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最后一幕的褚凉嘶吼出声,而他要挣扎着站起来扑过去时才发现他的脚踝生疼,应该是在刚才摔倒时扭伤了脚。他根本站不起来。
被他这一声喊叫惊醒的众人才从刚才一波接着一波的惊吓中回神,而不等他们迈开脚步冲到悬崖边或者做些什么,他们就又看见一个人影面色铁青地冲了出去,临到悬崖止住了脚步,转回身来去扶褚凉。
除刚才那一眼之外,这是兄弟俩第一次见面。
褚凉坐在地上,他动不了也不想动,刚才翻腾了两次的精神力让他精疲力尽,却也让他清醒了许多,清醒到他能很平静地和褚陵说话。
第一句,“我不相信你刚才是真的救不了她。”
第二句,“她看上你真是瞎了眼,那么多爱都白瞎了,还不如拿去喂狗。”
第三句,“我以前是真的嫉妒她眼里永远只看得到你,但我真没有想过,唯一一次你在的时候她能回头看我,却换来这么个结局。”
褚陵铁青着脸,看褚凉撕下了怯弱的脸皮,一字一句说得凶狠而锥心。
然后,他就看着这个觊觎他女人的亲弟弟,仗着年纪小,哭了。
好像刚才掉下去的,是他缠绵了无数次,亲眼看着她从一株瘦弱的花骨朵长成了冷艳动人的玫瑰,而且曾经动过心思想要娶回家的女人。
才十四岁,半大不大的年纪,像了褚家人的狠绝,却又是这么弱小。
褚陵看着他哭了一分钟,又抬眼看周围那些认出了他又因为方才的变故而犹豫着不敢围上来的人,突然就没了所有的耐心。
他甚至都没动,在他面前的褚凉就骤然软倒在地。
褚陵转过身,不再去看那悬崖最后一眼,冷声吩咐,“带走。”
他大跨步地走在前面,只等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就去将人抓出来问个清楚。
这是故意设下了测褚凉有没有觉醒精神力的局,不可能真的会让人死。
包括褚珈以,也不会死。
可他看得那么清楚,刀子捅进了她的腹部,溅开了血花。
褚陵脸上的神情绷得又冷又硬,明明他人都已经在这儿了,她为什么还能注意到褚凉?明明她那么怕疼,为什么还要不管不顾地护着褚凉?
她不是…理所应当地,全心全意都是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兄弟俩一见面就是修罗场,开撕…
真住到一起后,这样的场面真的很多啊~~~
第24章 被包养的女星(10)
事实上,这是珈以设的一个局。
时间就在她从褚陵的高层公寓里下来,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给罗姐打电话,让她给自己和褚凉找个综艺节目参加的那会儿。
那会儿其实还只是个雏形,珈以知道褚陵绝对会找时间试探褚凉是否真的觉醒了精神力,与其心有惶惶地等着他不知哪天找上门来,还不如自己选个时间方便他下刀,赶在变数来临之前,把变数掌握在手里。
隔天罗姐就拿来了近期的各种综艺。
珈以翻了翻地点就挑中了《走进森林》,原因是他们每一期的节目,都在一个原始森林公园里,这公园底下连着条河,河流过的某个地方,这几天有惊喜。
然后晚上防着那小变态偷袭装睡时,珈以综合自己需要的各种因素,把公园的地形图在脑袋里转了几圈,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
要测异能,什么时候测出来的最有效——生死关头。
前有追兵后有悬崖,不想死的人都会在瞬间爆发出自己的最大潜能,只要攻击来得又快又急,注意力被岔开又毫无防备,求生欲占主导,哪里还能多思考。
褚珈以十五岁被褚陵收养,早前跟前跟后地围着他转的日子也不少,褚陵又是个掌控欲强到不完美完成他交代的事就要大发脾气的人,她悄不作声地运作一下,时不时就能捡到漏,救下那么二三十个人。
这二三十个里,能完全放心用的,也就那么三四个。
然而也够了。
除了跟着褚凉的管家钟叔,珈以这次又找了个人把这个“绝妙主意”往正愁得抓耳挠腮的负责人那一递,立马就获得了嘉奖,被夺了功劳送到褚陵面前。
就连今天来的是褚陵本人,珈以都在那一瞬间理解了——如果褚凉还没有觉醒异能,褚陵又怎么会放过这个英勇救人的好哥哥形象;反之,如果褚凉觉醒了,他需要自己在当场,看看他的力量到底强到了什么地步。
思考到这一层之后,珈以抢功劳时都抢得更走心了些。
只是肚子上的窟窿实在有些疼,落下去的水在冬天差点冻死她,她还得放松身体被水流带走,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再湿淋淋地晕倒在岸边。
好在命运之神终于眷顾了她一次,在她忍着发抖来取暖的第三十四分钟,很轻的脚步声落在了她旁边,来人站着看了半分钟,认出了她,“褚珈以?”
像是听到自己的名字模糊地有了一点意识,珈以抬起头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伸出手,声音很无力,却依旧很稳,好似她这会儿并不是重伤要昏迷,而只是走在路上不小心崴了脚,“请帮我一下,谢谢了。”
另一边,褚陵带着人回了褚家大宅,等在门口的范申已经满头是汗,估计也了解到了情况,吓得不轻,“褚帅,相应的动作和力道我们原先都是计划过了的,可没想到褚小姐会冲上来,她力量弱又轻,偏又离悬崖比较近,才会…”
褚陵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满带杀意的眼神直接将人瞪得后退了两步,“你的意思是,还要怪珈以她自己冲上来挡刀了?”
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刚才路上压抑着不断发酵的情绪也不必再忍,褚陵简直就要咬牙切齿,“你不是最知道,我过不了多久就会娶她的人了吗?”
那天晚上和他通电话的人就是范申。
这显然是觉得他们这一出意外是“意外”。
范申冷汗“刷”的都下来了,他意识到他根本解释不清楚这其中的误会,而他发现,他解释不清楚,失去的就是褚陵的信任和自己的命。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很想将提供了这个办法的人供出来,但想到曾经褚陵对抢夺功劳者的处决办法和他如今显然在气头上的模样,他又狠狠地将这个念头压下,准备咬紧牙关也要捂好自己的马甲。
就在他想这一出的时候,褚陵又问了一句,“那人呢?”
这问的是动手的那个人。
范申嘴唇抖得都要说不出话来了,“接应的人没等到他…”
“乓”的一声巨响,走廊边放着的一个两米多宽的立柜被褚陵的力道带着凌空前滚翻,落在地上砸成了碎片,“找!”
褚陵蹦出的字上都像是卷了十七八把刀,“先给我找到珈以,再找他。”他冷静了一瞬,似是在平复过于激烈的情绪,“前者不准死,后者留口气在。”
范申赶紧屁滚尿流地走了。
他消失在狼藉的走廊里许久,一直站在前面发呆的褚陵才像是想起了还有什么事情没做,挥了挥手示意二楼,“把他带回他自己的房间去。”
原本在车上,他还打算将人弄醒好好谈话的,可现在他完全没这个心情。
按着刚才褚凉嘶吼那一声时爆发出来的精神力,他根本都还没能掌握住这个力量,应该还是像之前那般,偶尔爆炸性觉醒,反噬着他本身。
更不要说褚凉表现出来的对他的态度…
这个异母弟弟,或许并不值得他那么高的期许。
就在褚陵下了新定论,忍不住去想起另一个摆在天平上的人时,听见人群退去的脚步声,确认了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褚凉也慢慢地睁开了眼。
他勾起嘴角轻轻地笑了下。
他在想,姐姐你喜欢上这么一个人渣,那还不如我把你抢过来呢。
同时被兄弟俩惦记着的珈以感觉还挺好的。
舒缓的治疗术应该有个三级了,因为她甚至都能感觉到身上的伤口在慢慢愈合,按理说她现在的神情应该很安详,就像是过完冬的人沐浴在春日的暖阳中。
但随大流走,是注定要泯然众人的。
珈以猛地吸了一口,几乎是直接从床上弹起,脸上的神情惊恐万分,她根本没看她自己在哪,嘴里只喊着两个名字,“阿陵…小凉…”
眼泪前仆后继地从她的眼眶里跑了出来。
看一眼就知晓她这是被梦中或是昏迷前的某一幕吓得不轻的模样。
木屋角落里原本坐着玩手里的五魔方的青年男人早在她呼吸急促时就站起身走了过来,站着看着直到她失神的眼里有了些焦距,才嗤笑了一声,“褚影后演技很是不错啊,我差点还以为自己救错了人。”
珈以应该是不认识他的,可他那说话的语调和给人的气场,看着也不是寻常人,所以她的戒备立即就冒了上来,“你认识我?你是谁?”
男人又笑了下,好像她问的问题很多余,却又心情很好地回答她,“朱励。”
珈以自然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名字对应着的人是谁,北褚南朱中的那位“朱”,比褚陵还早了两年上台接过老爹的位置,其实到现在也不过25岁的小年轻一枚,据说在南区是众多少女爱慕的对象,粉丝丝毫不比她少。
知晓眼前人的身份,珈以那如临大敌的戒备倒是弱了不少,看到朱励因此而疑惑挑眉,她还能很平静地解释一二,“我现在还活着,就证明了朱帅的友好。”
很是官方,但也很友好的笑。
在她那张只要稍稍融了冰雪就显得艳光四射的脸上,美得惊人。
朱励这会儿是真的“哈哈”大笑了几声,一双惑人的狐狸眼都露出了愉悦的神色,更明显的就是,他直接坐到了珈以的床边,凑得离她很近,“褚陵那个人,很多地方我都看不上,完全想不到他能养出你这样的人来。”
珈以因他的话皱了下眉,抿紧嘴角,却还是忍不住要说什么,“…”
“嘘,”朱励伸出一根手指压住她的嘴唇,四溢的精神力控制得她动弹不能,“我知道你很喜欢他,现在看来可能是很爱他。可我也真心觉得,你这因为‘养育之恩’而泛滥出来的爱,真的应该好好收敛一下了。”
“作为一个很善良的旁观者,我不介意提醒你,你如今这幅凄惨得好像明年的今天就能让粉丝给你上香的模样,十有八九就是褚陵一手促成的,说不定,你从悬崖上掉下来时,那混蛋还在一旁因为某种理由而袖手旁观。”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明显发现珈以的神色变了。
很细微,但不妨碍他发现,并因此勾了嘴角,“啊,果然是这样对吧?”
食指上的触感实在是好,朱励又有个思考的时候喜欢磨蹭着什么的习惯,不自觉就用手指在珈以的唇上一下下地轻蹭,“我还真是非同一般地了解他啊。”
他转回头看珈以,神色明明灭灭,可想而知要憋的绝对不是什么好屁,偏他还能顶着那一张美男脸,说得好似占了不知多大的便宜,“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来我这儿?我保证不会让你去抛头露面承受非议,也保证会比褚家那禽兽要稍微喜欢你那么一点点,至少肯定给你一个名分…”
珈以忍着一巴掌扇死朱励的冲动已经忍挺久了。
但原因一,这混蛋比起褚陵来的确更像是能爱民如子的浪荡鬼,她承受不起失手杀人的代价;原因二,这混蛋眼下所说所做的,六成六是故意的,因为珈以这时已经听到了木屋外密集而统一的脚步声。
其中两个,她格外熟悉。
门被轰开时,朱励正摆了个俯身索吻的“迫死”。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真相揭开,最适合搞事情的人来了。。。。。。
而且一出场,人家就主动搞了大事…
讲真,朱励也不算完全正派的人物,但写起来,我莫名其妙就更喜欢他一点…可能是因为他的确是个有底线的人,不像…
以及,让褚陵背了一次锅之后,珈以可能爱上了这种感觉,来到了她的反杀时刻…
最后,我更新了三章诶…为什么评论这么萧瑟…
第25章 被包养的女星(11)
破门而入的人自然是褚陵,那张脸黑得和煤球的唯一区别,大概就是他还有五官在,因此他还保留着“怼人”的功能,“朱帅倒是很有雅兴,也够不要脸。”
前者说他敢来自己的地盘晃荡,后者说他敢动自己的女人。
跟在褚陵身后走过来的褚凉更直接,他铁青着脸过来,一屁股坐在了离已经被放开的珈以更近的位置上,强势把珈以的目光从褚陵身上转了过来,“姐姐你没事吧?”话问到这儿又带了哭音,“我下次再也不要你救我了。”
褚凉最后那句话,不但真吸引了珈以的注意力,还连带着和朱励对峙的褚陵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然后发自内心地觉得——他真的很讨厌褚凉哭。
好像他的情绪真的是这样直白而纯粹的,以致于勾走了旁人的目光。
珈以摸了摸伤心得不得了的褚凉的脑瓜子,另一只手放在他的后背上,无声地安慰着他的同时,抬头朝被人怼了还很高兴看戏的朱励看去,“今天多些朱帅救我,如果以后有需要的地方,朱帅可以找我,能帮的我会试着帮一帮。”
这话说得很完美没错了。
把被救的功劳扛到了她个人身上,还把还人情的范围和程度压到了无限小。
如果刚才有六分是出于做戏,那么现在,有那么六分,朱励是真的有点羡慕褚陵有这么个聪明得体还大气会做人的红粉知己,和他那小肚鸡肠且睚眦必报,没有那能力还非要打肿脸哔哔的疯子样可完全不配啊。
他的目光在珈以和褚凉身上转了转,最后看了眼褚陵,说了一堆人进门以后的第一句话,“褚帅带这么多人来我家门前看我,真是让我蓬荜生辉啊。”
热情好客得好像这里真的是他家门口似的。
褚陵冷笑了声,“朱帅不用客气,反正这事不会只发生这一次。”
这是很明显的挑衅了,大意等同于于“你家门口的地盘马上就是我家的了”。
朱励还能一点不生气地笑呵呵,“礼尚往来,应该的。”
“只怕到时候朱帅也拿不出什么礼来往来了。”
“那可不一定,毕竟我比褚帅得人心是事实,我走了这么些天,南区的众人可是很想我呢,褚帅离开个十天半月,北区的人都不一定知晓吧?”
…
两人于是就这么用“黑煤炭脸”和“假笑脸”往来打了十几场机锋,话语之间都是对明年的今日给对方上香的期待和对非己方地盘的觊觎,最后可能真是说累了需要喝水,褚陵毫不犹豫地赶人,朱励也回了下头,干脆地走了。
只他回头的那下,就是为了挂着极其骚包的神情,对珈以说句,“若是褚影后要来南区,朱励扫榻相迎,与你相敬如宾。”
扫榻相迎就算了,相敬如宾真是…
珈以伸手废了好大的劲,差点就把自己给挂在褚凉身上,才摁住了他暴起伤人的举动,假装一点都没注意到他左手捏着的拳头里有张小纸条,“小凉…”
剩下的一堆“现在不是和他动手的时候,你没看你哥都忍着吗”的大道理就没机会出口了,因为褚陵上前,干脆利落又不容辩驳地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整个抱得牢牢的,好像经过生死劫终于发现她才是自己的真爱似的。
“我再不准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这某癌得冲天的语气,珈以还得拿出一副很受用的模样接下,反手抱住他,毫不留情地继续撕兄弟俩已经有些明显的裂痕,“但小凉是你弟弟啊,我总不能看着他眼睁睁掉下悬崖吧,你嘱咐过我要好好照顾他的。”
褚凉豁然抬头,眼里一片负面情绪叠加成的红色沼泽。
珈以被褚陵抱着背对着他,没有看见他的神色,而褚陵确确实实看见了,却突然有一瞬间被一种极其膨胀的满足感给充斥,他居然对褚凉笑了笑。
胜利者对失败者的那种笑。
其实从褚凉出生开始,褚陵就看不爽他,因为他出生时四海升平,父亲不需要整年外出忙碌,母亲也不会被人暗杀,他几乎是捧在双亲的掌心里,被四面八方夸赞的人簇拥着长大,后来还有了他不可能有的天赋。
褚陵以前说服自己别和个孩子计较,后来留他一命扔到孤儿院,暗暗也有等着他一辈子过得多糟糕的意思,只是时间久了,他以为自己早忘了这些小情绪。
现在,褚凉用这样求而不得且嫉妒得发狂的眼神看着他时,他才发现,没忘。
而躲在角落里脸上露出失败者才有的神情的那个人不是他的这种事,真爽。
褚陵觉得自己方才那个笑可以算是最真诚且热烈且纯粹的一次。
因为就算是被他困在怀里的珈以,都感觉到了,“阿陵,你很高兴吗?”
“对,”褚陵把她打横抱起,低头像个和家长赌气成功了的青少年,或者像是早年霸道总裁文里那些用和女配亲热来刺激女主的渣男一样,很响亮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知道你无时不刻都在想着我,让我很高兴。”
他说这句话时眼风隐隐扫到的方向,让珈以明白了所有的真相。
大概是突然发现了有这么多人要抢她,而她单单钟情他,给了大佬无限的爽。
一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褚陵抱上了车,靠在他背上瞧见了褚凉悄悄撕小纸条的动作,且坐稳之后他还不打算松手,珈以弱弱地反抗了几波之后,就抱着“最后反正不是我惨”的优良心态,把头搭在褚陵的头上,很是愉悦地睡了过去。
只是她这个“睡过去”,停留在了准备阶段,因为褚陵不知出于哪种心情,居然和褚凉说了一句,“等她养好伤,我会和她结婚,你以后也得改口叫嫂嫂了。”
珈以一口气没喘好,差点睁了眼。
他们俩是得到了“有人救走了珈以,而且那人可能是南区的朱励”这样石破天惊的消息匆忙赶来的,褚陵还好,褚凉身上那身狼狈的衣服都还没还,脚伤也只治疗到一半,这会儿和褚陵一对比,真像是天桥下蹭流水席的流浪汉。
可能方才那一路已经给了他时间平复情绪,又或者他心里已经憋好了什么大招,这会儿听见褚陵这句话,他甚至能够冷笑一声,“呵。你凭什么娶她?凭压我,还是压朱励一头,给你带来的愉悦感?”
“如果这样,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们只会替她觉得不值。”
不仅珈以有感觉,褚凉其实更敏锐地意识到了褚陵对他的一种莫名其妙的容忍度,所以他就没打算过“适可而止”,对着褚陵的黑锅脸还能笑出来。
“这么些年,你想过她为什么会喜欢你吗?”明明才十四岁的人,褚凉的语调却稳得像四十岁的中年人,“无非就是你走了狗屎运,当年恰巧收养了她,趁她青春懵懂让她喜欢上了你那张‘温柔多情’的丑陋人皮罢了。”
“但这张人皮能披多久呢?她总会发现你真正的模样,然后为她的有眼无珠而感到悔恨和恶心,那就是我们能带走她的时候了。”
褚凉似是看见了那一幕,笑得无比灿烂,“毕竟我和朱励,谁都比你年轻。”
珈以已经要被褚陵身上沉得和海底的火山似的杀气给活生生冻醒了,她维持着不动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再听褚凉怼褚陵几句。
“你现在应该真的很想杀我,”褚凉语气淡漠,丝毫不怂,听着还挺轻松,“不过我很清楚,你既然现在没动,那你就不会杀我。”
“还要感谢我亲爱的哥哥你,把我扔在孤儿院不闻不问十年,错过了能养得我骄奢淫逸不知好歹且当你的一条狗的黄金时间,却知道了什么看人脸色,装胆小,藏脾气,被欺负,变怯弱,用尽一切办法活得更好,等一个渺茫的希望。”
褚凉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褚陵某个瞬间的僵硬,说完后哼笑了声,把握在手里的纸条递给褚陵看,“不过至少,我还记得自己是哪里人,不想让人看笑话。”
褚陵认得朱励的笔迹,也能看出他写这几个字时的唯恐天下不乱。
——你和褚陵闹掰吧,我帮你。
应该是写得匆忙了些,用的纸都是毛毛糙糙的,也显而易见,他并不怕这张纸被递到褚陵面前,应该是做了各种准备。
他们只有有一丝裂缝,他都能弄出一堆“褚家兄弟同爱一人,为爱争战”、“褚帅手刃离家多年亲弟,只为保住统.帅之位”之类的动摇人心的传闻。
先前珈以被袭击落下悬崖之事,现在外面已经隐隐有风声了。
褚陵这些年做事太过激进,老功臣里有一部分其实并不支持他,更强烈反对他的南征计划,才使得他一开始对褚凉抱了那么大的希望。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为他所用的大杀器,还有稳稳受他掌控的后方。
褚凉的意思也很明显,他可以和他一条战线,可条件是他不能妄动珈以。
什么时候,他的人,他的事,也轮到这个当弟弟的来指手画脚了?
褚陵咬紧牙关,吞下从刚才开始就堵在心口的那股郁气,效果和吞了刀子也没两样,他还得再压住涌上喉间的血,笑出来,“我只是先和你说一声,左右婚礼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话里虽暂时妥协了,却又再强调了一遍珈以对他的“痴心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