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星期四的午后,一阵春雷轰隆后春雨随期而至,就这么淅淅沥沥得从天而降,湿润了整个浮华世界。杜醇正靠在沙发上小憩,一一叫着跑进来,“醇醇,下雨啦,下雨啦。”

说完拉着杜醇走到玻璃窗,窗上已经有小雨滴游走,他们从万里高空坠落,终于到达了终点。珠帘般的雨丝被风吹出漂亮的弧度,优美得来到这个世界。杜醇仰望天空,这些雨花在空中经历种种,从水蒸气,到在空中结云,这中间的所有,原来只是为了此刻的美丽,迷了红尘人的眼。

窗外已经是另一个世界,混乱却又清澈。这个再正常不过的下雨天,杜醇却觉得格外特殊,是什么呢,哦,这是她在A城遇见的第一场雨,它们到达了终点,而她呢?

那天晚上的深夜,杜醇接到了一通电话。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百感交集。曾经这个号码在她心中有无比重要的分量,她甚至可以在梦中背出。无人时,她光是痴痴得看着这个号码,想起那个人,甜笑出声。

只是,命运却是如此善变,坚定如杜醇又怎能与强大的命运抗衡呢,她注定是输家。看着这个已经在她生命中消失快半年的闪烁号码,杜醇按下了通话键。

“醇醇。。。你好吗?”顾天朗在那头紧握手中的电话,紧张的心情因为电话的接通越发紧绷。对于杜醇,他纵有千言万语,却是难以开口。

“天朗,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醇醇平静回答,她已经不再光听到顾天朗的声音就能泪流难抑。顾天朗听着杜醇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平静出来,心突然刺痛了一下,那个画一样的女孩已经不会再对自己撒娇,顾天朗与杜醇之间已经没有红线牵引,从此人海里只能陌生相望。

“在A城还习惯吗?有事的话一定要找英姿,或者也可以找我。”他已经知道杜醇来到A城。虽然知道已不可能,顾天朗仍旧希望能见到杜醇。他像是失足丢了随身宝物的青涩少年,看着它远远消失,以至后来,只愿自己能偶然再见它一眼就能满足。

“我很好,不要担心,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杜醇轻声回应。

“好的。保重。。。。再见。”通话结束。

杜醇放下电话,屏幕上显示通话时间是35秒,这也许是她和顾天朗有史以来说得最短的电话,却长得放佛有一万年之久。

杜醇走到窗前,今晚的夜空因为雨水的洗刷,深沉透亮,月亮在天的一方静静垂挂,吸引不眠人的伫足。灯光的反射照出了窗里的自己,窗上的那个朦胧女孩,面容平静,抬手抚摸自己的胸口,跳动如常。杜醇发现,消失的爱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沉寂。原来时间是解药。

又到周六,英姿照样早早得来接杜醇相聚。两个女孩在车里叽叽喳喳,讨论今天的行程,最后决定去游乐园。

女孩总是这样,不论是小仙女杜醇,还是彪悍女英姿,总有挥之不去的摩天轮情节。少女时代的她们,看着电影中的美少女在摩天轮旁静静等待心上人买来冰激凌。当美少年终于出现,因为怕冰激凌过早融化而狼狈奔跑时,美少女掩嘴微笑,幸福像是掩饰不住绚丽的烟花在摩天轮旋转的夜静静燃放。

那时的杜醇和英姿望着镜头,而后眼神互相交流。将来我们谈了恋爱,一定也要去回摩天轮啊。

24岁的杜醇和谢英姿,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在这个24岁明媚的春日,第一次跨进有摩天轮的游乐园,遗憾的是,她们的约定实现了一半,丘比特还没有为她们送来美少年。只是,年轻的女孩早已按耐不住,即便摩天轮的幸福不属于她们,在旁边坐着看,也很快乐。

杜醇和英姿舔着冰激凌静坐在摩天轮旁,看着它在蔚蓝天空缓缓旋转,高空中的红色包厢已经变成了一个小方块,至于里面的人们又在上演什么样的故事,又有谁知道呢。

“英姿,摩天轮这么好的地方我们怎么现在才来呢。”杜醇沐浴在周遭的欢乐和和熙的阳光中,环视奔跑不息的男孩女孩,手上拿着气球的红男绿女,这熙熙攘攘的游乐园一定是这个城市幸福最多的地方。

“我觉得我们老了点。”杜醇望一眼自己,再打量一眼边上的英姿,即使两人的脸庞与周遭面孔一样年轻光彩,她总觉得自己已经沧海桑田,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恩,有点。可能是我们的心态有点变了。”英姿大舔一口巧克力冰激凌,所有的甜点里她只喜欢巧克力,吃得再多也吃不胖,年轻的侧脸因为阳光而泛出健康的光泽。

“啊,英姿,你的嘴边有巧克力。”杜醇指指英姿的嘴角,随即恶作剧得叫道,“像你家猪头。”

“什么,你敢说我是猪。”英姿已经气得跳起,“还暗示我像那猪头主编,杜醇啊杜醇,我要把你也变成猪头。”随即作势追起已跑到五步外的杜醇,气势汹汹得要把手上的巧克力也涂在杜醇脸上。

两个女孩就这样你追我赶,在人群中嬉戏打闹,笑声久久溶入了这片欢乐的海洋中。

这一天,杜醇和英姿几乎把游乐园的设施都玩了个遍,像是想用一天的时光来弥补过去失去的童年快乐。傍晚,英姿正开着车准备带杜醇去吃晚餐,手机声却不识趣得铃铃大响,英姿看一眼手机,眉头不自觉地皱起,轻声嘀咕,接起电话来,却又是另一副口气。

“总编,呵呵,您找我什么事”。
。。。。。。。。
“啊,要我马上来,老板不会吧,我正陪朋友呢,实在不太方便啊。。。”
。。。。。
“我真的。。。。。。”

杜醇侧头看英姿一脸阴沉挂上电话,猪头总编一定找她有任务,任凭英姿极力推脱,仍旧是不依不饶,此刻的英姿已经没了往日的潇洒,像是头斗败的母鸡。话说回来,只会干叫的小母鸡怎么斗得过一只大肥猪呢,杜醇脑海里开始想象总编大人那硕大无比的脑袋和满身的肥肉,走起路来,身上的肥肉一抖一抖,好似在跳舞。

“英姿,有事你就快点去吧,我自己可以回去的。”杜醇在一旁催促英姿快走。

“那怎么行,这里离唐家那么远,你自己怎么可能回去。那只猪,我管他呢。”英姿执意不肯放下杜醇去上工,嘴上潇洒,心里其实明白自己今晚的违旨抗命将有多么严重的后果,可是比起杜醇的安全,这些也都不管不顾了。越想越气,这些人好端端的不回家吃饭,在高速路上搞什么车祸,真是吃饱了撑的。她是跑社会新闻的,免不了对这些无时不刻闯祸的人一堆抱怨。

“你再不停车让我下来,我就要跳车了。”杜醇哪肯让英姿为自己耽误工作,解开安全带佯装要跳车。生怕英姿还不肯,继续说道,“你不放心的话,我打车回去。”

英姿看杜醇态度坚决,想到打车回唐家确实也是折中的方法。也就靠边停下,让杜醇下车。

杜醇挥手与英姿说再见,拦住后面的一辆出租车上去。英姿见此也算放心,行驶在熙攘车海中,想到自己今晚又要折腾到半夜,黑着脸垂头丧气起来。

杜醇坐在车上,看着远去的小起亚消失在黑色夜幕,转头看一眼出租车的计价表,待车开到繁华地带,赶忙请司机停下。钱已经被游乐园掏空得差不多,她实在难以想象坐着出租车到唐家时没钱付费的尴尬场面。还是找公交车回去吧。

杜醇打量四周的灯红酒绿,五彩的霓虹灯装点缀着夜的颜色,她顿时觉得眼花缭乱起来。时有打扮时尚的年轻女郎涂着烟熏妆,冷冷瞥她一眼,踩着吓人的高跟鞋走过。或是脚步匆匆的男人走过,带着都市人特有的冷漠表情,也许是为了赶赴一场迟到的约会。

眼中的每一样现实提醒杜醇,她终于真实得置身于摩登世界了。

杜醇打开黑色斜背包,翻找地图,却怎么也找不到。突然想起,自己把地图放在了英姿车上,下车之际因为看到游乐园门口的真人米奇,而兴奋得忘记拿回。

懊恼得双手掩面,有点慌乱的张望四周,看起来只能靠嘴问路了。

杜醇走了一路,也问了一路。却是越问越迷乱,给出的答案要么简单不知对方在说什么,要么繁长得让她听了就忘,她也没了上次的好运,唯一遇到的警察带着浓重的口音,她侧耳听了半天,楞是只听懂了几次词语。一天在游乐场的折腾已经使她身心疲惫,此刻脚底的肿痛更是加剧了她精神的紧张,甚至已经忘了自己还饥肠辘辘。

小仙女杜醇黯然得发现,自己再次迷路了。

别无他法,杜醇只能掏出手机,英姿是万万不能告诉的,她拨通了冯伯的电话。希望报出自己的方位后,冯伯能指点迷路。

电话那头的冯伯听说杜醇大晚上的在城里迷了路,身上只剩下没几毛钱,自己长住唐家,对A城也不甚熟悉,慌忙把电话递给正在看电视的唐夫人。

“喂,醇醇,你在哪里?”唐夫人听了冯伯说了大概,想到杜醇对A城人生地不熟,也心焦起来。

杜醇在车流声中听到唐夫人接听自己的电话,想到自己的愚蠢已经惊动到长辈,又是一顿懊恼。“阿姨,我在静南路和怀远路交叉口。。。我,我找不到回去的车。”杜醇站在灯海下已经脸红一片。

“醇醇啊,不要急,阿姨叫人来接你。你不要动。”

“啊,那怎么行?我自己可以。。。”杜醇想到自己要别人劳师动众来接,慌忙推辞,却被唐夫人打断。

“醇醇听话,站在原地不要动。马上就有人来了。”说完,唐夫人挂下电话。司机小孟这两天因为太太生病,请假回家,看来只能让儿子阿森去接杜醇了。唐夫人也不管儿子会怎么想,随即拨通了唐穆森的电话。

唐穆森坐在车中静静得听母亲说话,好看的眉头微蹙,“妈妈,把她的电话告诉我。”

拨通了杜醇的电话,只听电话那头杜醇小小的“喂”了一声。

“你在哪里?”唐穆森语气已经很不悦。

“我,我。。。。。”杜醇在电话这头舌头打结,她以为是小孟打来,不想电话里清晰的传来她熟悉又胆怯的男声,唐夫人居然让他来接自己,惊得拿着电话,大脑一片空白。

“你是哑巴吗?报出自己的方位。”声音已经不悦到极致。

“我,我在静安路和怀远路交叉路口。。。。。。旁边好像有个静安百货。”杜醇深吸口气,告诉自己要镇静。

啪得挂下电话,唐穆森微蹙的眉皱得更深。这个胆子比兔子还小的女人,居然晚上在街上孤身乱窜,身上兴许连打车的钱都没带够,不禁火气上涌。这城市表面上繁华似锦,其实这个不夜城里暗流涌动,这个女人出门难道不带脑子的吗?想到这里,猛地转了方向,加速朝杜醇所在的方位驶去。

“Jason,怎么转弯了?这个可不是去餐厅的方向。我好饿哦。”撒娇的娇柔女声在耳边响起,nicole看着身边沉默的男人,不清楚一通电话后他的情绪为什么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化。她与唐穆森相识四个月,这个城府极深的富有男人极懂掩藏自己的情绪。她在T台上下摸爬滚打多年,自以为已经很能察言观色,却从没摸透这个男人的真实想法,他的表情语气从来就是冷冷的,天生透露出威慑的气质。

只是在刚才,她的直觉强烈告诉她,这个男人不太高兴,这个认知让她不安起来。Nicole微倾上前,不死心得撒娇着,“到底是什么事啊?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接个人。”唐穆森只吐出三个字,旁边女人的动作让车厢里散发着略显浓重的昂贵香水味,让他更烦躁了几分。

杜醇在原地站了20多分钟,脚底更加酸痛,躁乱的在原地打转,想到那男人呆会用杀死人眼光看自己,心情有如云霄飞车般起起落落。她,终究是有点惧怕他。为什么有些人会如此缺乏亲和力呢,杜醇闷闷得想。

“吱”,刺耳的刹车声在身后响起,杜醇慌忙转过身。唐穆森坐在车中冷眼望着她,不满的情绪昭然若揭。

“唐先生。”杜醇红着脸,愣在原地,手紧抓背包带。

“你准备这么一直站着到天亮吗?”

杜醇听到脸更加通红,低着头忙不迭得走到后车厢,进去乖乖坐好。

车再次前行。想了片刻,杜醇偷偷把身体挪到唐穆森座位后。那就不用看到他那张冷得能冻死人的侧脸了,杜醇盯着他的后脑勺,他的后脑勺真的亲切许多。视线向右,才注意到前排有一个漂亮女人正耐人寻味得侧身盯着她,杜醇慌忙开口道,“你好。”

“你好。”漂亮女人也礼貌回应,随即转身不再理她

杜醇见此情景,暗暗在心中给自己两个耳光。看起来,她的一通电话明显得破坏了这个冷漠男的约会,难怪他现在脸黑得能拧出黑水来,杜醇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车子在这一片灯火通明中穿行,微风钻进车厢,吹乱了她的一头卷发。她习惯扎羊角辫,今天在游乐园忘情玩耍,早就不理自己的蠢样,杜醇不安得抬手把几丝头发捋到到耳后,看着窗外飞驰的一切,无奈得想着,杜醇啊杜醇,你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杜醇只觉得自己已经脑袋耷拉,打起瞌睡来的时候,车子缓缓停下。抬头呆滞得望着车外的二人,仍然坐着不知道如何反应。

“出来。”唐穆森开口。

杜醇仿佛看到了他脸上的三条黑线,马上清醒过来,忙开门下车。车旁已经站着一个门童,礼貌问好后坐进黑色汽车,开着车不知道去了哪里。

杜醇狐疑得望着车离去的方向,随即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家高档餐厅的门口,清悠舒缓的钢琴曲自门口传出,落地窗内金光闪烁,身着华服的男男女女在金色的璎珞灯光下优雅攀谈,聚餐。杜醇只在电视中见过这种餐厅,不由一边仔细打量,一边感慨原来优雅是用金钱叠加起来的。

“楞着干什么,进来。”唐穆森与女伴正欲走向门口,却见到一直处于游离状态的杜醇仍站在原地,出声打断她的张望。

不奈的召唤把杜醇从思绪中拉回,眼前男人对自己的不满已经堆积到极致,正瞪着利眼等着她反应。如果她没听错的话,他是让她走进这家昂贵的餐厅,是的,他确实是这个意思。杜醇又瞥了眼站在唐穆森右边的他的女友,春天里她竟然不怕冷得穿着件轻薄长裙,荷叶状的裙边随着美人的一举一动优雅飘动,美人此刻微恼得看向杜醇,为着被第三人破坏的约会而面露不悦。

她杜醇,再傻再迟钝,也不能破坏人家的谈情说爱啊。

“唐先生,我,我吃过饭了。肚子很饱,那个,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在附近散散步。你们慢慢来。”不等唐穆森开口反应,已经边说变后退,向餐厅外大步流星地迈去。

唐穆森几乎是哭笑不得的看着杜醇的大眼在自己和nicole身上打转,孩子般的泄露自己的情绪。看着她一溜烟的滑稽走开,连忙出声道,

“杜醇,不要走远,”随即又不放心得补充,“就呆在这附近。” 原来他清清楚楚得记得她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很纠结,我本来想这章二人好好互动的,可是前面又啰嗦了一堆,所以呢,更多的互动留到下章,鄙视我吧!
因为看了韩艺瑟和吴志浩的幻想情侣。突然意识到爱情原来这么那什么,于是前段日子的一个下午,按照喜欢的简爱桥段构思了个这个故事,醇醇的森林就这么出来了。完全是边想边写,爱妃说我前面太混乱,我也很混乱的接受了。随性就是这点不好。故事确实俗套,但人家韩国就喜欢包装俗套,我也就很不要脸得继续俗套了,继续鄙视我吧!
文刚写出来的时候,压根没人点击看,爱妃那伟大而孤单的支持算是给我了点安慰。所以文了以后,某个中午,我突然不甘寂寞起来,以后的那两天,我自己丧心病狂得跑到晋江乱弹,狂发帖自荐。当然不要脸的结果是我的文终于有朋友来看,我那天看到有陌生朋友的留言时,硬生生的看到,这个世界还是有理想滴。
当然丧心病狂的结果是,还是有人向偶扔了板砖,批偶自荐太多。偶在看到那刻,哗啦啦的脸红了。出来乍到的,脸皮挺薄。文有若干朋友再看了,我就不跑去自荐发帖了,丢人死了。
哗啦啦的感谢同志们,因为你们,我将把光荣而弱小的 醇醇的森林 继续下去。在一次说一声,谢谢!祝你们幸福!
第十四章
听见唐穆森叫自己,杜醇站在餐厅门口很远的朝他点点头。毕竟是个天真的女孩,在迷乱的城市里遇见一张相熟的脸,忽然忘却了眼前的男人过去对自己的冷然,不自禁的朝对面的他绽开笑颜,挥挥手,脚底像抹了油似的快步朝餐厅对面的小广场跑去。

唐穆森依然站在原地,绚烂的夜色下,红衣女孩朝她阳光甜笑,好似夜晚不曾来临,突然让他迷了眼。看着杜醇略显笨拙的向前跑去,黑色长辫一跳一跳,青春原来是如此生动的东西。

“Jason,我们还不进去吗?”Nicole对于身边男人对自己的忽视已经极度不悦,却又不好流露,只能娇声轻唤。为了今晚的约会,她悉心打扮,套上靓衫只为博身边人的视线。可是此刻,她抖抖擞擞的站在餐厅门口,冷风吹得她寒毛粟起,身边男人却失魂似的忘着前方的女孩,已经当她如隐形人。

“进去吧。”唐穆森思绪回神,走进餐厅的时候又再次不自觉地回头寻找那抹背影,忽然有些愤懑,胆子比兔子还小的家伙,跑得倒是比兔子还快。

“唐先生你好,您订的位子已经准备好。请随我来。”餐厅侍者礼貌上前招呼眼前的这对俊男靓女。

“不用了,请你给我找这边靠窗的位置。”

Nicole有点吃惊得看着已朝窗口空位走去的唐穆森,了然得望望窗外夜幕下的广场,白白眼,看来这场约会算是彻底得被不速之客给搅乱了。联想眼前男人今晚的不寻常举动,聪明如nicole隐隐明白,她与这个男人的游戏也许很快就要散场了。

这也许是一顿最糟糕的晚餐,美艳女人nicole闷闷得想。餐厅依然是以前的餐厅,最大程度上满足人们对美的追求。依然还是高雅悦耳的钢琴曲,舒缓用餐人的神经,甚至食物的味道也没有变,还是一如既往的色香味俱全。只是用餐的人变了,或者准确得说,用餐人的心变了。

Nicole愤愤得用刀叉点点盘中的番茄沙拉,红色的汁液红得呛眼,好似夜幕下的那缕红色背影,让她食不下咽。沮丧得抬头看对面的沉默男人,神情依然是清冷克制的,对盘中的食物似乎也并没有太大的热情,只是时不时得转头瞟一眼窗外,袒露了他此时略显急躁的情绪。

随着他的眼光看去,白昼广场上散步的人不少,时有孩童穿着溜冰鞋滑过广场,或者三口之家推着婴儿车穿梭其中,享受这难得的合家欢乐。暖色灯光下,红衣女孩背对着餐厅静坐在喷水池旁东张西望,完全不知自己被餐厅里的冷漠眼神追逐着。

Nicole斜睨一眼视线走就飞出餐厅的唐穆森。她一定是这里最失意的人无疑了,她从来就是镁光灯下的女主角,何时成了灯光下的阴影了。低头扯出一丝苦笑,即使是输,也要高傲得走开,随即做出决定。

虽然心中不快,仍旧优雅得放下刀叉,朝唐穆森嫣然一笑。“Jason,我吃饱了。我晚上还约了人谈工作,先告辞了。谢谢你的晚餐。”

唐穆森对她的回答倒不惊讶,放下餐具,拿起餐巾轻抹嘴角,“我送你。”

“哦,不用了,就在附近,这里打车就可以了。”

“那好吧,我送你到门口。”

送完nicole,唐穆森站在餐厅门口突然又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凝神远眺,还算听话,知道老老实实的呆着。掏出手机正准备拨通某个正自得其乐的家伙时,突然发现她背对着自己低着头正忙着什么。好奇心起,准备亲自去看看。拔腿刚走两步,又想起什么来,转身回到餐厅,交代侍者两句。转而双手插兜走向广场。

杜醇坐在喷水池旁环视四周,周围不时有人爽朗大笑,高声攀谈,似乎内心的舒畅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才能传达,却也深深感染浸淫在夜色中的人们。回头望向身后富丽堂皇的餐厅,金黄色的耀眼灯光在水帘的喷洒下泛出朦胧的美,缭乱了路人的眼,室内的男女小声轻笑攀谈,华丽却又不太真实。原来只是隔着一层轻薄的玻璃,世界就已变色不同了。

如果让我选,我也会选择站在窗外的,杜醇暗暗思忖着。

远处的一对年轻母女吸引了杜醇的视线。一个小眼女孩手中正拽着比卡丘状的气球,安静得坐在母亲膝上,小声亲昵得对母亲说些什么,或许是童言无忌,母亲低头微笑亲吻孩子的脸庞。仿佛时空停滞,母女二人的眼中只有彼此,杜醇几乎是痴迷得注视前方。

这个再普通的场景深深震撼着杜醇追求美的眼睛,她仿佛看到周遭已经飘出爱的音符,歌唱这世上最伟大纯真的感情。要把它画下来。急急打开自己的背包,取出随身必带的素描本和铅笔,杜醇亟不可待得想把眼前的美好复制到纸上。

忘了饥饿,忘了疲惫,忘了自己身处何方,杜醇借着尚算明亮的路灯光亮奋笔纸下,不时抬头看一眼前方,继续手中的绘画。如果此刻她稍许侧头望向自己的右后方,准会发现一个高大身影站在自己后方,正无比复杂得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