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梓听着这话,便是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大太太。仓皇而又带了几分不可置信。
大太太也下意识的看了谢青梓一眼。
四目相对,谢青梓清楚的看见了大太太的惊慌失措。然后她便是飞快的将目光挪开了,垂下目光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大太太霍然起身,讷讷的辩解:“青梓,我并没有——”
“母亲,还是说正事儿吧。既是蕊妹妹没有这样做,咱们冤枉了蕊妹妹,您便是该好好安慰安慰她才是。”谢青梓挺直背脊,却也不看大太太,只是如此说了一句。语气听着似乎是平静,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感受。
老夫人心疼的看了一眼谢青梓,又看一眼大太太:“好了,都别再说起这个事情。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这件事到底如何,我也不想去深究。蕊丫头,如今情况你也看见了,若是不尽快与你定亲,鄂王府那边,我们却是拗不过。所以,你想要一门什么样的亲事?”
谢青蕊是大太太生的,大太太舍不得,可是老夫人却是舍得——毕竟谢青蕊这般却是着实让她恼了。这件事情和谢青蕊有没有关系,一眼便是能看得出来。既是看得出来,再听见谢青蕊这话,那么便是让人觉得更可笑和不耐烦了。
老夫人这样一问,屋里倒是一下子就沉静了下来。
谢青梓却是并不在意。她的思绪早已经是飘出去老远了。
谢青蕊微微一顿,最后蹙眉低声道:“祖母何必说这样的气话?我对此事儿并无什么要求,只要你们觉得好,那便是好的。我绝不会有微词。”
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看着谢青蕊半晌,最后轻笑一声:“果真如此?”
谢青蕊点头应道:“果真如此。”
“我娘家有个侄孙,虽不及沈慎优秀,却也还算是不错,只是家世不怎么好。早年他没了父亲,是寡母拉扯大的,家里人口简单。去岁中了举,明年也要参加大考,虽说不至于能得了状元榜眼,可是谋个官却是轻而易举的。”老夫人看着谢青蕊,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年岁也合适,就是家世差了些,不过至少人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却是信得过。”
谢青梓一愣,倒是从未听说过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表兄”。
大太太也是愣了,“老夫人从未提起过有这么一个人——”
“难不成我什么事儿都要告诉你?”老夫人扫了大太太一眼:“我和我娘家人来往,竟是还要你这做儿媳的同意?”
大太太尴尬的低下头去。
谢青蕊则是不知所措。她觉得或许老夫人就是在试探她,可是她却又害怕是真的。若此事儿是真的,难不成她真要嫁给这么一个人?
谢青蕊不吱声,最后只看向大太太:“我听母亲的安排。”她说的是听大太太的安排,而不是老夫人的。
老夫人自然是听得出里头的区别,而后便是笑道:“既是如此,那就让大太太替你决定吧。决定好了再来找我。我累了,你们散了吧。”
谢青梓听出老夫人这是在压着火气,心头便是叹了一口气。
待到人散了,老夫人便是这才沉了脸怒声道:“你也瞧见了她是什么样子了。若说她没给阮家写信,叫阮家故意来走这一趟。谁会相信?”
谢青梓叹了一口气,而后便是道:“祖母又何必这样恼呢?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她既不愿,也无需勉强太多。横竖事情已经这般了,咱们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
谢青蕊又不是什么傻子,自然是应该明白到底现在的局势到底是怎么样了。既是她自己不愿意,那旁人瞎操心什么呢?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谢青梓说的这话虽是有道理,可是老夫人却是不能赞同,当即苦笑一声:“等你生儿育女,到了我这个年纪之后,便是就明白了,儿女都是债啊。”
看着子孙走弯路,她若是真能放纵,她就不是做祖母的人了。
谢青梓听了老夫人这话,自也是没话可说,又安抚宽慰了几句,而后便是又问:“那原定的计划——”
“等等再说罢。”老夫人摆摆手,反倒是不急了:“横竖这事儿倒是生不出什么变数来。”鄂王看不上谢青蕊,这个事儿却是再简单不过。毕竟,鄂王妃那样美都不得宠,更别说谢青蕊这般普通的。
谢青梓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有些时候,撞了南墙之后人总归是要回头的。毕竟已无前路了。
谢青梓叹了一口气,只心疼老夫人。
而另一边,卫泽却是止不住心情有些好——“婚期推迟了?“
陆老夫人写了一封信给卫泽,邀他回来亲自参加认亲宴。
卫泽沉吟了一阵子,便是看了白墨一眼:“你亲自替我跑一趟。”
白墨犹豫了一下:“主子若是亲自回去一趟,也是来得及的。”横竖事情进展顺利,卫泽离开几日也是不妨事儿。
卫泽冷淡的扫了白墨一眼,敛去了面上的笑意,最终只道:“多嘴。”
白墨便是忙闭上了嘴,而后便是再也不敢说话了。这个时候再说什么,可不是找死么?
卫泽最终还是没打算回去,只是又吩咐了一句:“你回去一趟。”
白墨应了一声,而后便是赶忙回去收拾东西了。此时回京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来回奔波赶时间,这可不是容易的事儿。他忍不住有些恶意的想:或许主子不打算亲自回去,就是不想来回奔波折腾?
若卫泽此时知道白墨心头在想什么,那么此时便肯定是不会给白墨活命的机会。又或者会感叹一句:这段时间他太过和气,以至于身边的人跟着胆子都是大了不少?
而卫泽其实有过那么一瞬间想过或许自己该回去一趟的。不过这个念头却是很快就被打消了。回去做什么呢?到底……
卫泽眸子微暗了三分,神色更加冷了。
谢青梓的认亲宴,在陆老夫人的意思之下便是办得格外的隆重。虽说如今谢家似乎还有些愁云惨淡,尤其是谢青蕊,不过在陆老夫人看来,那却是根本不关她的事儿,所以,她何必在意呢?
所以哪怕是这个盛大隆重的认亲宴对于谢家某些人来说是刺目的,陆老夫人也是丝毫不在意。
谢青梓自然也是不在意。她对谢青蕊……自然也没有那么深厚的情谊。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当日却是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陆老夫人一听下人的禀告,便登时就是一愣。随后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谢青梓看着陆老夫人如此,便是忙问了一声:“这是怎么了?”
“鄂王妃和鄂王都是来了。”陆老夫人神色不善的轻哼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却是不安好心。”
谢青梓听了这话,便是也是忍不住皱了眉头。不过随后却是看了一眼谢青蕊,心道或许对某些人却是好事儿呢?
谢青蕊今儿心情不好,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她穿得甚为素淡,浅紫色的马面裙,月白色的上襦,看着倒是没有半点喜庆之感。反倒是随便得像是在自家走动。
今儿这样的日子,他们自也是不可能将人拒之门外。

第99章 奇葩

谢青梓倒还是第一次见鄂王,鄂王倒是和想象之中的很是不一样。她以为鄂王应该是长得猥琐的,可没想到鄂王竟是长得也是十分出色——和沈慎的玉树临风儒雅不同,也和卫泽那种宝剑出鞘一般的锋锐凌厉冰冷也不同,鄂王五官长得甚为精致,只是整个人却是看着有一股邪气,又带着点说不出来的傲慢。
鄂王一看就是纨绔子弟。只是和想象中的猥琐模样完全不同。
谢青梓看了一眼,便是明显的愣了一下——
别说谢青梓愣了,谢青蕊也是愣了:毕竟是向她提亲的人,她自也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的。看了之后,便是一下子就看呆了。
卫泽,沈慎,鄂王,这三种样貌气质,却是截然不同的,可是互相之间又比不出个上下高低来。而且鄂王这种俊美邪气的模样,更是有些璀璨夺目。尤其是眼光不经意的滑过去,却总觉得仿佛他在看自己,而后便是心头忍不住猛然一跳。
鄂王妃和鄂王笑着上前来给陆老先生和陆老夫人行礼道谢,末了鄂王妃便是指着谢青梓笑道:“这就是谢栩的姐姐了。她和沈慎却是订了亲,说起来这件事情倒是你一手促成的。若不是你,也未必会如此呢。”
被鄂王妃这么一说,谢青梓和沈慎的亲事,倒像是全靠了鄂王似的,好似鄂王做了一个再好不过的红娘一般。
可是事实哪里是这样的?不过是混淆视听罢了。
谢青梓看了一眼鄂王妃,心头不由得有些感叹:人都说舌灿莲花,可是鄂王妃这般显然是不只舌灿莲花了。只怕是黑白都能叫她颠倒了去。
谢家也好,沈家也好,自都是心头不痛快——可是不痛快又能如何?鄂王毕竟是鄂王,那是正儿八经的王爷,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能招惹起的。
鄂王显然也是没将众人反应放在心上,只是漫不经心的一扫之后,倒是看见了谢栩,当即便是唇角一勾,脚下一转就冲着谢栩去了。那脸上的欣喜之色,却是叫人看着就忍不住心底一寒……
大太太下意识的动了一下,想要过去将鄂王拦住,不许他靠近谢栩半点。不过却是被二太太死死的拉住了。二太太低声劝告:“咱们却是不能将王府得罪死了,而且这么多人,咱们贸然过去,也是丢人。大庭广众之下,他还能怎么着?”
大太太这才有堪堪站住了脚,不过却还是死死的看着鄂王,呼吸都是有些紧绷。
谢栩也是被鄂王这个举动吓了一跳,而后下意识的便是往后一退。不过刚退了一步,却是又想起了卫泽的话来,当即便是又咬牙站住了,扬起下巴冷冷的盯着鄂王,心道若是鄂王敢做什么,他就不客气了。
然而让所有人下巴都惊掉了的是,鄂王走到了谢栩跟前之后,却是“和煦”一笑,热切道:“上次没吓着你吧?那的确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真喜欢你,想请你过去品茶赏花作诗罢了。”
说完这话,鄂王忽的又是弯腰作揖道:“若你生气了,我便是给你陪个不是。”
鄂王这作揖作的实打实的,一揖到底毫不迟疑。自然,看上去也是显得格外的诚恳。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尤其是对鄂王不熟的,未曾听说过鄂王到底之前是个怎么荒诞行事的人,更是惊得下巴都是合不上了。比如谢青梓,比如谢栩,比如其他人。
鄂王妃见鄂王又开始发痴发癫,当即唇角便是一抽,虽然有些见怪不怪,却还是忍不住无力的按住了额头不想再去看他。
而谢栩在短暂的无措和惊愕之后,却是迅速的又平静下来,然后不甚客气的提醒了鄂王一句:“鄂王却是不只是吓到了我,更是险些让我慎表哥丧了命。鄂王爷不觉得最该道歉的对象,是我表哥么?”
谢栩的语气听着倒是半点异样也没有,似乎半点也不害怕鄂王。不过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他手心里却都是汗意。他竭力模仿着卫泽的气势和神色,力求让自己看起来稍微气势迫人一些。
鄂王微微一怔,仿佛是被谢栩这般的反应给镇住了。不过最后却是又爽朗一笑:“既是你这样说,那我明日再亲自去跟他赔罪就是了。”
鄂王的语气宠溺又迁就,倒有些让人一下子想起了情人之间的那种相处模式。
只是,若鄂王对面是个娇媚的女子,想来效果却是会好很多。
谢青梓只觉得像是有人往自己的跟前放了一盆污秽之物,登时便是有些说不出的恶心,另还有些诡异。最后,她看着谢栩涨成了猪肝色的脸,到底还是没忍住的出了声:“鄂王爷有什么话还请回头再说罢,吉时已是到了。”
鄂王这才注意到了谢青梓,当下眼底便是闪过了一丝惊艳来——随后他看了一眼鄂王妃:“这是三郎的姐姐?果然是姐弟,竟都是钟灵毓秀的人物,叫人见之忘俗!“
鄂王这称赞倒是十分诚挚,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是能看得出来。
只是不管是谢青梓也好,还是旁人也好,都是觉得这话听着……却是没有让人觉得高兴的味道。
谢青梓忍不住的想:或许这话是从鄂王嘴里吐出来的,所以便是也沾上了鄂王身上那种不讨人喜欢的味道,故而才让人听着不舒服?
不过谢天谢地,鄂王倒是没再做什么,也没再说什么。这认亲宴,这才没叫人破坏了。
既是吉时到了,谢青梓便是在司仪的引导下冲着陆老夫人和陆老先生跪下了。
陆老先生和陆老夫人今日都是一派隆重样子,此时正襟危坐在那儿,更是又添上了几分凝重和肃穆。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是有些屏住了呼吸,然后紧紧看着三人。
谢青梓接过茶,举过头顶奉给陆老先生:“义祖父请喝茶。”
陆老先生笑呵呵的接过来,而后喝了一口,便是又拿出一个红封塞在了谢青梓手里:“乖孩子,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儿只管跟我说,我必是护着你的。”
谢青梓又同样的将茶捧给了陆老夫人:“义祖母喝茶。”
“好孩子,以后便是多来我跟前。咱们婆孙两好好相处着。若是以后谁敢给你委屈受,却是还有我给你撑腰呢。”陆老夫人含笑说道,虽说是有几分玩笑的意思,不过谁都知道这话却也根本就是说给沈家听的——沈家之前的作法,陆老夫人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在意的。
不过作为陆老夫人如今这个义祖母的身份,说这样一句话,倒是也没有半点的不妥之处。
陈姨妈心里虽说多少有些不舒服和不自在,不过面上却仍是笑道:“陆老夫人您只管放心,我们只有疼青梓的。哪里会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
陆老夫人借着塞红包的时候,便是顺手将谢青梓扶了起来。
谢青梓笑着站在陆老夫人旁边,倒是满心感激。陆老夫人这般的替她撑腰,她如何不感激?
到了这一步,自然也就是礼成了。接下来自就是收贺礼的时候了。自然,这些贺礼必是给谢青梓的。
白墨抢先站出来,笑着行礼道:“卫王府世子恭贺老先生老夫人,恭贺谢姑娘。世子略备了薄礼,希望谢姑娘喜欢。”说完便是让身后的丫头上前来,亲自将红绸揭开了。
众人看清了之后,便是都忍不住惊叹。那珊瑚树红得色泽纯正,虽说不算大,可却也是难得的匀称。最关键是寓意好,如此一个多宝树,本就说明了某种重视。而再看那一套红宝石,更是叫人惊叹。这些红宝石,一共七颗,两颗最小的可做耳坠子,最大那个却是可做个挑心,其他的则是可以做成发簪步摇。加起来正好是一套。
最大那颗足足的有荔枝大小,且是纯正的鸽子血,又红又纯净,真真是难得。
谢青梓看着卫泽送的这份厚礼,却是不知自己心头该是个什么感受。不过其中有欢喜却是真真儿的。倒不是因为这些礼物的贵重,而是这些东西让她觉得卫泽至少也是没她想的那般厌恶了她。
当然,或许也就是看在陆老夫人和陆老先生的面上罢了。不过不管如何,至少没到再也不愿意和她有任何交集的地步。
有了卫泽这么一马当先的厚礼,其他人的自然都是被比了下去。
不过其他人的,谢青梓倒是也真没留意太多。
到了鄂王妃的时候,鄂王妃准备的是一对金簪,既不算特别贵重,也不算是轻了,也算是合适。只是稍显平庸了些。不过本来几家人就没什么来往,这样也是丝毫不奇怪。
不过鄂王瞧了一眼,却是当即皱了眉,更是半点没给鄂王妃留脸面:“怎的就准备了这么一点东西?你竟是如此小气?”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鄂王妃更是当即就涨红了脸,僵在了原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第100章 唱念做打

鄂王这般真真儿可谓是语出惊人。
谢青梓在那一刹那止不住的想:果真鄂王和鄂王妃竟是夫妻么?
在她看来,就算是再不和睦的夫妻,在外头的时候总也是该和和睦睦的夫妻一体,不能损了对方的脸面。就像是大太太和大老爷一般,总归是不会叫人看出任何不和的端倪的。
而且,既是夫妻,互相敬重便是再基本不过的事儿。鄂王就算再不喜欢鄂王妃,也不该如此当众让鄂王妃没脸才是。
这般想着,鄂王便是显得越发的……叫人讨厌了。
谢青梓看了一眼鄂王妃,只觉得有些同情。
然而显然鄂王却是半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是随意的从腰上解下来一个玉佩,笑着往托盘上一扔,朗声道:“这个玉佩却是圣上所赐,质地自是不必多说。如此好物,却是正好配得上谢姑娘的天资绰约,倾国倾城。”
谢青梓忍不住面上一黑,而后心底又恶意的想:这位鄂王想来从小却是没好好读过书,更没人教过他什么叫惹人生厌!
不过这样的情况,到底谢青梓也是不好说什么,只是勉强笑了笑,委婉的推辞了:“鄂王爷却是谬赞了,如此贵重之物,我却是着实不敢收。而且这毕竟是王爷的贴身之物,更是断然没有随意给人的道理。所以还请王爷收回玉佩罢。”
若是没这么多人盯着,若不是顾虑对方王爷的身份,那么此时谢青梓的话也就不是这样委婉了。她会毫不客气的将那玉佩扔回去,讥诮道:“我却是不要你这等臭男人戴过的东西!”
可不是臭男人么?鄂王这样的男人,却是臭得不能再臭了。谢青梓看他一眼,都是觉得恶心得厉害。
不过饶是如此委婉,正常人也是能听出谢青梓的不高兴了。而这次,鄂王倒是出人意料的跟个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当即便是阴沉了脸,死死的盯住了谢青梓:“你嫌弃本王?”
谢青梓微微蹙眉,却是看也不看鄂王,只微微低下头去不卑不亢道:“男女有别,王爷想来也该明白这个道理。我却着实不敢要王爷的玉佩,王妃送的金簪极好,青梓很喜欢。”
说完这话,她便是微微一福,走上前去将金簪收下,又客客气气的朝着鄂王妃道谢。如此一来,鄂王拿出来的那玉佩,却是被单独留在了盘子里,孤零零的显得格外的突兀和可笑。
鄂王妃倒是没想到谢青梓这样胆大,当即意外的看了一眼谢青梓,而后便是打算就着谢青梓这个台阶下了——谢青梓虽给了鄂王没脸,可是却给足了她脸面,也算是平衡了。
不过鄂王妃打算息事宁人,可是鄂王显然却是脾气上来了。他当即便是阴沉着脸将那托盘一掀开,冷声道:“本王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收回的道理!”
谢青梓眼底微冷,平平静静的看了一眼鄂王,而后反问一句:“那鄂王究竟是想做什么呢?之前鄂王诚心道歉,我还觉得鄂王是个真性情之人,也并不是什么权势迫人之人。可是如今……”
谢青梓话并不说完,可是所有人都是听出了未竟之意。
于是鄂王便是一口气被堵在了喉咙里,当即便是噎了个上气不接下气。以往鄂王还真没遇到过这样的……硬骨头。权势之下,多数的人都会选择屈从。尤其是柔弱的女子,更是比不上男子。可是连着两次被拒,一次是谢栩,一次却是谢青梓!
鄂王憋气之余,又忍不住想:这谢家人的骨头到底是用什么做的,竟是这般的硬!
不过这种以彼之矛破彼之盾的法子,却是真真的制住了鄂王。鄂王纵满心气恼,不过却又奇异的就此息事宁人了。
陆老先生本都打算开口了,不过此时看着鄂王这般,倒是略有些诧异,又有些得意的将话又咽下去了。若说之前收谢青梓做孙女更多是为了哄陆老夫人高兴,为了迁就陪自己吃苦受罪的老妻。那么现在,他倒是真觉得自己没收错人。
谢青梓倒是真有点儿像是他们谢家的人,两者之间却是有一种极为相似的,叫做风骨的东西。
此时此刻,他是真将谢青梓看在了眼里。
只可惜了,若是个男儿就好了。
陆老年生叹了一口气,不过面上的神色却是越发和煦了。他冲着鄂王一笑,道:“王爷真觉得礼轻了的话,倒也不必这般。青梓明年要出嫁,却是少些好木料做家具,我听说王爷那儿不少好木料,就是不知舍不舍得了。”
鄂王府好东西可是不少,每年上供的东西,除却了圣上和卫皇后,太子二皇子之外,最先挑的便是鄂王。更别说圣上怜恤,更是时不时会给些贴补了。
鄂王妃听了这话,面上便是一黑——陆老先生分明就是在趁火打劫罢了。
不过不管陆老先生是不是再趁火打劫,也架不住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意打,一个愿意挨啊。
鄂王微微一挑眉,竟是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既是如此,那我一会便是叫人抬过来。不为别的,就为谢姑娘这一句认可之言,别说是木料,就是金山银山,那也是值得的!”
鄂王这话说得甚为诚恳,让人几乎是生不出半点的怀疑之心来。
谢青梓只觉得太阳穴“突突”一跳:她什么时候说过什么认可之言了?到底是她记错了,还是这位鄂王爷却是耳朵有问题了?
不管是谁的问题,到底随着时间过去,人也就散了。
谢青梓得了不少东西,不过其中最为叫人稀罕的还是卫泽送的那一份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