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书少,不知道这个伟大的人。”芋头露出极为憨厚的笑容,“但是我知道梵高,知道毕加索,我经常去书店看他们的画册。”
“你想学画吗?找我繁星姐啊!”许悦格外热情,“她就是学油画的,平时还教人画画。”
她那缺心眼的妹妹可真能给她找事啊,陆繁星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很想推辞,可看着芋头那期待中满含忐忑的眼神,她突然不忍心拒绝这个心地单纯的小伙子,这个世界给了他那么多失望,她不忍心剥夺他眼睛里的光芒。
“哦,想学画啊,找我算你眼光好。”
芋头一脸欣喜,那小心翼翼高兴的样子,像个孩子,生怕大人递过来的糖果是假的。
“我说。”一旁的简振一脸不耐烦地插进来,“拜师学艺能不能改个时间,现在快十一点了。”
“是啊,趁我两个朋友没回来,你们快走吧。”芋头急着催促,看他的样子,似乎很怕另外两个小混混。
“可是你怎么办?”许悦很担心地问。
陆繁星其实心里也有同样的担忧,小伙子明显已经误入歧途,他还能走回正道吗?
“哎。”简振走到芋头面前,两人身高差了一头,芋头有些怕他,后退了一步。
简振说:“你做小混混,跟其他小混混成天敲诈勒索,你生病的奶奶不知道吧?”
芋头低头不语,算是默认。
“看你还不是完全没救,我好心啰嗦两句。”简振把折叠好的水果刀递到他面前:“刀这东西,一旦沾上了人的血,你这辈子也就沾上了永远洗不净的污点,跟阴沟里的老鼠没什么分别,活该一辈子被人瞧不起。”
“有些人生来就在阴沟里,却还仰望着星空,有些人也生在阴沟,却甘心一辈子活得像只老鼠。”他看着他,“你要做人还是做老鼠,自己好好想想吧。”
芋头已经完全呆住了,亲戚朋友已经完全放弃他了,把他当社会渣滓,也认定他再这么混下去,迟早是要吃牢饭的。
他也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有出路,永远只能行走在阴暗里,仰望那些生活在阳光下的人。
这世上有人是玉,也有人是一滩烂泥,他已经做好准备去做扶不上墙的烂泥,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他也可以不做烂泥,他的人生还可以有别的选择。
甚至,他也可以行走在阳光里。
芋头表情呆滞,他惯常的认知在否定这种可能性,可看着这个年纪比他大,眼神坚毅的哥哥,心里有道声音又在蛊惑他,为什么不试试呢?
“你叫什么名字?”简振问。
“于扬。”于扬略带腼腆地报上大名,“别人习惯喊我芋头。”
“这绰号不怎么样。”简振微微蹙眉,“你该从泥巴里出来,而不是一辈子烂在里面。”
“你要是想好了,想做人,那么明天下午四点,美大正门口,我们商量怎么跳出泥坑。倘若你想永远呆在阴沟。”他顿了一下,“那么你最好祈祷我们这辈子不会再见。”
“我这么人不爱管闲事,可一旦想管,会管到底。”简振的语气有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让人臣服于他的威严,让人不敢质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于扬俨然成为他的迷弟。
趁着另外两个混混没回来,他们三个赶紧从公园出来了,许悦担心于扬的处境,他却没当回事,说自有办法。临别前,许悦把自己的画本留给他,于扬收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于扬这个小伙子虽然现在才出现,不过也是后面一个挺重要的配角~~~嘿嘿剧透下
第49章
陆繁星打电话给许爸许妈报名号,听说女儿没事, 许爸这个当过兵的硬汉都哽咽了, 许悦知错, 在电话里跟她爸妈一起痛哭, 一声“对不起”道尽了一切酸楚。
这通电话打完,许悦总算是没事了, 看着驾驶座上英俊帅气的简振, 小姑娘时不时偷瞄他一眼, 表情特别不自然。从前只在图片里见过的男神突然之间离自己那么近,而且今晚还目睹自己那么丢脸的表现,许悦又害羞又尴尬。
陆繁星出来活跃气氛:“悦悦, 这个我不用介绍了,你天天挂在嘴上的简哥哥。”
许悦怯怯的:“简哥哥好…那个,希望你喜欢我的画。”
陆繁星差点想昏过去, 这下糟了, 忘记事先跟许悦知会一声了,马上露馅了。
接收到简振带着询问的目光, 陆繁星只好硬着头皮坦白从宽, “那个…我给你塞的那些画, 其实都是悦悦画的, 悦悦她, 才是你的迷妹。”
简振不说话,转头森冷地瞥了她一眼。
这一眼威慑效果太强,陆繁星胆战心惊完全拿捏不好他的态度, 李欧说过简振这人眼里容不得沙,也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待她在这件事上没说实话…
虽然他指出过她习惯说谎的毛病,可是明明不喜欢他却骗他说喜欢他,这性质就有些不一样了。
似乎…带有那么一点点欺骗感情的成分。
车里气氛有点冷,陆繁星生怕简振不顾许悦在场,现在就来质问她。
还好简振维持着风度。
“你画的挺好的,我挺喜欢的。”简振轻描淡写地评价,只有陆繁星听得出来他语气里潜藏的生硬。
她转头偷瞄他的脸。
简振察觉到,转头又瞟了她一眼,陆繁星赶紧朝他绽放一个大大的笑脸,讨好求饶的意味不言而喻。
把许悦送回了家,一家人全红了眼睛,许悦在她妈怀里哭了半天,这才情绪好转起来。陆繁星悄悄退了出来,留空间给这一家三口说心里话。
她瑟瑟发抖地上了简振的车。
简振果然没有开车走人的意思,什么也不说,就用那双冷清的眼睛盯着她,把她盯得心里直发毛。
“那什么,我还是自己打车回去吧。”她伸手准备开车门。
“咔嗒”一声,车门锁了。
“现在知道逃跑了。”简振冷言冷语的,“当初说谎骗人的时候想过有被戳穿的一天吗?”
他果然开口发难:“明明就是个送信的,却骗我说喜欢我,陆繁星,我知道你有爱说谎的毛病,但是你连表白都是假的,你说谎成性,让我以后还怎么信任你?”
陆繁星也是满腹委屈,不免替自己叫屈:“你总要给我个解释的机会你再来给我扣帽子啊。我说谎还不是因为你变相逼我。那天晚上你问我这是不是我画的,我都说了不是,是我一个朋友画的,结果你什么反应?你说既然不是你画的那我就撕了,我当然不能让你撕了悦悦的画,你知道这些话悦悦是怎么画出来的吗?她躺病床上一笔一笔费力画出来的东西,我能让你撕了吗?我就只好承认是我画的。”
简振不说话,她说的一点没错,当时的情况确实如此,陆繁星这么一解释,她说谎也就情有可原。
“你当我愿意被你当成花痴迷妹吗?”她忍不住发起牢骚,“我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给你送信之前我都不知道学校里有你这号人物…”她小声嘀咕,眼睛飘向窗外,不敢去看他表情。
他总是高高在上,偶尔流露的优越感让她心里不舒服,和她谈恋爱就是施恩,这某种程度上伤害了她的自尊心,仿佛能得到他垂青只是因为她走狗屎运,是因为她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得到跟他谈恋爱的机会。
对此她一直心里耿耿于怀,所以今天试图在他面前挽回一点面子。
她这话一出,简振沉默的时间有点久,陆繁星隐隐感觉到自己得罪他了。
果然。
“呵。”简振脸上凝起一层寒霜,“好一个自强自立的陆繁星,我都想给你鼓掌了。”
“我刚才坐车上,把咱们相遇的过程理了一遍,我发现挺有意思的。”他玩味一笑,转头看着陆繁星的目光简直要把她逼入死角,“陆繁星,你已经做了我一段时间女朋友了,可我这个男朋友似乎到今天才真正开始懂你。亲口承认喜欢我是被迫,就连表白也是被室友逼的,总之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出于你意愿。”
他目光灼灼:“所以从头到尾都是我自作多情,我先当了真,而你,陆繁星,你一直就没走心,我猜,其实你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喜欢我,甚至…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我说的对吗?”他的声音轻飘飘,却轻易地在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陆繁星被这么犀利的简振给惊着了,他说对了一部分,可是…他说的也不完全对啊。
如果说一开始没有喜欢,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就是块顽固不化的石头,也对他动了凡心了。
他怎么可以完全无视她的这份喜欢呢?
这样咄咄逼人的简振让陆繁星倍感委屈,她眼里蕴起委屈的水雾:“我要是不喜欢你,我能顶住压力跟你在一起?我要是不喜欢你,我能让你这样那样?你以为我是那种随便是个男生就可以跟他牵手谈恋爱的人吗?!”
“你也从不肯开口说喜欢我,凭什么要我先说喜欢这两个字?”她怒不可遏,想开车门下车,车门却锁住,朝他吼:“开门!我要下车!”
“不开。”简振沉着脸拒绝,“架还没吵完,不许走。”
陆繁星快气炸了,就没见过这么强势的人,不过就是谈个恋爱罢了,合着她连甩门走人的自由都没有了?这人这么霸道,还让人怎么跟他再相处下去。
“你是小孩子吗?动不动就撒气走人。”简振又训她,不过语气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冲。
“我不走难道还要留在这继续当受气包?”此刻陆繁星的情绪已经全部被愤怒支配,开始口不择言,“我就想撒气走人,我就是宝宝,你管得着吗?你嫌我不够喜欢你,你说的一点没错,在我心里爸妈排第一,画画排第二,钱排第三,第四才是你,你要不乐意,可以啊,咱俩今晚就…”
“闭嘴!”
简振呵斥一声打断了她接下来就要出口的狠话,他皱着眉:“气头上,那两个字不许随便说出口。”
陆繁星更加不乐意了,她不想再纵容他的大男子主义,此时此刻她只想跟他对着干。
她暴躁极了:“左一个‘不许’,右一个‘不许’,我偏偏就要…”
她眼前一黑,眼睁睁地看着简振扑过来,用嘴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陆繁星退无可退,一下子懵了。
这个吻一开始是激烈凶狠的,带着惩罚的意味,给予这个吻的简振似乎不想让陆繁星思考,也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陆繁星承受不住捶了他胸口一下后,他似乎意识到确实有点过火,这才放慢这个吻的节奏,惩罚后又带着隐约的讨好,陆繁星从一开始的使劲挣扎,到后来终于放弃和这个人意志上和精神上的双重缠斗,手无力垂下抵在他胸口,乖乖地做他的俘虏。
一边享受一边还心里嘀咕:才亲了几次啊,这男人的吻技就又提高了,要是以后每次吵架都来这么骚气的操作,她还不得被吃得死死的?吵架的腰板都不够硬了。
这个天雷勾地火般的吻结束,两人分开,喘气凝望彼此,视线缠绵在一起,此刻就算是来了一场大雨,也无法分开他们的凝视。
“还生气吗?”简振轻问。
陆繁星脸红纠结,说生气,那么她就有点太过不依不饶,给台阶都不知道下,说不生气,又暴露出她就吃这一套,以后他要是都拿这套对付她,那她岂不是亏大了?
纠结的最后,她扭头“哼”了一声,既表达了不满的情绪,又带了点妥协讲和的意味。
她心里那点小九九简振哪有看不出,笑了:“看来不那么生气了。”
“你别以为这样就算了。”陆繁星决定还是不能这样算了,“我这人心眼小,追着要我说喜欢你,就没见你说过一次喜欢我,这笔账我记着呢,我…”
“喜欢。”
简振再一次打断她,张嘴说了这么两个字。
陆繁星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陆繁星,我喜欢你,从小到大没有一个女孩,能让我那么喜欢,除了你。”简振一字一句吐字清晰,“虽然我在你心里排第四,可是你在我心里排第三。”
陆繁星不想承认此刻自己有点心花怒放,于是装着不高兴地问:“那第一二是谁?”
“第一是家人,第二是我的事业,第三就是你。”简振的眼里跳跃着光,“你要是乖一点,说不定第二的宝座就是你的。”
“你也挺乖,终于学会说人话。”陆繁星嘴角上扬,泄露了她此刻的好心情,还把平时简振说话的口头禅学到七成像。
作者有话要说:分手play拉开帷幕~~~
第50章
这么久相处下来,简振当然清楚陆繁星好强不肯吃亏的个性, 也不跟她计较, 坐回驾驶座准备发动车子。
吵了一架又和好, 陆繁星以为这事就这样揭过去了。
谁知简振这时突然转头过来:“除了这件事, 你还有没有其他事瞒我?”
陆繁星顿时一愣,触到简振那充满洞察力的目光, 下意识就回答:“没有了。”
说完, 她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苍天哪, 她居然又说谎了。
可是她很清楚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说实话。刚为了画的事大吵了一通,如果这时她继续坦白师兄是她前男友,前男友还是她老师, 两人时不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简振一定会大发雷霆。
两人之间的裂痕就不是一个吻能弥补的了。
陆繁星想着,还是等哪天气氛好他心情不错的时候, 再跟他坦白这个事, 至少今天晚上不是坦白的好时机。
“那我再信你一回。”简振对这个答案挺满意,终于发动车子准备回去。
他并没有注意到陆繁星的脸上写满了心虚。
虽然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开车回学校, 可到学校时还是晚了一步, 陆繁星寝室楼大门紧闭, 宿管阿姨的房间也黑着灯, 陆繁星简直要绝望了, 她们楼的宿管阿姨特别难缠,就算是晚了一分钟也绝不开门,放出话来“你们小姑娘贪玩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们整层楼怨声载道,但是这个阿姨还是我行我素,所以一般她们都不敢晚归。
简振运气也没好到哪去,他宿舍楼也关门了,两人出来时就带了手机钥匙,连身份证都没带,连酒店都没法去。
低头瞄了一眼手机,都十一点半了,陆繁星一筹莫展,为了许悦他们两都要流落街头了。
“怎么办?”她无奈,“你有地方去吗?”
简振还没开口呢,她想起手上有家里的钥匙,自言自语:“我只能回家睡了,还好我爸妈今天不在家,不然我都没法解释我这么晚没回学校。”
她叹口气:“许阿姨特别交代了,悦悦不是亲生的事儿不能外传,连我爸妈都不能说。”
她沉浸在没地方睡的苦恼里,并没有注意到简振看着她的目光透着古怪,等她抬起头来,他已经恢复如常,说:“我爸妈出国了,我没家里钥匙。”
“那你哥呢?”陆繁星好心替他想办法,“你哥肯定在家的。”
“我哥出差了。”简振从善如流地回答。
陆繁星使劲想,又想起来了,建议:“对了,你可以去你工作室凑合睡一晚。”
“钥匙被李欧拿走了,他今天不知道滚到哪去了,没在寝室。”简振一脸“你别问了总之我没地方睡”的烦躁表情。
“哦。”陆繁星同情了他一下,“那你睡车里吧。”
“可以是可以。”简振勉为其难地表示可行,话锋一转,“不过现在这季节半夜肯定冷,我又穿的少,要是开空调取暖吧,又挺危险,前两天新闻里说有人睡车里一氧化碳中毒死了…”
“不行不行。”陆繁星听得胆战心惊,忙摆手否决了这个提议。
她低着头绞尽脑汁地想办法,似乎每条路都堵死了,简振今晚是真的被她拖累到没地方可去,要流落大街了。
除非…
他回她家睡。
“不行不行。”当这个想法从脑子蹦出来时,她第一时间就否绝了。
爸妈没在家,她带着男人回家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要是被别人知道,她乖乖女的形象可就坍塌了。
而且她家是租来的,又简陋又破旧,实在不好意思带男朋友回去,想想就很丢人。
这个方案也不可行,她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又内疚又无奈。
简振似乎捕捉到她左右摇摆的情绪,追问:“你在说什么不行?”
“我…”陆繁星犹犹豫豫地张口,“我家倒是可以去,可是…”
“可是什么啊。”简振拉起她的手就往车那边走,“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我需要马上睡觉。”
陆繁星腹诽,这人不是夜猫子吗,往常这个时间他还在画图呢,怎么今晚就熬不住想睡了?
“我家…真不行!”她咬咬牙挣脱开他的手,站在原地不动弹。
简振转过身来一脸困惑地望着她,希望她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家也不行,难道…我要睡大马路?”简振犹如一只被抛弃的小狗,眼神透着那么点点可怜。
陆繁星心里也是过意不去,有点抬不起头地说:“我家很破,之前买的房子还没交房,所以我们现在的房子是租的。”
“再说…再说,我爸妈不在家,就我们两个…”她声如蚊蝇,说不下去了,她想他应该能听明白她的顾虑。
简振直直望着她不说话,陆繁星怕他生气了,抬头,就见他笑了。
笑如春风,那么好看。
他说:“这么说吧。第一,你是我女朋友,我喜欢你这个人,并不会因为你家简陋就看不起你,我是跟你谈恋爱不是跟你家的房子谈恋爱。爱屋及乌,你家就算是茅草搭的,我都乐意睡。”
“第二,你的顾虑我都懂,你不就是怕咱们孤男寡女的发生点什么吗?这样吧,我睡你房间,你睡你爸妈的,晚上你把房门锁了,这样就不怕我半夜敲门了。”
他打了个哈欠,装得很困倦的样子,甚至靠在陆繁星肩膀上撒娇:“小星星行行好,小振振真的很困啊。”
这人时而冷酷,时而又没皮没脸,陆繁星拿他完全没辙,他整个人挂她身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她于心不忍,最后艰难地同意了。
“那…好吧。”
她刚说完,刚才在她肩膀上困得不行的简振突然表现得困意全无,二话不说就拉着她往车里走:“走吧,良宵苦短,咱们抓紧了。”
“说什么呢你…”陆繁星气他轻佻,可来不及责备,就被他塞进了车里。
在车里两人聊起今晚的遭遇,简振回忆起陆繁星对许悦说的那番掷地有声的话语,笑她:“不错啊,跟我混了没多久,思想工作做的比我还溜了。”
“谁让我有个爱说教的男朋友呢。”陆繁星反过来笑他,想起那个小混混于扬,不免好奇心起来,简振做事从来就是目标明确,不像是会管闲事的人,今天晚上为什么会主动给自己揽事呢?
“那个于扬…”她欲言又止,“那种混混,虽然本性不坏,可是他成天跟那些混混一起厮混,迟早有一天也会变成真正的混混,我们能力有限,又能为他做什么呢?”
她看待问题一向务实,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以外的事情绝对不敢尝试,所以自打看了颜筱露的画展以后,她内心频受打击,画画也放不开,傅老师评价过,说她格局太小,畏手畏脚的结果就是流于平庸。
陆繁星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这个时候也是真心想跟他交流,所以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希望听听他真实的想法。
两人对视一眼,简振开口给出他的答案:“这个世界就是因为太多人都有跟你一样的偏见,他才会以为陷在泥坑里是理所当然的。”
陆繁星被他这几句话给噎得脸红。
她想了想,还真是这样,很多人的一生就是被身边太多先入为主的偏见给定格了,如果旁人能更宽松一些,更有爱一些,生命是不是会多了更多可能性?
陆繁星突然对身边的男人有了更多的认识。
他看起来桀骜不驯,可实际上,他的内心有时比她更加柔软,看待问题也更加通透。
他并不是不爱管闲事,相反,他在尽力地改变自己的同时,想法设法地改变别人。
而她,也是被他改变的人之一。
这一刻,她发自内心地欣赏他的灵魂。
“你要知道,人的恶意是能够杀死人的,每天剐一刀,直到这个人剩下一副枯骨。”简振并不知道自己谈笑间散发着让陆繁星神魂颠倒的气质,继续说下去,“有些人被偏见杀死了,我们还是学生,确实能力有限,可是至少我们可以做到不用有色眼光看待他的出身,如果他渴望阳光,那么我们至少可以把太阳的方位指出来,告诉他太阳就在那里。”
“改变他人的人生,和改变自己的人生一样富有意义。”他转头朝她笑了一下,“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做我们能做到的部分。”
陆繁星震撼到完全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