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唬得大权连连后退:“别别, 安娜, 我这就给山子打电话…”
安娜又把眼睛瞪圆,急急忙忙拉着梁暖进屋,大权已经把电话接通了, 一副老大哥指点江山的语气:“山子啊, 睡了没?没睡就快点过来, 安娜喝了点酒,说什么要珍惜眼前人什么的,我瞅着不对劲啊,坐她眼前的是威廉不是你啊,山子啊,权哥替你急啊,你怎么还睡得着呢?”
手机声音开了外放,张昀山在电话那头急得大喊:“哥,我就来我就来!造反了她?我特么也就回来睡一觉,怎么眼前人就换人了?”
“孙大权我饶不了你!”安娜红着脸上来就夺手机,满客厅追大权,她把大权扑倒在地,抢了手机就打电话给张昀山,警告他不许再过来添乱,躺沙发上的徐威廉迷迷瞪瞪醒过来,还不知道自己又躺着中了好几枪。
梁暖看着这熟悉的地方,还有周围熟悉的朋友,心中百感交集,这就是她的朋友们,看似插科打诨从不说正经话,其实他们只是用他们的方式安慰她,给予她家的温暖,让她不再那么难受的想哭。
她是不幸的,可她又是极其幸运的。
尹光年去厨房给大家煮了面条,还煎了一大锅的红糖姜水,梁暖大冬天淋了雨,身体开始不舒服,洗了澡草草喝了几口姜水就睡下了。
她并不知道在她睡着后不久,尹光年就出了门,身后跟着睡了一觉重又精神抖擞的十五。
凌晨一点的大街,人迹寥寥,肖诚的脚下已躺着七八根烟蒂,他猛吸了一口烟,抬头,就见一人一狗悠闲地朝他走过来,而后在他一米之外停下。
“回去吧,她已经睡下了。”尹光年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肖诚万万没有想到,苦等一晚上却等来了眼前这个男人,他可以平心静气接受梁暖的其他朋友指责他辱骂他,唯独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出现令他急火攻心,他感到某些他一直在担心的猜测正逐渐成为事实。
他拧眉问:“是你找到她的?”
他打电话给张昀山,才知道梁暖离开后就失踪不知去向了,手机一直关机,他们找了她一整个晚上,他担忧焦急自责悔恨,可是他的感受,已经没有人在乎了。
可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她淋了很长时间的雨。”尹光年并不否认,只是客观道,“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件事。”
肖诚烦躁地将香烟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了又碾,猛地抬头盯着尹光年:“怎么?你也想来教训我?尹光年,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空旷的街上,两个外表同样出色的男人面对面站着,空气中有无形的硝烟在弥漫。
“我没有时间和兴趣做无意义的事。”尹光年神态轻松地笑了一下,看起来心情很好:“我只是觉得,有必要过来谢谢你。”
“谢谢我?”肖诚眉头皱得更紧。
“嗯。”尹光年点头,“你不要的东西,自然有人拿来当宝贝,我先提前谢谢你了。”
这句话犹如一把剑快狠准地插在了肖诚的心脏中央,他的拳头攥紧:“尹光年,我猜得没错,你果然对暖暖有企图!”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尹光年背过身,抬手朝后面轻快地挥了挥,“不要忘了,是你自己把她推向我的。”
“尹光年,你别做梦了!暖暖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你忘了你对她家做过什么吗?!”肖诚在他身后放声大吼,可惜尹光年头也不回,慢悠悠地带着十五朝紫园门口走去。
同一时间,梁暖在睡梦中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小脸露出微微痛苦的神色,也许在梦中,她在质问上天待她为何如此不公,她却并不知道,有个男人已经用最凌厉的方式,给了伤害她的人狠狠一击。
第二天梁暖果然发高烧到39度,她烧到神志不清讲糊话,睡梦中一直在喊着“爸爸”甚至妈妈,安娜执意要请假照顾好友,却被尹光年阻止:“老请假也不太好,不如改天,你们现在再住在那里也不合适,等暖暖好一些了,你再请假搬回来吧。”
安娜乖乖去上班,他便在家办公,顺便照顾卧床不起的梁暖。梁暖烧昏了头,并不知道自己半坐着倚靠在尹光年身上,被他一口一口喂下药和清粥。
好在梁暖身体底子好,在床上躺了一天,出了身汗,隔天清早便退了烧。
早上吃了点清粥小菜,梁暖自己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她坐在床上面带感激:“安娜,昨天多谢你照顾了,你又请假,牙医医生没说你什么吧?”
正在收碗筷的安娜很讶异:“昨天我没请假啊,暖暖你真的烧糊涂了,昨天留在家照顾你的是光年哥。”
这下轮到梁暖吃惊不已,只觉自己刚退下去的体温顷刻之间又上来了,她努力回忆,能想起的,也只有好几次他出现在自己视线里,坐在她的床上伸手摸她滚烫的额头,然后等过一会儿,就感觉到被一双有力的手扶着坐起来,那个人任她软软地靠着,而后一勺一勺喂她喝水。
在床上沉默了一会,她对正准备出去的安娜说:“安娜,我们今天去那里把东西搬回来吧。”
安娜早就迫不及待想搬回来,只是顾虑到梁暖现在身体虚弱一直不提,她又些犹豫:“可是暖暖你还病着呢…”
“我没事的。”梁暖有些惆怅地望着窗外簌簌飘动的落叶,“一次失败的爱情就像生了一场大病,只要还活着,我总是会慢慢好起来的。”
无业青年徐威廉开车载她们过去,顺便帮着一起搬家。安娜不让梁暖动手,只让她坐着,梁暖大病初愈确实也没什么力气,想了想,拿了手机去了阳台。
手机上有几十通那个人的未接来电,她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响了一声就被快速接了起来,想来他一直等她的电话,肖诚急促却又忐忑地“喂”了一声,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出口,最终还是懦弱地选择了沉默。
“是我,你现在有空过来一趟吗?我搬走了,想把钥匙还给你。”梁暖的声音透着克制冷静,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昨晚经受了怎样的打击,生活给了她伤痛,她没有办法歇斯底里,只能再一次告诉自己要高抬着下巴,不许再哭,更不许失了她梁家人的骄傲和骨气。
梁暖嘱咐安娜把肖诚送她的礼物统统归置放到一边,半个小时不到,门口有人敲门,安娜一见是肖诚,马上激动起来:“你还有脸来!你有富豪未婚妻,干什么来招惹我们无辜的暖暖?还假惺惺求婚,你骗谁呢?你是打着金屋藏娇的主意吧?还有你的好妈妈,自己的孩子是宝贝,别人家的孩子就可以随便上去踩一脚刮两肉下来,做人像你们母子俩这么自私的,我还是头一次看到…”
肖诚面如土色,一言不发地任由安娜教训,梁暖见状马上阻拦:“安娜,别说了,是我叫他来的。”
她围上围巾套上外套,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对安娜交代说:“我出去跟他说几句话,你跟威廉哥在车上等我。”
楼下花园的秋千“吱吱”地响,秋千上的女孩子脸色苍白,绷着脸表情异常严肃,男人样子颓废,时不时不安地凝视地身边的女孩子,眼里满是留恋。
梁暖坐在那里,心里只觉得讽刺,不久之前身边的男人还单膝下跪向她求婚,许诺给她一个有月光有玫瑰的求婚仪式,她满心期待地等着,等来的却是他的背叛。
想起那天去他办公室无意中听到的对话,她心里冷笑三声,僵硬地问:“你真的要当爸爸了?”
这问题太过难堪,身旁的肖诚良久不语,最后沉重地“嗯”了一声。
听到他亲口承认,梁暖的眼睛酸胀得厉害,很想站起来立刻走人,她居然还天真地以为肖诚会一辈子爱着她宠着她,有了她梁暖,眼里就看不到别的女人。
“回国之前我跟她提了分手,但是她一直不同意,还做我父母的工作,那一次…我本想趁着回纽约的机会好好跟她再谈一次的,她也同意了,只是提出…想跟我再最后过一个晚上…”
梁暖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又是这样老套的戏码,只是她没有想过这样狗血的情节也会发生在自己头上,男友有个死缠不放的前女友,为了留住他,甚至不惜设套怀孕,而她懦弱没有原则的男友,居然也天真地相信她的说辞了,以为一夜温存以后就可以甩脱前女友的纠缠。
在前女友和现女友之间周旋,可想而知肖诚对她撒了多少个谎,梁暖想起他总以工作忙为由搪塞自己,不由又心寒了几分,讥讽道:“要恭喜你当爸爸了,你这次突然飞回美国,该不会是去陪她产检吧?”
“不是…”肖诚被她挤兑地双手抱头做忏悔状,过了好半天才说了实话,“她说她流血可能孩子要保不住,求我去看看她,我去了,才发现她好好的,她说她只是太想我了。”
“我上了回国的飞机,才发现她跟我同一航班,她跟我妈约好了,我…我什么也不知道。”肖诚烦躁地揉发,这两天他显然没睡好,眼底下一团乌青。
这世上很少有男人能处理好新欢旧爱的关系,肖诚也不例外,他本可以体面地结束和梁暖的这段恋情,却因为有个异常强势的妈妈,让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滑向了无可挽救的地步。
可如同被网住的鱼,他还是试图挣扎过的,比如,在得知前女友怀孕后,仓促跑来向梁暖求婚,想要先下手为强。
奈何梁暖并没有马上答应。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说回国后跟我说件事,是要跟我提分手吧?”梁暖突然问他。
肖诚低头忏悔,“我知道我很混账,暖暖我对不起你,也不奢求你能原谅,可是…我还是想替我妈妈向你道歉,她爱自己的孩子,只是用错了方…”
“肖诚!”梁暖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他,她腾地站起来,决绝的口气:“我们到此为止吧。你不用道歉,你妈妈没有错,错在我,是我看不清现实不自量力,总以为自己还活在过去,我要谢谢你妈妈,她让我彻底清醒了,是她提醒了我,我的豪门梦是到该醒的时候了。”
“豪门梦…”肖诚重复着这三个字眼,好似受了极大的打击。
“实话很伤人是吧?呵,其实我也没有资格指责你,因为我们都是懦夫。从前我又怎么会想到我会有今天,一门想嫁个有钱男人,过上从前锦衣玉食的生活。”梁暖望着天空喃喃自语,“我太贪心了,所以上天惩罚我了。”
“肖诚,我们扯平了。以前我伤害你,现在换你来伤害我,大家终于谁都不欠谁了。”梁暖感慨万千:“曾经你一心待我,我的心却不在你身上,而在我一心想嫁给做肖太太的时候,你又和别人牵扯不清,两个不坚定的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们两个注定…有缘无份。”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冷风中她最后再看一眼失魂落魄的他,转过身去。
“暖暖!”身后的肖诚突然出声叫住她:“我在你心里,仅仅是个适合结婚的有钱男人吗?你…爱过我吗?”
“爱…”梁暖呢喃,过往甜蜜的誓言仿佛还在耳边,清晰而又深刻,她的眼里渐渐有了水气:“如果不爱,又怎么会那么期待?”
期待在某个好天气,带着你去见爸爸,你和爸爸把酒言欢,而我在厨房做我最拿手的意大利面,听爸爸高兴地说:“肖诚,我把暖暖交给你了,你们以后要好好的过日子…”
“不管你信不信。”她转过身对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就算一开始答应跟你在一起的目的并不单纯,那么在前天之前,我心里的那个位置已经没有别人,只有你。”
“我信。”肖诚沉沉地吐出这两个字,如果心里没有他,她就不会那么憔悴,眼神更不会如此哀伤,过去那个任性骄纵的大小姐已经死了,站在他面前的梁暖,已经脱胎换骨。
可他还是心有不甘,低声问出了心底最想知道的问题:“那个别人,是尹光年吗?暖暖,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这个世界没什么不可能。”梁暖并不直面回答,“我以为永远不会背叛的你,最后还是背弃了我,我以为这辈子会依靠爸爸的财产过活,可到头来发现只能靠自己,可见生活,随时为我准备了另一个可能性。”
不想再去看肖诚满是悔恨的面孔,她转身,毅然决然地,彻底走出他的世界。


第72章
梁暖和安娜又搬了回来, 除了一蹶不振的梁暖, 男人们简直想放鞭炮庆祝家里又有女人味了。晚间吃饭,大权左瞅瞅梁暖, 右瞅瞅安娜,感动地说:“这个家终于完整了, 你俩不在我总觉得缺了啥, 最近食欲都不好了。”
徐威廉翻了个大白眼:“上星期年哥烧红烧肉, 吃了三碗饭的饭桶又是谁?”
大权选择性失忆, 睁眼说起瞎话:“肯定是壮壮。”
同一时间,正在酒吧忙活生意的牛壮壮打了个大喷嚏,浑然不知,食量最大的他已经升级成新一代“背锅侠”, 紫园那两个不要脸的一吃多了被逮到,口径一致全赖他身上。徐威廉上次在咖啡馆放了个响屁,偏巧壮壮女朋友带了个漂亮的闺蜜过来,无耻的徐威廉手指着壮壮,二话不说把屁也赖到他头上, 可怜老实巴交的牛壮壮, 大哥说屁是他的, 那就是他的, 糊里糊涂地就承认了。
吃完饭大权和威廉把碗一扔, 就欢脱地跑了, 徐威廉在沙发上呈“大”字型躺尸, 嚎着:“可算有人洗碗了, 这段时间洗碗都要洗吐了,是吧权权?”
“吐的人是我好不好?”大权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你那天吃完抠了一会脚丫子才去洗的碗,我第二天吃饭感觉这碗都有股脚皮味,我说威威,你特么是富豪家庭出来的少爷吗?哪家少爷像你这么接地气的?”
“还不是被法西斯逼的。”徐威廉躺在沙发上忆苦思甜;“我家老头在家就是个□□法西斯,倒霉催的我妈怕疼怕身材变形就只生了我一个,老头又没有私生子,这下好了,这么多年他就盯着我一个,知道我家有多少规矩不?”
“说说。”徐威廉不太讲自己家的事儿,今天难得打开话匣子,大权表现得很好奇。
“希特勒有多少规矩,我家就有多少规矩。”徐威廉想起来就做痛苦状,“早些年真是过得水深火热啊,我家有个规矩知道不?沙发能坐不能躺。偏巧呢,青春期那会呢,他越不想让我干啥我越想对着干。有一回我打球回来,以为老头不在家呢,我就大着胆子上去想躺会,倒霉催的睡着了,刚好被他下班回来给逮住了,命苦啊,罚我洗了半年的车!瞅见没?我这少爷还不如你们过得自在呢,哥啥都不缺,就缺自由!”
“还有,在我家抠脚皮也是不允许的,所以当哥无意之中抠下了人生第一块脚皮,我突然觉得,特么的,这才应该是老子的人生啊。”徐威廉眯着眼睛翘起二郎腿:“这段时间跑出来,我得把我前二十年没做的事都一件件做了,老头就我这么个儿子,迟早会逮我回去,到那时我就没得浪了。”
安娜听得张口结舌,唏嘘着:“威廉哥,好可惜哦,本来做个绅士多好多有魅力啊。”
“怎么说话的?”徐威廉瞎嚷嚷,“可惜什么啊?你威廉哥现在也很有魅力好不好?穿上西装一秒变精英。”
“脱下西装一秒变流氓。”大权话接得顺溜,“他啊,就是典型的精英教育的残次品,富二代里的二百五,二百五里的富二代。”
“上一辈再强势,也架不住他一路野蛮生长。”这次给出精辟总结的是尹光年,他现在也会时不时加入他们的谈话,已经不如当初那么寡言。
梁暖并没有参与朋友们的谈话,独自在厨房里洗碗,她想一个人静静,一个人心情不佳的时候,就连挤个笑都非常勉强,她不想坏朋友们的好心情,便主动提出洗碗。
洗好了碗,她便一个人躲回了房间,朋友们也都知道她明天要去探监,往日探监前她的心情都会异常低落,再加上正失恋,大家也都不打扰她,这种事情谁安慰都没用,只能等着时间治愈。
又是一夜没睡好,隔天她起了个大早,大冬天的徐威廉难得没有赖床,昨晚有人嘱咐他开车送梁暖去监狱,这个人不用说,自然就是尹光年。
梁暖大病初愈,再加上睡眠不好,上了车就开始睡觉,到了监狱,忐忑地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她爸蹒跚出来。
几乎是看到他爸的一瞬间,梁暖的眼泪就下来了。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一个月不见,她爸似乎又清瘦苍老了许多,一张灰败的脸透着十足的病态,梁暖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爸在她眼前坐下来,心里沉甸甸的。
她擦了擦眼泪,拿起电话急切地问:“爸爸,你脸色很不好,你是不是病了?”
“是,爸爸是病了。”梁起风爽快承认,虽然气色不好,那双明亮的眼睛依然炯炯有神,“暖暖,爸爸是七十岁的老人了,老人生病是家常便饭,有句话爸爸一直想说…爸爸陪伴你的日子不会太多了,如果有一天我撇下你走了,你要坚强要学会独立…”
这话直接戳到了梁暖的心尖肉,痛得她捂嘴说不出话来:“爸爸…我不许,不许你这么说…”
见女儿痛哭失声不能接受的样子,梁起风同样很不好过,生死一直是他们父女俩一直避讳不谈的问题,但他十分清楚,现在不让女儿有个心理准备,将来自己一旦撒手走了,这个孩子依赖自己惯了,也没有心理准备,一定会崩溃的。
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倚靠的孩子就像浮萍,像野草,孤苦无依,任人践踏,梁起风只要想起这个女儿,心里就泛起一阵阵苦。
“暖暖别哭,这是迟早的事,你放心,爸爸虽然老生病,可身体还硬朗着呢。”见女儿哭起来止不住,梁起风连忙安抚她,他仔细打量宝贝女儿,见她也瘦了一圈,不由担心问道:“你是不是最近又乱减肥了?怎么看起来瘦了?”
“我跟肖诚分手了。”梁暖难为情地笑了一下,“谈了个短命恋爱,爸爸我好伤心哦。”
梁起风难免惊讶,扬着眉有些犀利地问:“这么快就分了?”
梁暖自然不会说实话让她爸担心,只是避重就轻道:“我们俩性格不合适,老吵架,还是分开比较好。”
“你们为什么吵架?”梁起风突然又问。
梁暖被问得猝不及防,她反应挺快,现编了一套说辞:“我想工作,他却不想让我继续抛头露面,为这个吵到不可开交,就分了。”
“两个人理念不合,就不要勉强在一起。”梁起风听完女儿的解释,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真正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的人,能欣赏你,理解你,包容你,就算你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你们两个都会克服一切阻碍走到一起。”
“女儿,肖诚不是那个人。”梁起风看着若有所思的梁暖,缓缓说下去:“爸爸不希望你因为一时的脆弱就接受不喜欢的人,更不希望你为了结婚而结婚,爸爸早些年没有看透这个道理,只以为一味对你妈妈好,就能换来一辈子相守,结果害了自己也害了你,暖暖,你记得一定不要走爸爸的老路。”
“我知道的。”梁暖鼻子皱了一下,“爸,像你这样的好男人太少了,我不要嫁,我就想一直待在你身边。”
“傻孩子,你总要有自己的家庭的。爸爸并不称职,这些年花了太多时间在工作上,一个好男人,必须能兼顾家庭和工作,我的暖暖那么可爱,上天一定会给你一个好丈夫的,说不定他已经在你身边了,只是你一直没有意识到罢了。”
看着对面他爸睿智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梁暖的脸莫名地烫起来,嗫嚅道:“爸你真是的,一天到晚说这个,我还不急着结婚呢。”
“爸爸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有个人好好照顾你。”梁起风慈祥地看着出落地越发美丽动人的女儿,“爸爸不在你身边,受了委屈不要放在心里,你的朋友们人都不错,有心事就跟他们说说,还有,光年那个孩子,你最近跟他关系怎么样?”
一提到他,梁暖表情就有些不自然,说:“没以前那么僵了。”
这就是间接承认跟他现在关系趋好了,梁起风欣慰地笑了笑:“那就好,爸爸很信任光年,你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就去找他,他不会害你的。”
“哦。”梁暖这次没有像往日那样她爸一提“尹光年”三个字她就抵触得厉害,她爸见她难得听话,露出一个高深的笑容。
从监狱回来,梁暖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刷完剧睡觉,睡醒又刷剧,过得比徐威廉还堕落。没人知道,夜半三更所有人都熟睡的时候,只有她清醒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会在想肖诚在做什么,是不是和未婚妻相拥在一起,一会又会想起她爸病态十足的脸,半夜里睁大眼睛惊恐地盯着漆黑的天花板,担心到整夜睡不好。
她爸那瘦脱了形的样子,还有他对她说的那句听起来像遗言的话都给她带来了巨大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