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先看看她与高荣的对戏表现再说,不急于一时。
众人再一次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不少群演看江瑟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嫉妒。
卢宝宝等人已经在柱子上被绑了半天了,这会儿晒得有些脱水,一听到场记板响起,戏要再次重新开拍时,都长松了口气。
演鬼子的高荣不愧是混迹这个圈子十几年的老人,面对自己对面已经换过的演员人选,他脸上丝毫不露端倪,反倒神情狰狞的挥了一下手,眉眼间带着阴戾:
“如果,”他说到此处,语气稍微有些停顿,带给人一定的心理压力:
“周明崇不将东西交出来,你们,全部都要死!”
先前看那女演员与高荣对戏时,倒不觉得如何。
可轮到江瑟自己亲自与高荣对戏时,却觉得自己面前仿佛真的站了一个煞气腾腾的侵略者,逼迫着要她性命。
她死死盯着高荣看,眼角都有些泛红。
摄影机顺着轨道靠近,将她面部表情尽收进那摄像头里。
她死死咬住的双腮,眉梢眼角都带着倔强与怒意,还没说话,就已经让人感觉到她的不肯屈服以及对对面的鬼子的鄙夷。
“我呸!”
江瑟是冯南的时候,教养良好,还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以及这样的语气。
她说台词时,上半身微微前倾,带动肢体语言,给人一种极其激动的感觉与压迫力。
这样做的灵感来自于当时与江华集团那位继承人吃饭时,那位太子爷看得出来掌控力很强,与她说话时,习惯性身体会往前倾,这样无端会给人带来一定的压力。
她做了这样的举动,显然讨好到了张静安。
摄像机后,他将江瑟的表现看在眼里,笑起来点了点头,显然十分满意。
高荣重重抹了把脸,按着刺刀后退了两步,嘴角向下压垂,阴声吩咐:
“杀了他们。”
他这句台词一说完,摄影机后,张静安比了个ok的手势,显然这一段一次性就过了。
剧组的化妆师上前,为被捆绑起来的江瑟又补了个妆,那头枪械师检查完枪枝,胶管炸药备好之后,枪声响起,江瑟应声而倒,缓缓的倒在地上。
她这一段表演得就不如之前怒喝时,被导演示意重新补拍。
场记上前为她讲解:
“引爆装置之后,除了要表现出痛苦之外,你得把握倒下去时的姿势。”
他拿了卷成一团的这一场戏的剧本出来:
“这场戏中,你演的是曾受过周家大恩的下人,宁死不屈不肯出卖周明崇。”
时间不多,他只是匆匆将这个角色讲解了一遍,便伸食指指着江瑟道:
“好好表现,再来一次。”
江瑟闭了闭眼,点了点头。
她将自己代入进这个在剧本中可能连名字都没有配角,想着她曾受周明崇的恩,在周明崇被侵略者四处抓捕的时候,意图以他们的性命逼迫这些周家的下人将周明崇的下落说出来,角色内心里的挣扎与一个小女人破釜沉舟的决心,并不输男人。
江瑟自己找了一会儿感觉,就冲场记点了点头。
重新开拍时,江瑟‘中枪’之后,身体先是一震,紧接着有些吃力的低头想去看自己的胸口,血浆溅了几滴在她下巴、脸颊上,显得尤为醒目凄美。
第十二章 满意
镜头对准了她,江瑟双腿软软的开始往地上跪,‘嘭嘭’又是两声枪声响起,她咬爆了嘴里的血浆袋,为了求得逼真,这血浆先前道具师就跟她说过,为求效果逼真,张静安要求严格,所以江瑟嘴里的血袋不是一般电视里蜂蜜水加食用色素调制而成的,反倒是采用了进口血浆,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只是虽然早就准备好了,可是那股血腥味儿在嘴里弥漫开来时,江瑟依旧被恶心了一把。
她倒在地上,双眼半睁,尽力放空神智。
耳边传来‘嗒嗒嗒’的脚步声,高荣演的侵略者已经朝她走近,她似是不想在这位侵略者面前低下头来,捆起的双脚动了动,似是想要起身。
可是摄影机里,只看到她脚细微的蹭了蹭。
张静安有些兴奋的比了个手势,让摄影机顺着地上的轨道向江瑟滑近,又调低了位置。
她半睁的双眼里,还残留着不甘与一种仿佛对生命的留恋与不舍,这一刻仿佛她真的是已经融入进了戏中的人物里,高荣念起台词时,她对着高荣的脚,再次轻轻的‘呸’了一声。
嘴里的血水吐在高荣脚踝之上,正念着台词的高荣眼里闪过意外之色。
剧本里关于江瑟演的角色是没有这一幕的,好在高荣是个老演员,他虽然吃惊,但并没有停下念台词的速度,反倒顺着江瑟的表演,愤怒的提起了脚来。
这一幕原本应该拍高荣的表现的,可是此时张静安却并没有让人将摄影机调整角度,而是一直在拍江瑟的脸。
这一场戏中,这个新人表现得与高荣旗鼓相当,竟然丝毫没有输的痕迹。
甚至她最后再次‘呸’着吐出血水的那一幕,虽然剧本里并没有写明,可是江瑟自由发挥之后,比剧本里写的还要好上几分,顿时将这个配角演活,与她先前在面对高荣的威胁,宁死不屈的那一幕相呼应。
镜头里江瑟眼里光泽似是逐渐失去,张静安抚着下巴,又有些懊悔:
“刘业,你说得对。”
他拧紧了双眉,左足尖在地上轻点着,发出‘嗒嗒’的响声:
“这个新人有些意思,表现得不错,这个角色被她演活了,大庆村那场戏,应该给她的。”
只是江瑟已经露了脸,而且她表现得并不差,此时让张静安将这一段剪了,再交给其他人拍,他是不会再满意了。
这会儿在张静安心中,江瑟就是死在高荣命令之下的周家女仆,而周家充满了气节的女仆也只能是她,不可能再是别人。
“得了张导的看重,以后多的是机会。”
刘业取下了脸上的墨镜,看着镜头里的少女。
先前只当她是个花瓶,可此时看来,确实有点意思。
“年纪轻,外表美,又能忍,且还有点儿演技,哪怕是错过了演大庆村那场戏的机会,但这样的人在娱乐圈里,只要她有野心,又聪明,迟早也是会再有合作机会的。”
张静安还有些痛惜,一手张开一手握拳,重重的捶打在自己掌心里,点了点头:
“只有这样了。”
他说完,站起身来:
“时间不早了,过来看了半天,走了。”
刘业也跟着站起身,他看了不远处躺在地上的江瑟一眼,心里虽然觉得有些意思,但想想自己如今的名气地位,最终仍是掐去了心里的那丝念头,将墨镜重新戴了起来。
这场戏完美收场,大导演准备走了,他显然是对于自己今日心血来潮来到这边片场查看,却得了个惊喜而满意,临走之时脸上带着笑容,叮嘱执行导演时也是语气温和。
地上江瑟被人扶了起来,剧组的人员为她解了反绑的双手后,又拿来了矿泉水为她漱口。
时间已经不早了,拍完了这场戏后,剧组准备的盒饭送了过来,卢宝宝端了盒饭,与江瑟一起坐在太阳伞底下的圆桌旁吃着。
今日一天显然是让她吃尽了苦头,她脸上的妆都还未卸得干净,脖子耳朵被太阳晒得通红。
剧组里执行导演自然是另有吃饭的去处,剧组其他工作人员则三三两两的坐了一桌,不远处群演们端了盒饭各自找阴凉的地方蹲着。
这一场戏虽然拍完了,可是不代表这些群演就算完事儿了。
他们在电影里连镜头都只是一晃而过,拍完了这个剧情,下午还得拍其他剧情。
高荣也接地气的坐在剧组工作人员中,端了盒饭笑道:
“小江多大了?”
他在娱乐圈里虽然不是十分出名,但毕竟混的时间久了,论资排辈,剧组的工作人员也是给他几分脸面的。
高荣问完这话,没等江瑟开口,卢宝宝就笑道:
“高老师,瑟瑟十七,比我小一岁。我们还在读高三,是同班同学。”
这丫头心眼大,有话也藏不住。
众人七嘴八舌问她,一会儿就将卢宝宝知道的江瑟情况摸得差不多了,自然原本的江瑟想要进娱乐圈发展的事也没被卢宝宝瞒住。
只是在场也没有谁笑话,毕竟江瑟长得漂亮,老天爷是赏她这口饭吃的,她有这张脸,有这身材气质,将来进圈子也容易。
再加上她不是科班出身,今日张静安这样的大导演对她都尚算满意,可见江瑟也确实是有天份的,将来会火也不稀奇。
“今天那场戏,小江演得很好,我的情绪都差点儿被带动了。”
高荣提起今天那场戏,卢宝宝就双眼放光,拼命的点头:
“是啊是啊。”
江瑟今天演得确实很好,那一刻卢宝宝都恍惚觉得自己仿佛真的是被带进了剧情中:“明知她不会有事儿,但仍是忍不住为她担忧。”
众人都笑了起来,江瑟也跟着微笑,心思却难免想起了其他。
吃完了饭,卢宝宝还要继续上工,江瑟则并没有人再让她去做群演了。
这个圈子就如一个缩小的人生百态,她看着卢宝宝下午一连换了好几身戏服,挥汗如雨的饰演不同的角色,而她因为先前得了张静安点名夸奖的缘故,便坐在一旁喝水等待,没有谁再来指使她了。
又拍了几场戏,休息了一阵之后,剧组又取了一会儿傍晚的江景,江瑟就听到剧组的人说,李明远老师要来了。
第十三章 片酬
剧组里场务已经在指挥着人重新布置场景了,上午登记江瑟等人名字的那个女人再次出来,将群演们招呼到了一起,显然是要结算工钱了。
劳累了一天,不少群演到了此时才算是长松了口气,露出欣喜之色。
只是人还没跟着这女人走,突然有人匆忙过来:
“留几个男的下来,先别走。”
这话一说出口,群演中不少人脸上露出不情愿之色,但最终仍是有十来人被点名留了下来,其余人跟着女人走了。
按照今日约定好的算,卢宝宝拍摄时间虽然是八个小时多点,但因为今日天气炎热,沈庄这边温度已经达到了三十七度以上,所以额外获得了十块,一共拿了五十块钱。
江瑟则因为有台词的关系,再加上她是由张静安亲自点了名的,所以剧组额外多给了她三百,加群演的四十,以及额外掉水的二十,再有剧组补贴的十块清凉饮料费,一共到手三百七。
众人依次领了钱,此时天已经很晚了。
卢宝宝与江瑟来不及洗澡,换了衣裳出来时,已经是将近晚上十点了。
她原本还想去剧组里看看,但见到手机里一共有六十多个未接电话,全显示是家里父母打来的,她自然就熄了那个追星的心思。
今日因为两人忙着拍摄,衣物钱包等都放在储物柜里,卢宝宝忙得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自然也没能接到父母的电话。
不远处还传来拍摄的声响,卢宝宝拉了江瑟一把,有些着急:
“惨了惨了。”
她跺着脚:“沈庄回帝都的车快收班了。”
一早她就盘算着要来沈庄,所以早将一些情况打听清楚了:
“平时沈庄和帝都来回的车辆九点收班,但今天因为是周六周末的缘故,推辞一个小时,但最晚也是十点。”
卢宝宝手上的时间显示这会儿已经是九点四十五分了,还有十五分钟,一旦赶不上,两人今晚都得被滞留在沈庄里。
“我长这么大了,还没在外面过夜过,明天回去我妈一定会打死我的!”
她先前还要死不活,这会儿却急得团团转:
“怎么办怎么办?”
江瑟看她着急的模样,不由看了她手机一眼:
“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先安抚一下他们,让他们不要着急。”
卢宝宝此时已经六神无主,听了这话连忙点头,可是回过神又看着江瑟问:
“怎么安抚?说什么?”
“随便说什么,快一点,车辆马上就要收班了,回头还得买得到回帝都的票。”
这一趟剧组放了不少群众演员,应该有人也是住帝都里的,再晚一些,怕是末班车的票都买不到了。
卢宝宝也反应过来,两人拉了手,跑出了剧组。
时间已经不早了,可是外面竟然还有记者在蹲守,一见到有群演出来,蹲守的记者便一拥而上,急着想采访些群演,探听一点儿剧组的风向。
幸亏有了这群记者的阻止,不少群演都留了下来接受采访,使得江瑟与卢宝宝来到车站时,车站里的人并没有两人想像的那样多。
两人还算是幸运,到了售票口,还差五分钟才是沈庄末班车发车的时间,并且票数已经不多了。
上了车后,今天兴许是太过劳累的缘故,卢宝宝上了车不多时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江瑟却怎么也睡不着,沈庄离帝都之间隔了一条大兴河。
车子上了高架桥时,她看着对岸的灯火,耳旁响起卢宝宝细细的鼾声,她的脸色在桥外的夜灯下,勿暗勿明。
她有种自己离曾经熟悉的一切越来越远的感觉,就像她今日曾呆过的沈庄,去过却没有留下半点儿痕迹。
回到帝都时,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杜家人早就睡了,她敲了一阵门,兴许已经有人听到了,却没有人来为她开门。
江瑟只得转而退了出来,这一带已经是属于帝都郊区了,杜家人所住的楼又没有物管、小区,入夜之后一直呆在外面是很危险的。
她摸了摸今日自己拍戏赚到的几百块,出来找了间小旅馆,花了一百开了个房,匆匆洗了个澡,没等把头发完全吹干,爬上床倒头便睡。
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多,累了之后她睡得也特别的沉。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将近十一点了,江瑟才刚想起身,可动了动胳膊,却浑身都疼。
昨天拍戏时被捆绑的地方已经浮现出淡淡的印子,更不要说她肩头上被人用道具刀砍过的痕迹,还有她胸前遭爆破后留下的青紫,经过一夜的时间,显得尤为的吓人。
她倒吸了一口气,忍了疼痛伸手去揉自己胸口,这些伤恐怕要好几天才会消了。
昨夜里她搓洗的内衣已经干了,她换了自己的衣裳,再次回到杜家时,杜昌群已经出门上班了,周惠正在准备午饭,客厅中杜红红正看着电视,见到江瑟回来时,嘴里发出‘啧啧’的响声:
“哟,看看这是谁回来了?”
杜家的厨房只是在客厅的一角用东西隔开的,厨房里周惠听到杜红红的声音,出来时手上还在滴着水,看到江瑟时,脸色有些难看,嘴唇动了动,并没有与她说话,又转身进厨房里了。
等到周惠一离开,杜红红就扁了扁嘴:
“你还回来干什么?”
两人虽然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可看得出来感情并不亲近,模样也长得不像。
周惠生了三个孩子,除了儿子杜邮与她长得像,两个不同父亲的女儿长得都不像她。
杜昌群其貌不扬,杜红红也只能称为清秀而已,站在江瑟身边,一个艳光逼人,一个毫不起眼。
这也是杜红红尤其看江瑟不顺眼的原因,从小到大,周围的人虽然知道江瑟只是杜昌群的继女,但都是夸她长得漂亮。
江瑟默不作声进了屋,杜红红翻着白眼望着她看,见她一句话不说回了房,才撇了撇嘴角:
“德行!”她眼中露出疑惑之色,以往的江瑟因为寄人篱下,所以知道杜家的人都不喜欢她,跟杜家人的关系也并不亲近,只和周惠说得上几句话。
第十四章 母女
要是平时杜红红这样冷嘲热讽,她应该早就忍不住了,可今天杜红红说了几句,她却并没吭声,反倒默默回房了。
最近江瑟好像有了些变化,可是哪里变了,杜红红年纪不大,也说不出来。
杜家里怕是没有谁注意到了江瑟的改变,杜红红眼珠转了转,难道失恋了?
房里江瑟拉亮了灯,从包里将自己昨天赚的钱掏了出来。
原本的江瑟存了二十四,昨天出门坐车花了一半,沈庄回来时实在太晚了,幸亏城市地铁每逢节假日十一点才停,她赶在停车之前,花了两块坐车回到杜家,原本的江瑟存的二十四便只剩十块了。
她昨天赚了三百七,但住宿花了一百,如今总共还剩了两百八。
这点儿钱对于以前的她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可对于现在的江瑟来说,已经是一笔难得的巨款了。
实在是太穷了!
前二十几年她都不知道贫穷的滋味儿,如今可算是为了点儿钱,愁得头疼。
江瑟叹了口气,将钱收了起来,夹进枕头下的笔记本里,才刚把笔记本放回原位,门就被周惠从外头推开了。
她轻轻皱了皱眉,周惠并没有注意到她这细微的动作,只是望着屋里拉开的灯:
“大白天的,你开什么灯?你杜叔回来,又该骂人了。”
周惠自嫁给杜昌群这些年来,没有上过一天班,十几年如一日的操持家里。
这些情况不用江瑟打听,每日饭桌上,杜昌群的母亲总是要冷嘲热讽说上几句。
说周惠带着拖油瓶来杜家享福的,时常将周惠说得面红耳赤,却又不敢反驳杜母。
杜家里对于江瑟吃穿用度卡得很严,每月费用管在杜母手里,家里水电若是用得太多,江瑟就会遭到杜昌群的喝斥。
原本的江瑟年纪不大,有时周惠说她时,她也免不了要争执两句。
江瑟住的房间只是隔出来的,大小不足三个平方米,又没有窗,白天时哪怕开着房门,也是黑漆漆的。
此时周惠话一说完,江瑟伸手便要去拉灯,周惠见她这样子,就道:
“先别着急。”
她往外看了看,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你昨晚去哪儿了?”
她伸手要来打江瑟:
“昨晚去哪儿了?今天早晨还知道回来?”
江瑟身体往后仰一些,躲开了周惠的手,她的指尖擦过江瑟肩头,脸上还带着怒意。
“我昨天跟同学去图书馆了。”她将先前卢宝宝想出的借口说了出来,看了周惠一眼,没有说出实情:
“昨天晚上我回来敲门了,但是并没有人来开门,于是我去同学家里借宿了一晚上。”
“你知不知道,昨天你杜叔晚上回来,是要带你出门见个朋友,为你安排工作的?”她说完这话,又瞪了女儿一眼:“哪知天黑都不回屋里,白使你杜叔操了这份心。”
江瑟听了这话,笑了两声:
“我并没有要辍学不读,去工作的意思。”
周惠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脸上露出意外之色:
“什么?”
她早前就已经跟江瑟提过好多次高中毕业之后工作的事儿,先前的江瑟没有拒绝,还隐隐有赞同的意思,说着要进什么娱乐圈,要让人在电视里看到她,要让全国华夏人民都知道她是谁。
早几天之前,周惠跟江瑟也说过,她也没什么反应,周惠还以为她心里是应允了,哪知她突然闹了这么一出,周惠有些着急了:
“你要干什么?要干什么啊你?”
她坐到江瑟床上,这个动作使得钢丝床晃了两下,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来。
“你成绩又不好,读那个书是浪费时间而已。”说到这儿,周惠又忍不住想伸手来掐女儿:
“你考不考得上大学还不一定,就是考上了,学费你哪儿拿得出来?”
江瑟早就已经预料到自己说出想要继续上学的话后,迟早会面对这个问题:
“暑假里我会找个工作赚点钱的。”
周惠眼里就露出失望之色:
“钱不是你想像中那样好赚的,你看你杜叔,一天到晚忙不停,一个月都不敢休息,才赚三千来块,你年纪又不大,做得了什么呢?”
她话里透着对于外面社会的恐惧,江瑟不知为何,心里一动,抬头去看她,就见到她眉眼间怯懦的神情。
看得出来,周惠年轻的时候五官是秀丽的,否则当时的杜昌群不会在明知她离过婚,还带着一个女儿的情况下跟她结婚了。
可此时生活的种种刻在她的脸上,磨去了那分美丽。
她就像是一只被杜昌群养废了的鸽子,惧怕外面的世界,江瑟不免就想到了自己。
如果没有经历重生的事儿,此时的她必定如冯家人安排的那般,与江华集团的继承人接触,极有可能接下来进行到谈婚论嫁的行程,到最后从冯家跳到赵家,困守在一方天地,成为男人的附庸品。
她与周惠之间唯一不同的是,杜昌群将他的不满与不屑流露于言表,极有可能将来她的丈夫会将那种蔑视以另一种形式表露出来而已。
“不管怎么样,试过了才知道。”
江瑟原本想与她说的话,看到周惠脸上的不耐烦之后,自然就不出声了。
“随便你。”
周惠有些失望:
“你不听我的话就算了,只是你要读书,家里是没有那个钱给你浪费的。”
说完这话,她起身出门,顺手还关上了灯。
离高考还有四天时间了,周一上学时,卢宝宝无精打采的趴在课桌上,看到江瑟就两眼泪汪汪的:
“我那天回去,被我爸妈骂死了,手机也被缴了。”
她平时号称网瘾少女,就连上课都拿着手机在刷,难怪今天江瑟一来,没看到她手上拿着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