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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老太太这次没有生气,如同受了潮的火药,口气绵软无奈:“……这也是没子的,难为弘哥儿了。”贺老夫人却一句打断道:“事儿还没完!”
盛老太太不解。
贺老夫人拿起已经冷却的茶水想喝,立刻叫盛老太太夺了去,叫丫鬟换上温茶,贺老夫人端起茶碗润润唇,道:“弘哥儿说,他愿意照料表姑娘,有生之年必叫她吃喝不愁,但有个条件……,便是从此以后,帮忙救急行,却不算正经亲戚了,曹家姨妈气极了,当时就扇了弘哥儿一巴掌!”
盛老太太眼色一亮,立刻直起腰杆来,舒展开眉头:“弘哥儿可真敢说!”
贺弘文的意思,大约只是不想让自己妻子头上顶着难的姨母,到时候不论妻妾之间,还是掌握家计,都不好处理了;不过听在贺老夫人耳里,却有另一番含义。叶@子@悠$悠 Yzuu.com
贺老夫人沉声道:“这话说的无情,我倒觉着好。一个不能生的妾室定是一颗心朝着娘家的,到时候曹家再来摆亲戚的谱,日日打秋风要银子,贺家还能有宁日?不计弘哥儿以后娶谁为妻,这事儿都得说明白了,不能一时怜悯个祸根到家里来埋着。我立刻叫弘哥儿白纸黑字的把事情前后都写下来,曹家什么时候签字押印,表姑娘什么时候进贺府!”
长长的一番话说完了,屋里屋外的祖孙俩齐齐沉吟起来,这张字据一立,便基本没了后顾之忧,曹家这种麻烦,其实并不难解决。
贺老夫人见盛老太太明显松动了态度,也不急着逼要答复,又聊了一会儿后,便起身告辞,明兰打起帘子,慢吞吞的从里屋出来,挨到祖母的炕边,祖孙俩一时相对无言,过了许久,老太太才叹道:“弘哥儿……”说不下去了,然后对着明兰道,“明丫儿,你怎么说?”
“……孙女不知道,祖母说呢?”明兰抱着老太太的胳膊。
老太太看着明兰明艳的面庞,只觉得哪家的小子都配不上自家女孩,思量了再三,她才谨慎道:“这已是最好的情形了。”
明兰的脑海里霎时间转过许多画面,华兰隐忍忧愁的眼角,墨兰强作欢笑的伪装,海氏看着羊毫每次侍寝后喝下汤药的如释重负,王氏这么多年来的折腾,以至于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明争暗斗……然后,她慢慢的点了点头。
贺家的好处不在于多么显赫富贵,而是综合起来条件十分平衡和谐,再显赫富贵的人家,如果上有挑剔的婆婆,左右是难缠的妯娌,外加一个未必铁杆相助的夫婿,那就是玉皇大帝的天宫也过不了好日子,而贺家……
这些年看下来,贺母脾气温和好说话,且病弱的基本没有行动能力,新媳妇一嫁进去立刻可以当家,贺家的大房二房条件更好,不会来打麻烦,贺弘文有丰厚的家产,还能自力更生的挣大把银子,不花心,有担当,会疼人,摆明了向着明兰,等到贺老太爷致仕离京,差不多就算单过了,到时候把院门一关,小日子一过,新媳妇自己就可以做主意了。
不用看婆婆脸色,不用应付四面八方的复杂亲戚,经济独立,生活自主,这种好事,哪里去找!且接纳了这个不能生育的曹锦绣,贺母以后在明兰面前估计都不好意思说什么了;再说的难听些,贺母能活的日子并不多了。
在这种种的‘优点’之下,曹锦绣的存在似乎就没有什么了;也许……以后贺弘文出门挣钱时她可以拉上那位愁眉苦脸的曹锦绣一道打打叶子牌?没准赢上两把能帮助她忘记以前的不幸,阿门!
……
有好几次,明兰都怀疑自己和如兰八字相反,每次她高兴的时候,如兰总要倒霉。
这一日,明兰想着再过几日天气愈发冷了,水面便要结上厚冰的,便在给老太太和王氏请过安后,挎着鱼竿鱼篓带着孔武有力的小桃去了小池塘钓鱼;大约是天冷了,水里的鱼都呆呆的,明兰轻而易举的捉了七八条肥鱼,离开池边前,还笑眯眯的对着水面道:“好好过寒假罢,开春再来寻你们玩儿。”
把鱼儿交到厨房,指定其中三条特别大的做成瓦罐豆瓣鱼,两条特别精神的做成茄汁鱼片,剩下几条统统片开来,烤成葱香椒盐鱼鲞,鱼头则熬成姜汁鱼汤;小桃笑嘻嘻的塞了三十个大钱给安大娘,连声道辛苦了,大娘满脸堆笑的推辞了半天,然后拍胸脯保证烹饪质量。
正这个时候,如兰屋里的小喜鹊忽然跑着进来了,这般的大冷天,她居然跑的满头大汗,一见到明兰,便急慌慌的请明兰去陶然居。
这时安大娘正要杀鱼,明兰想凑着看看这回的鱼肚子里头有没有鱼脂和鱼籽,闻言便皱眉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五姐姐又想刺绣了?你回去说,我正与她炖鱼汤呢,鱼能明目,吃了鱼再刺绣更妙!”!
小喜鹊几乎要急出眼泪来,连连说不是,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明兰瞧着不对,便跟着出去了,饶是如此,明兰还是先回自己屋子,拿香胰子洗去了身上的鱼腥味,换过一身干净衣裳才去陶然馆。
掀开厚厚的锦棉帘子,只见屋内一个丫鬟都没有,只如兰一人伏在桌上哭,本来她已没什么哭声了,捏着一方帕子抽泣,她一见明兰来了,立刻扑上来,一把捉住明兰高声哭了起来;明兰吓了一跳,先把如兰按到炕桌旁,然后忙问:“五姐姐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了不得的哭成这样?你慢慢与妹妹说……小喜鹊,快与你家姑娘打盆热水来洗脸!”
小喜鹊略放了些心,应声出去;如兰揩了揩哭袖的鼻头,这才抽抽搭搭的说起来,原来适才华兰忽然来盛府,找老太太和王氏说话,还把她也叫上,开口便是要把她许配给顾廷烨!
那位立志娶嫡女的表叔很可能会变成自家姐夫?!明兰张大了嘴,不看不知道,古代真奇妙,她的想象力再丰富也撵不上这个世界的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热情的读者们,给了我写了许多长评,最近这几天偶不敢随便出来,会被拍的,且正忙着构思婚礼,所以暂时不做回帖了,回头再来回复和送分,大家。
最后,今天是周日,男主宪就可以揭晓了,大家别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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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这些话是此章贴出后三小时写的。
偶一边码字一边看大家的评,十分生气,万分憋屈。
首先,偶一开始就说过了,本文没有完美的男主角,甚至没有完美的女主角,只希望一切发展的合情合理,我写不出一上来就痴心强势至死不渝的古代男人,那种梦幻向的人物不是我不会写,可是不会出现在本文中。
其次,偶很反感一部分读者的评论。
动不动把小袖或者顾二贬的一文不值,顾二且先按下不说,小袖,作为一个普通的古代男孩,他接受的是正常的古代教育,纳妾本来就是古代常见的事情,不要再和我说什么古代不纳妾的名人也很多,和万万千千的古代男人人数相比,那只是个例!
无论如何,小袖经过一系列的事态发展,他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
再次,为什么一部分读者动不动脑补小袖一定和表妹情深意重?偶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呀!看看小袖的动作,他根本就打定主意要把整个曹家都赶走,这样子,还算对表妹情深意切吗?曹家一个犯官家庭,一个像曹锦绣这样不能生育的残花败柳,能有什么下场,她将来的哥哥嫂子也未必会养她一辈子的,不要说出家,古代的许多没有背景的庵堂其实就是暗娼。接纳表妹为妾,也不过是给她一条活路(小袖认为),和青梅竹马的感情没有什么关系!
大家可能是受琼瑶影响太大了,正常的男孩子,一边是个干瘦难看的,一边是漂亮有情义的,小袖为什么会在婚后不断的怜悯表妹,甚至为表妹而亏待明兰?
很多读者就直接脑补了琼瑶式的脑残场景,一会儿表妹和表哥互述衷情,一会儿表妹作小白花状,一会儿表妹去害明兰的孩子!拜托,明兰是死人吗,小袖是白痴吗?
会臆测这种情形出现在我的文里,本身就让我很憋屈!
再次,我对一部分读者们的不同年标准表示遗憾。
请注意,本文的背景不是现代,一个古代庶女,凭什么要求丈夫为自己守身如玉,凭什么要求丈夫不纳妾,我自认为从来没有给读者这方面的暗示,不论是长柏还是元宝,都有妻子以外的其他女人,为什么到了明兰身上,大家就不一样要求了。
明兰稍微表示能接受妾室,读者们就喊打喊杀,骂出种种难听的话来,什么“JIAN”之类的,很难听,有些甚至直接骂上作者我了!
网上那么多种田文,那些淡定的微笑的和煦的面对丈夫小妾的女主,大家怎么都能容忍,唯独到这儿就连我都骂上了,什么人书呀三观呀!
气死我了!
最后,我可以老实的告诉大家,小袖不是男主,他的所作所为远谈不上“渣”,他能做到这些,已经是很努力了,读者可以接受位高权重的人有妾室,却对小袖动辄得咎,我有些难过。
明兰是一个穿越女不错,可是穿越女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一部分读者动不动要求明兰‘对一心一意坚持到底’,要求明兰‘高贵的拒绝小袖’,要求明兰做种种了不起的举动。
可是,拜托!明兰的身份地位是个庶女呀,她唯一可以依仗的不过是老太太的宠爱,她所求的也不过是能好好活下来,找一个对自己最舒服的生存环境,接纳曹表妹就变成‘JIAN’了?
别说小袖未必会和表妹滚床单,就是滚了,哪几个男主没和小妾滚过?!身在古代,却要按着现代人的行为模式?
我写这篇文的初衷,就是一个女孩生活成长的过程,她的一切心理变化都是正常的,周围的男人也都是正常的,为了HE结局,我稍微把几个男角美化了下倒是真的,因为是小说,我还是给明兰设计了一个很好的结局。
一部分读者攻击性的言语让我很伤心,我发现这篇文似乎失去最初的意义,变成了一个吵架骂人的场所,剧情一有不如意,就骂人,威胁弃文,甚至还有公然表示去看盗文的,每次看到这些,我就想着索性把钱还给大家,不想写了,反正我不是职业写手,还是去围脖上发牢骚好了,只是觉得对不起那些一直支持我的读者。
我忍的很辛苦,在工作间隙挤出时间来,辛辛苦苦码完了字,看见一些令人生气的话,每天对自己说一百遍‘深呼吸,请淡定’。
今天很累,所以特别生气,我要休息;也许大家对我的期望太高了,偶写不出人人满意的东西,大家放心,如果我不想写了,会尽早告诉大家,也会还钱的。
反省一下,太孩子气了,因为昨天人太累了,所以脾气也不好,说了气话,现在心平气和的说几句:
我当初写文是陷在坑里爬不出来时的一时冲动,等开了坑才发现不能半途而废,这样就跟我以前恨的心痒痒的坑文作者一样了,所以我开了坑,就会填完它。
我写这篇文的确是受了网络上一时风行的种田文启发,看了几篇十分不错的,一时有了感触,我就想了,像作者这样除了从小到大,只会读书写论文上上网的现代宅女,如果到了古代能做什么?
套一个我喜欢的读者的话,玻璃香皂是发明不出来的,小葱和韭菜也未必能分清,理财恐怕只够打算自己的小家庭,心机慎密,狠毒阴险,甚至蕙质兰心,可能统统比不上古代一辈子混在内宅的女人精们,那该怎么办?只能一步步装傻,一步步从头学起,学习古代的生活方式,古代的交际技巧,甚至逼着自己适应重重古代的陋习。
其中最要紧的就是古代的一夫一妻多妾制。
我在第一卷里不厌其烦的说了许多古代的事情,不是卖弄,因为我也不是专业学历史的,都是网上一点一点找出来,然后用白话给概括一下,就是想让读者们明白,古代并不那么美好,等级制度森严,妻妾倾轧激烈,户籍管理也是一颗萝卜一个坑。
在那样的世界,一个普通的现代女子能做什么?追求自由理想?追求坚贞的爱情和一心人?
这怎么可能?!在现代又有多少至死不渝的爱情。
所以,现代女子在古代,第一个要追求的,其实是生存。和所有生物一样的,先要生存。
我曾经问过我的几位表哥和我的老公,他们虽然很狡猾的企图躲避问题,但还是被我逼出回答来了,现代男人迫于社会舆论和法律所限,对妻子的忠诚基本成了常识;而古代男人由于社会环境和从小的教育,素来认为娶妻和纳妾是完全不冲突的。
古代男人高唱‘我只要一个女人’跟现代男人胆敢公然宣称‘我要一座花园’一样是少数的异类,我希望读者们明白这一点,煌煌中华几千年,一生只有一个女子的男人(我们所知道的),恐怕一个人的手指脚趾就够数了,至于皇帝,我所知道的,只有隋炀帝和明孝宗,一个是被迫,一个是自愿。
所以读者们看到文中所出现的男性角色不是那么完美,心里感到不愉快,我很抱歉,晋江上有许多完美男主的文,我写不出来;我的男性角色都是有缺点的,但是他们会慢慢改进。
当然,因为是小说,所以我会给女主一个很好的结局,小说嘛,总是得有希望才行的。
其次,我从来不认为现代人比古代人在智商上有什么大优势,其实古代人是很聪明的,但是迫于资讯落后,接收信息的量和面都不如现代人广阔和多,这才是现代人的优势。
明兰就是这样,她是政法系毕业的,所以说起军国大事能够思路清晰,可是到了人际往来上却有些呆。
我文章中的角色,不论男女,都没有天纵英明永远不会犯错的,明兰会犯错,但她会改正,前世的思维常常影响她的行为,她总在两种生活模式中挣扎,第三卷,这种挣扎就结束了,所以大家看第三卷比较痛苦,第四卷我的设定就比较愉快了。
我需要冷静一下,明天复更。
这里对那些一直支持我,包容我缺点和脾气的读者,我真诚的说谢谢,我不是个好作者,可能修炼还不够吧,谢谢你们!鞠躬!
至于那些对我有意见的读者,我也会尽量学会克制,喜欢不喜欢是你们的权利,可怎么写是我的大纲,所以我绝不改变我最初的设定,你们可以选择自己的方式表达不满,离开的可以,骂人的不要,谢谢。
从构思大纲,到付诸于实行,我对这篇文的确花了很多力气和时间,动笔前,光是大纲人物线就写了一万多字,请大家尊重,谢谢。
说了孩子气的话,抱歉。
第92回 如兰的婚事
“这……从何说起?”足足楞了三秒钟,明兰才回过神来。
如兰狠狠的把帕子摔在炕上,咬着嘴唇道:“说是顾……向大姐夫提的亲明兰被如兰的语法逗乐了:“他向大姐夫提亲,庄姐儿还小,那就叫大姐夫自己嫁给他好了呀,哈哈,哈哈……啊!”笑声戛然而止,明兰吹着被拍疼的手背,连连甩手:“好啦,我不说笑了,五姐姐你说-谁知如兰竟没下文了,她红着眼眶,泫然欲泣道:“你是知道的,我与敬哥哥……,如今我可如何是好?!大姐姐一说这事,我就道不愿意,娘狠狠责骂了我,我就哭着跑出来了!8明兰大是惋惜,遇到自己的终身大事,怎么可以意气用事,好歹先听明白了前因后果再哭不迟;但瞧如兰一脸委屈,便劝道:“五姐姐也别太难过了,大姐姐和太太难道会害你不成?敬…咳咳,文公子再好也比不过那顾廷烨,没准是桩极好的亲事呢。”
如兰更是窝火,又是跺脚又是拍炕几的闹起脾气来,小喜鹊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铜盆进来,瞧见这光景,很明智的保持沉默;明兰挽起袖子,亲手为如兰绞了把帕子递过去:“五姐姐,事已至此,你叫我来有什么用?我也没法子呀。”:
“谁叫你想法子了?”如兰接过热帕子,按在眼睛上敷了敷,抬头盯着明兰道,“……你赶紧去寿安堂,去听听她们都说了什么?关于顾……”如兰微微脸红,不肯说下去了。
:明兰瞪大眼睛,连连摆手:“别别别,姐姐的婚事我去听算怎么回事?姐姐想知道什么,直接去问就是了!”
如兰嘴唇咬的煞白,直愣愣的瞪着明兰,小喜鹊瞧不下去了,走到明兰身边轻轻劝道:“姑娘您好歹走一趟吧,适才我们姑娘气急了,和大姑奶奶拌了几句嘴,把太太和大姑奶奶气的够呛,这会儿如何好意思再去?原本问太太也是一样的,可太太如何知道姑娘的心事,不见得能说到点子上,何况我们姑娘如今火急火燎的,也等不得了!六姑娘,这些年来,我们姑娘可拿你当第一等的知心人呀!”
明兰很想大呼‘哪有?!’,如兰已经狰狞着一张面孔要扑上来了,关节发白的手指几乎掐进她的胳膊,明兰被缠的没法子,何况自己也有些好奇,便应了去。
好在女孩们的小院离寿安堂不远,明兰三步并作两步,小桃还不时的拖她一把,待来到寿安堂,只见翠屏和翠梅都立在门口;明兰略略缓口气,整整衣裳,才慢慢踏进去,见正堂空荡无人,明兰便绕过屏风,直拐进次间去,只见老太太,王氏和华兰三个老中小女人,围坐在炕边说话,她们一见明兰来,立刻停下来瞧着她。明兰给众人行过礼后,硬着头皮面对大家的目光,呵呵傻笑几声:“我不知道的,是五姐姐叫我来听听的,我晓得我不该来的,要不……我还是回去算了。”'
看她扭捏着衣角,说话语无伦次,神色尴尬,华兰扑哧一笑,转头去瞧老太太询问意见,老太太横了明兰一眼,反倒是王氏开了口:“也好,六丫头也听着些罢,如儿素来与你好,也肯听你的劝;…老太太,您说呢?”
老太太当然不在乎,但还是装模作样的沉思了下,才点点头;明兰小心翼翼的端了把小杌子,坐到边上,闭上嘴,竖起耳朵,做个合格的旁听者。'
华兰回过头来,笑了笑:“适才孙女说到哪儿了?哦!对了……他们说了足有一个时辰;说起来,那顾二郎与实哥儿他爹算得上半个发小,顾二郎说了,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他当初落魄离家,您孙女婿也不曾另眼相看;他瞧不上那些来攀附的,却信得过文绍的为人,是以托他寻门亲事,我统共那么一个小姑子已定亲了,文绍便想到了咱家,昨夜与顾二郎提了妹妹,他也是愿意的。”王氏的神情很奇特,似乎狂喜,似乎忧虑,好像被一块从天而降的猪头肉砸中了脑门,很想吃这块肥肉,却怕猪头肉下面压着一枚收紧了弹簧的老鼠夹子。老太太瞧出了王氏的迟疑,斟酌了一下用词,便问道:“要说这门亲事是我们高攀了,可这顾将军的名声……别的不说,我早年听闻他外头置着个外室,还有儿有女的,想是受宠的;你妹妹嫁过去岂不吃苦?还有,自古结亲都是父母之言,他怎么自己提了?总得叫宁远侯府的太夫人出个面罢。”老太太最近天天头痛明兰的婚事,如今考虑起婚嫁来思路十分清晰,王氏听了连连点头,她就是这个意思;老太太神色复杂的看了掩饰不住兴奋的王氏一眼,其实还有好些不堪的传闻,她都不好意思说。华兰瞧了瞧老太太,犹豫了下,把手指紧紧贴在手炉上,弓着背凑过去,低声道:“这事儿得从头说起,这话可长了,我也是昨夜听您孙女婿说了才知道的……原来呀,那宁远侯府的太夫人不是顾二郎的亲娘!”众人齐齐一惊,老太太忙问道:“顾将军是庶出的?”这个问题很关键,直接决定了顾二郎的身价,虽然内容都一样,版本却有精装简装的区别。
“这倒不是,他的确是嫡出的。”华兰急急补上,“说来我也不信,这宁远侯府瞒的也太紧了。原来老侯爷共娶过三位夫人,第一位是东昌侯秦家的姑娘,婚后老侯爷带着家人去了川滇镇守,没过几年,秦夫人生子后过去了,老侯爷就续弦了一位白家小姐,生的就是顾二郎,这位夫人没多久也亡故了;再接着,老侯爷又续弦了,这回是头一位秦夫人的亲妹子,便是如今的顾太夫人。又过了好些年,老侯爷奉旨调回京城,天长日久的,也没人提起这事儿,反正都姓秦,外头还以为老侯爷统共这么一个秦夫人,东昌侯府自己也不说,只有的几家要好的才晓得底细;直到最近,因不少人打量着想攀顾家的亲事,一阵细细打听后,这事儿才慢慢揭开来。”
明兰微微张嘴,她有些疑惑,顾廷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华兰的一番唇舌白费了一半,王氏想知道的是顾廷烨为人是否可靠,华兰却拉拉杂杂说了这么一大堆陈年往事,而老太太倒听出了里面的门道,从炕上直起身子,兴味的问道:“这么说来,顾将军与宁远侯府不睦的消息果是真的?只不过,不是因着当年的父子嫌隙,而是顾将军与这继母不睦?!”
华兰眼睛一亮,觉得还是自家祖母明白,她侧着身子朝着老太太笑道:“不离十了,祖母倒是想想,若是母慈子孝的,顾二郎为何会闹到离家数年不归,为何开了将军府后只回过宁远侯府一趟?哪家老子打儿子不是做娘的在一旁劝着,瞧瞧韩国公府的老五,真正的五毒俱全,包娼庇赌,闹的可比顾二郎当年离谱多了,有国公夫人护着瞒着,这不还好好的吗?!现在我晓得了,到底不是亲妈!一份过错十分吆喝,再吹吹枕头风,老侯爷还不往死了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