反倒对他们这番耐心的解释又生出几分别样的好奇,心里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大概是抓住了某种机会。
“只是出于礼貌而已。”卓原笑道,“不是都说问别人名字之前要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吗?如果想听别人的故事大概也是同样的道理?”
顾若河一呆。
李烬爽朗笑道:“这首歌我们都很喜欢,所以想听顾小姐讲一讲。”
顾若河说过,这首歌是她自己原创的。
在顾若河唱歌的时候,他们都只希望那三分钟赶紧过去。
而在顾若河钢琴演奏的时候,他们却迫不及待想要挖掘这首曲目之中更多的东西。
顾若河微微一笑。
她几乎已经能够肯定,今天她应当不会空手而归。
“这首歌名字叫做《光影》,是我作曲以及编曲,我的一位朋友填的词。”顾若河道,“题材来源于我们几年前共同喜欢的一本小说,我是先看到她填的词,然后才有了想法写这首歌。两年前就断断续续记下了一些,但几个月以前才真正写完它。”
“开篇华丽,中段波澜壮阔,结尾意犹未尽,我猜顾小姐和你的朋友喜欢的小说是…民国的背景?”
说话的人一边说一边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一个美人。
容貌足以用“美丽”形容却绝不会显得有丝毫女气的气质出众的…大男人。
大约就是卓原他们几人口中的“老大”唐朝。
顾若河瞪大了眼。
但真正让她吃惊的却并不是这个又美又帅的人。
而是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人。
跟大美人比,容貌有点路人,打扮有点粗糙,气质有点凶悍。
却能在一眼间摒却周遭所有夺尽顾若河眼球。
…元东升。
上卷 chapter7 帝国
为什么总能在完全没有道理的场合遇到他?
这疑惑从顾若河一片空白的脑海里闪过后,她忽然通通都明白了。
为什么唐朝会在她即将离开的时候叫住她,重新给表现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的她一个机会。
为什么刚才唐朝一口就说出《光影》的创作背景是民国时期。
元东升正似笑非笑看着她。
顾若河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完全无法控制的脸红了,手足无措结结巴巴道:“你…你好,好…好巧。”有些慌里慌张的想,早知道他在这里那她刚才就…他听到她刚才唱歌了?他会怎么想呢?毕竟那天他还夸过她。他…
但这些慌张在下一秒忽然之间又通通沉淀下去。
她有些失落想,或许无论她是什么表现,大概他也并不会在意。
毕竟他对她次次都只是“顺手”。
刚才那个对于她就像两天前一样难得的机会,对于他而言大概也只是顺过一次手以后第二次顺手的产物。
元东升挑了挑眉:“你拿到那个角色了?”
顾若河呆呆道:“试镜的结果要明天才会公布。”
“你刚才这首歌…”元东升有意顿了顿,见顾若河神情陡然紧张起来,这才慢悠悠接道,“如果你在试镜那一天唱的是这首歌,而且唱出那天的效果,也许你当场就能得到结果了。”
并不是说一个“音乐原创”的头衔能够在电影试镜当中为她加分多少,而是这首歌无论词曲与她当时试镜的情节、与这部戏的背景无不契合,契合到元东升听过一次就几乎能断定她所说的创作背景必定就是《夜愿》。
顾若河面上难堪一闪而过:“我唱的什么样…刚才你也听到了。”
“你能够练好试镜的那首歌却唱不好自己写的歌?”元东升面上也不知是嘲讽还是真的只单纯感到惊讶。
一瞬间顾若河舌尖有好几条解释都在争相打滚。
比如《何日君再来》的旋律更加简单。
比如那首歌她练习了半个月。
比如…
但她也知道这些理由其实都站不住脚。
再怎么练习半个月难道能够比自己写了两年的歌更加熟悉?
最终她选择了实话实说:“…我就是唱不好。”
形同无赖的回答。
元东升原本是半开玩笑,这时却微微蹙起了眉:“你写了与《夜愿》有关的歌,本来可以让自己在试镜之中脱颖而出,你却没唱。你明知自己唱歌走音还跑来应聘乐队主唱,这一次很认真打扮了自己却又表演了一首与摇滚还有你的扮相完全不搭边的歌。”
他说话时带着一贯平铺直叙的口吻,全然一副“我没有说你不对我只是在阐述客观事实”的态度。
但每每就是他这个阐述客观事实的态度格外让顾若河无法忍受,尤其在曾经只是个空泛称呼的妹妹突然具实化成“元嫣”两个字并对她说过“你以为不是听到我的名字,他会对你多看一眼”这样的话以后。
顾若河嘴唇咬得发白:“我知道自己唱歌不好,所以特意拿出自己写的歌想要增加一点胜算,有什么问题?”
问题很大。
问题在于,如果不是很有可能元东升给她的第二次机会,她连说明这是她自己写的歌都做不到。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嘴硬个什么劲儿了。
但元东升却并没有揪着这一点不放,只仍是微微蹙眉的模样:“所以你非要增加那点胜算做什么?真以为自己能成为乐队主唱?”
顾若河要咬着牙才能维持住那点硬气:“我就是喜欢唱歌。”
“所以那个角色呢?”
他突然转了话题,顾若河不由愣了愣。
元东升沉着脸道:“你不会唱歌,但那个角色大半戏份都跟唱歌有关,如果你明天得到那个角色,你准备怎么办?还是你一个没有出道的学生打从一开始就抱着如果侥幸通过试镜所有唱歌的部分都由别人来代唱的主意?”
其实他这话是真的有点苛刻了。
因为没有谁要求会演戏的人一定会唱歌。
电影或电视剧里演员遇到这样的戏份会有专业代唱这才是常态。
但常态和态度又是两码事,更何况顾若河确实还只是个没出道没参演过任何电影电视剧连新人都算不上的学生。
顾若河脱口道:“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那你刚才又何必要帮我?还是这一次又是因为你的妹妹?”
元东升脸色陡的严厉起来。
顾若河心里一突。
…她嫉妒元嫣。
那个屡次三番让她得到他关注与帮助的“妹妹”。
所以嘲讽的话没有过脑子就脱口而出。
说完了才发现自己的卑鄙,更在见到对方脸色骤变的瞬间意识到已触及他底线,下意识就想要道歉,还没张口却听元东升淡淡道:“今天帮你不是因为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已听他续道,“我不是那场戏的面试官,如果我是的话,我会给你‘不通过’。以及像你今天这样来面试主唱的行为不叫迎难而上,叫没头没脑,不自量力。”
他说完这句话就大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了,短短几秒钟就离开顾若河的视线。
干净利落毫不留恋的背影,像两天前,也像一年半以前。
顾若河呆呆盯着那道重新合上的门缝,不知隔了多久喃喃道:“今天的面试…我彻底搞砸了是吗?”
唐朝饶有兴致看着她:“我以为你会对追上去向他好歹解释两句更有兴趣。”
卓原几人到这时候才纷纷醒过神来。
他们起先只是惊讶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竟然认识,而后就沉浸在“天啦噜这位爷竟然对一个不到二十的漂亮小姑娘毒舌嘴贱毫不留情”的震惊中不能自拔,到这时候联系两人对话,再加上《夜愿》选角的事他们也都清楚,对二人之所以相识的契机倒也多多少少有了数。
顾若河有些自嘲摇了摇头:“多谢你们给我第二次机会,我也…没那么不识好歹。”
最重要的是,即使追出去她也不知道可以解释一些什么。
她为什么唱不好《光影》这首歌。
她为什么不在试镜眉意的时候唱这首歌。
她为什么要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唱这首歌。
她为什么非要来唱歌。
她又为什么要在刚才出言讽刺那个三番四次间接让她得到许多安慰与帮助的“妹妹”。
她一句也没法解释。
唐朝笑道:“你既然猜到是他开口你才能上台弹琴,那你猜到他的身份吗?”
“…传言中的幕后老板?帝国高层?”顾若河回答得有些迟疑。
其实并不难猜。
元东升为什么出现在《夜愿》剧组,为什么对那段戏那样了解能够配合她的即兴演出,今天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看似种种的巧合,其实应当都是他生活的常态,而她才是那个贸贸然闯入的外来者。
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帝国高层”几个字卓原几人似乎都有些忍俊不禁,叶天明更是扑哧笑出了声。
唐朝倒没什么异样表情,若无其事道:“你既然猜到他是可以决定你去留的‘幕后老板’,这时候不更应该追出去解释才对?”
“他只假定了《夜愿》里我的去留。”顾若河有些自嘲笑了笑,“大概我来这里的目的他都懒得再多说什么…还有我猜他是要表明,就算我等下从这里离开,也是唐老板还有卓师兄你们几人才好做主这件事情。”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了。
哪怕元东升真的一句话决定顾若河去留唐朝卓原几人也绝不会有任何意见,但顾若河这样一说,却明显让卓原几人看她的眼神更为友善。
唐朝摇了摇头:“他之所以只跟你假定《夜愿》,是因为作为外行人他对你刚才的表演以及《光影》这首歌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我其实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当然我不是指你唱歌的那部分。但问题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光影》很好,却不太适合我们乐队表演的风格。你还有其他的作品吗?以及你的那位朋友、这首歌的词作,可以的话能够引荐给我们吗?”
这是唐朝与卓原他们几人的差别。
卓原李烬几个人听顾若河唱歌的全程就是受折磨,能够忍受着听完已经是对她很大的尊重。而唐朝作为创作人,却是在过程中一个字一个字抠着顾若河的歌词,是以他刚才开口给顾若河第二次的机会,不止是因为元东升提醒,也是他自己意识到这首歌的歌词在他脑海里的词库范围之外。
从未见过,但写得很好。
尤其在顾若河弹琴的过程当中,他又将那些歌词挨个放进了行云流水的旋律之中,一时只觉得更加的好,更加的惊艳,觉得这两人的词曲搭配真是相得益彰,是以他也起了意想要见一见那位填词人,想看看这两人一起会不会给人更大的惊喜。
他这样想的时候,却听顾若河淡淡道:“与她失联已经很久了,大概…以后也不能再联系了。”又听她顿了顿才回答他第一个问题,“我之前很少原创的作品,到现在完整的也只写了《光影》,抱歉。”
唐朝觉得有点遗憾,不止遗憾见不到那位填词人,更遗憾他想要留下顾若河的理由又少了一个。
有些烦躁在原地踱步几圈,唐朝还是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终于转头有些无奈又有些无赖朝卓原几人摊了摊手:“我是没办法了,你们怎么看?”
卓原几人各自翻了个白眼。
他们怎么看?
他们的看法当然也都和唐朝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