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烦躁,俊挺的眉轻皱着,漆黑的眼里盛着幽暗的光。她那卷而翘的长睫在瓷白的脸上落下扇子一般的斑驳光影,那小扇子随着她的步子,轻轻地晃动着,撩拨着他的心都有些犯疼。
“真是烦人,玉棠,你可不要后悔。”他猛地走近一步,一下揽了她入怀,手里的红酒因着剧烈的晃动洒了一些出去,在黑白色相间的绒毯上晕染出几朵细腻的小花。
“允帧,酒洒了呢…”
她领子里的熏香一下萦绕着入了他的鼻尖,指尖是她那丝质的旗袍的细腻触感。
陆覃之半眯着眼抬手,抱过她纤细的手,送到唇前,喝了一口。
“这酒不错,可惜了。”他一下将那杯子里剩下的酒喝了个干净,随手将那杯子掷在脚边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陈碧棠不及他高,抬了脸看着他,只见他喉头倏地滚落,性感至极,她的脸蓦地红成了盛夏的红莲。忽的大了胆子柔声唤了他一句:“允帧…”她知她心里对他还有情。
身边的人闻声,指尖忽的靠上她的下颌,抬了她的脸。陈碧棠这才看清他眼里的情绪,那磁石一般的眼睛,她看得有些呆,要将她的心魂都吸了进去一般。陈碧棠一瞬间的反应是要逃。
那人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忽的低头,快她一步封了她的唇,接着是一大口的红酒从唇间递了过来。唇之后是舌,撬开她的贝齿,卷着她的舌吮#吸着。他使的劲很大,拉扯得她的舌根都有些疼。
她的心猛地跳地飞快,看着这个动情地吻着自己的男人,她倏地有些欣喜若狂,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但这个吻里却夹杂着浓浓的占有欲,让她步步沦陷着。她为了救自己的丈夫而来,却和前夫在这里苟且,甚至,她还贪恋着这个人,她有些恨自己。
耳边忽的响起一句温柔地呢喃:“乖,闭上眼睛…”
她的眼睫倏地有些颤抖,浸润了水泽,引得他笑出了声。她似乎是有些气,牙齿一用力,试图阻挡他的唇舌。他痞痞地冷哼一声,舌头一下滑过她的牙根,引得她牙根发麻,不得已投了降。
陈碧棠再想抵抗时,他一下拔了她盘头发用的翠玉簪。墨黑的发,顷刻间打着卷着从发顶倾泻而下。
他黑濯石一样的眼睛凝望着她笑道:“这样更好看…”
他的眼里带着她从未看到过的幽深光泽。
那双眼睛似乎是带着魔力一般让她顿时心跳加速:“你…”
她的话还未及说完,陆覃之一下打横抱了她…他的身子往后一倾,满室的灯光都顷刻间熄灭了。
高跟鞋扔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
过了许久,黑暗里,她枕着一头青丝偏了头问他:“陆覃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放了他出来?”
他不作声,蓦地起身,黑暗里一束火红的光滑过,那一瞬间,她看到他赤身立在巨大的玻璃窗前,似是一尊雕塑。
再回神时,他已经打开了灯,手里端了个白瓷的杯子与她:“喝些水吧…”
她接过那杯子细细地啜了几口,他转身,她却蓦地握住他的手,又说了一句:“允帧,求你。”
“你满足了我,他就能出来。”他暗暗笑自己的无耻。可他的姑娘粉若桃花的脸庞,眼里光一下深于一下,他到底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陈碧棠勾着他的脖子,闭着眼细细地吻了他的唇。刚刚熄灭的火焰,又一瞬间被点燃…
她贴着他的耳边道:“陆覃之,我恨我爱你…”
他笑:“那至少还爱着。”
“可我恨不得杀了你。”
他低头封住了她的唇,将她所有的话都吮吸了去。他们之间的爱与恨,哪里算的清?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来的时候,陆覃之就醒了。还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六点钟他就再也睡不着了。身旁的人,还在睡梦中,他故意在昨晚的那杯水里加了些的镇定剂,一时半会她还不会醒过来…
他看着怀里娇俏的姑娘,瓷白的脸颊粉扑扑的,她的皮肤很薄。细碎的光撒在她的脸上,薄薄的一层淡金色绒毛,像只粉嫩嫩的水蜜桃。
他忽的笑了,小心翼翼地抬手,在那脸上细细的抚摸着。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不想起床。他忽然有点后悔昨晚往那杯水里加镇定剂了。他的姑娘睡着,可他好想吻她。低了头,在她的眼睑上细细地吻了吻。
陆覃之看着她脖子里的淡淡吻痕,忽的想起昨晚,蓦地浑身发热。
连忙起身,赤了脚,提了鞋子出去了。
陈碧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的时候了,浑身都像散了架似的。身边的人早就起了身,空荡荡的被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顿时心里就慌了…
蓦地起身,披头散发,赤着脚,寻遍整栋房子也没看到他。那总管只说了一句话:“先生去长沙了,让您先回。”
“长沙?陆覃之他去长沙做什么?”
“军统于他并未完全放心。”去长沙是让他送死,也是试探他的忠心,只是他不能同她说。
“那我的丈夫呢?他们在哪里?”她眼底忽的一片猩红。
“恕我无法相告。”那总管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她气,忽的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那陆覃之他在长沙哪里?”
“抱歉,无可奉告。夫人请回吧。”
陈为救宋,献身陆,那什么的时候,她取了他衣服里的枪打中了
作者有话要说:QAQ我最喜欢这种俗梗了,虐完他们,我心里好爽
陈碧棠匆匆忙忙回到陈家,宋钊却是极为乖巧地跟着陈夫人学习认字。见了她回来,一下扔了书,抱了她,憋着嘴,极为委屈。
“钊儿…”她唤低了头,吻了吻他的脸颊,“宝贝,妈妈要去很远的地方一趟,你在外婆这里呆上几日,爸爸妈妈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我要和妈妈一起去,我要照顾妈妈!”他忽的鼓着腮帮子,眼里蓄积了一汪眼泪,他懂了一些事,知道陈碧棠病重。
“乖,就几日,我和爸爸就回来…好不好…”她也怕这是最后一次见面,抱着他哄骗着。
“陆叔叔是坏人!等我长大了要好好收拾他。”他捏紧了小拳头,赌气一般地说道。
她听他这般说陆覃之,忍了许久的泪,一下落了下来,“乖宝,陆叔叔再坏,你以后也不许打他。”
“可是他捉了爸爸还有外公!”
她有些着急,语气也有些生硬:“宋钊,我现在要去找他放爸爸出来,你乖乖呆在外婆这里。听到没有?要是不听话,乱哭的话,一个月都不许你吃小鱼丸!”
他低了头将眼泪逼退回去,说了个:“哦!”
…
抵达长沙的时候,天气晴朗,却依然有些冷。李柏然给的药,她每日都按时吃了,也还是咳嗽不断。
陆覃之在明处,她只问了几个人便得知了他的住处。到了他的住处的时候,她看着那高高的院墙,有些愣怔。他和她之间隔着的不就是这样一堵墙吗?
守门的士兵,见她绕着那院子乱看,“军事重地,休要乱看。速速离去。”
她却不依,走到那门边说道:“我找陆覃之,请你放我进去。”
冰凉的枪杆子一下拦住了她的去路,“怕是不能。”
见那人不依,她就在那门前撒起了泼,引得一群路人驻步围观,识趣的小兵一溜烟跑进去禀报了。再回来时,那小兵放了她进去。
可进去了,也是让她在一旁冷清的小屋子里等候。等了许久,不见他来,她有些急。沿着那长廊走到了尽头,绕了一圈才到主厅的后面,那里面有人说话,屋子后面没有人看守,她侧着耳朵细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忽的有人怒气冲冲地说道:“黄先生,你看来不怕死。”是陆覃之的声音,她抬了头往里面看,见他举了枪抵住了黄正言的额头。黄正言她认得,是同盟会的主要骨干之一,也是他们昔日的战友。她捏紧了手心,他竟然冷血至此吗?
那黄正言瞥见了玻璃窗外的她,咬着牙道:“陆狗,你既然背叛了孙先生,就不要在这里说废话,一枪毙了老子也好叫世人看清了你。我死不足惜,我会带着我知道的秘密勇赴了黄泉。你等着老天爷收拾吧。”
陆覃之气急,一拧眉,将子弹上了镗,“你还有脸说这些?我现在就成全了你。”
见他不开枪,黄正言继续说道:“怎么?你不敢杀我了?”
陆覃之只冷哼一声,接着是巨大的枪声,那人便应声而倒…血沿着他的额心往下淌,那人死前深深地看了窗外的她一眼,眼里却带来阴森的笑。
陈碧棠大骇,脸色一瞬间转白,却不敢出声,一下捂着嘴,瘫坐在地上,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她的陆覃之怎么会便成这般模样?过了许久她依然抱着膝盖大口地喘气。怕他生了疑,连忙提了裙子往小屋跑。
终于到了那屋子里,她却是止不住地咳嗽,捂着嘴,手心里竟是一片血,刚拿了手帕擦了,那人便走了进来。瞥见她急急匆匆地收了手帕,陆覃之一下捉了她的手,将那帕子取了出来,红如莲的血迹,他目光一窒。
他拧紧了眉头道:“怎么咳血咳得这般严重了?”
她不敢看他的眼,小心翼翼地抽了自己的手出来,低了眉说道:“乘船累了些,所以才会严重了些。”
他的语气转冷,“陈碧棠,你就那般在乎宋文甫?在乎到连命也不要了?”
她不说话,他愈加气。骤然捏紧她的手腕,沉黑的眼凝住她道:“陈碧棠,我再问你一次,他和我只能选一个活命,你选谁?说!”
她抬了眉看到他的眼里去,“自然是他!陆覃之,你就是再问我十遍依然是选他宋文甫!”
他笑地一片冷森:“呵呵,可你还是生了我的孩子…”他忽的低了头吻住了她,带了是嗜血的狠,带灵舌卷了她的舌不住地吮吸,撕扯地她的舌根一阵酸麻,她竟情不自禁地靠在他的怀里,她从来抵挡不住他。
她恨自己对他有了感觉。
他忽的贴近他的耳边说了句:“看吧,陈碧棠你还爱着我。”
她听着他这样说自己,眼底起了一层薄雾,指尖掐进肉里,她恨自己。他似乎是发现她在虐待自己的手,执了她的手,轻松掰开,引得她去握住他的腰。
趁着她不注意,舌尖一转,进了她的耳廓,湿滑的触觉引得她的背一阵酥麻,她要逃,那人却不放,顿了唇在她耳边说道:“玉棠,你要救他就要讨好我。”
她只得任由他的舌尖在她耳朵里作乱,水泽声隔着耳膜传来,似要烧尽了她骨子里的水,嗓子里禁不住嘤咛出声。眼泪落了大颗,却也一动不动地任由他亲着、啃噬着…
他感觉到她胸腔里的起伏,眼底的光一片漆黑,心中像是扎了一枚钢针,痛的他难受至极,心里一沉忽的拦腰抱了她往里面走…
进了卧室,他一下将她抛进大床里,转身将屋子里的所有的窗帘都拉得死死的,没有了光,她忽的有些怕。今天的陆覃之是她此生都不曾遇到过的可怕,她想起曾经看到的一本关于吸血鬼的书,觉得他就是书里那吸血鬼…
他俯下身来吻她,夹杂了狠戾和绝望。胸前的扣子一粒粒被他剥开,遇到难解的他直接将那扣子拔了去。陈碧棠拱着身子,要躲,他一用力,死死地压住了她…
陈碧棠死死地咬着手背,直到手背出了血,直到疼痛强过那些欢愉…
一室的欢愉渐渐平静。陆覃之执了她的手吻了吻,这才发觉她手背上一片血腥之气。再看,竟然深深地嵌入一排红紫的牙印儿…
他转了身,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大口,才长舒了一口气道:“我会写信回去,宋文甫不日就会出来。只是,你还要再陪我几日。”
她将头埋进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道:“你说话算话不?”
“自然。”
“陆覃之,你为什么要背叛了孙先生?”
他忽的笑道:“人各有志罢了。”
陆覃之每天都要卷了她在怀里入睡,却不再强迫她。他怕看到她哭。
之后的几日,他就是有军务在身,也带了她一起。这天夜里,手下的兵或捉了几个革命党人来,个个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最小的不过十四岁,陆覃之把玩着手里的一枚弹珠,连头也未抬说了个“杀”字。
陈碧棠心里一片酸涩,这些还是半大的孩子,都还稚气未脱,她一下子想到了宋钊,心里一片酸涩。
伏在他耳边说道:“陆覃之,这些都是孩子吗,你就不能网开一面吗?”
“陈碧棠,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群孩子被带出去,那样本该聚集了欢笑的脸庞…
她手心里一片汗意,她恨透了身旁的人,凝着他腰间的配枪,一双桃花眼里藏了无数看不清的情绪。
陆覃之似乎是看穿了她一般,忽的捏了她的下巴朝向自己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
“是。我在想钊儿倘若知道有你这样的父亲,他会不会亲手杀了你…”
他忽的笑出声来,却带着说不出的凄凉。
是夜,他对她百般怜爱,陈碧棠由了他,伸手摸到她褪下的衣服,冰凉的枪支滑落到手心里。陆覃之知道,却依然不停下手上的动作,指尖解了她的衣扣。陈碧棠的肌肤碰到冰凉的空气的同时,她忽的将那枪抵住了他的眉心。
“陆覃之!你住手。”他忽的轻笑出声,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用牙齿咬了她的衣服上的盘扣。
她挣脱不及,将那枪调转了方向,“嘭”的一声,她听到身上的人“嘶”了一声。她脑子里轰然乱了,她竟当真向他开了枪,“覃之,伤到哪里了?”
他不理她,低了头,吻得更加热切。身子一沉…
她所有的话都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空气里满是血腥的气味,陈碧棠挣脱不了身上的人,伸手去摸,才发现他的大腿上一片温热的湿意,连身旁的被子也是她知道那是血。
“陆覃之,你流血了!”
“玉棠,这世上要杀我的人无数,只你,只有你,我无法抵抗,只能束手就擒。”只一句话他便陷入了黑暗。
…
总会别离
那大夫包扎了许久才将他腿上的给血止住了。
“怎么样了?”
“他的这腿早年受过伤,如今才好了些,能走路了,又受了这一枪,伤了经脉,怕是以后都要靠着拐杖了。”
陈碧棠心里忽的破了个大洞,她还记得那年他腿受伤后的样子,如今将他彻底变成残废的人竟然是她吗…
可陆覃之醒来只同她说了一句话:“陈碧棠,陪伴我的时间结束了,你可以走了。”
她肿着一双桃花眼,站在那床沿边上,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陆覃之转了身不再看她:“陈碧棠,你现在不走,以后都别想走。宋文甫和你爹,一个也活不成!”
她看着他还带着苍白的唇,挪不动步子,她知道此次一别,恐怕便是一生。蓦地从脖子里解了那块他赠的小金锁,交到他的手里,“这个…这个还给你。”
他眼底一片伤痛,握住她的手道:“既然给你了,我就不想再要了,留给钊儿吧。”
陈碧棠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强压下各种复杂的情绪出了门。她听见门口的人对自己的非议,却屏蔽了听觉,大步往前走。
陆覃之看着她的背影,眼圈忽的红了,将头埋进被子,不让旁人发现他落下的泪。从他放了宋文甫一刻起,他的命就不在他手里了。如今放她走了,他亦可以安心地踏上死途了。
可没过了多久,他猛地起身,也顾不得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破裂,抬了腿一下追了她出去。只见一眼,一眼就好。可见了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心里的那枚针扎得更深了…
她走后第七天,负了伤的他被看押。
…
陈碧棠抵达南京的时候,她脑子里盘旋的都是那人的影子。
三月的天气,她穿的不多,身子竟也不觉得冷。沿着凄清街道往回走,猛地撞到一个人。抬头一看,竟然是多日不曾见到的方博,她忽的一愣。
“小姐…”他见了许久不见的人,眼里一片欢喜。
“方博!”她眼里一下亮了亮,捉了他的胳膊问:“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
“我入了国民党,还是陆先生帮我做的介绍人。也是他让我有了革命的理想。”
“陆…陆覃之?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她眼底竟起了雾。
“他怎么了?”
“他如今早就不是原来的陆覃之了,他变了。”
“怕是你对他误会太深。”他使了个眼色吗,捉了她的胳膊,将她带到了角落里。
一见周围的人没有了,她一口气问了一堆问题:“陆覃之他怎么又会在袁世凯那里?他为什么又捉了文甫?打压没落的陈家?为什么…”要骗她?
他忽的笑道:“莫急,听我慢慢说与你听。”
…
陆覃之为了找出革命党人中的叛徒,自己“投奔”了袁世凯,那人是试探他,所以才故意让他去捉了宋文甫。倘若他捉了,显示了自己的忠心,倘若他捉了再放,他的境地会如何?她不敢想象。
她心底忽的坠入了冰窟,指尖一阵颤栗。是她央求了他去放宋文甫,难怪那时候他问宋文甫和他只能活一个他选谁,难怪…
她捂着嘴忽的痛哭了起来,她为什么要说选宋文甫。还有他腿上的伤,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她对那人的不信任,她倘若是有一丝的脑子,有一丝的不愿相信,那人也不会…
“方博,陆覃之…他…还有救吗?”她喉头哽咽着问道。
“要是陈韦恪愿意出手的话,想来还有救。”
“我要见哥哥,他在哪里,求你带我去!咳咳咳…”
“你莫要激动,他如今就在南京,见他不难。”
…
陈碧棠回到了趟家,宋文甫和她爹果然都被放了出来。宋文甫见了她,忽的抱头痛哭起来。
“棠儿…”她活着就好,他怕,“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陆覃之他怎么会那么轻易放了我们?”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支支吾吾道:“哦!我去寻哥哥想办法的。呵呵,陆覃之他竟然放了你们。”以他宋文甫的骄傲,他怕是宁愿自己死也是不愿她用那样的方式救他的。
他捧着她的脸道:“棠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连连摆手,“没有的事。”
他抱着她的额头吻了吻,半是撒娇地说道:“没事就好。只是你相公我要破相了。”
她这才看到他脸上多了两道鞭伤,结了的痂落了,留下两道疤。
她心里装了事,一脸的心不在焉,听着他一直说话,忽的有些不耐烦道:“不过就是一小块疤,碍着什么事?有人为了你连命都要没了!”
“棠儿,你说什么?”
她眼圈一红,不说话了,她不该迁怒于他。
他也不生气,拉了她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背道:“棠儿?怎么了?同我说说。”
“今天,我还要去见一次哥哥!”
“好,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她怕他多心。
…
陈碧棠看着许久不见的陈韦恪,忽的百感交集。站在堂前唤了他一声“哥哥”便忽的落了泪。
“怎么了?”他走近,擦了她眼角落下的泪水问。
“哥哥,我这次前来,却有一件事要求了你。覃之他,他…你能不能救救他?”
“救是可以吧,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如今老袁逼迫的紧,革命军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覃之在出发之前就应当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可是…哥哥,我不要他死,不要他死…”她越哭越凶,终是蹲在他脚边哭得泪人。
他眼底的光沉了沉,“棠儿,我会尽力的,你莫要担心。”救陆覃之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他陈韦恪以命相抵,这世上确没有什么值得他流连的,何况革命军少了陆覃之,不行…
四月底,陆覃之平安回到南京,却传出了陈韦恪被诛杀于长沙。
陈碧棠得知陈韦恪的死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不曾出门。一双眼睛整个哭成了两枚大桃子。宋文甫同她说话,她也不理。无奈之下,他只好骗了宋钊去哄她,谁知她竟连宋钊也不理,每日他端来的饭菜,她只吃了一两口便没了胃口。
“棠儿,韦恪他若是见了你这般,怕是不能安心地走了。”
“文甫,是我杀了哥哥。是我…倘若不是我让他去救陆覃之。倘若不是我去求他,他怎么会去送死?”她抬了手不断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宋文甫大骇,眼底涌了大片的水泽,他抱着她哽咽地道:“棠儿…怎么会是你呢?傻棠儿…”
“怎么不是我?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自私…”她越说越激动,忽的吐了一大口血,一下昏倒在他的怀里。
宋文甫浑身发凉,抬了指尖,试了试,见还有气,才舒了口气道“棠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他的声音很轻。
她昏睡了三天,宋文甫便守了她三天,一日也不曾落下。她再醒来的时候,眼睛却因着哭久了,看不清楚东西。宋文甫日日陪了她,“棠儿,我做你的眼睛。”
她病得厉害,却是难得的乖巧,窝在他的怀里说道:“我想看”
…
不久,南京城迎来了梅雨季节。陈碧棠最不喜欢雨天,可是宋钊却是喜欢得紧。穿着小皮靴子,也不打伞,来来回回地在屋檐下玩耍。他一身显眼的大红色,陈碧棠到底还能寻着他的方位。
宋文甫要骂他,可是陈碧棠却不让,“小孩子的天性。”
“可是会着凉。这小子最近天天呆在雨里。”
“钊儿的身子不弱,你以后莫要将他养得娇惯了。”
摸了摸她的眉道:“我知道。”他听她近乎遗言的说话方式,心里一阵绞痛,顿了顿才说道:“不要说以后,以后你都会在我身边,对不对。”
她笑了笑,唤道:“钊儿,过来。”
宋钊连忙进门,在自己母亲面前乖乖立正站好。
陈碧棠摸了摸他的头发,“你看都湿透了。”宋文甫取了衣服来,替他换了。
“爸爸,怎么又是大红色的,这是姑娘家的颜色,我不要穿!”
宋文甫忽的眼底一沉。宋钊连忙低了头不说话了,他知道他爹让他这样穿的原因。
陈碧棠却是心软地将他揽进怀里,“钊儿喜欢什么颜色?”
他抿了抿唇道:“钊儿就喜欢红色…”
“瞎说,我记得你最喜欢的是蓝色。以后,不要你喜欢什么颜色就穿什么颜色。”
他捏着她的衣角道:“我今天开始就最喜欢红色了。”
宋文甫心里一酸,这孩子他什么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随风去
炎热的夏季到来的时候,陈碧棠却咳得更加厉害,肺腑之间的疼痛也是一日强于一日。宋文甫总是含着泪守了她,她梦里总是唤了那人的名字,可他从不生气,一遍遍地把她从噩梦里唤醒。
有时候,她夜里会连夜的高烧,李柏然干脆住进了陈家。
几场秋雨之后,南京城彻底凉了下来。这天夜里依旧是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清脆的雨滴落在窗外的芭蕉叶上,她窝进他的怀里,“文甫,听说栖霞山的枫叶红了,明天我们去看,好不好?”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道:“好。明日就去。”
“可是,好讨厌雨天呢。淅淅沥沥的,肯定又是雾蒙蒙一片了。要是晴天,你就读那本《呼啸山庄》给我听好不好?我想听你用英语念…你说英文最好听了呢,宋先生。”不知怎么,她最近喜欢唤他宋先生。
“我保证…我保证…明天是晴天,而且你说的那本书,我学英文文学史的时候曾经背过。”
“那好,你可以背给我听了。可是…文甫,为什么我总感觉大限就在这几日了。”
他因了她的话,喉头滚落着,“谁说的…你会长命百岁的!”越说越哽咽…
他的泪落到陈碧棠的脸上,她抬手拂了去,“文甫,我其实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你相不相信?”
“相信…我…我相信…”她说她不是人类他都接受。
“我只是飘荡在这个世上的一缕魂魄,我来自一百年以后。”
…
第二日果真是个晴天,一夜的雨只在树上留下了一丁点的露珠,他牵着她一起往那山上走,怕那雨珠冻着了她,打了把伞与她。
可是她的体力到底是不行的,没走几步就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将手里的伞递了给她握住,俯身背了她。她最近瘦了太多,身子太轻了,他背着她竟像背着个小孩子一般轻松。
“宋老师,你背首情诗给我听吧。”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她嚷道:“再来一首。这个太短了。背个长一点的嘛!比如《诗经》里面的。”
谁知他竟然背了首《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
身后的人似乎是累极了,趴在他背上长久的不说话。终于到了山顶,漫山遍野的红枫仿佛是一场大火燃烧着一般。
“棠儿,到了。”唤了半天,身后的人才勉强睁开了眼,“允帧…你不乖,刚才的诗都没有背完呢!”
他胸中一窒,忽的又落了大颗的眼泪下来,胸腔里一片哽咽。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看这里真好看。我们那个时代的时候,这里要花上十五块钱的门票才能进来呢!”
她趁着在他肩头的功夫想摘几片枫叶,可是胳膊上完全没有力气,只好作罢。宋文甫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只手背了她,一抬胳膊,摘了一整枝红叶与她。
陈碧棠很是开心,捏着那叶子满脸的笑意,“宋老师,快背《呼啸山庄》。”
“If you also exist in this world, then this world, regardless of what, has to me is meaningful. But if you not, regardless of this world has how well, he in my eye is also only a wilderness. But I likely am a fox soul wild ghost.”
“文甫,我不在了,你还有钊儿,你不是孤魂野鬼,这个世界也不是无色的…”
他忽的顿了步子,问了这么多年不曾问过的问题:“棠儿,你可曾…可曾爱过我。”
她揽着他的脖子,贴在他耳边道:“文甫,我这一世爱了两个人。对你就像这漫山遍野的红叶,大概随着对他却是那山间的石头。”树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化作尘土,但石头却不是…
他眼里含了泪:“你倒是会说,我们早些回去吧。”便是做了落入尘土的叶子他也是心甘的。
“好,你要一直背书才背到家才行…”她的声音极为疲惫。
身后的人一直不说话,他背着她一步步往下走。她指尖的那株红枫蓦地落了下来,头顶的伞也失去了支撑的力气,摇摇欲坠。他连着唤了她几次都不见她醒来,心中大痛。
“‘And if she had been dissolved into earth, or worse, what would you have dreamt of then’I said.‘Of dissolving with her, and being more happy still!’he answered…”
山间来往的人很少,纯正的英文一句一句,他将眼底的泪又逼退了回去,“棠儿…你再睡一会,我们马上就要到家了…”
宋文甫走到山下却没有开来时的车,背着她沿着那路一步步往回走。
“棠儿,你今天可真是安静,而且还这么懒,你说你喜欢陆覃之,可是他却没有这样背过你吧,而且他长得也没我好看,所以说,是你眼光不好…”
他忽的笑道:“你看看,你不说话就是承认了对不对?”
一路上的人都频频回头,看着那个自言自语的男人,那人一身纯白的西装,身上背了个面无血色的姑娘,那姑娘似乎是染了病,面无血色,连抱着他脖子的力气也没有,那人一只手握着她的一双手,一只手托着她。
第二日,陈家传出丧女的消息,可却不见挂白。宋文甫不让,他说她没死,不要挂白。
李柏然来见他的时候,他已经两日没有合眼了。
“文甫,碧棠她…还是入土为安吧。”
“不要,柏然听国外有最先进的技术,能保证死掉的人不坏掉,对不对?”
“宋文甫,她已经死了!”
“你懂什么?她同我说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是一百年以后的人…她还会回来…”
…
十年后,宋文甫上了年纪,精神有些颓唐,将教导宋钊的事都交给了李柏然。
这日宋钊习了一天的书,李柏然忽的同他说道:“钊儿,你母亲在在世的时候曾要我教导你医术,你也学了这么久。该出去见见爱你外面的世界了。我和黄埔军校的一位导师关系不错,介绍了你进去,可好?”
“好是好,只是,李先生,我父亲最近身体愈加不好,我不想离开他太久。”
“钊儿,你父亲,只是太过思念你的母亲,忧心过度。况且这不仅是你母亲的遗愿,也是你的机遇。我教你的都是些救人的玩意,医术再高明,却也只能救这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你去黄埔军校却是要学救了这天下人的本领。”
宋钊这天下午去看宋文甫的时候,他守在那人的床前,抚了抚她的头发,极为温柔地念着一段英文小说。宋钊走近,他却当做没看见。
宋钊沉了眼道:“父亲,母亲她是听不见的。”
“她能听得见,我知道,我知道的。嘘,你出去吧,打扰你母亲午休了。”
“父亲…”
“钊儿这这眉眼真是越长越想棠儿了,棠儿你看,是不是?”
宋钊有些泄气,低着头道:“先生让我过几日就去上海,我要去当兵。”
“哦,去吧。”
“父亲,可我舍不得你。你一个人在家里,太过孤单了。”
“谁说的?你母亲每天陪着我多好。”他抱了她的手在唇边吻了吻。
“可是她早就死了。你为什么不让她入土为安?你等了她十年了,她何曾回来过?”
“我说了,她没有死,你个逆子,滚出去。”宋文甫执了桌角的杯子,狠狠地向他的额角摔过去。他竟不躲,瓷白的额间瞬间滑过一抹鲜红血。
宋文甫眼底一片眼以,喉头一片哽咽道:“你!出去!”
…
一月后,宋钊以第一名的成绩顺利通过了黄埔军校基础的章法测试,正式成为一名普通的士兵。帮他们特训的教官是国名党内部最厉害的将军。
宋钊心里装了满满的期待,日本人的种种恶行,让他深恶痛绝,他也期待着能有朝一日能有李柏然说的那种本事。
那将军名叫陆覃之,这个人的名字,他在最初的测试上面,听人说过,说他像陆覃之。
那教官一步步地走近他们这群人,他才发现这人的腿不利索,借了双漆黑的拐杖。但却铿锵有力地说道:“我们要做这中国革命的骨干,做我们中国人的脊骨。敌人来了,我们能打回去,便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们的脊骨打倒。我们要做最棒的将领,挽救我族的存亡。怕死的,现在就出来!”那人忽的举了手里抢往天上,猛地开了一枪。
宋钊心里一时激动,脱口而出道:“我们不怕死!”
浩荡的兵营里,忽的响起刚阳的喊声:“我们不怕死!”
陆覃之深深地看了那人一眼,却忽的移不开眼了…那双眼睛,和他的玉棠简直一模一样…
低沉的声音忽的说道:“谁让你说话的?你出来!绕着操场跑一百圈。纪律是军队的核心,没有纪律就没有战斗力。”
人群忽的鸦雀无声了。
宋钊似乎是赌气一般地说道:“是”,接着极为认真地绕着那操场一圈一圈地跑。
太阳全然落下的时候,天寒地冻,陆覃之让他们回去,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操场上一直没停下来的小兵,眼底暗了暗。
他不知为何,看看那个兵,再看看四周光秃秃的树干,竟走到了那跑道上。
“小兵,你过来。”
“你可知你今天错在哪里了?”
“错在纪律。”
他摇摇头,“你错在太过锋芒毕露。”
“我从来不觉得锋芒毕露是贬义词。”
他忽的爽朗地笑了,“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宋钊!”
他一瞬间喉头滚落…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
番外:
陈玉棠的所有感官都一瞬间退去,灵魂离开了肉体,宋文甫背着陈碧棠一路往下,嘴里依旧是念着那《呼啸山庄》的英文。
陈玉棠飞奔下山去,连着唤了他好多遍,他却全然没有听见,自顾自地念着,眼底却满是悲伤。干脆抬了胳膊拦住了他的去路,谁知他竟然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
她这才明白自己已经只剩下一缕魂魄了…
“想回去吗?”冷森的话语忽然从身后响起。
她猛地回头,身后竟然是那日在马来见到的蒙面人。
她要走,那人却捉住她的手腕不让,“你想回去吗?”
“你是谁?为什么会看到我?”
“我是你的执念,或者说我就是你!”她说话很是冷森,在寂静的山林间回响。
她拼尽全力挣脱了那人的手腕,手指猛地带过她脸上的黑纱。那下面露出了一张瓷白洁净的脸,陈玉棠一下呆住…
“你是…你是…陈碧棠?文甫!文甫!”她往那山下喊了无数遍也没有人理她。
再转眼,身边的人竟变作了陆覃之。俊挺的眉,墨画的眼,红润的唇,她的眼眶一下湿润了。
“覃之…是你?”
那人忽的走近,揽了她在怀里满是温柔地道:“碧棠,跟我回去。我们相守一生…”
她闭着眼道:“好。”
满山遍野的红枫一瞬间退去,耳边全是林间树叶被风吹过“沙沙沙”的声音,眼前一瞬间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再睁开眼,自己竟然坐在图书馆书架间的过道里。一排排的书架的空隙下面望去,认真准备考六级的孩子坐了满满一室。
她胸中一窒息,猛地起身,腿上的那本书“啪”地落在了地上。那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玉棠,我正有事找你呢。”那姑娘是她的同学,她有印象,只是不记得名字了…她回来了?
那姑娘见她发呆,走近将手里的一张卡片递给了她。
“这是?”陈玉棠一事不明白她的意思。
“文学院那个人写给你的。”
“文学院?谁?”她站在那里,双腿有些麻,所有的感觉都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着。她不信那些事梦!
“玉棠,你这才同人表白了几天就不记得了?”
她也不管身旁的人说什么,连忙捡了那本书疯狂地翻着。那书的背面写着:“此书是其丈夫根据陈碧棠的手稿整理所得。”
指尖有些颤抖,翻开那书的扉页时,她蓦地落了大颗的泪。“我知你回了那个时代,我只能这样让你看到我,我在等你,棠儿。”
扔了那书,疯了一般冲到了三楼的史地图书馆。点开的电脑搜索,打了几个字:“陆覃之”。显示结果:“您找到0本符合要求的书。”再输入宋文甫,依然是同样的结果…
输入宋钊的时候,竟然有书《民国最具传奇色彩的将军——宋钊》。她沿着那一排排的书架走到最里面,才寻得了那本书。
抱在手里,翻了翻,提及他身世的内容很少,只说他早年母亲陈氏去世较早,父亲醉心外国文学和西式料理,对他管束较少。书里着重写了他在黄埔军校时期的学习经历,她边看边哭。
那书里有许许多多的他长大时候的照片,一生戎马。她就坐在那过道里,一页一页地读着那本传记。
但及影响他一生的军旅生涯的陆氏将军时,笔触极短,说那将军腿伤不好,长期心情抑郁,终是跳楼而死。她将那书中的插画全翻了个遍,总算找到了那个陆氏的将军的照片…
她捂着嘴,忽的哭成了泪人,那不是梦,那不是梦!她的允帧…
翻遍整个史地图书馆,她也没有找到关于单独陆覃之和宋文甫的任何记载。
她终于回来了,可却将一颗心留在了民国。她想回去…
那本古书被她放在床头,日日夜夜地看,怎么也不曾像那时候一样回到那个时代。她知道那不是梦,可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七月底她回了家,爸爸妈妈都是原来的样子,她觉得这个世界里时间竟然好像停止了一般。她照镜子的时候,看着自己圆圆的脸,有些愣怔。在那个时代,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八月初,她背着硕大的包,孤身一人去了西藏。
弯弯曲曲的滇藏公路,像是通往圣途一般。越往上走,天越明净,越澄澈,她的高原反应越强烈,对那人的思念也愈加地浓。
终是到了布达拉宫的时候,她跪在那地上和无数个虔诚的拜佛的人一样,默默许下了心愿。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转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绕着那宫殿走一圈又一圈,每到一个路口,她都闭上眼睛,想象那人在身边时候的样子,再睁开,依旧是空荡荡的一片…
走完了第十圈,她忽的拼命地往下落眼泪,许多游客看着她,她连忙从口袋里往外取纸巾。翻了半天,口袋里装着的防止高原反应的药忽的掉了出来。刚好她站的地方是个小坡。
她连忙追了那瓶子去捡。
不远处一身漆黑西装的男子捡了那瓶子,她匆匆接过,连忙道谢,也没有看那人的脸。
“陈玉棠。你不记得我了?”
她抬眼,逆着光将那人看清了去。飞入鬓的眉,形如墨画,冷冰冰的墨色眸子,看不出喜怒,仿若沉浸在水里的黑濯石,卷曲的睫毛在硬挺的鼻上落下柔软的光影,半抿着的唇刚毅却说不出的性感。
“陆…覃…之。”
那人走近,将她揽进怀里,低沉地说道:“玉棠,唤我允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