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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心地跟荣蓝说她把荣竹整了。
修理荣竹这种解气的事, 荣蓝都还没有能力做,荣媛倒是先暗搓搓下手了,荣蓝扬了扬眉毛, 神情愉快地等着她说下去。
事情是这样的。
上周荣媛刚好因为要借课本,跑到F班找荣蓝, 结果路过A班时正巧瞄到荣竹捧着本厚厚的大学高数教材,厚着脸皮走到林东佑的座位边上问他问题。
林东佑反应有些冷淡,甚至和她没有目光交流, 倒也没有拒绝她,而是拿着笔,在纸上讲解起来。
林东佑看着桌上的草稿纸,荣竹肆意看着他,却没有料到窗外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这边。
荣媛本打算走掉, 谁知道看到迎面而来手上拿着相机的高二女生,她知道机会来了。
这个女生是学校的宣传社记者, 她爸爸和荣瑜恒是酒肉场合的朋友, 荣媛跟她关系不错,于是拜托对方拍下了林东佑给荣媛讲题的照片,还拜托她把这张代表着“同窗深情”的照片放到了学校最新一期内容推送里,林东佑是风云人物, 但凡任何跟他搭边的人或事都会引来很高的话题讨论。
可以想见,明天荣竹暗恋林东佑的八卦会在高三年级传播开。
这么绝佳的照片,不给荣瑜恒看到就实在是可惜了,学妹答应荣媛会借机会让她爸把照片给荣瑜恒看,荣竹不是很会撒谎装白莲花吗?这次倒是要看看她怎么装!
荣蓝听了荣媛娓娓道来,心里期待好戏的同时,难免拿正眼细细打量了荣媛一番。
她这个妹妹心机够深的,这么小年纪就无师自通“借刀杀人”这一招了。
不过想到荣竹平时的恶形恶状,也难怪荣媛背地里酝酿着反击,兔子也会咬人,更别说荣媛身上流着荣瑜恒狠厉的血液。
血液决定了荣家的女孩,都是狠人。
***
两个人在晚饭前赶回去,到家不久后荣瑜恒也回来了,脸色异常阴沉,荣媛善于察言观色,悄悄地跟荣蓝使了个眼色:事情成了。
荣瑜恒冷着脸把手机扔到了耿娜面前:“你生的好女儿,你自己看。”
耿娜愣了愣,拿起手机凑近一看,起初不当回事,手指慢慢往下滑,当看到那张女儿暧昧地盯着林东佑看的照片时,她脸色骤变,立刻明白了荣瑜恒生气的缘由。
但她很快恢复如常。
“不过是一张照片而已,值得你生那么大气。”她云淡风轻不当回事,“女孩子脸皮薄,你这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要吓坏孩子的。”
“老公。”她娇滴滴地依偎上去,“孩子快高考了,她一心要考去A大为你挣脸的。有再多的火气,也等她高考后再发作,嗯?”
荣瑜恒脸色还是不好看,但耿娜的话显然还是让他的态度松动了,他揉着眉心叹了口气:“你好好管管女儿,让她把那点心思收了,老刘他们在饭桌上都笑话我了,这事传出去丢脸的是我们荣家,别说林家笑话咱们,以后我们荣家的女孩出去社交,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晚上这顿饭气氛微妙,荣竹装了白莲花那么久,被一张偷拍照给打回原形,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整个晚上都不敢抬头去看荣瑜恒一眼,要哭不哭的样子,后来还是荣瑜恒看不下去,给她夹了一筷子鱼肉,她几乎是感激涕零地吃下了这筷子鱼肉。
整顿饭吃得荣蓝五味杂陈,想必荣媛也有同样的感觉。
荣媛内心的落差,荣蓝能够深刻体会到,甚至她的心情,比荣媛还要差一些。
发现她跟林东佑有来往,荣瑜恒就给一个巴掌,发现荣竹的心思也不单纯,就给口鱼安抚,理由是她快高考了,影响她考A大。
荣蓝心中冷笑,荣瑜恒这双标玩得可真溜,他扇大女儿巴掌的时候就没想过她也要高考?
什么父女情深,都抵不过婊-子一句话罢了。
***
天气逐渐升温,随之升温的还有高三年级最后冲刺的氛围。
这时候的八卦成了紧张学习生活的调剂品。
最近除了A班荣竹暗恋林东佑的消息坐实以外,有关林东佑的另一个大消息是:他终于决定好去向,去A大全国最牛的计算机系就读。
A大有个“钱班”,是世界最顶尖计算机科学家、图灵奖得主钱院士创办,钱班的学生都是全国最拔尖智商最高的的,进入“钱班”的学生享有A大最好的教育资源,接受的也是最前沿的教育理念,历届钱班的毕业生,毕业后都在各自领域成为佼佼者,不少人享誉世界。
在所有人眼中,林东佑的前途一片大好。
A班另一个受人瞩目的是赵墨青,他拒绝了A大的保送,打算去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攻读机械工程专业。
两大风云人物的去向尘埃落定,女生们黯然神伤,A大和普林斯顿,都是天花板一般的存在,以往下课时分就能远远看一眼的人,以后怕是连偶遇都不可能了。
就算要高考了,每周一次的活动课还是没有取消。荣蓝出去跟李汀跑了会步,跟赵墨青道了声“前程似锦”,就回教室打算继续看错题。
教室空无一人。
荣蓝想抽出放在课桌抽屉里的习题册,结果却触碰到一个硬梆梆的东西,她觉得不对劲,弯下腰去看。
抽屉里有一封信,一个薄的练习册,信上摆着一朵红玫瑰。
这朵红玫瑰跟她家里那枝红玫瑰一样娇艳,她凑近闻了闻花香,然后打开信封。
入眼的是清秀熟悉的字体,刚劲有风骨。
高考后我有话要对你说。
练习册好好做,我选的一些压轴题。
我在A大等你。
落款是 Yours 。
窗外有徐徐的风,吹得荣蓝的脸红心热,她把信纸看了又看,把玫瑰花闻了又闻,在无人的教室笑得像个甜蜜的傻瓜。
***
荣蓝满以为自己会平静地等来高考,却不想,在考前的一星期,荣家一桩出了大事。
荣媛的妈妈赵莹莹和她的小情夫被警察带走拘留了。
当时赵莹莹卷走了不少荣瑜恒钱,当时荣瑜恒发现后找上门吵架,情夫还趁他不备把他敲昏,导致荣瑜恒如今下雨天就犯偏头疼的毛病。
荣瑜恒对这对吞了他钱还差点把他弄死的男女怀恨在心,发誓过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抓回来扔进监狱。
也不知道他哪里得来的消息,这次一得知赵莹莹在A市落脚,他马上报案,警察效率很高地把这两人缉拿归案。
然后他回家的第二件事,就是把荣媛关在书房,甩了她好几个耳光。
雷霆般的怒吼从书房里一波一波地传出来,肆虐人的耳膜。
荣媛被骂到狗血淋头,耿娜可没兴趣护着,荣媛高考发挥得好不好,也跟她没有关系,当作没听见书房里的动静,扭着臀出门做指甲去了。
荣瑜恒也出门了,荣蓝从自己房间走出来,正巧遇到荣竹从容媛房间出来,荣蓝跟她幸灾乐祸的目光撞上,别人的灾难日,于她就是值得庆贺的盛典,她脸上的冷笑尤其刺眼,嘴角那丝冷酷的弧度像极了荣瑜恒。
“收拾完她,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跟荣蓝擦肩而过时,她声如鬼魅地撂下这么一句话。
荣蓝皱了皱眉。
她推开荣媛的房门,房间里没开灯,黑漆漆的,猫一样细小的呜咽声从床边传来,再走近,荣媛可怜地蜷成一团,像是被抛弃的小动物。
荣蓝想起前两天还叽叽喳喳满脸快乐的荣媛,揪心般难过。
她知道一夜之间失去所有的滋味。
“荣媛……”
荣蓝发声,她知道她不该多管闲事的,可是她的恻隐之心还是让她没办法不管不顾,虽然做不了什么,但她希望荣媛知道她不是只有一个人。
这所房子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冷血无情的。
荣媛那张埋在膝盖之中的脸庞慢慢抬起,荣蓝本以为她会无助怯弱地看向自己,可是并没有,荣媛那张盈满泪水的脸全是叫人心惊的仇恨,她用那种十分可怖的眼神死死盯着荣蓝,仿佛与她有着深仇大恨。
“姐姐,我妈妈被抓起来了,我又是个没有妈妈的人了,这下你高兴了吧?”荣媛平仄低缓的声音在这黑暗的房间里,透着缕缕寒意。
仿佛有什么阴冷的东西悄无声息地爬上了脊背,荣蓝完全愣住了。
她突然明白了,荣媛误会她了。
误会是她把赵莹莹在A市的消息偷偷透露给了荣瑜恒。
“你认为是我告密的?”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荣媛,不能接受荣媛连这样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就一口咬定是她做的,“我为什么要高兴?举报你妈妈对我有什么好处?”
荣媛噎了一下,眼神依旧凶狠,那是一种随时想要扑上去撕咬的眼神:“当然有,因为这个家里,只有姐姐你没有妈妈疼,你嫉妒我!”
她激动地扑上来,用力推了荣蓝一下,荣蓝踉跄着后退了一大步,不可置信地瞪着荣媛,眼中盛满伤心难过。
什么都没做,却被人无端淋了一身脏水,这一刻荣蓝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透心凉”。
心如死灰,对人性和亲情彻底失望。
“荣媛,我跟你相处那么久,你就是这么认为我的?”荣蓝痛彻心扉地问她,字字泣血,“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荣媛,我们甚至还是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姐妹啊。”
荣媛怔了怔,突然情绪崩溃了,双手捧着脸嚎啕大哭:“可是姐姐你是家里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啊!我那么辛苦地保护妈妈,姐姐你为什么要做得那么绝呢?我妈妈病还没好,她还能活着从牢里出来吗?我妈妈的幸福彻底毁了!姐姐我恨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荣媛被仇恨蒙蔽了理智,她情绪激烈地朝荣蓝咆哮嘶吼,荣蓝面无表情地任由她骂狠话,然后,一滴眼泪从她脸颊滑下。
她慢慢地挺直身体,麻木地离开了荣媛的房间,身后荣媛悲怆的哭声不绝于耳,她却仿佛没有听到,关上了自己的房间。
荣蓝靠在门边抽泣,眼泪止也止不住。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那么难受,难受到快要透不过气。
她不断问自己,为什么要难受呢?这明明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想起那一个个跟荣媛挑灯夜读的夜晚,两人无拘无束地在商场吃冰激凌,一起兴高采烈地讨论哪个甜点最好吃,荣蓝知道还是有一些不一样了。
她本就贫瘠的人生,又少了一些在她看来很珍贵的东西。
隔天荣媛躲在房间没有去上学,荣瑜恒下手狠,荣媛的脸上还有巴掌印,好面子的她干脆装病请假在家。
荣蓝和荣竹坐在劳斯莱斯的后座,相比荣蓝的沉默,荣竹嘴角一直扬着,肉眼可见的心情荡漾。
“昨晚荣媛看起来很想撕你啊,她那么孝顺,怕是杀了你的心都有呢。”荣竹语气轻飘飘的,小人得志一般透着得意忘形,“我的好姐姐,背黑锅的感觉怎么样?”
荣蓝冷冷地偏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厌恶地别开脸:“我的好妹妹,你似乎知道的不少。”
虽然隐约猜到这中间的变故跟这对蛇蝎母女脱不了干系,荣蓝还是很想听听细节,她想知道人性能丑陋到什么程度。
“好姐姐,你和荣媛那点小技俩,瞒得过爸爸,可是怎么瞒得过我妈妈呢。”荣竹果然上钩,司机是她妈妈娘家的远房亲戚,仰仗她妈妈养活全家,她一点都不在乎有人偷听。
“你猜那天我和妈妈逛街遇到谁了?啧啧啧,怪不得荣媛蠢,原来是因为她有个蠢货妈妈,才刚出院就迫不及待出来逛街撞枪口,那么想死,我跟妈妈当然要帮她一把喽。”
“你以为帮荣媛瞒住她妈妈在a市的消息,你就能收买她吗?你好傻好天真哦,荣媛从小是被我妈妈当狗来养的,她最没节操了,谁给她好处她就对谁摇尾巴,谁踢她一脚,她就会扑上去咬一口,你看,是不是跟狗一样的贱?”
荣蓝听得心中作呕,今天听到的这番话真是对狗这种忠诚可爱的动物最大的侮辱了。
荣竹洋洋得意,荣蓝一贯嘴皮子不饶人,今天却难得怂到一个字吐不出,荣竹不打算放过这个重重打击她的好机会。
她怜悯地盯着荣蓝,一副小人嘴脸:“荣蓝啊荣蓝,可惜了,以后荣媛这只疯狗怕是天天要找机会咬你了。”
荣蓝终于忍不住:“会咬人的难道不是你们母女俩吗?”
荣竹愣了愣,然后像是听了很好笑的笑话,笑得花枝乱颤。
她这嚣张狂笑的模样,好似真的疯了,哪有平时半分的恬静乖巧。
荣蓝好整以暇地打量她,心里好奇,荣竹小小年纪就学会做戏,时间长了,难道不会人格分裂吗?
荣竹笑够了,掩住嘴,却难掩得意:“我真的很喜欢看你这样无奈的表情,明明看不惯我妈妈,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妈妈很厉害对不对?”荣竹得寸进尺地凑过来问,“荣媛不是指使刘其莎给我使绊子吗?荣媛那么蠢,那么这招借刀杀人一定是姐姐教的。”
“我妈妈让我带话给你。”她凑到荣蓝耳边,声音犹如恶魔附体,“她会让你见识到什么才是高水平的借刀杀人。”
“想跟我妈妈斗,呵呵,再等个十年吧。”
“还有啊,你该不会傻到想嫁给林东佑翻盘吧?呵呵,想好怎么过他妈妈这一关了吗?他要起码过十年才会继承林氏,你能保证这十年他不变心吗?”
“你妈妈那么美,怎么没留住爸爸的心呢?”
“闭嘴。”
荣蓝沉着脸呵斥一声,荣竹轻巧地笑了笑,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扳回一局让她心情很好。
荣蓝望着窗外,搁在皮质坐垫上的右手攥紧,直到手掌被指甲掐得划出一道血印,她都忘了要松开。
第41章 暗
这一天荣蓝学习状态不太好, 甚至被数学老师当堂批评了一次, 荣蓝午饭后拉着李汀去小花园走走。
“荣蓝你怎么了?”李汀明显感觉到荣蓝今天情绪的低落, 关心地问。
“可能快高考了压力大吧, 明天就好了。”
荣蓝没有说实话, 以李汀冲动的个性,听说她在家遭遇的那些恶心的事,一定会跑去找荣竹或者荣媛替她打抱不平的, 高考是改变他们命运的重要节点,她希望她们都要好好的, 李汀不应该因为她的事情而有任何情绪波动。
李婷不疑有他,她今天似乎心情格外好,眉眼间透着股兴奋劲。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喝了红牛了?脸上每个地方都好像写了大写的爽。”荣蓝拉她坐下来。
李汀笑眯眯地神秘不说话, 朝她飞了一个眼神,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把迷你的折叠水果刀,把刀伸展开,锋利的刀锋在荣蓝眼前炫耀地晃了晃。
荣蓝的心猛地一跳。
“李汀你疯了?!”她惊呼,紧张地环视一圈四周, “你怎么带这个东西到学校?”
李汀神色无惧,不过还是把刀收起来揣回了兜里, 得意地说:“没事, 我带来就是让你看看,我昨晚就是用这个吓走了我家老头。”
在荣蓝忧心忡忡的目光中,李汀说起了昨晚家里的闹剧,她爸家暴被妻女报警抓走的事情还是被人捅到了他公司上级领导那里, 领导找他谈话,还撤销了他本来已经到手的升职,李汀爸爸受了打击,把气撒在病愈不久身体还很虚弱的妻子身上,当他正准备出手打老婆时,李汀挥刀出现了。
“我说你再动我妈妈一根汗毛,我就是死,也要先把你捅死。”
说这句话时,有那么一秒,李汀的表情是凶悍的,脸上隐约的戾气让荣蓝心忧,她总感觉李汀变了许多,变得偏激执拗,走上了另一个极端。
李汀没有发现荣蓝眼中的担忧,她沉浸在自己终于能保护妈妈的喜悦中,哪怕这种保护方式过于极端,她也毫不在乎。
“李汀,女孩子不能玩刀,刀剑无情,万一伤着人了怎么办?”
李汀觉得荣蓝大惊小怪:“你说你,你这句话就是在歧视我们女性。就是因为这个社会太多偏见,才逼得我们女孩子必须带刀自卫。如果不昨天不拿出来吓唬我爸,我妈又得挨打。”
好友已经不知不觉进化为女权主义者,讲得头头是道让荣蓝没法反驳。
荣蓝看着李汀那头假小子短发,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她的好朋友在女汉子的路上越走越远,她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
荣家经过了这场风波,荣家大宅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甚至用死寂来形容也不过分,三个女孩成天待在自己房间,特别是荣媛,自从知道自己妈妈因为诈骗可能要判刑后,哭得眼睛都肿了。
耿娜假惺惺地去她房间安慰,荣蓝透过门缝看到荣媛扑进了耿娜怀里啼哭,耿娜柔声细语,好一副慈母姿态。
荣蓝冷笑走开。
出事之后荣媛毫不掩饰对她的敌意,又开始做起了荣竹的听话跟班,荣蓝无意告诉她真相,她终于明白,是时候跟荣家大宅决裂了,如果荣媛曾是这房子里唯一能让她心软的存在,那么事实已经说明,不值得,这房子里的任何人都不值得她投入感情。
六月,万众瞩目的高考终于要来了。
高考前一晚,荣蓝背书到九点,决定让脑子休息,于是收起了所有复习资料。辛苦这么久,终于到了决战的时刻,她有点怅然若失,在地板上呆坐了一会儿,尔后从床垫下摸出了一个薄薄的文件袋。
文件袋里里纸张被抽出来,上面都是英文,那是申请美国大学预科的入学申请书,表格已经填好,荣蓝对着表格发了会呆,又把表格塞回文件袋,放回老地方。
如果考不上A大,她就要认真考虑自己的前程了。
没妈没爸疼的孩子未雨绸缪,多为自己打算,总是没错的。
正发呆着,窗外似乎有异样的光微弱地闪烁着,然后“啪”一声,有什么东西砸了窗玻璃,荣蓝心念一动,飞快地跑到窗边,打开窗,探出头去。
丝滑的长发仿佛比她还要期待,随风垂落在窗外,荡出美丽的弧度。
一架小型无人机犹如暗夜使者,以轻盈的姿态出现在荣蓝的窗前。
无人机下面吊着一个小篮子,篮子上有一枝玫瑰,玫瑰旁躺着一部安静的手机。
荣蓝的双眼灿如星辰。
她往窗下看,林东正佑躲在她家别墅不远处的小径上,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手上一边用遥控器操纵着无人机。
无人机自带的摄像头正对着荣蓝,仿佛携带了主人的意志,朝荣蓝亲昵飞近,荣蓝觉得有趣,不由畅快地笑了,闪光灯亮了两下,似乎正在拍摄她的影像。
知道窗外的无人机正在拍她,荣蓝心血来潮,取下篮子里的红色玫瑰花叼在嘴里,踮起脚尖,如精灵一般轻盈地旋转了一圈,她有舞蹈功底,因此起舞的身姿非常曼妙优美。
拿下口中的玫瑰,她又如绅士一般,右手甩着玫瑰,弯腰做了个脱帽礼的动作。
她的笑容亦正亦邪,远看是天使,近看又透着恶魔的顽皮。
她那双望着无人机摄像头的清澈双眼,热情而又奔放,这一刻的她,是美神阿弗洛狄德的化身。
无人机“嗡嗡”地固定在半空中,配合着她的表演,做安静的观众。
荣蓝一个人玩够了,雀跃的视线往下,再次寻找躲在远处的他,夜幕下的他正低头看着手上,无人机的数据同步传送,他应该已经看到了她的疯样。
林东佑抬头,看不清表情,他只是远远地朝她做了个握手机的动作。
他在示意她去拿篮子里的手机。
无人机飞行的动静很小,从荣蓝敞开的窗户飞了进去,轻巧的机身停在荣蓝房间的地板上。
荣蓝从篮子里捡起手机。
自从上次被荣瑜恒发现她跟林东佑往来以后,她的电脑手机平板都被缴了,她跟林东佑只能在学校逮着机会说两句,一旦离开学校,两人就是断联状态。
这样的社交网络时代,她的生活跟被巫婆关在铁塔里的公主没两样,压抑,孤独,与快乐无缘。
他真是太懂她了,在这个时候为她送来一部手机,重新为他们之间架起了沟通的桥梁。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他打电话过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荣蓝的心跳咚咚咚加快,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说过话了,他们明明已经那么熟了,可是最近只要是与他有关的一切,她总是做不到淡定以对。
林东佑,似乎是她心里最特殊的存在,时时触动她敏感的神经。
“喂……”
“紧张吗?”他的声音在她耳边低沉响起,荣蓝的脸庞立刻火烧火燎起来。
她真是疯了,竟然会觉得他的声音很性感。
她浮想联翩,甚至在想,美丽的朱丽叶看着月光下一脸深情的罗密欧时,她的心情是不是也跟她一样,雀跃,患得患失,却又无可救药地心动。
但是她不能让他知道,因为现在的她根本就是个只会笑的傻瓜。
“才不呢。”她盘腿坐在地上,随手扯过毛茸茸的玩具兔子,拉扯它的长耳朵。
电话那头的男孩呵呵的轻笑声,如一泓清泉:“再扯它耳朵可就咬你了。”
荣蓝一怔,看向伏在地上的无人机,她怎么忘了,无人机的摄像头八成还开着,虽然他人在下面,但还是能看到她在房间里的一举一动。
这人……
花招可比罗密欧多得多。
荣蓝下意识去确认自己是否衣衫不整,电话那头的他又笑了:“别看了,走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