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安静到诡异,我的心也跳得有些厉害,我深吸一口气,率先打破沉默。“哎,叶知秋,你和尹瑞很熟吗?你还认识他表妹。哎哎,叶知秋你淋湿了,别把伞都给我。”
叶知秋打着伞,把伞都偏向了我,我出手把伞往他那一边挪了挪,手指喷到了他温热的手,吓得我赶忙抽回手。
叶知秋瞥了我一眼,“我跟尹瑞是小学初中都是同班同学,我们一起玩皮球长大的。至于他表妹,她和蕊蕊是小学同学,我见过几次。”
我敏锐得听出了一些关键词汇,侧头看着他美好令人遐想的侧脸,“蕊蕊是谁?也是你妹妹吗?”
叶知秋又瞥了我一眼,“不算是,就是一个邻居小妹妹。”
我刚才鼻子酸过了,现在轮到心发酸了。心一酸吧,我鼻子又酸起来了。对于所有的爱情电视剧的女主角来说,“邻居小妹妹”绝对是一个不吉利的词汇,她包含着一 夜 情的因素。比如近水楼台了吧,邻居小妹妹每天甩着青春的辫子上门来蹭饭吃,顺便插一下足,而后某一夜趁酒后乱性,顺便让男主角撒个种,完事后,邻居小妹妹眨着天真诱惑的星星眼撒娇道,“哥哥,我知道你很爱xx姐,但是我更爱你,为了你,我都把肚子给吃大了。”
我侧头,在叶知秋看不到的方向磨牙露出狰狞的表情。通常电视里的女主角姐姐们遇到该类情况,泪水涟涟,然后一扭屁股,在邻居哥哥和邻居妹妹的面前消失走远,夕阳都为之含悲了。但是我恐怕不行,我的人品不允许我走远,我必须做些什么。我想我会悲痛欲绝得走到邻居妹妹的面前,然后出手…推她滚下楼梯,吃大又怎样,滚一滚,不就能滚小回去了吗?怕什么。
我对于自己女主角的身份深信不疑,再转头时,那个狰狞的桃花已经不再,笑容甜美纯真如凡间天使,“呀,叶知秋,我会看相的。”
然后我虚张声势得转过身,从上到下扫视叶知秋,把他扫得浑身不自在,他不安得推了推眼睛,“桃花你看什么?”
我抚着下巴若有所思,再开口时已是一个卜命算卦信口雌黄的江湖骗子,“叶知秋,从你的面相来看,将来肯定年轻有为,你会是个很成功的医生。感情上嘛,虽然身边仰慕者也不少,青梅竹马也有,但是你心里始终会只有一个人,不是你的青梅竹马哦。这个人全身上下都很特别,名字特别说话特别做事也特别。你见不到她的时候会想她,怕她爱上别人,怕她追求者太多,”我小心得捕捉叶知秋的表情,见他听得专心,我假装用手指掐掐算算,“但是叶知秋你放心,我对你保证,你将来肯定能抱得美人归,我这么说吧,你全身散发着能让女人死心塌地的气质,这个女人对你特别死心塌地,所以你不用怕她会红杏出墙,墙外虽然有很多人等她吧,但是她特坚定,她绝对不会出墙。”我掐指又算了算,“我算得准没错,而且啊…”
“而且什么?”
“而且她已经出现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算出来的。”
“用什么算出来的?”
“…生辰八字啊。”
“你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那个…那个…你告诉我,我就知道了。”
“但是桃花。”
“啊?”
“你真适合算命。”
“为…为什么?”
“我有种那个人真的出现的错觉。”

第十二朵

耳边“轰隆”一声响,我的脸炸红了。
浑身热血沸腾,我困难得咽了咽口水,不料,连口水也烫口了。其实我原只是想以江湖算命的身份,用权威的口气暗示叶知秋,不要把青梅竹马当成未来的终身伴侣,以绝“邻居妹妹”这个心腹大患。但是因为此刻气氛太过浪漫,我这个算命先生内心春潮涌动,边骗人边表白,职业道德上没有过关。
叶知秋的话噎住了我,我先是窃喜,后又恐慌。有一瞬间,我直觉他指的“那个人”正是我,但是我又是个彻彻底底的怀疑主义者,喜悦了几秒后我又觉得这种喜悦站不住脚,毕竟我完全不了解他的生活他的圈子,看起来他是不缺乏疯狂追随者的。
我干笑两声以后问他,“呵呵叶知秋,我看相很准吧。”然后我又咽了咽口水,“嘿嘿叶知秋,那个人会是谁啊?”
像是有人在我心脏上敲锣打鼓,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随时准备跳完以后就玩完。
叶知秋转头意味深长得看了我一眼,漆黑的眼睛掩在镜框后,眼里的波光时隐时现。他温柔得笑了,却笑得困惑,“只是错觉吧,错觉只是一种感觉。我真的说不上来。也许桃花你的口才太棒,营造的意境太玄了吧。我几乎信以为真。”
“很玄吗?哦,我爷爷以前做过算命先生,我有那…那基因。”骗人的基因。
我又干笑了两声,几乎要被自己的干笑呛晕过去,口水一咽再咽,最后悔恨得差点想把舌头嚼烂了咽下去。但是我这个人很擅于自我调整,我分析了一下叶知秋的话,突然雀跃了。我认定我就是他的“那个人”。我琢磨着,叶知秋这颗纯情的少男的心已经被我这匹美国来的女狼狗给叼走了,他的胸腔必定是空荡荡的,但是他自己却不知道这异样的感觉是什么?所以他才会流露出如此困惑的微笑,
他的错觉看起来已经接受了我,虽然他是如此纯情懵懂,但是我陶花源不怕,只要我不纯情就够了,我可以帮助他慢慢得向“不纯情”过渡,毕竟我在一个“不纯情”的国家呆了许多年,我有这方面的基础。想到这里,我流下了激动的口水。
我和叶知秋走到孟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她正义正言辞得批评一个抄袭的男同学,“xxx,你当孟老师是idiot呢,还什么和前面同学心灵相通,告诉你,时代进步了,老师的智商也提高了…”
见我俩进来,孟老师前一刻还母夜叉附身的脸,突然漾出了圣母玛利亚慈母般的微笑,我吓得停了脚步,表情很是诚惶诚恐。“知秋桃花,来来来,孟老师等你们等得都望穿秋月了。”
我想老师的智商果真是提高了,都开始窜改成语了,估计成语都要被改哭了。
中午时间孟老师开始交代我和叶知秋如何准备英语竞赛,并嘱咐我们近段时间多练习口语,加强逻辑,努力展现出A中学生的无敌实力。我有种被压在五指山下喘不过气的感觉,好在因为身边有叶知秋,我虽然没有如释重负,却似乎有了依靠,不再恐慌无助。
我跟叶知秋从孟老师办公室走出来,到三楼大厅的时候,我才嗅出了异样。有个地方不对劲。我的视线死死定格在一面大镜子上,檀香木的棕色边框,虽然雕纹粗糙了些,却是崭新铮亮。那是面新镜子。
新镜子前已经站了两位陌生女老师,正对着镜子左顾右盼,互相展示自己新的春装。
长头发老师好奇得问,“这面镜子不是昨天被学生打碎了吗?怎么学校马上买新的了?”
短发老师拉了拉裙角,“学校哪会管这个,据说今天一大早放在传达室门口,指明了送到三楼来,看起来学生自己打破了,又不敢承认,偷偷买了个新的回来。”
我诧异得偏头看了眼叶知秋,唇紧紧抿着,见他不动声色得翻看手里的卷子,一番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们就这样静静得走到一楼,到了大厅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怔怔得望着他的身影,心中翻江倒海。叶知秋走了几步,发现我没有跟上,纳闷得转过头来,用清澈的眼神回望我。
大厅中泉水叮咚清脆,午后光影流动,我看着面前的翩翩美少年,缓步走上前,“god made relatives,thank god we can choose our friends(神决定了谁是你的亲戚,幸运的是在选择朋友方面他给了你留了余地)谢谢你,叶知秋。”
叶知秋一楞,憨憨得笑了。
就这样,我和叶知秋这两个高考生,开始备战英语比赛。虽然我不得不承认我是数学的矮子,但是谁也不能否认我是英语的巨人,我毫不谦虚得认为我只比姚明矮一点。我衷心感谢这次英语竞赛,让我能有机会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展现出自己是小巨人这个事实。
虽然我完全是为了接近叶知秋才参加比赛,性质上属于偷鸡摸狗,但是我非常敬业。在培训的十几天里,我展现出了一个上进的好青年的良好风貌,许多人对我刮目相看。很负责任的说,只在叶知秋上厕所的空隙时间里,我才敢伸个懒腰苟延残喘,其他时刻,我昂首挺胸,坚毅刚强如江姐附身,我用我硕大的黑眼圈证明,驴都没有我苦。
我血淋淋的例子可以证明,偷鸡摸狗是一项体力活,无巨大意志者,趁早退出这个行业。
人们都说花季少年活力非常,身体上绝对是精力旺盛的。我作为一个美少女,确实精力旺盛,倒是美少年叶知秋,他不太旺盛。他出状况了。
起先,叶知秋的眉心长了一颗红红的豆子,这还是我发现的,谁让我这么喜欢看他,连带得也欣赏他每一颗冒出来的豆子。我再次动用自己神婆的口才,对叶知秋说:“叶知秋,两条眉毛像两条龙抢你眉心的这颗豆子,你行情不浅啊。有女人在抢你哦!lucky guy!”叶知秋舒心得笑了笑,竟然有些疲惫。
接着叶知秋的的豆子变透明了,里面有水,我开玩笑说:“叶知秋,你真水灵!”
再后来,冒出来的豆子越来越多,我不得不揶揄他,“叶知秋,你水灵过头啦。分我一点吧。”他埋头英语的豆子脸抬了起来,自言自语,“桃花,我觉得不太对劲,我会不会出水痘了?”
叶知秋确实出水痘了。

第十三朵

叶知秋是在比赛前的七八天得的水痘,大片的水痘。他确诊水痘的第二天就请假在家,这可急坏了他的老师和…校长。
我感觉校长一夜之间沧桑了很多。可能他最近太忙,没空把新长出来的白发染黑,于是头顶那马桶盖似的一圈白发环绕着下面乌黑的发,如一轮神圣的光圈,给我神仙驾到的错觉。
我想神仙的职业道德都赶超不了我们校长啊。
听庄子然说,叶知秋出水痘后,校长第一时间打到叶知秋家嘘寒问暖,恨不得把叶知秋的水痘一颗颗挖下来贴自己身上。嘘寒问暖后,校长又打电话给孟老师,言语中委婉得批评了她,怎么能让学校的顶尖生累出水痘来呢?怎么说也得让他适度累不是?委婉批评后,校长语重心长得表示“小孟啊,要尽最大努力拿下这个比赛啊。”
我之所以知道得如此得详细,完全是因为孟老师和校长通电话时,庄子然就在边上。她回来描述说,“哎呀妈啊,叶知秋出水痘把孟老师脸都愁歪了。”
我问她,“歪掉的脸是什么样的?葫芦型的吗?”
庄子然对我的提问很不屑,不耐得挥挥手,“就是营养不良全身畸形的葫芦。”
那时我对水痘还一无所知,不知道这个痘子会活动,人一靠近,假如这个痘子看你顺眼,觉得你全身都是风水宝地,那么它就会考虑到你身上定居。它有传染性。
我是在叶知秋出水痘的第二天得知水痘的传染性的。那天午休,方老师照常出现在教室,监督我们午觉。我靠窗乖乖趴着,这时有只无名小虫大概已经活腻,很自觉得在窗台上收脚停靠。那两天我正因为牵挂叶知秋而郁郁寡欢,杀生的欲望特别强烈,此时有活生生的虫子就在眼前,我闭了闭眼睛,心想再让它最后再看一眼人间的美好,哪知等我睁开眼睛,它却在吸最后一口人间的血,我的血。
我眼睛都不眨得杀死了它,一分钟以后,我脸上起了个很大很红的包,还十分痒,我不得不用手使劲抓。红包越抓越大,我正恶狠狠得诅咒那只死了都要吸的虫子时,方老师如幽灵般出现在我的窗台,眼神直勾勾得盯着我的脸,我抓搔的动作就此定格,于是只能同样直勾勾得盯着方老师。
我俩保持直勾勾的动作几秒,方老师那略颤的嗓音响起,“桃花,你在抓什么?”
我被她脸上的阴森不明所吓,只能老实回答,“我有些痒。”
方老师颤音更甚,“桃花,你前几天是不是跟叶知秋呆一起?”
我坚定得点点头。
五分钟后,我背着书包,孤苦伶仃得被带往医务室。十分钟后,那群校医放了我,方老师笑容满面得送我走出校门口。
“桃花啊,先回家观察两天,漏下的课方老师会让庄子然给你补起来的。水痘会传染,方老师担心你啊,不光是你,班里的同学因为高考,身体都比较虚容易生病。”方老师慈祥的双目凝视我,还摸了摸我的头顶,“现在这紧要关头,能少生病就少生病,毕竟谁都不像叶知秋,一个月不看书也能考上大学。你说是不是?”
我明白自己妇人之仁,没有迅速下手,而成为虫子的嘴下冤魂,成了无辜的传染源,简直是一桩人间冤案。我眼中含泪,却又不敢把委屈的泪掉下,于是挥挥手,在方老师的庄严目送下消失在转角。
中午十分,日光高照头顶,清朗的风掺杂着汽车尾气,徐徐扑面。我郁闷得抓了抓头发,哀怨得站在十字路口,耷拉着头如焉掉的向阳花。太阳光晒得人眼花,我眼睛一花,抬脚就要穿马路。
这时吱嘎一声,一辆红色轿车猛地刹车,在我面前刷的停下。一颗硕大的脑袋探出来,血红大嘴对着我大骂,“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大白天的逃课出来街上晃,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我还惊魂未定,还来不及辨明那颗脑袋的若干特征,她已经消失在滚滚车流中。
整个过程让我十分恍惚,事实上十五分钟前我还乖乖趴在我的桌上,慵懒如猫,想必人人见了我都觉得,我真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十五分钟后,我摇身一变,成了“不省心的逃学的孩子”,我委屈得摸了摸鼻子,转过身,向学校走去。
我想我作为一个不省心的传染源,死活也应该让学校不省心啊。
我踌躇满志得回到学校的时候,想起同学们因为高考而苍白营养不良的脸,眼神中跳跃着挣脱牢笼的点点希望,我于心不忍,只能徘徊于图书馆前的花坛,玩着水池里的水,百无聊赖得瞪视着前方过道上的一个行人。
我瞪了他半天,他越走越近,也开始瞪我。我眨了眨眼睛,才发现是个桃花眼男人。
那不是尹瑞是谁?
当我再次眨眨眼时,骚人尹瑞已经笑眯眯得推车朝我走来,帅气的车搭配帅气的帅小伙,青春自信,天地都为之黯然失色了。此时偌大的校园里唯有我形单影只,背着硕大的书包,表情十分的悲苦,处境堪比流浪狗。我苦涩得想,我与流浪狗的唯一区别,大概就在于流浪狗一般都守着垃圾桶狼狈度日,不像我,守着这巍峨的图书馆,就连流浪都流浪出一股天生的书卷气。
尹瑞停车走到我面前,狐疑得看了我一眼,他居高临下,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我脸上的温和阳光,我不免产生了他要挑 逗我的想法。因为平时我就常常挑 逗公园里的流浪狗,挑 逗完以后再赏它们狗罐头吃。
尹瑞真的把我当流浪狗挑 逗我了,因为他口气含糊不清,“桃花…是吧?怎么…一个人在这呢?…你逃…课了?”他捂着有些肿的脸,半张嘴,口齿含混不清,英俊的脸孔今天有些扭曲。
我老老实实得坐在水池边,斜睨了他一眼,由于心情实在欠佳,对他实在无好感,也就懒得笑脸应承,“你才逃课呢。”
说完我支着手,欣赏这水池里的一圈圈绿色涟漪。
尹瑞痛苦得捂脸在我身边坐下,口齿更加含混,“你…不逃…课,在这干…嘛?给图书馆看门呢?”
有那么有瞬间,我直觉自己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一股怒气涌到丹田,又重新聚合在脑门,我真想把尹瑞推下水池,让他成为图书馆前的落水狗。
但我忍住了,因为我这种智商的人,不太欣赏这种带有暴力色彩的行为。我有更好的方法。
我瞪了他一眼,“你嘴巴闭一闭,口水都流下来了。”
尹瑞脸红了一下,随即把嘴偏了偏,显得有些尴尬。但两秒以后,他又恢复了情圣的嘴脸,朝我露出潇洒迷人的阳光笑容,“ 桃花,我问你为什么… 在这呢?”
他如此孜孜不倦得要揭我的底,很难认为该人存着好心,我怒不可遏,挺直了腰板回击,“我在这里养水痘呢,不行啊。”
尹瑞更加迷茫,“水痘?”
我感到不耐烦,抱着双臂,决定以牙还牙,“你怎么在这儿?你逃课了吧?”
尹瑞捂着牙,表情痛苦不堪,“我去拔牙了,那个庸医。”他痛得吸了口气,捂脸不再说话。
我了然得点点头,突然想起中国的一句经典名句,脱口而出,“牙坏了啊?哎尹瑞,你这种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吧?”我敲敲自己的脑袋,洋洋得意,“我跟你说,你虽然是个帅哥,但是通常来说,你们这类人的零部件都不太好…”
尹瑞忘了捂脸,张着嘴错愕得瞪着我,神情更痛苦了,我看到他青筋一根根都时隐时现了。
他憋着气问我,“陶花源,你从哪看出来我身上的零部件不太好?”
我摊摊手,“你牙不是坏了吗?”然后我一拍大脑恍然大悟,“我怎么忘了,你拔牙了,你还好吧?没牙了以后怎么吃饭啊?”
尹瑞脖子上的青筋已经爆出,脸也煞白了,他一个字一个字得蹦出嘴里的话,“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拔光了牙?”
我无辜得朝他仔细得看了看,很认真得说,“原来你没拔光牙啊?那为什么一直流口水呢?”我眨眨眼,“你口水好多啊,怎么跟自来水龙头似的。”

第十四朵

尹瑞也愤怒了,他抿紧唇不语,用结了冰的目光瞪视我,企图用目光威胁我。我估计这桃花眼男人缺陷挺大,不是自信过度,就是脑细胞还没完全发育,天真地认为以眼杀人是确有其事,其实这世界上除了红眼病具有一定的杀伤力外,一般的眼睛连杀死一只蚊子都不能。于是我无视尹瑞眼中的寒光道道,眨着天真清澈的眼睛迎视他,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反击。
他果然反击了。看起来愤怒是世界上最好的止疼药,尹瑞放开了捂嘴的动作,口齿已清晰伶俐了,前一刻还痛苦满面的俊脸突然嬉皮笑脸起来,他微笑道,“桃花,其实我是见到你才口水泛滥,听过‘人面映桃花’这句话吗,以前我不相信这句话,心想哪有这样的人存在。但是见了你以后,我彻底相信了。”他顿了顿,“桃花你很漂亮,特别是笑的时候。”
他这种先给人甜头再落井下石的过时战术,我心知肚明。但我作为一个美少女,即使一个出色的异性皮笑肉不笑得称赞我貌美如花,我还是很谦虚得全盘接受了,毕竟他说的是实话。
我嘴角微翘,窃喜了几秒后理智回潮,又发出了啧啧感叹。
我陶花源独孤求败了这么许多年,今天还真遇上对手了。这尹瑞嘴皮子功夫了得,哪怕他有朝一日失业,我想他凭借这身高质地皮囊和嘴皮子功夫,拿下中老年妇女不是问题,住上别墅穿上貂皮走向小康也不是问题,他天生就是靠姿色致富的男人啊。虽然现在社会提倡劳动致富,将来失业后的尹瑞也免不了先劳动再致富,但是假如他外表丑陋,那么中老年妇女也是不乐意他劳动的。
我托着脸,不怀好意得打量了眼尹瑞,挂着笑揶揄他,“尹瑞,说实话,以前我也不太相信‘人眼映桃花’这句话,心想哪存在这种风流的桃花眼啊,但是见了你以后我彻底相信了。”我诚恳得赞扬说,“尹瑞你不容易啊,长出了一双这么风流的桃花眼。”
被赞扬的尹瑞的表情很是滑稽,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噎到似的,先是怔楞得看着我,紧接着脸上的俊美五官扭曲纠结在一起,他的牙痛又发作了。他皱眉捂脸的样子很凄惨,“桃花我怕了你,从刚才到现在,没一句话是不带暗器的。你心情很不好是不是?”
被猜中了心事,我有些讪讪,于是把头一抬,佯装欣赏天上海绵似的白云,用低落到尘埃里的语气否认,“心情还行吧,比牙痛的人要好倒是真的。”
猛然间有人又狠狠地吸了口气,我转头看了眼尹瑞,见他像垂死的青蛙王子,用哀伤的桃花眼瞪我,俊脸剧烈扭曲着。这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丑人就是喝口汤都能吐趴下一堆旁观者,而尹瑞这样的男人,我不得不承认,他的脸散发着扭曲的美。
他越痛,我就越心旷神怡。
自古以来美人都是娇嫩易碎,英雄都爱把美人揽入芙蓉帐下好好呵护,我也不能免俗得加入了英雄的关怀大军,我好心宽慰他,“你牙又痛了啊?尹瑞我跟你说,糖吃多了牙肯定会蛀掉,你说你一个男生干嘛吃那么多糖呢?你看你都流汗了。”
尹瑞洁白的额头确实已经冒出了密密细汗,他狭长的桃花眼没好气得横了我一眼,咬牙切齿说道:“这汗是因为你流下的。”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一颗沾着血丝的白色牙齿,在阳光下散发着摄人的冷光,“陶花源你听着,我拔的是智齿,不是蛀牙。只有你们女生才爱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