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毛毛听朝阳说,苏洵要结婚了。
她当时正在公司里偷摸地打游戏,被吓了一跳,而游戏里的“天堂毛毛雨”也在同一时间被人秒了。
“感觉怎么样?”朝阳不怀好意地问。
“被人秒了!”然后毛毛说,“婆婆妈妈,怎么做大事?”
“您看开就行了。”朝阳笑道,“听说苏老师那对象,也就是被你
打了的那女的,怀上了孩子,所以才这么急着结婚。呵呵,不知道是谁
的种,苏洵还真大方。”
毛毛仰躺在椅子上:“唉,生活就像一场戏啊。”
晚上阿毛骑着电动车回到家,洗完澡,打开电脑,想了想,登入电
子邮箱,一年中,她收到过他的两封信,一封写的是:对不起,一封就
是昨天收到的,他说:我要结婚了,晓旭。子燕她有了孩子,我不能不
管她。你若来,我等你。
毛毛觉得挺没劲的,她去干吗啊,他结婚,关她什么事啊!
一年里,很多不开心的晚上,他喝醉了,事业上不如意,他的子
燕不开心,他都给她打电话,刚开始只聊一两句,第一通电话他打过来
的时候就是喝醉了。他说,晓旭,对不起。毛毛从梦里被吵醒,直接发
飙:“你脑子有毛病啊,三更半夜来讲废话!”他笑了。后来两人什么
都没说,她一直听着,也说话,毛毛说话大大咧咧的,什么都敢讲,对方
听了总是会笑,毛毛一直想,自己就当救死扶伤,人家虽然俊男美女风
光无限,但名人多少有些负累。
可就算她是垃圾桶也会有装满装不下的时候啊。
关上电脑,电话铃声就响起,上面显示着;苏洵。
她毛旭再勇敢、再厉害、再无敌,也会受伤,也会难过,她又不
是死人!
毛毛首次没听他电话,等铃声停了,她发了短信:苏老师,恭喜
你结婚,孩子出生了我来喝满月酒吧,婚礼我就不参加了,最近忙。
苏洵许久之后回过来:我知道了。
毛毛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用不着调的嗓音轻唱:“我是一只小
小鸟,想要飞呀却飞也飞不高,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隔天毛毛起来,回光返照地去上班,刚走出家门,便见对面街道上
一个儒雅的身影站在梧桐树下。
毛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走近,然后,大叫一声:“你怎么来了?!”
他听到她的话也没有皱眉,笑着问:“我来的路上也一直在想,为什么?你告诉我好吗?”
8. 那啥近了,春天还会远吗
毛毛“莫名其妙”跟苏洵在一起之后,那才叫真正的回光返照。吃饭也笑,走路也笑,睡觉也笑,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苏洵当时就在那边停留了三天,毛毛是天天腻着苏洵,旷工三天!苏洵回去之后,两个就以电话来联络感情。虽然以前也是电话来电话去,但这次不同,身份不同了,我们家毛毛讲话就更加不同了!
“你今天穿什么衣服了?啊呀呀,灰色的呀,脱了吧,里面的呢?衬衫?哦呵呵,白的呀,我喜欢!”
苏洵第一次被她调戏的时候,俊俏的脸红了。想挂断电话,可又有些舍不得,他说:“我去洗澡了,你早点睡吧。”
毛毛一听“洗澡”,热血沸腾,“等等!你手机有视频吗?你拍下来我要看!”
苏老师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女生,无力地说:“我挂了。”
“不要啊!你这样会让我欲求不满的!苍天啊,我就看看你胸口还不成吗?”
“不行。”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无限制进行中。苏洵很多次想他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来找她的,喜欢?心疼?可能都有吧。
就这样,两人开始了远距离恋爱。远距离了半年,苏洵飞过去两次,毛毛爬过来三次,阿毛最后实在受不了这种相见时难别亦难,就跟老爸申请要去X市发展,她爸直接一句:“拉倒吧你!”
毛毛很郁闷:“我恋爱了!”
“你?”毛老爷子当时的表情,让阿毛觉得亲情这东西真是…
最后毛毛拿出苏洵的玉照给她爹看时,毛老爷子又惊呆了:“他?!”
“是啊,老子我恋爱了!而且还是这种货色,你到底让不让走啊?你不让也没事,我自己离家出走!”
“呵呵,就凭你?”
阿毛发飙了,“我好歹也是你生的吧?你看不起我也就罢了,你一再看不起我,小心我翻脸!”
毛老先生是老来得女,心底里是对女儿宠得不得了,最后感慨地说:“女大不中留啊。”
“唉。”毛毛叹了口气,拍拍老爹的肩,“你也别太多愁善感,我这不正是去为咱们毛家开枝散叶吗?回头我给你带俩孙女回来!”不知道苏老师听到这句话作何感想?
于是,毛毛又回了X市。苏洵当天去车站接人,一看到她就说:“你不是说下周吗?怎么今天就来, 。这么突然?”
毛毛道:“你不希望我早点来吗?”说我已经扑上去猛抱住他,“喵喵的,真想你啊!”
车站里来往的人很多,苏洵微微红了耳朵,他说:“别闹了,去车上吧。”他拉着毛毛的手,接过她的行李,朝车站出口走去。
毛毛很开心啊,拉紧他的手,心里直冒汗,莫非,终于…要同居了…然后就是…不要不要…人家已经…
“我已经帮你找了房子,离我那边不远,以后…见面也挺方便的。”苏洵有些赧然,他是一个温和儒雅的男人,说这种话也实在是首例。
“嗷!”
毛毛“定居”X市了。采购、布置房间的时候,安宁、蔷薇过来帮忙,安宁生完孩子之后,更加有味道了,皮肤白嫩红润,身材有致,气质温润,漂亮得不得了。毛毛当即就感慨:“不行,我得生娃!”
蔷薇淫笑道:“月黑风高,你趁他那啥的时候那啥啥啥,啥完之后就那啥,啥了之后不就啥了嘛!”
安宁:“…”
苏洵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蔷薇在“呵呵”,毛毛在“啊哈哈”,心想,她跟她的那些朋友关系可真好。
毛毛在这边定下来之后,马上就找到了工作,其实是托阿喵——她老公,帮了点忙。生活安定了嘛,开始思淫欲了。
于是,苏洵经常在上课的时候收到黄色短信:“你今天寂寞了吗?”他刚开始以为是垃圾短信,结果看到发件人时,他淡定了。
“上班的时候别开小差。”
“妹夫介绍的工作也太闲了,虽然工资很优厚,但是人家无聊。”
苏洵说:“我晚上去找你。”就是简单的字面意思。
但毛毛回:“你要做什么?想以找我之名行不道德之事,不要啊!不可以!除非你轻点…”
苏老师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他淡定道:“你想太多了。”
“唉。”毛毛叹气,“及时行乐啊,哥哥。”
他们真正行乐那次是这样的,时间是一年半后,毛毛隐忍到极限,而苏洵是觉得订婚了,可以对她负责了。
然后,当夜。
“不要,不要…人家已经…”
红着脸的英俊男人真的停下来,他怕她不舒服,而身下的阿毛顿了一下,马上改口:“要要要!”
“…”
苏洵心里有些暖洋洋的,他是孤儿,从小到大没有人那么在意过他,没有人关心他吃得好不好,没有人在意他开不开心,而跟她在一起,他是真的放松,也真的快乐。
他想他是爱她的,虽然她口无遮拦,虽然她常常出状况,虽然她动不动就对他动手动脚,可就是这样的她让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真心实意。

番外四 我把你藏在心里最深处
1、潘青青
周锦程打电话来时,我刚下课,我在一所大学教英文。我去办公室把书本放下,跟同事们聊了会天,到楼下时周锦程的车刚好到。
我过去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旁边的人一如既往的西装革履,成熟精干。他朝我笑笑,发动了车子。这个将近四十岁的男人,手段和修为已经成精。十几年前我猜不透他的想法,现在则更是。
这次,是两个月没有见面了吧?不知道他这两个月在忙什么?我已经不再去猜测,我甚至觉得,他不来,我反而轻松很多。
我是他母亲那边远房亲戚家的孩子,我十四岁的时候,双亲因意外事故去世,是他收养了我。他当时也才二十四岁,大学刚毕业,刚分配到单位,但论辈分我要叫他一声叔叔。
起初我的确叫他叔叔,这个唯一肯收养我的长辈。直到我十五岁时来月经,他替我去买了卫生巾,教我怎么用那些东西。我沾血的床单他拿去浸在了水里,搓洗干净。
从那时候开始,我不知道为什么,不再叫他叔叔。
我十六岁上高中。考上的是市里排名第一的重点中学。他带我去外面吃了饭庆祝,席间我跟他说,高中我打算住校。我算是问他意见,如果他不同意,那么我就走读。但他向来不会为这种事情浪费心思,抿了一口茶,点头说随你。
高中,我第一次住寝室,很新奇,也挺喜欢,而同班的那些新同学也都很积极开朗,我从那开始努力交了不少朋友。我以前都是一个人,尤其是父母刚去世那几年,阴沉得没人愿意亲近。后来跟周锦程住的那两年,我渐渐改变起自己,我一直告诉自己,至少不能让他讨厌,不能让他有理由赶我走,我已经无家可归,除了愿意要我的他。上高中后我更刻苦地学习,也跟老师沟通,勤工俭学,赚一些生活费,即使那点钱对于他来说已不算什么。短短两年时间,他已经坐上不错的位子,他很厉害,我知道。
高中里寝室里的女孩子经常要聊到很晚才睡觉,她们说的不外乎是哪个男生比较帅,哪个男生聪明成绩好,她们说的时候,我心里总是想,他们再帅,再聪明,也比不过周锦程的一丝一毫。
住校后的第一个周末我回家,心里是想念的。但那天他却不在。第二天我起来,走到客厅里时看到他正在厨房做早餐。
那天早上我们两一起吃了早饭,餐桌上我一直低着头,他拿着报纸,一边看一边吃,慢条斯理,好像任何事在他眼前发生他都不会多动下眼皮。
到最后的时候他问了我在新学校适应得如何?
我说挺好的。
周锦程笑笑,“那就好。”
高二的时候,我们班一个清秀的男孩子给我写了一封信,他希望跟我一起晨练,一起看书。那时候学校抓早恋抓得严,如果被抓到,是要通知家长和批评处罚的,可我却答应了下来。
我跟那男孩子相处一直很拘谨,我不懂怎么去谈恋爱,在一起晨练和看书时,我们几乎没说过几句话,更不用说牵手。甚至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想着别的事。
在“交往”一个月后的那个周末他送我回家,其实我并不乐意他这样做,不喜欢别人接近我的家。可我们是情侣,他说送我回家是应该的,我想了想,点了头。出了校门后他变得积极大胆很多,在家楼下他甚至想上来拥抱我,我吓了一跳,往后一退绊到了台阶,我就这么摔坐在了地上。
周锦程的车子刚好开进来,他下车看到我,又看了看那男生,没说什么。
我看着他走过我身边,走进楼里,委屈地想哭。我的男朋友吓到了,他以为我是摔疼了,焦急地扶我起来,“青青,没事吧?!对不起,我以后不这样了!”
我站起来的时候跟他说:“谢谢你送我回来,你走吧。”
他看我真的要哭了,也不敢再多说,“那好,我们下周一学校里见。”他边走边回头,我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转身进了楼里。
开门进到家里就看到周锦程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手上捧着一杯茶。我没打招呼就进了房间。
他后来来敲门叫我吃晚饭。我没理,他也没再叫了。
夜里我出来时,看到他靠着沙发就睡着了。幽暗的台灯和电视机里跳动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原本端正温雅的面孔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他才二十八岁,但看起来却已有些沧桑。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手轻轻覆在他放在政法书上的手上,他没有动,很久之后,我靠过去吻他的嘴唇。心里紧张得要死,告诉自己,只此一次。
他的手动了动,翻过来覆住了我的手,但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他慢慢回吻我,我心如鼓跳!
这是我的初吻,给了周锦程,而他也要了,我心满意足。
后一周上去我跟我的男朋友分了手,我说了对不起。他问我为什么?我说快高三了,我要用功读书,我想考到北方去。他笑了笑说,那一起努力。我不知道我们算不算和平分手了?
高三那年我很少回家,基本上是一两个月才回一次。有时候能碰到周锦程,有时候碰不到。
碰到的时候也就只是说两三句话,内容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他越来越忙,也越走越高,我在电视上都看到过他一次,严谨得体,笑容亲和。我想方设法从网上找到那段新闻刻进盘里,以后的日子里时不时拿出来看看。
高考我尽了全力,成绩跟自己预想的相去不远。填志愿我没有问周锦程。填完志愿那天班里组织吃饭和唱歌,被压榨了三年的一帮人在那天玩疯了。我也跟寝室里的人喝了几灌啤酒,去唱歌时都有点醉意。
我看着上面那帮人闹腾,心里也有点放松。旁边有人推推我说:“青青,你的手机在响。”
我拿出来看,上面闪动的名字让我心一跳。
我走到包厢外面的走廊上去接听。周锦程问我在哪里。
“在跟同学唱歌。”
他说:“什么时候完?我过去接你。”他是商量的口气,要或者不要无所谓。
我这次咬了下嘴唇,说了我在哪,“你现在来接我可以吗?”
他好像笑了笑,“好。”
我去跟包厢里的朋友说了要先走,艰难脱身后,到KTV的大门口等周锦程,不一会身后有人拍了拍我,我回头,是我以前交往过的那男生。他说:“这么快就走了?你都没唱歌。”
“我唱歌不好听。”
他讪讪一笑,说:“我也报了北方的大学。”
“袁柏…对不起。”
他摆手,“唉,你没有对不起我。不过,潘青青,后面的四年我们在同一座城市里,如果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需要跟人说,请务必第一个想到我,可以吗?”
如果没有周锦程…我会不会喜欢上眼前这个热情善意的男生?可不管答案如何,假设的都没有意义。因为我心里已有了周锦程。我对他的感情是依赖,是情怯,是景仰,是奢望。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周锦程到的时候,我已经在夜风里等了半个小时。他说堵车。
我说我也是刚出来。
在路上时他问我:“你班主任说你报了一所北方的大学?”
“嗯。”
他点点头,“也挺好。”
那晚上我喝了酒,有点醉,但我知道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清醒地去勾引了他。我揽着他的脖子缠着他吻,他愣了一下,没有拒绝。我紧张地全身发抖,但铁了心去缠他。
他笑着说:“年纪小小还学会喝酒了。”
“我快二十了。”
过了一会,他说:“先洗澡吧。”
我欣喜激越,可毕竟这种经历从来没有过,只在心底妄想过几次,慌乱在所难免。而他安抚了我的无措,主导了一切。
我们在床上坦诚相见,我攀着他的肩膀,他的声音暗沉,“青青,叫我一声。”
我心绪混乱,低低道:“锦程,周锦程…”
感觉到他进入了我的身体,痛感让我叫出声,他顺着我的头发,我模糊地听到他说:“别哭…我只有你。”
疼痛和快感传遍全身,我觉得自己像是在水上飘荡,时而溺水,时而漂浮。我紧紧抓着那唯一可以救我的浮木,“周锦程…”
我的录取通知单拿到了,我填报的第一志愿录取了我,九月十号报到。
周锦程看到那通知单时,只是说:“你去的那天我送你。”
那天他没有送我,他有一个走不开的会议。
我自己整理了东西,打车去了机场。当飞机起飞时我也没能看到他过来。
大学的生活跟我想象得差不多,空闲,自由,适合谈恋爱。
但我不再像高中里那样,因为想一个人而妄图去找别人来填补,因为那只会更糟糕。所以我大多数课余时间用在了学习和打工上。
周锦程很少与我联系,而我也变成了半年回一次家。
第一个寒假回家,周锦程忙着招待来家里拜年的人,他穿着舒适宽松的线衣,笑容温和地应付着。那些客人看到我时都有些讶异,周锦程说她是我的侄女。
那天晚上我窝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他闭着眼,拉开我的手说:“去洗一下,睡觉吧。”
我垂下眼睑,然后翻身压在了他的身上。我要吻他,他皱了眉,“青青?”我自顾自吻了他的嘴唇,往下而去,在到他的腹部时他用手抬起了我的下颚,“好了,够了。”
我们前一刻还在最亲密最炙热的j□j里,此时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我觉得冷。
大二和大三那两年我只在快年三十的时候回一趟家,其余都留在了学校。
而我知道,他也不住在家里了,他去了北京,当了外交官。离我的城市并不远,但这两年,我们却一次都没有见过面。
不,是见了一次的。那两年里唯一的一次见面,是大二的寒假他叫我回去。
他带我去参加了他姐姐的婚宴。
婚礼开始的时候,我看到穿着旗袍的新娘子走出来,对于周锦程的姐姐我也是要叫一声阿姨的。但因为关系太远,又不常接触,所以并不熟络。但我记得她,而我想,她应该是不记得我了吧,因为周锦程在此之前从未带我去见过他的亲人,朋友或者别的任何人。
我看着场上那些得体从容的人,觉得自己是那么格格不入而且寒碜。
而我在这里,只是为了他。
酒过半巡的时候我看到他,望着一个文静可人但神情疏离的女孩子,他一向无情无波的眼里有着真诚和怜惜。
我突然笑了笑,低下了头。我摸着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竟跟那女孩子有那么点神似,只不过,她更年轻,也更漂亮。
我没有再等他。起身退出了酒店的宴客厅,而他从始至终没有看向我。
我走出酒店大堂时,发现外面竟然在下大雪了。我伸手去挽了一片雪花,看着它融在手心,冷进心口。
我打了车回到家自己煮了泡面吃。盘着腿,裹着薄被子坐在窗口边的藤椅上,看着外面的大雪,一筷一筷舀着面条吃。
周锦程回来看到我在,就没多说什么。事实上,他有点喝醉了,脚步虚浮地走进浴室,我听到里面有呕吐的声音。
我拿开身上的被子走到浴室里,扶着他漱了口,最后帮他脱了衣服,扶到淋浴下面冲洗干净。他笑着抚摸我的脸,“你真乖。”
浴室里的热气迷蒙了我的脸,所以他大概看不清楚我那时候想哭。
大四那年我申请了毕业之后留校工作,我的成绩一直是优异的,为人处事也不差,所以导师那边很快给了答复,说毕业论文写完之后就先跟着他做事,之后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升研。
那年的寒假,我决定留在学校里写论文。寒假留校的人比暑假明显少很多,整个大学像一座空城。平时人来人往的道路上,很难得会碰到一个人。学校的食堂也不做饭了,所以我经常要跑到外面去吃。后来天气预报说近几天要下雪,我就索性去买了一箱泡面堆在寝室里,饿了又出不了门的时候就吃泡面。
年三十的前一天晚上,我接到周锦程的电话,他问我:“明天回家吗?”
“不回了。”我找不到借口,学校有事,买不到车票,这些理由对于他来都太轻易识破,索性什么都不编了。
他在那头沉默了片刻,才说:“我知道了。”
后来一天我碰到了袁柏,我们本来就在同一个高教园区里,碰到不巧,巧的是会在这种时候碰上。那天雪刚停,我去外面常去的那家小餐馆里吃饭,他中途进来,两人相视,都有些意外。
后来我们一起吃了饭。
袁柏说他爸妈都在国外,要年初五才回来,所以他干脆就初四回家。他问起我的时候,我说:“家里也没人等,就不回去了。”
袁柏知道我父母已去世了,也没再多问。吃完饭他付了钱,我很不好意思,说了谢谢。他习惯性地摆手,“唉,这么客气干嘛,怎么说我们两也算是…老同学了。”
我尴尬,没再说。
他之后坚持送我回宿舍,在离宿舍楼还有五十来米的时候我竟然看到了穿着风衣站在雪地里的周锦程。
他看着我们,目光深沉。
我不晓得怎么了,突然转身抱住了身边的人,我轻声说:“对不起,对不起,袁柏,你抱着我好吗?”
袁柏抱住了我。
我之后发着虚汗抓着袁柏的手走到他面前,低声道:“您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依然很平和:“想过来跟你吃顿饭。”他看了袁柏一眼,问,“她吃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