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眉想到昨晚她的眼神,那里面有粼粼水波隐现,全是对他的控诉,可是她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口。他希望她捶他打他,开口骂他,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睁着盈盈大眼看着他,好似要把他看穿看透。没有比这种眼神更可怕的回击了,他楞在当场,道歉的话也来不及说不出口。

忐忑了一天,他除了工作,休闲时间都有些恍惚。常常时不时取出手机,盯着那个号码,却还是没有勇气按下拨出键。他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他怕她甩头走了,不给他任何弥补的机会。

好在她没走,他总算放下了心。晚间听到张妈的话,他的心又狠狠揪起,其实不用张妈提醒,他也能猜出她会哭,那样的话,他自己也觉得残忍,却字字从他口中吐出。想起他和杜醇第一次见面,那个夜晚他失去了理智,伤害了她的身体,昨夜,他再次失去理智,伤害了她的心灵。

覆水总是难以收回的,站起身,他是个意志坚定的男人,一旦决定,就不会放弃。

我已经决定牵起你的手,任你怎么挣脱,我都不会放手。

十点多,杜醇哄一一睡下,踮着脚尖轻轻关上房门。转过身,才发现唐穆森正靠在楼梯边的墙上,双目炯炯得望着她。你在期待什么呢,期待我站在面前哭泣,求你别让我走,是吗?我不会在你面前哭泣,即使我一无所有却并不卑微,我的灵魂没有扭曲。即使已经伤得血淋淋,我却永不会让你看见我的眼泪。

唇间泛出苦味,杜醇不理会面前的男人,抬起脚步欲上楼。

“杜醇。”擦肩时,唐穆森抓住了杜醇的手臂,“等一等,好吗?”

杜醇愕然得看着近在咫尺的唐穆森,他的眼中已经没有昨晚的火焰。她在他黑亮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们的眼神曾经那么多次这样相遇,她也曾在里面看了友善,甚至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可是此刻,他们已经回到了从前,说到底,他们只是陌生人。

或许她杜醇,从来就是个愚笨不堪,不懂情理的人。

“唐先生,那位先生衬衫的钱,我会还给你。”冷冷开口,她第一次明白英姿说的有多对,她的怯弱只会让人更加想伤害她,即使仍然单薄无依,她却要学着自己保护自己。妈妈说过,除了她自己,没有人是她的救赎。妈妈不能,英姿不能,顾天朗更不能。

“昨天晚上,对不起。”唐穆森轻轻拉着杜醇,语气放低,他从未这么低声下气过。“让我们忘记它好吗?”

望着唐穆森,杜醇沉默着,她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哀求,这样骄傲的男人在她面前说着“对不起,”显得有些好笑,说到底她只是他雇佣的教师而已。

“对不起”又是多么容易的三个字,以为这简短的几个字就可以抹去记忆,就好像站在冬日小河边的顾天朗,“对不起”从口齿间浅浅流出,以为说了这三个字,就可以抵消过去做的种种,从此开启他全新的生活。可是她呢,她从云端摔到深渊,痛得流出了眼泪,却只得到了这三个字,这公平吗?

她并不愿意自己的一生被不同的“对不起”填满,纵使她不愿伤害别人,却可以选择不原谅。她杜醇,也是个人,也会愤怒。

“那没什么。晚安。”她直视他的眼睛,冷冷说着。用力挣脱唐穆森的手,走上楼去。身后的那双眼睛有淡淡哀伤浮现,他终于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画一样的女孩星辰般的眼睛已经没有怯弱,取而代之的是,是浓浓的疏远,深深刺进他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哎。。。。我有点纠结啊,咱这虐出来了,可是反响不强烈,留评的极少,我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郁闷中。。。。
要知道,俺写虐是很忐忑滴,就怕写不好。。。。丫好像兴致缺缺的样子丫
不多废话,天天更,脑细胞用光了,我准备上学去廖。以后只能周末更了。。。俺课业还是很重啊,哀叹一下。
章节30
回到自己的安全堡垒,杜醇觉得疲惫至极,她的坚强耗尽了她所有的心神。四下无人时,落寞,孤寂涌上心头,却无人能够倾述,此时此刻,只有天空中的明月和星星见证了她的心情,

掏出手机,决定打给英姿。

“喂,醇醇啊,还没睡呢?”深夜里,英姿的声音还是高亢着,杜醇知道她是一只正宗的夜猫子。

“嗯,没事做,打个电话给你。忙什么呢?”小仙女杜醇的声音也提高了一度。

“别提了,正闭目养神呢。今天晚上当清洁女工,八辈子没干体力活,只剩下半条老命了。”

“你那小窝确实好整理整理了,猪头还老掉毛。心急什么,等我一起来收拾多好啊。”

“谁说我收拾我自己的窝了。我是给我家老佛爷打扫呢。”

“你家老佛爷?”杜醇脑子有点转不过来,随即明白。“你家猪头总编什么时候成女的了?”

“何止他成了老佛爷,我谢英姿还成了太监李莲英,专门伺候他老人家,你说我是不是只剩下半条老命了。”

“太过分了,还使唤起你来了,你得反抗一回啊。”小仙女开始教导起别人反抗。

“没办法,办公室电脑都中了毒,在恢复,他家近,我就只好上他那赶稿。醇醇,你不知道,叫他猪还便宜他了,他那房子连猪窝都不如,那厨房,我的老娘呀,我差点没晕翻过去。”

“他家里人呢?”杜醇一直以为猪头老编有家室,是个老头,可听杜醇一说似乎是独身,有点纳闷起来。

“我也问了,他说都在国外呢,难怪了,猪都飞上天了,这房子能住人真是奇迹了。我算是长见识了。”英姿在电话那头长吁短叹的。“我问他干嘛不让钟点工上门,你知道人家怎么说的吗?人家一脸严肃的说,他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的味道,我x,老娘还真成李莲英了,这老佛爷闺房就只让我进了。”

静静聆听的杜醇想起另一个男人也说过类似的话,冷冰至极,不由得沉默下来。

“醇醇,你在听吗?睡过去了。”

“哦,没呢。可能是信号不好吧,你继续说。”杜醇回神。

“我赶完稿,老佛爷就下旨让我替他扫扫,敢情他自己也受不了猪窝了,我说呢,那么好心让我用他家的电脑,原来是有目的的。我谢英姿士可杀不可辱,好歹也是一堂堂小白领,怎么可能自甘堕落。。。。。。”英姿在那边还在嘴皮子死撑。

“哦,我知道了,有人拿出真金白银,你就把持不住了对不对。”杜醇趴在床上,双脚在空中乱晃,因为抓住了彪悍女的把柄而洋洋得意。

英姿在电话那头心虚得摸摸鼻子,“嗯。。。。。。人家出的银子,够我家猪头吃几个月烤鸡了,我这不为五斗米折腰吗,我容易嘛我,还得拉扯个小狗。”某拜金女振振有词,觉得自己拜得有理,嗓门还大了几分。

“算了,我就知道你看到银子眼睛就放光,看在你养狗不易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了。下不为例啊,要拿出我们穷人的节气来。”

“那是,咱也就糊涂了一回嘛。哎呦。。。。。。骨头都散架了。。”英姿在电话那头大呼小叫起来。

杜醇“咯咯”直笑,郁结的心情因为英姿而飞扬起来,她早就知道,有英姿在的地方,就必定有微笑。英姿是命运赐给她杜醇的珍贵礼物,陪伴她度过酷暑寒冬,因为她的存在,寒风也变得不再那么冷冽刺骨。

生命中总有些人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离开她抛弃她,可是她的亲人朋友却永远不会将她抛弃。杜醇躺在床上,脸颊轻轻磨蹭被褥,像是初生的婴孩,等待母亲的摇篮曲,然后坠入一个无梦的国度。

夜更深,忧伤却被稀释,生活还要继续。

这以后的几天,杜醇避唐穆森避得更厉害。其实她也就晚上会遇见他。告诉张妈自己快要考试了,得抓紧复习功课,晚饭时,常常张妈一个菜上桌,她就随便扒了几口,匆匆跑回房,张妈拿她也没办法,只好随得她去。话说回来,她也没有说谎,自己确实周末就要考试,只不过抓紧到吃饭都像火箭发射,这理由多少有些牵强。

唐夫人兴许也是多少听到张妈的抱怨,也体谅她读书不易,晚间也不让她过来给一一讲故事。季芹就把这活抢了过来,拿着故事书一本正经得读给一一听,一一开始也不高兴,嘟着小嘴嚷着,“我要醇醇讲嘛,你都讲得不好听。”唐夫人只好哄一一,说醇醇是爱学习的好孩子,好孩子读书需要时间,醇醇连吃饭的时间都省下来看书了,一一要懂事些。一一听了进去,也就不让叫嚷。只是要求醇醇在考完以后,继续回来讲故事,她想听驴皮公主的故事。

杜醇心里很是难为情,没想到自己一个搪塞的借口,竟然惊动到唐夫人和一一,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可是偏头一想,说不定晚上她在楼梯口又会见唐穆森站着,望着她,闪烁着飘忽不定的冷戾表情,时而灼热时而冰冷,叫她如何应对?

想到此,也就随遇而安,安下心来,静静得在房中看书做题,常常到深夜。就这样,接下来的时间,她都没有见到这个男人,心里放松了好一阵。白天闲暇时分,做题做到疲累时,她常常放下笔,仰望天空一角,看着湛蓝天空中朵朵云絮翻转身姿,以最悠闲的姿态漫步空中,她的心也飘飘然起来。

偶尔出神时,就会不自禁得想起唐穆森,想他的好,想他的坏,想到眉目纠结起来。他就像天边的那些云彩,从来没有一个固定的形状,时而白絮时而阴霾,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他不像顾天朗。顾天朗脸上永远只有和熙的笑容,就连生气,也很少板起脸孔。他一直就是温温润润的,待你好时,光是看着他的笑容,你就能看清他的心底。要离开你时,你从他脸上就能读出挣扎,明白他的心已经不在了,简单透彻得像清能见底的溪水。

杜醇想起唐穆森那晚的表情,盛气凌人的。那么久,她才终于有些看清楚他的心思了,他终究是很介意唐夫人选择她做一一的家庭教师。她一度以为他不在意了,可是他还是在意的。

“孤儿院就教你这些吗?”这句话如果出自季芹口中,她或许一点都不惊讶,她从一开始就把她杜醇划归到另一个世界,高高得俯视她。可是偏偏这句话出自他的口,她就如五雷轰顶。那么长时间,她从开始的惧怕他,到逐渐信任他,可是他只消一句话,就把她的信任甩出九霄云外,让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可笑幼稚。她究竟是历练少,看不清人。

周六清早,她收拾书本,准备去考试。来A城后她就叫英姿帮她报了名,还差几门功课她就能取得大专文凭。她想一直读下去,填补她满心的遗憾,毕竟她还年轻,年轻没有不可能。脚步欢快得下了楼,经过二楼时,二楼某个雕花黑门打开,唐穆森走了出来。

她已经有四天四夜没有见到他了,看着眼前高挺的男人,她突然发现自己清清楚楚得记得他们未相见的时间。

每次他们见面,空气中总有诡异的东西婉转流动,这一次似乎更甚。他们两两相视,都不说话,似乎有难以启齿的东西哽在喉中。她突然厌倦这样的相见,明明互相厌恶彼此,就要表现得火花四溅,争锋相对些,而不是像这样,你看我,我看你,上演说不出滋味的戏码。

“杜醇。早。”还是他先开了口,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她。

“唐先生早。”她心底厌烦,却还是礼貌回应,准备下楼。

“今天要去哪里?”他突然拉住她的手臂,她穿着短袖,他们的肌肤温热相触,让她心一惊,轻轻甩手,他手心的温度却还停留在她手臂上,让她无端的更加不悦。

“去考试,今天是休息天。”口气冷冷的道出去向,暗示他,她可没有渎职偷懒。

“我送你。”他依然不依不饶。

“谢谢,不用了。”你的座驾可都是名门淑女坐的,载我可惜了,杜醇心里泛起冷笑,“再见。”她看着他说出拒绝,转身下楼离开。

唐穆森眼含痛苦得看着杜醇离开,越走越远,他却无能为力。攥紧拳头,他第一次体会到爱情的角斗里,失败的滋味。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猛然发现,他在慢慢读懂她,她瘦小的身体里有股倔强的力量,或许她曾经害怕胆怯,可是百转千回后,他才真正明白,越是弱小,越是不能让人小视。

她或许是他见过的最倔强的女人。但愿他的猜测不是真的。在心中默默祈祷,他走进书房。这场爱情的角斗,他不愿当个输家。就让我们一决高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没回校,闲着也闲着,又更了。因为几个mm说等得辛苦,我想想,还是再更一章。。。我好吧?
仰天长笑ing
我都很好奇,虐那章没人有反应,结果今天一开电脑,哗啦啦十来条评的,想让我一肚子吃饱呢?丫太可爱了,我不介意继续饱的,总比饿死强哈
好了。有mm提出虐有些牵强,我虚心点头了,没办法,大家将就一下好不好?俺就这点智商哇。。。。
章节31
杜醇考了两天试,已经复习了很久,除了最后的论述题外,其他自我感觉还不错。星期天下午考完,英姿就驾着结束罢工的小起亚载杜醇去吃饭。英姿是典型的肉食动物,无肉不欢,这回又带着杜醇上了烤肉馆,兴起时用筷子敲着桌子,嚷嚷着让老板娘拿两瓶啤酒来。

“我说,你的小起亚可吃不消你酒后飙车。”杜醇似笑非笑的托腮侧看英姿。烤肉店里肉香四溢,飘香左右,勾起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也冲淡了些她一天的疲累。

“怕什么,在老娘的淫威下它敢吃不消吗?”英姿半滴酒未下肚,却已经有了两分酒后的豪气冲天。

“恩,不错,在老佛爷身边呆久了,霸气也沾上了几分。”

“喂喂,杜小姐,今天老娘开心,少给我提煞风景的人啊。”英姿用筷子指着杜醇,开始吹胡子瞪眼起来。

杜醇耸耸肩,“好吧,不提就不提,毕竟当太监久了,没几个做的开心的。”

话音刚落,英姿跳起用筷子狠狠敲了敲小仙女的头顶,“嗷。”杜醇手摸着头顶,眯着眼叫唤起来,“怕了你了。”

初夏的血红残阳徐徐落下,五彩缓缓沉淀,另一种炫烂上演。大街上有些闷热,陆陆续续得有年轻男女相携经过窗外,呼应着室内的热闹气氛,摩登城市里夜的狂欢即将开始,空气也染上了几分醉意。

杜醇和英姿嚼着烤肉,碰着酒杯,黄汤下肚,似醉非醉的开始了一些沉重的话题。

“醇醇。。。。。姓顾的结婚了。。。上个星期天。。。。。”英姿停下口中动作,丹凤眼看着杜醇,已经没有刚才的轻狂,外敛的她很少有这般认真的神情。

杜醇夹肉的动作滞了一下,清亮大眼有痛苦一闪而逝,泛出一丝苦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英姿,“是嘛,动作还挺快。”微低头把肉轻轻放进嘴中,嚼着,却觉得口中有些黄莲般的苦味。

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一切,可是,那么浓的过去又怎是马上能遗忘的呢?五年,她最青春的年华被他填满,全是甜的,教她如何瞬间全部抹去。可是现在这般黄莲似的苦,只有她在尝,她心里的不平遏制不住得升腾起来。杜醇发现,比起唐穆森对她的轻视不屑,顾天朗才是最残忍的。

她身边的男人,原来都辜负了她的信任。

“醇醇,你没事吧?”英姿亮晶晶的黑瞳直直得盯住杜醇的表情,希望能看进她的心底,一解自己内心的焦灼,却是惘然。有些东西,藏得太深,当事人自己都未知,又何况旁观者。

“我没事,英姿,都已经过去了。他选择了他的路,这种结果是必然的,我又有什么好伤心介怀的。”杜醇望着英姿,最初的激涌已经过去。室内已经有人轻轻得划起拳来,酒杯的碰撞声“叮叮”作响,她却平静了下来。当爱已经成为往事,当她对那份旧爱只剩下愤愤不平,而无其他,那么,她还是走了出来,即使过程多么撕心裂碎。

“英姿,我只是有些害怕。”杜醇轻柔的嗓音在一片喧嚣中,有些落寞。她希望自己醉了,可以抛却一切纷扰,可是麻醉从来只是人们的一厢情愿,有些感觉仍会苦苦纠缠。

“怕什么?”

杜醇端起酒杯轻轻摇动,黄色的液体在透明中流动,忽左忽右,犹如她忐忑的心情,她游走在这世上,却仍然不知道自己的归属。她一生没有喊过任何男人“爸爸”,她与很多孩子分享一个家,三个妈妈。当她长大飞翔,却不知道天空的哪一方才是目的地,她最最害怕的,就是还未飞到那里,自己就已经在天空中断了翅膀。

回忆起那一夜,唐穆森的一字一句,她哭得不能自己。杜醇渐渐明白,她终究是不够勇敢的。可是又能怎样呢,她没有办法回到母亲的怀抱,祈求一生一世的护庇。她只能硬着头皮得迎着风浪,生活不会给她第二个选择。

“英姿,我花了整整五年,等来了这样一个结局,你知道我曾经多么自信吗?可是我终究还是错了。。。。。。。我很害怕,英姿,你能理解吗,我真的很害怕,我不想再花又一个五年十年,让自己再受一次伤。。。。。一次就够了,真的,够了。”

杜醇吐出内心所有的忧虑,断断续续的,说到最后,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她是离群的孤羊,被草原一边的绿意盎然所诱惑,走着走着,夜幕来临,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得太远太远,凄冷的月光下只留它无助的身影徘徊,咩咩叫声响彻天空一角。

她已经找不到来时,梦开始的地方。

“醇醇,不要这样”,英姿温热的手心覆在杜醇的掌上,丹凤眼里担忧鼓舞交汇其中,有浓浓的暖意。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能给自己这个命运多舛的伙伴一些力量。“往好的地方想,睁大眼睛,其实生活没有那么糟。给你一生一世的男人说不定已经出现了。”

杜醇的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苦笑,她知道英姿在安慰她,可是内心却暖流涌动不止。她从来不能预见自己的未来,却清楚的明白,对面的女孩,会拉着手陪她到海角天涯。她们两是小河上的两朵双生花瓣,随着流水东去入海,海浪即便冲刷走它们的芬芳,却不能让她们分离。

“嗯。”杜醇坚定得点点头,清澈大眼闪闪烁烁,有力量从掌心传来,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英姿的。“英姿,我相信你,我们会幸福的。”

英姿严肃的脸庞突然听到杜醇一番话,又阳光灿烂起来。咧着嘴点头,“咳,我谢英姿说的,准没错,我家猪头多听我啊,我让跑就跑,我让撒尿,人家即使不想撒,也得老老实实得给我挤出个一滴来。来来来,今天喝个痛快。老板娘,再拿两瓶啤酒来。”

“英姿,改个名吧,叫老巫婆得了。”杜醇已经笑得拍起桌子,她也是少有的这般豪放,毕竟小仙女也有当累打瞌睡的时候。

“行啊,老巫婆和小傻狗,天生的绝配。”英姿也是哈哈大笑。

“哎,谢记者,今天喝那么多,可要悠着点哦。还要开车呢。”一身干练的老板娘拿着酒过来,她与英姿一回生两回熟,都是性情中人。

“呵呵,不怕不怕,大不了叫出租车回去。”英姿一脸绯红的应着话,利落的为杜醇和自己倒满酒,“来,醇醇,咱们今天不醉不归,所有臭男人都给我滚一边去。”

那个夜晚,杜醇和英姿把自己放逐在酒精中,她们都是被俗世所累的女孩,从未轻松无视生活周遭。可这个繁星点点的夏夜,她们短暂卸去肩头的压抑,如久困笼中的小鸟,在放飞天空的那一刻,对着天空哼唱起珍贵的自由来。

杜醇和英姿在大街上抱着彼此,都不胜酒力,轻飘飘得走着,有些东倒西歪,像是夜空下两株软软的水草。两人哼着小曲,最后吟起试来。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哈哈”两人齐声吟颂,引得路人连连看过来,两个女孩相视一眼,大笑起来。欢笑中,杜醇眼角有泪滴滑下,转头快速抹去,即使她是迷途的羔羊,至少夜空的一端,她的影子并不孤单。

请允许让她们落寂的人生里,多一刻现在的洒脱。

英姿最后还是没敢开小起亚,拉着杜醇上了一辆出租车,朝唐家开去。

两个女孩在车中胡言乱语,激动时手足并用,英姿更是从头到尾奚落猪头总编,指天指地得发誓有朝一日,必定要让他跪下来叫自己“谢姑奶奶”,杜醇在车座上笑得肚子都痛了,甚至连司机也回头看了一眼英姿,笑着附和道,“小姑娘很有胆气嘛。”

杜醇歪歪扭扭得下了车,英姿在车中探出头来,“醇醇,没问题吧?”

“没事,你放心吧。。。。到了家给我打个电话。。。。”杜醇只觉得酒精涌入大脑,迷迷糊糊得回应着。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杜醇进了客厅看到刚走出的张妈,怕她发现自己喝了酒,就急急得打了招呼跑着上了楼。软着腿跑上了三楼的楼梯,有些暗,她喘着气,还差最后几步楼梯时,脚跟不稳,重重得跌倒在阶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