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醒了过来,额头全是汗。
夏舞知道,心底有些东西,她怎么也放不下。
也许时间会帮她慢慢放下。
晚上照旧加班,草草吃了点盒饭,就又跟打仗似的忙起来。为几个主持人化了妆,其中的sherly姐跟夏舞比较熟,总是赞她把自己化得美美的,因此也比较聊得来。
夏舞细细勾勒sherly姐的眉,笑问,“今晚请的是什么嘉宾?我看莎莎姐一直在背词,她平常可不这样。”
“除了大帅哥,还有谁能让她这么紧张。”Sherly姐捂着心口,扬了扬眉,“夏舞,你别说,我都紧张了。”
“哦?哪个大明星啊。”
“顾西楚,你知道这个人吧?”
夏舞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好几秒都愣着,而后轻点头,“我知道。”
Sherly没有发觉她的失态,只是对着镜子左照右照,“这个男人啊,太酷了,你知道吗?我专门跑到米兰采访他,他那时刚从舞台上下来,哇,大卫一样的男人,我当时都不知道把眼睛摆哪了,结果你知道人家说什么吗?只给你一分钟,现在开始倒数,60,59…哈,真的是无情的男人,真的一秒都不肯多给,掉头就走。”
“总算BOSS把他请到了,今晚看我不好好刨他的底,莎莎就别希望了,估计只会看着他犯花痴。”
Sherly聊起顾西楚时滔滔不绝,夏舞在边上淡淡笑,心想,当年的老师真的对自己太过慷慨,花在与她说话的时间何止几分几秒,只可惜,花在她身上的那些时间,最后证明,全是浪费。
顾西楚上的那个访谈节目,由于转播,所以主持人显得比较轻松一些,节目做了一半还会考虑到嘉宾的情绪,中间休息补妆,所以按照惯例,夏舞还不能下班。
她也没考虑离开。
演播间很大,她就站在离顾西楚远远的角落里,在阴影的保护下,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老师兼偶像,看他冷淡的笑容,看他习惯性的抬眉,有时侃侃而谈,有时沉默到一个字都不肯多给,或者耸肩或者微笑。
夏舞知道,顾西楚编排的具有革命性的现代舞剧《卡丽萨的泪》正结束全球巡演,此剧他担当编舞以及男主角,巡演的反响盛况空前,在亚洲一票难求,在欧洲被誉为“激情的现代舞盛宴”,大小媒体都给予了大篇幅报道。
顾西楚刚从地中海度假归来,皮肤晒出了古铜色,还是略长微卷的黑色头发,笑起来性感致命,夏舞觉得,自己的老师身上或许有着意大利血统。
他只是慵懒的坐在两位主持人对面,就已经惹得对面的莎莎姐不停流汗了,好不容易等到摄像师喊“cut”,莎莎姐就朝顾西楚腼腆笑了一下,心急火燎地下了台,喊,“夏舞,人呢?帮我补个妆。灯光太热了。”
躲在远处的夏舞叹了口气,犹豫了好一会,才从阴影里走出来。
她低着头,祈祷台上的顾西楚没有注意到她。
毕竟离了一些距离,又是故意背对着她,火速帮莎莎姐补妆后,夏舞还是忍不住回转身眼睛向台上飘了过去。
眼睛就与顾西楚鹰一样的眼撞上。
心里哀叹,到底躲不掉,嘴角小小咧开一点弧度,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转身心虚离开。
没办法不逃开,顾西楚的表情真的太严肃,板着一张俊脸,眼神又是那么犀利,真的怪吓人的。
夏舞跑下楼,喘着气,在化妆间里独自坐了一会。
面对顾西楚,真的没有办法做到不心虚。
其实她的脚伤比医生说的更严重,她花了整整一年半时间才恢复,最艰难的时候下不了地,走路都要拄着拐杖,更别提跳舞了,那时她伤心欲绝,却还是怀抱着希望,天天拉筋练基本功,害怕自己脚好了以后身体再不如以前柔软。
再然后能走了,能跳了,反反复复确认已经完全恢复了。她欢喜雀跃,以为自己又能跳舞了,就逐渐重新恢复日常的舞蹈训练,每天小心翼翼,可还是出事了,在做一个很平常的跳跃旋转动作时,脆弱的脚踝再度受伤,再度高高肿起,她几乎崩溃。
医生说,“之前的伤太严重,况且由于你长期的舞蹈训练下来,脚踝处本来就有些旧伤,旧伤新伤在一起,所以…情况不是很乐观,好好养吧,不要再剧烈运动,跳舞也先搁一搁,剧烈运动对于它的恢复,只会起相反的作用。小姑娘,你懂的。”
她不懂,于是问下一个医生,可是每个医生都这么说,每一个都不给她希望,残酷着宣判她舞蹈生命的终结。
她不得不办了退学,她记得那天她走在昔日的校园里,天下着毛毛雨,她办完手续出来,躲在没什么人的小花园大哭了一场。
哭完,跑到顾西楚专属的排练教室,他说过他会在那间教室等她,那天顾西楚不在,只有他的几个学生在排练。
像往常一样,她坐在边上看他们跳舞,只是眼角的泪说明一切都已回不到过去,再也呆不下去,她写了张纸条请学生转交顾西楚,然后就走了。
她至今还记得纸上的内容:老师,对不起,如果有一天一切可以推倒重来,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不令你失望。夏舞。
夏舞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逼自己不要再想了,再想就是自困愁城,她抬起头来。
然后就看到门口的顾西楚像一座沉重的山,正幽幽地看着她。
她顿时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门口的Sherly姐有点莫名其妙,说,“顾先生,这…这是我们台的化妆间,啊,让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化妆师夏舞,呃,那边是我们台的编导室,我带你去看看。”
“不用了。”顾西楚笑了笑,扬眉,“我只对你们的化妆间有兴趣。”
他对着夏舞招手,“小天鹅,过来。”
Sherly姐见状,两眼瞪大,见顾西楚亲昵地揽过夏舞的肩,像大人训孩子一样拍拍她低垂的脑袋,她来来回回指着两人,“呃,你们…”
夏舞难堪地笑,低头,顾西楚笑意更深,“让我介绍一下,这是我教过最傻的学生。”
夏舞郁闷地抬头,反驳的声音蚊子般微弱,“老师…我哪有…”
作者有话要说:耐心接下来看吧,有时候你们留言,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44、44 ...
顾西楚不回答,面向处于震惊中的Sherly姐,“方小姐,请问你们几点下班?我想跟我的这个傻学生好好叙个旧,小天鹅,告诉老师,我们几年没见了?”
夏舞抬眼偷瞄顾西楚,面红耳赤地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看起来数学还不错,脑子还没有变得更笨。”顾西楚笑,朝Sherly姐乱放电,“那方小姐,我就不管你们几点下班了,我想你也能谅解,我们师生三年不见有很多话要聊。”
“理解理解,这会本来就是下班时间。你们快叙旧去吧。”Sherly姐总算元神归位,还见缝插针地来了一句,“那顾先生,刚才我提的专访?”
顾西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泛出一个绅士的标准笑容,“一切听凭女士安排。”
夏舞想,如果他的衣服上再插枝红玫瑰,他就能把女士带回家了。
夏舞去收拾自己的包准备跟顾西楚走,Sherly心里存疑,不由问了出来,顾西楚望着夏舞年轻的背影,不无感慨地说道,“她是跳芭蕾的,最厉害的时候,至少在国内是找不到对手的。”
Sherly姐咋舌,愣愣地盯着夏舞,在心里评价着:身材修长瘦削,背脊挺直,脖颈亦如天鹅般优美,原来只是觉得这姑娘身上的气质非常特别,清新如泉,现在顾西楚一提才恍然大悟,原来夏舞的过去这么特别。
“她差一点就成功了。”顾西楚的口气含着一种情绪,在旁观者听来,也许这种情绪叫做惋惜。
夏舞坐上顾西楚的吉普车,三年来第一次见面,不由一阵拘束,顾西楚没有马上开车,反而问她,“你有多久没去学校了?”
夏舞被这个问题击倒了,抿着嘴唇绞着手指,表情倔强而脆弱,好半天才回答,“很久了。”
“那去看看吧。”
到学校已经是晚上近十点,在熟悉的校园里漫步,只可惜迎面而来的都是些面生的新面孔,她不知道那些同学朋友都去了哪里在做什么,就像他们同样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在做什么,抬头欣赏皎洁的月光,夏舞感叹,原来缘分是这么脆弱不堪时间距离创伤的东西。
好在,他们的头顶是共同的月光。
“你来办退学的时候其实我就在楼上,被一个越洋电话拖住,下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转交纸条的学生说你情绪看起来不太好,我追了出去,找了半天找不到你,那时我就在想,小天鹅长了翅膀,逃跑了。”
顾西楚在路灯下对夏舞戏谑地笑,一口白牙。
夏舞黯然地看着偶像,感激他重逢以后没有逼问没有责骂,老师还是那个表面冷峻内心炙热的老师,她笑得感伤,“老师,我的翅膀断了。”
顾西楚没有说话,挑了挑浓眉,表情片刻变得无比凝重,“既然叫我老师,就该明白老师最讨厌逃兵和懦夫。你是吗?夏舞。”
这犀利的问话几乎一下子就戳中了夏舞心里最柔软的部分,瞬间她热泪盈眶,灯光下她倔强忍着泪水的模样令人动容,点头,“是,老师,我想我是。”
顾西楚不再说话,扭过头,“至少我欣赏诚实的人。”
“走吧,去老地方坐一坐。”
夏舞一路随着顾西楚走到那个排练教室,他去办公室拿钥匙,夏舞有些恍惚地站在昏暗的走廊上,眼死死盯着那扇门,而后在记忆的驱使下慢慢走了上去,踮起脚尖,朝门内张望。
她在寻找自己。
一样的动作,一样的门,记忆里那扇门内有无限的光明和激情,可是如今,门内漆黑一片。
找来找去,她究竟找到了什么?
“这样踮脚不累吗?”身后是顾西楚略微低沉戏谑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夏舞真有一种时间倒流的错觉,仿佛他们又回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时她有一腔热血,面对偶像只会手足无措,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而今她却能平静地看着过去的老师,酸涩微笑。
“进来吧。”顾西楚招呼,手里拿着几罐啤酒。
灯打开,白昼取代黑暗,夏舞站在教室中央,整墙镜子清晰印照出另一个满目疮痍的自己,失落,彷徨,一点点的惊喜,还有满溢的感伤。
她深呼吸,感到身体里冷凝的血在一点点的流动起来,她在镜中看见昨天的自己,单腿撑在杆上,伴随着老师口中“one two three four”的节奏,在轻扬的音乐声中一下一下压腿。
她多么的想念。
“过来坐吧。”顾西楚在那个角落靠墙坐下,坐姿慵懒随意,就像他无拘无束的个性一样,他拉开了一罐啤酒,顾自喝了起来。
夏舞坐下,他又拉开一罐,递给夏舞,夏舞喝了一口,承认酒精真是好东西,又喝了第二口。
“为什么就轻易放弃了?”顾西楚喝着酒,散漫地问着最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真的是自己轻易放弃的吗?夏舞的笑容就与这百威啤酒一样苦,她摇摇头,仰头喝了一口,这才开口。
“我太乐观了,休息了近一年半,打算重新开始跳,恢复训练的第一个月又旧伤复发了,”她摇摇头,“在做最简单的跳跃时伤的,医生说,受伤的脚就像玻璃一样,碎了之后再拼起来,哪怕表面看上去再完整,也会害怕任何外界的撞击。”
再猛灌了一口,因为喝的太急,咳了好几下,眼底里一片死灰,“后来,索性就不跳了。现在倒是完全恢复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已经完全好了,可是心里竟然怕的要死,那些动作明明已经刻在我骨子里,闭着眼睛我都能跳出来,可是就是没有勇气,没有勇气跳起来,也没有勇气落地。”
“受伤以后我常常会做一个噩梦,梦见自己在舞台上,像三年前那一天一样,我跳起来,跌倒在地上,我怕的要死,几乎没有力气爬起来,所有的观众都在对我吹嘘声,问我你怎么还有脸留在这个舞台上。”
“从没有想过,身体恢复了,却克服不了心理那一关。”夏舞平静的声音空洞而挣扎,她转头看着顾西楚,眼里的星光暗淡,她笑了一下,“老师,你说对了,我是逃兵,也是懦夫。”
顾西楚举起酒,与夏舞的碰了碰,一仰而尽,“为懦夫也为逃兵干杯。”
“干杯。”
这晚两人把顾西楚偷藏在学校的啤酒喝完,夏舞觉得不尽心,又拉着顾西楚去路边摊喝酒吃烧烤,眼神迷离地听顾西楚讲这些年他的经历,他跑到里约热内卢参加狂欢节,和性感的美洲女郎大跳探戈,他在偏僻的西疆流浪采风,看美丽的西域女郎蒙着薄纱,抛来一个勾人的眼神,跳起热情的新疆舞。
然后他回来,创作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作品:卡利萨的泪。
夏舞兴奋,使劲敲着桌子,满脸欢欣,“老师太棒了,你替卡利萨抹掉眼泪的那一幕,我看了不下五十遍哪。GOD,简直就是上帝的作品。”
“错。”顾西楚微醺,修长的食指在夏舞面前来回划了划,“艺术和上帝无关,艺术只属于人,上帝看不懂的东西,人懂。”
“其实这世上每个人都在进行属于自己的行为艺术,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属于自己的作品,你是自己的编剧和导演,小天鹅,你的作品才刚刚开始上演,所以…不要太早为作品的基调下结论。”
“最才华横溢的导演,都有灵感匮乏的时候。”
夏舞似懂非懂地望着顾西楚,眼眸里盛满夏日星光。
师生三年来的相聚最终以伶仃大醉收场,顾西楚没有开车,叫了辆出租车送夏舞回家,夏舞家在这片住宅区的地势较高处,走上去有一些台阶,顾西楚不放心想送她,只是这一带实在很难打到车,夏舞推辞,指了指不远处的自己家,顾西楚也就放心,留下电话坐车离去。
目送他离开,夏舞脚步轻浮,最终歪歪扭扭上了两步台阶,停下来渐渐滑下坐在阶梯上,屈膝抱住自己的头,在夜色里怕冷似的缩成了一团。
感觉飘浮在云上,浮云掠过耳际,好像翅膀又回来了,她又能飞了。
然后,嘟嘟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慢慢地向她靠近,把她从虚幻中拉了回来。
她懵懂地抬起头来,脸上有泪意。
那人就站着看着她,天神一般高大,橙黄色的灯光太过耀眼,遮蔽了他的脸,她使劲眨眼,可除了那团光晕,还是什么也看不清楚,却隐隐觉得这个人没有危险,他身上有她熟悉的味道。
夏舞终于哭了,酒精都化作了泪水流了出来,她仰头看他,唤了一声,“老师…”
“我想跳舞,我好想跳舞,我不是懦夫…”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那个人当然不是老师了~~~~
45、45 ...
第二天一早,清晨的鸟儿在窗外嘤嘤歌唱,夏舞在昏昏沉沉中醒过来,宿醉后的感觉有些糟糕,她抱着头在床上坐了好一会,眉头皱得紧紧的。
昨晚似乎梦到严冀了。
忘了在梦里对他说了什么,只记得环抱着他,像个孩子一直委屈地哭个不停。
忍不住用力地拍了下自己的脸,居然会做这样亲昵的梦,她究竟是怎么了?
洗漱好出去吃早饭,家里人都已坐在桌边,看到她进来,齐刷刷看过来,表情都有些奇怪。
夏舞纳闷地扫视一圈,随手拿起片面包,喝了口牛奶。
“二姐昨晚那个男人是谁?”夏鑫最沉不住气,问了所有人心中想问的问题。
“咳咳咳…”夏舞正喝牛奶呢,没防备,急促地呛了起来,手上乱作一团。
好不容易不咳嗽了,她脸色微红地问,“什…什么男人?”
不自然地眨了好几次眼,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向家人解释昨晚酒醉还被男人送回来的事实,过去几年她的记录一向良好。转念一想,和自己的老师再次遇见喝酒谈心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随即告诉自己,理直气壮一些。
只是无来由的,心里还是有些慌乱。
她用喝牛奶的动作掩饰那点小心思,只听夏鑫扔出了炸弹,“好像是三年前你受伤那天送你回家的那个,嗯,应该是他没错,我对他印象挺深。”
夏舞的心一跳,明明心里已经波澜四起,表面却装作无事人一般喝牛奶,平静地“哦”了一声,问,“他说什么了?”
“昨晚你醉了,他也不知道咱们家是哪户,幸好我出来买夜宵碰上了,二姐他谁啊?”
夏舞的头又疼了,见爸爸妈妈正认真地低头吃早饭,其实用脚趾都能猜到他们的心思全在她和夏鑫的对话上呢,只好揉了揉太阳穴应道,“一个朋友,昨天碰巧遇到,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小的。”
最后一句话轻轻的,在这个飘着烤面包香味的清晨,更像是谁在一声叹息。
精神不济地去上班,幸好妈妈今天要去拜访一个客户,那客户的公司就在电视台附近,搭了妈妈的车过去,躲过早上拥挤的公交车。
这三年对于这个家庭的每个成员都是新的起点,特别是妈妈,终究是不甘于做个平凡的家庭主妇,在出事后的那一年,地价最高的时候,妈妈卖了小城的那一百多亩地,凭着这笔数目不算小的原始资本,她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家具行业,凭着早年积累的巨大人脉,做起了高端家具代理商的生意,收入颇丰,只是鉴于小城市场的局限性,她决定回到A城一展手脚,这一次,前车之鉴在前,妈妈辛欣与爸爸讨论了很久,最终慎重做出了决定。
这三年每个人都过得不容易,妈妈辛欣更是如此,只是相比从前,她的改变最大,她甚至已经接受了夏舞可能永远不能跳舞的事实,也因此降低了心里的期许,但对夏舞来说,这不得不说是自己的悲哀。
夏舞坐在车里补眠,一方面也是怕妈妈问起昨晚的事,妈妈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她快下车之际说了一句,“晚上要是有聚会晚回家,记得打个电话回家。”
夏舞红着脸点了点头,等妈妈的车融入车流,夏舞敲着脑袋暗骂自己:夏舞都25了怎么还学不会懂事?
这天到了电视台就更折腾了,昨晚顾西楚突然揭开了夏舞的过往,让同事们无不惊讶,都是干娱乐事业的人,Shirley姐昨晚更是从网上找到了夏舞从前的比赛视频,一堆人围在电脑前欣赏夏舞优美的舞姿,再回头望望身后熟悉的小姑娘,简直不相信是同一个人,又直觉这分明是同一个人,啧啧声四起,瞬间有种刮目相看的心情。
谁都没有料到曾经国内最出色的芭蕾演员就在自己身边,褪去满身的光华,兢兢业业做着一份不引人瞩目的工作,这种故事似乎只适合发生在小说电视里,所有人看着夏舞的目光不免讶异震惊,更多的,则是欣赏。
低调的夏舞面对突如其来的目光和赞赏,真是手足无措到极点,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好在知道大家所有的赞美都出于善意,也就没有太过困扰,只是微笑腼腆地继续手里的工作,谦恭的态度真的与舞台上那个光芒四射的女孩判若两人。
只是这一天的工作状态还是不太好,老是会走神,拼了命的回忆昨晚自己对严冀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可是脑子糊成一片,只记得自己哭的一塌糊涂,像个醉鬼一样形象全无,想到此,整张脸都皱成一团。
丢脸死了,所以真的再也不要见面了。
对于严冀这个人,这三年来,夏舞都捂住耳朵蒙住眼睛不去听不去看,她不想去回忆三年前那个雨里向她伸手许下承诺的严冀,每每想起,心就会揪痛起来,那是一种失去的心情。
就像渴望吃糖的小孩,拼了命的踮脚想要拿那颗糖,拿到的那一刻也重重跌了一跤,膝盖的痛楚占据了她所有的心思,她也因此松开了手,丢掉了那颗得来不易的糖果。
严冀就是她的那颗糖,尽管三年过去,别人告诉她那颗糖还在原地,她却已经不敢回头寻找了。
那一跤摔得太狠了,她真的怕疼了。
除了与顾西楚见面,这一周也就浑浑噩噩过去,顾西楚和夏舞通过一次电话,他邀请夏舞来观看新一年的学校毕业演出,每一年这个季节,他总会搁下自己的演出忙学生们的毕业演出,在他眼里,培养下一代舞蹈苗子为舞蹈输送新鲜血液是一个优秀舞者的责任之一,值得他全身心对待。他是个拥有多重身份的男人,但在夏舞眼里,老师是他所有身份里最沉甸甸的,在这个身份里,个性不羁狂放的顾西楚传统而尽职,在讲台上的他,不再是为自己而活了。
周四晚上,在土耳其度蜜月的海洛打电话过来,说有个兼职工作要介绍她,一个广告剧组需要一个化妆师,因为有晚上的镜头,所以难免要加班,但是好在报酬高的咋舌,夏舞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了。
跟广告剧组的一个工作人员联络下,初听到广告拍摄地点时,夏舞的大脑有两秒的空白。
魔法乐园。
工作人员问她是否知道这个地方,夏舞苦笑,那个游乐场开园第一天她就光顾过,游乐园里天籁的童声仿佛还回荡在耳际,牛肉汉堡的美味似乎还在舌尖流连,那个人也好像还坐在自己身边,对着她轻柔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