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园知道他嘴毒,也不想浪费力气跟他计较,但心里还是很不爽,以至于朱阿姨拿她爱吃的东坡肉来挽留她吃饭,她都没点头,只想回住处好好躺一会儿。
走出程家,园园觉得脚痛心也痛,下意识地就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超长的短信,把程白的斑斑劣迹一一历数,而后又痛斥一番,最后按了发送键,发送的那一瞬感觉挺爽的,就像把浑身的垃圾都倒了。可是一上公交坐下来,她顿时清醒了,刚才她一时冲动,居然把这么啰嗦的一条短信发给了傅北辰!
他会不会觉得她特别讨厌?说的还都是别人的坏话。。。。他会不会觉得她这人很小心眼?园园越想越后悔,处于鸵鸟心理的她趁着傅北辰还没有回复,直接按了电源键,关了手机。
园园头靠着公交车的玻璃窗,心想: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
傅北辰收到短信的时候,刚好在查一份重要的资料。因为昨天,他的梦里终于出现了自己的名字。
原来,那一世,他叫傅元铮。
他遍查宋史,记载叫傅元铮的人只有一个。此人为南宋初年的探花郎,娶嘉纯公主。后携公主出奔,不知所终。
傅元铮还是娶了嘉纯公主?
公主、驸马。。。傅北辰只觉得脑中有什么闪过,还来不及捕捉到一点线索,短信铃声就响起来了。一看是园园,他恍然大悟,刚才的灵光,可不就是玉溪镇的公主驸马祠!他记得那里供奉的便是南宋时期的嘉纯公主和她的驸马。
傅北辰放下资料。看完那条长长的短信,不由露出了微笑,而前一刻繁复的心情也平息了一些。他忽然想听听她的声音,于是回拨了元元的电话。
谁知,那一头竟然是关机的。今天是周五,中秋第一天,他记得她说过,中秋她要回老家。圆圆回住处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就收拾了两件换洗衣服回了老家。午饭后,圆圆
帮她妈妈打理茶馆生意,她家的茶馆上周已经开始营业——店里基本维持了原来书吧的清新装修,只是撤了大部分书柜,只余下两个,改造成了茶叶和茶器的陈列架。临近傍晚的时候,圆圆去找了姜小齐。因为她想了半天,别的女孩子遇到问题,尤其是感情问题,不都是找朋友、闺蜜商量吗?
玉溪镇上的崇福寺作为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平日里香火就挺旺的,节日里烧香拜佛的人自然更多。
圆圆不想盲目的在人群中找姜闺蜜,刚想掏手机给姜小齐打电话,就看到了他。
姜小齐今天看上去特别慈祥,身披袈裟,手里拿着一叠黄澄澄的东西,一脸庄严的走到大门口一站,大声道:“想求姻缘的施主请去观音殿!中秋三日,女施主请香可以半价得到方丈大师在千年相思树前开光过的飞来桃花符,每日只九十九个,先到先得!”
那个曾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顽皮小男生,真成了佛家弟子。圆圆如今想来还是觉得有点神奇。她想,先不要打扰净善大师做生意,哦,是做善事了,找了处树荫处等。
等姜小齐卖光了手里的桃花符,他用宽大的僧袍擦了把汗,刚想去找水喝,就看到了程圆圆在冲他招手。
姜小齐身边一个小沙弥说了几句话,然后走过去跟圆圆打招呼:“阿弥陀佛。”
圆圆有样学样,恭恭敬敬回了句:“阿弥陀佛。”
姜小齐上下打量一番程圆圆,说:“上次我说过,你要有烦恼来找我,我就把专门接待大香客的禅房借你清修。我看你这趟来,就是这个意思吧,走吧,我领你去。”
“这么明显?”圆圆不由摸了下自己的脸。
圆圆跟着姜小齐来到一座小院子。院子门口挂了一块“游客止步”的牌子,开门进去,古树枯藤,别有洞天。相比前面的喧闹,圆圆觉得,这里才比较像清修之地。禅房就在这座老院子里。她上次来的时候,只远观过,倒未进来过。
姜小齐推开了一间禅房的门,请圆圆进去。房间里有个红泥小炉子,上头搁了一把铸铁壶,咕嘟咕嘟正在冒烟。
“咦,没人看着不怕烧干了?”圆圆凑过去,便问。
“刚看到你时,我让人准备的。”姜小齐慢悠悠地说。
“大师果然不一样啊,太有范儿了。”圆圆笑着走到了一边的凳子上,把双脚一盘,就坐上了。
“什么烦恼,说吧。”姜小齐捞起铁壶,沏了两杯茶,一杯放到了圆圆面前。
圆圆往杯子里看了一眼,果然还是净善大师所谓的自制禅茶。
圆圆想了想,道:“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她说“好像”,是因为她有点不确定,因为这次跟以前她喜欢程白时的感觉不一样。她想到上次在奶奶丧礼上跟程白说的话,她想,她对程白是雏鸟情节的依赖,又夹着情窦初开的青涩暧昧。而傅北辰,想到他,她便有种尘埃落定的平静,类似圆满......
圆圆想着想着,忍不住嘴角漾出笑意,“嗯,是喜欢的。”随之皱了下眉,说,“而他对我很关照,可我总觉得,他对我好,是出于......出于别的目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感觉。大师,我该怎么办?”
姜小齐听完,愣了三秒,随后开口道:“程圆圆施主,你确定要跟我这出家人沟通感情问题?”
“你们这儿不是有求姻缘吗?”圆圆因姜小齐的反问微窘,但想反正已经说出口了,还是坚持问了下去,“就顺带管一管情绪烦恼吧。”
姜小齐喝了口茶,说:“我们只是给人‘希望’,至于怎么处理感情之事,我们出家人的答案从来是:皈依我佛。”
“......”
“不过你要问我姜小齐的话——他出于什么目的?他很穷,看上你的钱?”
圆圆低下头,“我很穷,他应该不缺钱。”人家好歹是赫赫有名的大专家。
“他很难看。看上你外貌?”
圆圆的头低得更低,“他比我出色,各方面都是。”
姜小齐也没话说了,伸手过去拍了下圆圆的肩,“那你就当是你上辈子积了德吧,他是来报恩的,恩也是缘,也是情。”
圆圆忍不住笑出来,“那我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大功德。”
姜小齐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想到了他们小时候,她几乎每年都把她爸爸给她的压岁钱拿来分给他一点,因为他的父母从不给他,剩下的压岁钱。她则说要寄给山区的孩子。那时候她都还是孩子呢,后来她爸爸去世了,她来找他,她大概哭了好久,眼睛肿的如核桃,满脸难过,却只跟他说了一句:没事,我没事,不过,以后不能给你压岁钱了......
三岁看小,七岁看老。
姜小齐开口说:“程圆圆,你有一颗玲珑剔透、真诚仁义的心,你配得到长天的善待,佛祖会保佑你。”
圆圆听的心花怒放,“谢谢大师吉言。”
第十七章【历史遗梦】
傅北辰第三次来到玉溪镇,多年前第一次来时,也是八月萑苇的时节。那时候的玉溪镇还没有开发旅游,它在质朴中透着一种人间烟火气,而今它成了远近闻名的江南小镇之一,比之从前,热闹喧哗了许多。
他这次来,就是要确认那位与嘉纯公主一起被程家人供养千年的驸马到底是谁。但最重要的,还是为了来见她。
公主驸马祠并不奢华,它的美源于世代虔诚的供养,尽管如今游客们关注的焦点只在公主和驸马放弃功名利禄,结庐山间,淡饭黄裔,只求携手共度平淡人生。前厅和正厅都是新建的,不仅放置了燃香火的鼎炉,还做了公主驸马的彩绘塑像供奉。傅北辰没有在前面停留,一路不紧不慢地走到游人较少的后院,在那个被铁栏围起的石碑欠驻足,凝神看去,上头清清楚楚的写着驸马的名字——傅元铎。
傅元铮,傅元铎......他凝眉,不由想起了梦中那个与自己有六七分像的四哥。是他吧?
究竟哪个才是对的?是史料上记载的,还是这里的?
私心里,他愿意相信这里是对的,因为这意味着,他没有背叛她。
离开公主驸马祠,傅北辰沿着当年走过的路前行,不知不觉间就走到那棵红豆树前,此时的红豆树,结了满树饱满的豆荚,如同处于充满希望的热恋阶段。但此时,傅北辰根本无法靠近,因为树下围了很多游人。
他略一皱眉,会想起了那一年,就在这刻红豆树下,他第一次遇到她。她为他带路,而他珍视的那幅画恰巧就遗落在了她的手里。阴错阳差地,他也是在那天第一次见到了赵珏。之后他原本只有火光和瓷瓶的梦境就开始渐渐丰富起来,他看到了一个被剪成碎片的故事。所以,在起初看不清梦里的她时,他才会误以为她是赵珏——即使他自始至终不曾对她有过异样心绪。
千年周转,他终还是找到了她。
走过太平桥,五百年后右拐,就是圆缘茶堂。
圆缘,圆圆,傅北辰站在店门前,注视着木刻的招牌,嘴角轻扬,他很喜欢这个店名。
走上台阶,推开木质堂窗,就进入了店堂。一面是摆着茶叶、茶具的柜子,一面则是贴得满满的照片墙。
傅北辰走向那面五彩缤纷的墙,一眼就看到了那张照片——月光下,一些瓷器无规律的摆放着,在地面落下彼此交叠的阴影。整张照片的色调十分清冷,显露出一种孤高的傲气。而它边上的一张照片,则是从一个巨大的烟囱中喷射出夺目的烈焰。那种义无反顾的决绝与前一张照片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他认出这两张都是拍自高翎的山庄。
“傅北辰?”再次听到这个声音,傅北辰觉得无比熟稔,仿佛已经听了千年。
她眉眼舒展,转身面对圆圆,回答:“没错,是我。”
他跨过千山万水来到她身边,她的心还未有归属,这比什么都让他觉得庆幸。
“你怎么来了?”圆圆吃惊不已,想到在寺里跟姜小齐的对话,此刻真是有种佛祖显灵的感觉!随之想到自己一时气愤发送的短信,马山尴尬起来。
“我......”傅北辰顿了顿,道,“特地到你家来,想讨杯茶喝。”
圆圆听到这话,略微放了心,他并没有因为那条短信而对她有不好的想法呢。再回味他的话,圆圆笑了起来。她举起手里的小罐子晃了晃,说:“那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我刚从净善大师那边回来,大师又赏了一罐给我。”
傅北辰想起之前在她办公室喝过的“禅茶”,带着笑意随口问道:“净善大师是崇福寺的师父?”
圆圆点点头,笑眯眯地说:“他还是我的老同学。”
这事戴淑芬从后面走了出来,“圆圆回来了?在后头听到你在跟人说话。”说着,戴淑芬看清来人是傅北辰,有些意外,“你是上次送圆圆回来的傅先生吧?”
傅北辰礼貌的问候:“是,阿姨您好。”“你好你好,上次家里乱糟糟的,也没好好招待你,真是不好意思。”戴淑芬赶紧把人请到茶桌旁,热情道,“别站着了,坐吧。我这儿新到的肉桂口感不错,尝尝看。”上一次丧礼过后,她曾问过圆圆那天送她回来的人的身份。知道了傅北辰是程胜华家的远亲,还帮过圆圆很多。
“多谢。”傅北辰笑着坐下。
圆圆在傅北辰的对面坐下,道:“我妈有好茶都不给我泡,说我反正喝不出好坏。”
“所以,你只能喝大师的禅茶?”傅北辰微笑着打趣。
“大师?”戴淑芬疑惑的抬头。
圆圆笑道:“就是姜小齐......”
每每说道姜小齐,戴淑芬总会忍不住叹一声:“怎么就会出家做了和尚?不过有时候,觉得他还真是有点意思。唉,他也是命苦......”
眼看妈妈又要话当年了,圆圆赶紧扯开了话题,说,“妈,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跟你说过的,我给一位大哥哥带路,然后捡到了大哥哥的一幅画。”
戴淑芬疑惑的看向她,显然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了。
而傅北辰也正静静的看着圆圆。
圆圆又说:“画上是一个很好看的瓶子。后来我出差去景德镇的时候,根据那个瓶子的样子又拉了个坯,我看师傅做的时候很简单,结果我却......总之,做得很失败的。”圆圆想着傅北辰是陶瓷专家,才会挑了这个话题——投其所好嘛。
“你毕竟不是专业的,做成那样已经很不错了。”傅北辰安慰道,随后说,“不过,我到是很想见见那原画。”
“瓶子?”戴淑芬问。
“是啊,妈,当时我让你看,你说你太忙,没有看。画上的瓶子真的很美,所以我现在还留着呢。”然后对傅北辰说,“你要看?那我这就给你去拿!”说着就跳起来跑开了。傅北辰看着她的背影,脸上浮起笑意。戴淑芬看着圆圆,又看看傅北辰,心有所想。
“这丫头总是说风就是雨。”戴淑芬把泡好的茶倒了一杯,送到了傅北辰面前。
傅北辰道过谢,将茶杯送到嘴边,还没入口,就闻到了清新的香味,他啜了一口,品了一会儿吞下,赞叹道:“我一直听说好的肉桂有乳香,这次终于尝到了。”
“看你喝茶就知道是行家。”戴淑芬又给他添了一些。
没一会儿,圆圆就拿着画飞奔过来,献宝似地展开。
戴淑芬一看到画,脑袋就嗡的一声,“这......”
她又见傅北辰也在看这幅画,神情里有些怀念?至少,不像是第一次见。
“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圆圆发现妈妈的脸色不是很好。
“哦,我没事。”戴淑芬缓了缓。把画拿到手上,又认真的看了看,而后对圆圆说,“圆圆,妈突然想起来,早上跟你王阿姨定了糯米手打年糕,你去帮我拿回来吧。”
圆圆一愣,“现在?”
“时候不早了,你王阿姨关店早。快去快回。”
圆圆看了眼傅北辰,不情不愿的出门办事了。
傅北辰何等敏锐,自然感觉到了戴淑芬的逾常,等圆圆出了茶馆,他看向戴淑芬,等着对方先开口。
“傅先生,你......是否见过这幅画,或者说,见过画中的瓷瓶?”
傅北辰只犹豫了一下,便说:“画中的瓷瓶,我确实是见过的。而这画,就是我画的。”傅北辰想,这些不曾跟任何人说过的话,今天他却毫不忌讳的跟人坦陈了,只因她是程圆圆的母亲。
“你画的?”戴淑芬这下更惊诧了,“请问,你是在哪见过这瓷瓶?”
“说出来,可能您不会信。”傅北辰顿了下,“是在梦里。”
戴淑芬听到这话,只是想,他可能是在哪里见过,然后才会在梦里梦到,只是自己忘了。
“阿姨,您对画中的瓷瓶很感兴趣?”
戴淑芬长叹了一口气,说:“我家以前有个一模一样的。”
“那现在呢?”傅北辰放在膝下的手,慢慢的收紧,继而又松开。不意外,但这样的巧合依旧让他无法平静。
“相似形制的瓷瓶有很多,你怎么能肯定,我画的这个跟您家的那个,是同一个呢?”必然是同一个。
“因为不仅外形完全一样,上面的字和画也是一模一样。”戴淑芬指着画中瓶子上的字,说:“我家的瓷瓶上,也是刻着这首《秋风词》,画着石头和蒲草。”戴淑芬又说:“圆圆出生后没多久,这个瓷瓶就不见了。因为它是祖传的,所以圆圆的奶奶因此对圆圆有了芥蒂,时不时迁怒孩子......害得那孩子心里也......”这些往事,戴淑芬现在想起来,只觉得恍如隔世,“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保存得那么好的瓶子,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如果说是遭贼了,为什么贼不偷其他东西,单单就偷了瓶子?”最终戴淑芬笑着摇了下头,说,“其实,我是想,如果能把这瓷瓶找回来,就可以解了圆圆的心结,可说不定,这孩子早就不介意了。圆圆平时大大咧咧,做事也毛躁,不过这样她就不会太纠结一些事情,比我想得开、放得下。所以傅先生,今天这事,就当我没问吧。”
傅北辰自然是配合,按下心念,道了一声:“好。”
这时圆圆拎着两大包手打年糕,匆匆回来了。
傅北辰并没有在圆圆家久留,喝完了两杯茶后,他便起身告辞:“打扰了这么久,我也要回去了。阿姨,谢谢您的肉桂。”
“这就走了?”圆圆瞪大着眼镜看着他,“吃完晚饭再走吧。”
傅北辰浅笑道:“不了,下次吧。今晚要陪傅教授吃饭。”
戴淑芬本来也想挽留,但见对方已经有约,也就没再挽留,只说:“那圆圆你送下傅先生。”
圆圆“哦”了一声,在她依依不舍地送傅北辰出去的时候,只听他说:“中秋过后,我要去日本出差。”
“你要去日本?”
“那边有场陶瓷学术交流会,大概要一周后才能回来。”
“那么久啊?”
第十八章【陌上人如玉】
这天下午,圆圆从古籍所傅教授那儿拿了稿子出来,刚才傅教授笑着告诉她,傅北辰今天中午回来了。圆圆听了,心里犹如一阵清风拂过,起了涟漪,而就在她走出古籍所,朝孚信新苑的方向望去时,傅北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圆圆心里惊叹:真是神了。
傅北辰得知圆圆就在H大,便与她约在兰亭见。
兰亭是H大西边角落的一处景观,亭边种了不少兰花。而亭前有一处缩小版的曲水流觞。平时,尤其傍晚,许多小情侣都会在这一带流连。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金色的余晖洒在校园里,有种特别温暖的感觉。圆圆走在H大有名的梧桐道上,因为已开学,周围的学生或夹着书本,或骑着单车,比上次她来到H大遇到程白那会儿,人多了很多,来去匆匆。
快到兰亭的时候,圆圆看到了傅北辰,他静雅地站在一片兰花边上,傅北辰从看见她的那刻,便一直望着她,待她走近,他微笑开口:“好久不见,圆圆。”
圆圆也满脸笑意地回道:“好久不见,傅北辰。”五天不见。
随后两人在附近的一张长木椅上坐下。坐下之后,傅北辰便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只精美的小礼盒,递给圆圆,“出差带回来的小礼物,希望你喜欢。”
圆圆踟蹰地接过,“你老送我东西,我以后要贪得无厌了,见着你就跟你讨礼物,看你怎么办?”
“乐见其成。”
圆圆被傅北辰的大方给逗笑了,她打开盒子,只见盒中赫然躺着一把精致的小梳子,可是仔细一看,底下是一把红色的小梳子,上面却还有一把更小的金色梳子。她疑惑道:“这么小的梳子,怎么用啊?而且,这是......一把,还是......两把?”圆圆说着捏起梳子,看到背面才恍然大悟,“这是胸针?做得好别致那!”
“喜欢就戴起来,配你今天的毛衣颜色刚好合适。”
圆圆点点头,把盒子放到一边,正想自己戴上。傅北辰却俯下身来,接过胸针,柔声说:“我帮你。”
这样的角度,他一抬头便能亲到她了。圆圆努力装出淡定的样子,伸手把胸针抢了回来,“我自己来。”
傅北辰便直起身子,看着她。
两人各怀心事,都没有发现不远处随微风微微摆动的红色裙角。
程白拄着拐杖从康复中心出来,正走向杨师傅停在路旁的车时,他的手机响了,摸出来一看,是沈渝,他想了下,接听,“什么事?”
“你不是很在意程圆圆吗?你再不出手,她就要被人拐跑了。”
“什么意思?”
沈渝的声音透着一丝看好戏的意味,“我大师兄都送她‘梳子’了。结发同心,以梳为礼。”
沈渝等了一会儿,程白都没说话。
“喂?程白?”
“没其他事了?”
“你不是很关心程圆圆的吗?怎么——”话没说完,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沈渝也不介意被程公子这么不客气的对待,她把手机一收,转身朝宿舍楼走去,边走边自嘲了句,“比起程白,我似乎更恶劣啊。”
她又想到了傅北辰,那样专注的眼神,已有两年多没在他脸上见过了。傅北辰看似温暖,看似很好说话,但却客气的拒人于千里。如果说程白是直接冷漠的刀锋,他就是温水,掉进温水里,自以为很舒服,但会慢慢窒息,连挣扎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她表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因为要开始着手做关于公主驸马祠的报道了,圆圆周六这天便回了老家。她不想一上来就去找文物局副局长什么的,自然更不想去麻烦傅北辰,于是决定先从身边的人着手看看。
圆圆通过一一走访玉溪镇上的老人,把各种传说和流言都记了下来,用了整整一个周末的时间,收集并总结了一个大概。
当年,时局本来就不稳,公主和驸马又看不惯朝堂流弊,所以相携出逃,离开是非之地,选了处宁静偏僻的小地方隐居下来,即如今的玉溪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