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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大夫一起来的,还有秦嬷嬷。秦嬷嬷态度十分和气和关切:“太太本想来的,可是家里事多一时半会的走不开。就让我先来看看。”
“替我多谢太太的关心了。”沈玉阑强撑着做起来,勉强朝着秦嬷嬷笑了笑。又这么说了一句。
秦嬷嬷忙上前来扶着沈玉阑躺下:“这个时候还这样多礼做什么?太太说了,让玉阑小姐只管好好养病就是了。其他的不用操心。”
沈玉阑顺势躺下,心头却是止不住的冷笑——昨儿夜里郭氏还殷勤得很呢。说什么和亲生女儿一样的。这会子倒是不装模作样了。一样?哪里一样?换成是沈玉珊病了,怕是早就急得守在跟前了吧?
不过秦嬷嬷话说得好听,沈玉阑也不会表现出心里的想法,面上只是道:“让太太操心了。”
秦嬷嬷又说了几句,便是亲自给沈玉阑的胳膊上盖了纱巾,这才让大夫来诊脉。
大夫自然也不可能诊出什么大毛病,最后只说是风寒了。不过却是因为身子有些弱,所以便是看着严重了些。
“那可要开副调养的药?”秦嬷嬷听了大夫的话后,便是如此问道。
大夫只是摇头:“吃药不如食补,平日饮食上注意些,再多进些补品调养着,自然也就慢慢好了。况且现在还是治风寒要紧。我开了药,吃了后好好发汗,等到夜里若是退了烧就算是好了一半儿了。若是不能退烧——那我就再来看看。”
秦嬷嬷应了一声,然后让大夫留下方子,又亲自给了车马费,这才回来嘱咐了双福和紫苏几个:“大夫的话你们也听见了,怎么伺候你们心里想必也是有数的。我就不多说了。好好伺候着,不许马虎了。若是小姐有什么,我只问你们。”
紫苏藿香她们四个自然是诚惶诚恐的应了。倒是双福显得漫不经心的:“嬷嬷一向是知道我的,我一定把小姐给伺候好了。您就放心吧。对了,我老娘最近做了些五香瓜子,我那有呢,您拿些回去吃?若是喜欢的话,回头我给您送去。”
秦嬷嬷看了一眼沈玉阑,这才笑着客气的应了:“那敢情好。你娘做五香瓜子是极好的,吃了也不上火。”
双福笑得越发灿烂,和秦嬷嬷又说又笑的走了。
沈玉阑勾了勾唇角——当着她的面就敢巴结郭氏的人,这个双福,还真是没拿她当回事儿啊。
不仅沈玉阑是这样想的,就是几个丫头或多或少也有些不痛快——尤其是杜若,竟然冷笑了一声:“我竟是不知道,原来她的主子是秦嬷嬷呢。”
沈玉阑听了这尖酸的话,倒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这话可够损的。没想到平时不怎么说话的杜若一开口竟然如此刻薄,真真是让人有些意外了。
杜若听见沈玉阑笑了,自己反倒是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了:“是我一时嘴快了。让小姐笑话了。”
“你也不怕她听见了,回头整治你?”沈玉阑笑着打趣了一句。
杜若红了脸,却是一甩头:“怕什么,都是伺候人的奴才,谁又比谁高贵了?再说了,我说几句怎么了?整治就整治,她也没那权力赶我走不是?”
沈玉阑看一眼杜若,越发的忍不住笑:“你倒是胆子大。不过,这话可别挡着她的面儿说。我现在可没能耐护着你们。我都自身难保呢。”
章节目录第十九章 探病
杜若越发的红了脸,讷讷道:“这是打趣我呢。我去门房拿药去。”说完就蹭蹭蹭飞快的走了。
沈玉阑笑着,心头道:这个杜若倒是有些意思。胆子倒是大,看着也像是心直口快的。不过就是不知道这幅样子是不是做出来给人看的了。
藿香上前来:“要不,让杜若陪着小姐说说话?我去厨房看看,若是表小姐那边弄好了,就赶紧端过来给小姐吃几口,不然一会喝了药,肯定是什么也吃不下了。”
“嗯,再拿点钱去买点蜜饯吧。嘴里有些苦。一会吃药也得吃。多买点,你们也尝尝。”沈玉阑笑着应了,又吩咐了几句。
藿香笑着应了,倒是没了之前那副紧张样子。
沈玉阑又眯了一回,金荷就端着吃的回来了。果然和金荷说的一样诱人。
金荷头上微微见了汗,一张脸红扑扑的。沈玉阑歉然的喝了一口粥,“辛苦你了。”这么热的天儿,在厨房里烟熏火燎的可不是什么享受的事儿。
“这有什么的?只要你喜欢,我倒是宁愿天天做呢。瞧你,自从来了京城好吃好喝的,反倒是瘦了。”金荷笑着丫头,满脸的温柔。
沈玉阑笑起来,拉住金荷的手:“荷姐姐,还好有你。不然我一个人,该怎么办?”虽说不是亲姐妹,可是她却觉得,这份情谊,怕是亲姐妹也比不上的。这些日子,她是真的感受到了金荷对她的疼爱和在乎。这样的感觉人,让人觉得说不出的温暖。
金荷笑着拍了拍沈玉阑的手:“好了,好好的说这些肉麻的话干什么?赶紧喝粥吧。药已经熬上了,喝完粥,半个时辰后就喝药。”
“嗯。”沈玉阑笑着应一声,然后认真的喝起粥来。只是吃了小半碗,她就着实吃不下去了,来回拨弄着勺子,又不想让金荷失望,强行再塞了几口,反而觉得有恶心起来。 []
金荷将碗夺了过去:“好了,既然喝不下了,就不要再勉强了。看你这样,我都难受了。”语气虽然是强势的,可是态度却是极温柔。
沈玉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声道:“对不起。”辜负了金荷的一番辛苦。
金荷笑着摇头,按着她睡下去:“怎么病了反倒是越发的肉麻了?你再睡一会,喝药的时候我叫你。”
沈玉阑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金荷也不走开,就在旁边守着,一面做针线。
沈玉阑迷迷糊糊的想——金荷将来也不知道谁有那个福气能娶了去,这样能干,又这样温柔。
等到沈玉阑喝药的时候,却是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沈玉珊。
沈玉阑怎么也没想到沈玉珊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了。要知道,她住进沈府这么久,沈玉珊可是从来不曾理会她的,更别说过来她院子里了。
沈玉珊进来之后,四下里张望了一番之后,顿时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不过倒是也没明目张胆的鄙夷什么,只是抬高了下巴一脸傲气:“诺,这是我娘给你的东西。”
沈玉阑看着沈玉珊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气得笑了——沈玉珊这幅样子,分明就是欠揍!真不知道沈玉珊从小读的书学的规矩,是不是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不过就算再怎么气恼,沈玉阑也不敢真将沈玉珊怎么的——一来现在她没力气,二来她现在的处境又哪里能容忍她怎么样?
“哦?是什么?那多谢太太关心了。也多谢妹妹你跑这一趟。”沈玉阑淡淡的回了一句。眼睛丝毫没往沈玉珊手里东西上看一眼。
沈玉珊被沈玉阑的态度惹得恼怒起来,忽然将手里的东西直接往沈玉阑怀里用力一砸,面上更是难看得要命:“谁是你妹妹?你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凭什么当我姐姐?你不怕人笑话,我还怕呢。这东西你没见过吧?这可是宫里娘娘们最喜欢的果子露。普通人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吃一口。算你运气好,前几日我舅妈才给了一些。便宜你了。”
沈玉阑算是明白了,沈玉珊这分明就是舍不得东西,所以在发脾气呢。当下不由挑挑眉,讥讽道:“哦?这样好的东西,怎么就舍得给我这个乡下野丫头了呢?你说说,太太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玉珊妹妹,你到底明白不明白,虽然我是个乡下野丫头,可是咱们偏偏是一个爹生的。别人眼里,咱们两个,可都是一样的——”
沈玉珊听出了沈玉阑的意思,顿时涨红了脸,满面羞恼:“你胡说什么?谁和你一样了?你就是个乡下的野丫头罢了,凭什么和我相提并论?”
“怎么就不能相提并论了?你是将军府的小姐,我也是。难道谁又敢不拿我当将军府的小姐了?”沈玉阑笑呵呵的言道,以一副憨厚老实人畜无害的样子,说出了最戳沈玉珊心窝子的话。
沈玉珊指着沈玉阑,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眼底甚至都泛起了水光:“你——”
“我什么我?沈玉珊,是我求着你过来的吗?我没有吧?既然是你主动过来招惹我的,好歹将你那态度收敛些。我不管你是讨厌我也好,还是恨我也好。我告诉你,收起你这幅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样子吧。别逼我说出更难听的话来。”沈玉阑慢悠悠的言道,双目却是凌厉:“别想着告状什么的。你告状又怎么样?太太能如何?你会告状,我也会。我不想搅得家无宁日,你最好别来挑战我的底线!我告诉你,不当着我的面儿你怎么着都无所谓。可是挡着我的面,你最好给我拿出一点做妹妹的架势来!”
沈玉珊最后被沈玉阑气得一跺脚跑了。
沈玉阑这才捂着胸口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猛烈的咳嗽起来。那一包东西可不轻,就那么砸在她的胸口上,不仅砸得她骨头疼,更是砸得她岔了气。若不是她强忍着,刚才哪里还有那样的气势?
要不是沈玉珊这么一砸,沈玉阑也不至于这样生气,然后和沈玉珊斤斤计较。她本来身子就不舒服,烦躁得很,这么被人欺负到了头上,哪里还能忍耐?
沈玉阑刚才声色俱厉的样子完全是震慑住了屋子里其他的人的。几乎都是错愕外加震撼的看着沈玉阑。此时沈玉阑忽然捂着胸口咳嗽起来,她们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藿香反应最快,一下子就扑上来:“小姐怎么了?”
金荷最为细心,一下子就想到是怎么回事儿,不由分说的就要掀开沈玉阑的衣服看看:“快,我瞧瞧是怎么了?”又伸手掂量了一下那包东西,顿时变了脸色:“怎么这么重?砸疼了?”
沈玉阑吓得忙按住衣服:“别别,只是有些疼,不严重。”
“还说不严重!你看你疼得这样子。”金荷急了,非要看看。
沈玉阑苦着脸:“那你一个人看让她们都转过去。”虽然她还小,可是也不是能随便给人看的吧?
金荷这才反应过来,抿了抿唇:“是我疏忽了。”
沈玉阑待到其他人都转过去了,这才掀开衣服给金荷看了一眼。当然,她自己也看了一眼。不过不看还好,一看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红了一大片,肿起来了。估摸着最后肯定得青了。
金荷已经忍不住的哭起来:“她也太欺负人了。说几句重话也没什么,咱们只当没听见。可是怎么能这样?!我还只当是不重的,可是怎么——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金荷站起身来,一脸的恼怒和毅然:“我去问问太太,她是什么意思!”
沈玉阑唬得忙一把拉住金荷。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事儿会将金荷给刺激成这样。她是知道金荷的,金荷胆子不大。遇到事情是有些怯懦的。对郭氏更是胆小得很。甚至说是见了猫的老鼠也不为过。
所以,听见金荷为了她要去寻郭氏说理,沈玉阑才越发的震撼。
不过,这个时候沈玉阑倒是也顾不得多感动,最要紧的还是得劝住了金荷才是。
金荷被拉住,反而涨红了脸:“平日咱们忍让也就算了。今儿这个事情怎么能算了?姨妈平时连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动你。如今可倒好——我还要问问姨夫,咱们千里迢迢的上京来,难道就是给人作践的不成?要是真这样,谁稀罕当这个破小姐?还不如就在老家一辈子呢!咱们不缺吃不缺穿,何必巴巴的来受罪?若不是上京城,姨妈也不会——”
金荷就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最后索性捂住脸,“呜呜”的哭出了声。
沈玉阑也有些心酸,忍不住低下头去,眼睛又酸又胀,鼻子更是酸楚,喉咙也像是被堵住了。
不仅是沈玉阑,就是屋子里其他的几个丫头,也都是或多或少的有些凄然。自然,是除了双福和双喜这两个的。
双福和双喜低着头,眼皮子耷拉着,嘴角也是不自主的往下撇——心头更是不自主的想:可不是你们自己巴巴的赶过来受罪的?就呆在乡下,谁都好不是么?
章节目录第二十章 回不去了
不过这个时候,谁也没功夫去管双福和双喜。
沈玉阑伸手握住金荷的,擦了眼泪,然后打起笑脸来:“没事儿,荷姐姐,你别去寻太太。更别去找父亲,父亲最近公务繁忙,没得为了这个小事儿去烦他的。这不过是件小事罢了。”
“小事?玉阑,这样还算是小事儿?”金荷颤声的反问,又惊又怒:“行,你不说也行,等你好了,咱们回乡下去吧!这地方,怎么还能再呆下去?”
沈玉阑愣住了。她没想过,金荷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以为,金荷不过是气头上才说了这样的重话,回过神之后,肯定也是不会再如何了。可是……
金荷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是一脸的认真。也就是说,金荷是真的动了回老家的心思的。
沈玉阑最终缓缓的摇了摇头:“回不去了。”她和金荷不过是两个小丫头,要想不依附任何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回去了老家,可是又怎么可能就能平安无事?只怕到时候会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所以,回不去了。她们没有任何的退路。
金荷一怔,随后无力的笑了:“是啊,回不去了。是我异想天开了。”
“你放心,以后总会好的。谁也欺负不了我们。”沈玉阑握着金荷的手,神情近乎肃穆:“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金荷点了点头,又愣楞的想了半晌,最后终于是回过神来。抿唇苦笑:“瞧我,你还生着病呢,快躺下。”接着便是不由分说的将沈玉阑按下去躺好了。
沈玉阑见金荷河阳,也吃不准她到底是想通没有,不过奈何身子实在是吃不住了。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不过,临睡之前,她倒是还记得吩咐了一句:“今儿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出去。若是谁要当那长舌的,那就不必回来了。我可用不了这样嘴碎的人伺候。将来被卖了还不知道呢。”
等到沈玉阑一觉醒来的时候,几乎已经是太阳西斜了。动了动,倒是觉得身上好了些,至少没再像是早上那样浑身疲软了。
金荷仍是在旁边守着,见沈玉阑醒了,便是笑着道:“饿不饿?我给你熬了粥,温着呢。小菜也有,都是酸爽可口的。”
“先给我喝口水。”沈玉阑只觉得喉咙干得厉害,便是赶紧开口要水。
紫苏手脚麻利的递了水上来,喂着沈玉阑喝了。
沈玉阑一口气喝完,这才觉得好了点,只是又觉得肚子饿了。便是又笑着让紫苏去端饭上来。
金荷在旁边看着,倒是松了一口气:“可算是好了些了。不然的话,我们可要吓坏了。你这一觉可睡得够久的。”
“下午没人来了吧?”沈玉阑接过金荷递过来的帕子擦了一把脸,这才笑着问道。
金荷摇摇头:“哪里有人来?一下午,连个人影子都没有。更别说了人了。”
“父亲呢?还没回来?”沈玉阑想,沈峻之如果知道她病了,怎么着也是会过来看看的吧?
金荷仍是摇头:“还没回来呢。若是知道了,怎么也会过来看的吧?”
“嗯。”沈玉阑将帕子递回去,同时轻应了一声。最后又笑着问了一句:“可有人出去过?”
金荷想了想,压低了声音:“双福倒是出去过一次,其他的——倒是没有出去。都在院子里呢。我让她们给你做鞋子和小衣,都忙着呢。”
“嗯,就该这样。”沈玉阑眯着眼睛笑了。这个事儿是她早就交代过金荷的。时刻留心着丫头们的动静。唯有如此,才能选出可用的人。不过好在,目前几个丫头倒是没有一个让人失望的。
一时间藿香送了粥过来,沈玉阑就让屋子里伺候的人都出去了,一个也没留下。这样也方便她和金荷说话些。虽然离得远,可是也不是完全就听不见。
“那个半夏年纪虽然小,可是针线活儿倒是不错。还有紫苏的也不错。藿香的要差些。”金荷又说了一句,抿唇笑了:“不过有两个针线好的也够用了。衣服不用自己做,就做些小东西,怎么也不至于做不出来。”
“那你那边的呢?”沈玉阑接过金荷递过来的粥,吃了一大口之后,这才抽空问了一句。
“倒是还好。到底年纪也要大些,办事怎么也不会太差。人瞧着也是本分的。”金荷一面替沈玉阑夹菜。一面笑着答了。
沈玉阑便是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又有些自得:“那是自然,我可是选了好久才选中这几个呢。”
金荷见沈玉阑这样,也是不禁莞尔一笑。只是随后面上的笑容又沉下来,“今儿这件事情,你真的打算就这样算了?”
沈玉阑抿了抿唇,咽了口里的食物,这才点了点头,神色自若道:“嗯,就这样算了吧。小孩子之间的矛盾,没必要惊动大人。虽然父亲肯定不会让我吃亏,可是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郭氏当着家,咱们不能得罪狠了。而且,将来咱们的婚事,郭氏也能做主的。”
而且,郭氏的心狠手辣她是见识过的。真得罪狠了,让郭氏动了杀心,那就得不偿失了。比起讨厌的沈玉珊,表面和气的郭氏更让人值得防备。
金荷叹了一声,语气戚戚:“若是姨妈还在,断然不至于如此。玉阑,你受委屈了。”
沈玉阑鼻子有些发酸,忙笑道;“有什么可委屈的?就是娘还在,今儿这个事情也不好说——总不能闹得家宅不宁吧?”
金荷没再说什么,可是眼神却是一直带着一股茫然凄凉的味道。
“你别怕,等我年岁大些,自然就好了。吃苦也好,受委屈也好,都是暂时的。咱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沈玉阑笑着拉着金荷的手晃了晃,然后劝慰了一句。
金荷勉强笑了笑。
沈玉阑知道,金荷的心情,一时半会的怕是没法子好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
沈峻之是天都黑透了之后才回来的。带着一身的酒气,显然是在外头喝酒了。
不过看着倒是没有醉意。说话也很清楚。
沈峻之仔细问了请了什么大夫,又看了药方,这才放心了些,又笑着道:“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只管告诉我,或是打发人跟太太说。不必怕麻烦。”
“嗯。”沈玉阑应了一声,然后问沈峻之:“父亲喝酒了?要不要喝一碗醒酒汤?”
沈峻之摇摇头:“没喝多少。不必麻烦了。”
“父亲这几日这样忙,是不是很累?”沈玉阑一面问,一面想要坐起来。躺了一天,骨头都有些发酸了。
沈峻之却是一把按住了她:“这是做什么?大夫说了要好好歇着,你就躺着吧。横竖也没外人。再说,风寒了最忌讳一冷一热的,回头加重了病情可怎么好?”
“嗯。”沈玉阑只得又就势躺下了。想了想之后,才又轻声道:“今天迷迷糊糊的时候,我梦见娘了。”
沈峻之一愣,随后又挤出笑容来:“哦?梦见你娘做什么了?”
“梦见娘和爹在一起,我们一家三口坐在一起说话。说什么不记得了。”沈玉阑笑眯了眼睛:“娘很高兴。”
沈峻之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落寞:“若是真的就好了。”沈峻之旋即回过神来,想起刚才沈玉阑叫他什么,顿时又有些惊喜——沈玉阑第一次叫他爹。爹和父亲是不一样的。父亲听起来,带着恭敬和疏离,完全不像是叫爹那样自然亲昵。之前他觉得,沈玉阑和他之间,怕是一辈子都没法像沈玉珊和他那样了。毕竟,这么多年的鸿沟,不是轻易能跨越的。
这会子冷不防的听见沈玉阑改了口,叫得这样自然而然,一下子就刺中了沈峻之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爹,你说娘现在是不是看着我们呢?”沈玉阑认真的看着沈峻之:“娘如果看到爹对我这么好,肯定是很高兴的吧?”
沈峻之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此时想得很多,想起了吴氏,以及和吴氏在一起那些日子。还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情。
渐渐的,沈峻之的容色却是越来越萧索苍凉了。
沈玉阑垂下了眼睛,心里有些歉意:“爹,昨儿太太说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沈峻之那样子,倒是让她没法子再那样毫无顾忌的去刺疼他的心了。所以,她干脆就开门见山了。
沈峻之哑着嗓子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大妥当。你觉得呢?”
“爹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沈玉阑却是不立刻回答,反而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沈峻之一愣,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自然是真话。”
“那我不愿意。”沈玉阑几乎是立刻就说出了口,而且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股凌然的味道:“我只有一个娘。不管她是正室也好,还是小妾也好,我都只有一个娘。太太再好,也不是我的娘。我也没法子将她当成是我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