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丽言乐得清闲,日子渐渐就溜到了九月时,这会儿她空间里头那株神秘之极的人参果树自上次结果之后,一直没有动静,直到最近,才渐渐有重新结出花苞的感觉,苏丽言欣喜若狂的同时,自然是将心全部又放回到了空间上头,不知不觉间时间又快过去了半年,空间里那紫色玉池中又沁了两滴神秘玉髓出来,不知道是不是上回掉了人参果到地上空间起变化的原因,或者还有她那一个消失在玉髓中的果子的因素,总之原本那只得稀少几滴玉髓的池中,渐渐竟然铺满了池底一小层,令苏丽言心里欢喜异常。
虽说如今她已经许久进空间都没再感到那种难受的感觉,但这玉髓珍贵异常,好东西没有谁会嫌弃多的,她原还想着等人参果再长出来,到时自己的空间再能升级,往后这玉髓多了,作用自然也多。而看样子这株人参果树如今开花的时间比之前又慢上了许多,苏丽言原想好好守着到过年,再次惊喜一回,谁知到十月时,苏府里华氏却是递了贴子上门了。
苏丽言听到母亲要过来时,还十分诧异,虽说元苏两家如今离得并不太远,但苏家如今为了避嫌,苏丽言嫁进元家门快三年之后,华氏也不过上门看过女儿一次,那次还是苏丽言小产的时候,苏玉擅自作主请她们来的原因,苏家人一向谨慎,因此苏丽言听到太夫人院里的人来报,说是苏府递了贴子,明日苏夫人华氏要过来时,她不由是错愕了许久。
原想等元凤卿回房打探一下是什么原因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元凤卿却是已经有七八日没进过内院了,只是前两日十五在太夫人房里请安时遇过一回,苏丽言也没有去深究,一整夜也没怎么睡踏实,就想着是不是苏府遇着事儿了,原本苏丽言以为自己对苏家已经仁至义尽,不该有这样的担忧才是,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苏丽言原本身体残留对苏家的感情,她确实是受到了些影响,直到第二日一大早,还没用完早膳,太夫人房里的一个婆子就领着华氏过来了。
“母亲。”苏丽言放下筷子,没料到华氏会来得这么早,连忙就起身朝她迎了过去。华氏今日穿着一件天青色对襟缎子衣裳,袖口衣领处绣着淡粉色花团,给这沉闷的颜色增添了几分活跃。只是上好的丝线又给粉色添了几分贵气,并不显得轻挑。华氏梳着高鬓,鬓角两朵天青色绢花,与衣裳相映。沉稳中倒也透出几丝贵气来。华氏表情严肃,一进门时看到苏丽言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自然也看到了一旁桌子上的几样饭菜。上头简简单单的,不过两样细粥几样小菜,又看苏丽言素素净净的打扮,想着自己女儿在家时也是如珠似宝的,倒没想到如今竟然过得这般艰难,眼角不由一湿,脸上神色又软和了几分。
“都是自家母女。何必这么客气,母亲可不愿搅得你用膳都不安生。”
苏丽言迎了上前,伸手扶住她胳膊,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了,用眼神示意连瑶上茶。这才回头冲华氏温婉的笑:“本来就用得差不多了,不过是刚好母亲您过来了而已。”
明明是至亲母亲,偏偏说话却客气中带着疏离,华氏一只胳膊被女儿扶在手里,却觉得二人之间透着疏离,当下心里不禁一阵酸楚,再看那桌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碗筷,眼泪险些又滚出眼眶来,连忙拿帕子擦去了。才仔细盯着苏丽言看。自上回元宵节苏丽言回去过之后,母女二人已经是有大半年没见了,华氏心里想得厉害,今日虽然心里不满,但仍旧是硬挤出笑脸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眉宇间生出几丝细细的褶子来。
苏丽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华氏今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应该是有事过来的,连忙用眼神示意,屋里丫头顿时安静行了个礼,都退了出去,只留了母女二人说悄悄话,等人都清得差不多了,苏丽言这才看着华氏笑道:“母亲今日来可是有事要与女儿说的?”
“可是无事就想不得我的女儿了?”华氏原本是想笑的,不过嘴角弯到一半却是垮了下来,变成一个难看之极的笑容,抿唇看了苏丽言一眼,终究是忍不住低头抹眼泪:“母亲知道你心里是怨恨我的,都怪我无能,连累了你如今连顿像样的饭都吃不上。”华氏说完,又深呼了两口气,看苏丽言沉默着没有说话,眉目清丽,大半年不见,越发美丽出色,她心里既是酸楚又颇觉得欣慰,顿了顿竟然从袖口里掏了一叠银票出来塞到苏丽言怀里:“上回你回来,我也没与你说得上话,元家不比苏家,需要打点的人多,这是我平日存下的一些私房,你先拿着,不够再让人与我捎个信儿。”
苏丽言听到华氏这话,又见她眉宇间的一丝酸楚疼惜之色,当下愣住,久久回不过神来,小巧饱满的粉唇抿了抿,摇了摇头,又将手里的银票塞回到华氏怀里:“不用了,女儿这里够使的,您别担心太多,这些银票您自个儿留着,女儿如今都已经嫁人,怎么还有再花用母亲您体已银子的道理。”
华氏听她这话,又看她温柔笑着的美丽脸庞,突然间觉得心脏剧痛,忍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都怪我这做母亲的没用,你如今早膳只吃些这些清淡的东西,怎么还叫够使?言姐儿,母亲知道亏欠了你,但如今你都嫁来元家了,母亲但盼你与姑爷能好生过日子,只盼我的言姐儿往后平平安安,万事顺遂”华氏说完,拿帕子捂着脸,肩头轻轻抖动了起来。
这只是一个母亲最简单的心愿而已,甚至苏家嫁苏丽言到元家时还不是为了利益,虽说是为了报恩,但到少华氏这个母亲是没错,她生在这样的时代,又是一个弱女子,从小受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念头,她没能力的抗争也不是她的错,她对苏丽言却是一片心。苏丽言看华氏难受的样子,心里不由一软,原本被层层冰冷坚硬包裹住的心,突然间软了些,咬了咬嘴唇,脸上不由露出苦笑来,拍了拍华氏的肩,小心的将她环进怀里,细声道:“母亲,女儿没有怪您,这只是女儿的责任而已,女儿从未怪过任何人。”她占了苏丽言的身体,而苏丽言从小享受了苏家的富贵,在苏家需要她时,不过是为了苏家嫡女的责任而已,她不怪任何人,甚至之前还松了一口气,元家情况虽然艰难,但在苏丽言看来,人情债感情债永远比世界上任何的债务更加难还,能用这样的方式让苏家人满意,至少往后她心里的负担也会少一些。
她当时只想着苏秉诚等人的态度,却忘了华氏对这个身体真切的心,华氏当时心里恐怕不比她好过到哪儿去,更何况将苏丽言嫁到元家,不止是为难女儿,她更是还要担着亲姐那边的责怪与怨怼,她比自己处境更难上几倍,人情来往与亲戚之间的感情,远比一些小儿女的私情更为复杂,可是她为了怕女儿担忧,一直端着笑脸,虽然早知她心里是不踏实的,但没想到她直忍到了这会儿才显露出来。

第一百五十章 就是要污蔑你

苏丽言心情复杂,而华氏听了女儿这番话,感叹女儿懂事的同时,更替她酸楚,不由哭得更是伤心。抱着苏丽言落了好一会儿的泪,华氏才坐起身来,苏丽言拿了帕子细细替她擦脸,见华氏眼圈通红,脸色憔悴,连妆都晕了开来,狼狈不已,不由扶她坐好,站起身来自桌上的茶水壶里,取了两个干净茶杯,倒了些净水在里头,手指微动间,空间里的溪水也跟着涌了几滴在里头。苏丽言回来时看华氏脸色还有些尴尬,不由又坐回她身边,笑道:“母亲今日来,到底是有何事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两个水杯分别放下,一杯放在了华氏面前,一杯则是放下,拿帕子在里头沾湿了,小心的在华氏脸上擦拭。
空间溪水混合了几滴那紫色玉髓之后,效果越发明显,苏丽言只不过在华氏脸上轻轻沾了几下,借着替她擦泪的功夫,在她眼圈周围抹了抹,却见华氏红肿的眼睛肌肤一下子变得白皙透亮,连那丝眼代与青影都消散了大半。这还是苏丽言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空间溪水的威力,幸亏华氏自个儿感觉不到,只是喝了一口水之后,不由觉得精神了许多,忍不住又喝了一口,任由苏丽言替自己整理妆容,脸上笑容变得温柔了起来:“都是我女儿福气好,走到哪儿,哪儿的水都养人,难怪如今长得这般好看,连我喝着。都忍不住想多喝几口。”
苏丽言微微笑了起来,看华氏避而不答自己之前的问话,就知道是不好的事情,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嘴里却是顺着华氏的话道:“那不然母亲在这儿多停留两日,也好叫女儿能孝顺您,顺便还能把您养得美貌如二八年华般。”华氏听她打趣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却是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来,伸手点了点她额头,笑骂道:“你这丫头,如今越发胆大,连母亲也敢消遣了,只是母亲看你这模样,心里头还真是放心了些。”她说完,又将捏在手里的银票又塞回苏丽言手里,见她要挣扎。不由眉头皱了起来,轻斥道:“你拿着!我手里头还有些银子。不像你,上头还有太夫人与婆婆压着,日子不好过,你姐姐离得又远。母亲照顾不得,你自小身子又不好,母亲只盼你过得好好儿的,我这心里头呀,也就满足了。”华氏叹息了一声。眼睛里又有水迹闪现,苏丽言听完她这话时,也不由鼻头发酸。握着手里的银票,也没有再与华氏推让。华氏拿私房补贴自己,是真心实意的行为,估计自己不收,她还放心不下,是真正的关心着苏丽言。
而元府太夫人余氏等人,却是巴不得想吸干自己手里的银子,苏丽言想到这儿,不由叹息了一声,伸手揪住了华氏的衣袖,没有开口说话。苏丽言自得知要嫁到元家那一年,就再也没有与华氏如此亲近过,这会儿看女儿与自己撒娇,华氏眼圈儿不由又是一红,咬了咬唇,深吸了几口气,伸手轻轻扶她后背,又摸了摸她乌黑秀丽的头发,总觉得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二人说了一阵悄悄话,外头连瑶也知道华氏过来是有话说,因此亲自站在门口守着,屋里倒是没人进来。华氏与女儿说笑了一阵,叹息了一声,苏丽言知道她今日过来准是有话要说,因此坐起身子,正色看她道:“母亲与女儿之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今日母亲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华氏认真看女儿的眼睛,那双美丽幽黑的大眼睛里透着疑问,这两年她容貌长开了,肌肤光滑白皙,双颊饱满粉嫩,带着淡淡光泽,倒是个长得极好的美人儿,关键是那通身气质,实在是让华氏骄傲,虽然当初对苏秉诚做主让苏丽言报恩一事不满,但如今看来苏丽言养得好,气质也好,只当是元家功劳,心里也不由欢喜,摸了摸女儿柔嫩的小手,满意的发现上头油腻细嫩,丝毫没有茧,方才相信苏丽言所说她过得极好的话,听她开口,顿了一下,才严肃道:“言姐儿,你跟我说,你是不是与丽质保了一桩婚事?”
苏丽言听她这么问话,竟然当场愣住,张了张嘴,惊道:“您说什么?”
华氏看女儿这副表情作派,就知道是没有,脸上不由露出愤怒之色来:“前几日一户姓孟的人家上门来,说是要给丽质提亲,与他们家的大公子作小,其中一个妇人还说是元家的姑娘,你的小姑,说是你亲自作媒派她过去,还让苏家陪嫁不少东西过去,说话又失礼,当场将你祖父母气得不轻!幸亏你祖父也并不糊涂,不愿意相信你会如此,因此才让我今日过来问问,如果是真的,那”华氏说到这儿时,脸上表情还有些不好看,显然是气得不轻。
不过不止是她气而已,连苏丽言也是气得不轻,华氏一说这话,她心里当场就浮现出了元湘莲与孟家张氏那几个字,脸色气得煞白:“当真有人去了苏府,还说了这些话?”
“那是自然,那位妇人有根有据的,还说是元府的五姑娘,受你所托才过来,你祖父当时强忍着气,才将那几人送走,不过当场就险些气倒。咱们家姑娘虽说不是多么金贵,但可不兴与这样的人家结亲,更别提是去作小,就是那孟家公子再有前途,咱们也不愿意同他们结亲的。”华氏虽说身为正室,对几个庶女虽然不如对自己嫡亲女儿那般亲近,但也从未苛待过,平日也算是锦衣玉食的养着,还从未生过歹心要害了她们一生,可是今日想到当时那两个妇人的嘴脸。这会儿说起还有气,不过看苏丽言气得发抖的身子时,倒是吓了一跳,连忙拍了拍她手背:“言姐儿,你别恼,我也就是说说而已,现在知道这事儿与你无关。回头我与你祖父说了,自然与你无事。”
“母亲,这事儿祖父他们没有同意吧?”苏丽言看了华氏一眼,心里不由恨孟家人无耻,又深怕苏秉诚一时冲动将事情答应了下来。
华氏摇了摇头,看苏丽言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儿估计是那孟家人瞎编的,松了一口气:“你祖父觉得不太对劲儿,所以先拖着,只是让我来问问你,要是这事儿是真的。回头再做打算就是。”
“母亲,您听我说。”苏丽言强忍了气。将元湘莲等人的事情说了出来,包括前段时间她到元府闹最后被赶了出去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苏丽言却没料到元湘莲等人还未死心,竟然如此大胆。打了她的名号,准备将这门婚事给骗了下来,当下气得牙痒痒的。华氏听到前因后果,不由愣住,实在是没想到世上竟然有如此厚脸皮之人。好半晌之后回神才气愤道:“这孟家人怎么如此无耻?”她说完,遂将那日那元湘莲与张氏所说的话又与苏丽言说了一遍,此时得知那两人与自己女儿无关。再也不愿意隐瞒,又将情况细说了一次,苏丽言听完不住冷笑,幸亏苏家还未将这门婚事答应下来,谁也没料到那孟家如此胆大包天,当日竟然还敢带了媒人上门,要是苏家当真将这事儿答应下来,当场交换了婚书,最后就算是知道孟家毁婚,可也碍于脸面要将女儿嫁过去了。一想到这儿,苏丽言心里就暗恨,寻思着要想给那孟家与元湘莲一些苦头吃。
华氏气愤无比,没料到元家竟然出了这样不知羞耻的姑娘,当下对元家印象大跌,在苏丽言房里又坐了一阵,看着天时不早了,想着家里长辈还等着自个儿将消息带回去,因此连午膳也没用,略坐了坐,就起身出了院子,因对元家不满,也没再去向太夫人辞行,只是与苏丽言说了声,让她代为转答太夫人而已。
将华氏送走,苏丽言捏了捏怀里一沓银票,心里软软的,半晌之后,外头连瑶进来时,她脸上神情一下子变了,冷笑了几声道:“去太夫人房里请安!”
连瑶愣了愣,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更何况余氏自上次发生元湘莲事情之后,又迁怒于苏丽言身上,最近还看她不顺眼儿,特别吩咐了不让她去请安,这会儿怎么三少夫人却是想起来了?她嘴唇动了动,但看苏丽言冷淡的脸,到嘴边的话还是吞了下去,恭敬的答了一声,因天气渐渐凉爽了起来,回房寻了件薄薄的披风出来搭在这苏丽言肩上,这才随她出了门。
因是初秋时节,园子里的花草树木等露出几丝凋零来,苏丽言来到余氏院子时,里头正传来饭菜的香味儿,等余氏回话召她进去时,她已经在外头站了足足有两刻钟了。
老年人怕冷,虽然这会儿还未下雪,但余氏屋里暖炉已经准备了起来,这会儿余氏正在用早膳,苏丽言见了,连忙走到她身后站定了,接过月嬷嬷手里的筷子,替余氏布菜,安静的没有出声。
余氏也只当不知她来意般,吃完了,接过她递来的茶水漱了口水,吐进了铜盆里,这才拿帕子抹了抹嘴巴,冷笑道:“你母亲可是走了?”余氏虽说自个儿当年也做过人家媳妇儿,也吃过无数的苦头,但丝毫没有因此而多加体恤的意思,她十分瞧不上苏家之人,只觉得他们身份低下,又身为商贾,当年那苏秉城连自己府上下人都不如,至今又哪来资格与自己平起平坐?如此一来,就更不喜欢苏家之人到府上来,因此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华氏率先过来拜见她时,余氏连她面也没见,只是将人把她打发了而已,这会儿苏丽言过来,她也没个好脸色,说话不阴不阳的。
苏丽言心里有气,这会儿听余氏这么说话,更是不大痛快,不过却是强忍了,点了点头。余氏看她忍气吞声的样子,并未就此歇了下来,反倒是看她脸色心里不快,更是变本加厉的道:“咱们元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往后没什么事,让你母亲不要再过了,没得让人家笑话,已经出嫁的闺女,还一天到晚的来瞧什么?如果当初这么舍不得,又何苦将人嫁了过来?如今摆出这副模样,莫不得觉得咱们家对不住你不成?”
余氏这话说得也实在是太难听了些!苏丽言当下火冒三丈。原本一向恭顺低垂着的头,突然间就抬了起来,还没开口说话,外头就传来阵阵脚步声与说话声,显然是大老爷等人过来请安了,算算日子,今日正巧是二十号,也难怪碰上了。这会儿虽然人多了,她却并未将气忍下来,反倒是提高声音哭了起来:“太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孙媳嫁到元家三年。孙媳母亲不过是来过两次而已,头一回还是因为孙媳身子不爽利。这回过来,自然也是有事儿的,太夫人如果觉得孙媳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只管指出来就是。但孙媳母亲却是无辜,还求太夫人嘴下留情!”
她话刚一说完,外头大老爷等人就踏了进来,二房人也一块儿过来的,当下二老爷元正斌脸色就有些不好看。盯了大老爷一眼,却是没有出声,唯有王氏。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元正林脸庞抽了抽,被二老爷这么一瞧,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一下子冲了过来,朝苏丽言喝道:“贱人,竟然敢如此与太夫人说话,我今日定打死你,看那苏秉诚敢说什么!”大老爷暴跳如雷,徐氏嘴角微弯,眼里阴冷之色一闪而过,元凤举与元凤鸣两兄弟一副漠然神色,唯有元凤卿眉头皱了起来,罕见开口:“父亲何必急着发火,就是要定她罪名,也要听听她说什么。”
余氏最近与儿子关系闹得很僵,这会儿见他给自己出头,心下满意,却是听元凤卿竟然向着苏丽言说话,心下对苏丽言更是不满,连带着对元凤卿也微微生了不快来,但看他是自己孙子份儿,强忍了心里头的不满,只是冷笑:“倒是没料到这苏氏好大本事儿,如今连夫君也笼络得这般好!”意思竟然是在说苏丽言有狐媚手段一般,讥讽之味十足。
苏丽言勃然大怒,做人正妻的,余氏这样的话从来就不是夸奖,又不是以色事人的妾室姨娘之流,也不是那等烟花之地的女子,余氏这么说,实在是侮辱人至极,她这会儿突然间冷笑了起来,本来就因为华氏来了之后说的事火大,这会儿更不准备给元家留丝毫面子,听余氏冷笑完,心底冷笑,面上却是哭了起来:“太夫人这话当真是要孙媳的命了!孙媳母亲不过来坐了一会儿,太夫人竟然如此说她,苏家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至少还有几分骨气,太夫人如此侮辱人,莫非竟然是与她们一伙的不成?”她说完,抬起一双通红的泪眼盯着余氏瞧,众人一下子被她的话吸引住了视线,下意识的都朝太夫人看了过来。
余氏面皮一涨,没明白苏丽言话里的意思,但却本能的觉得不妙,怒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王氏看着现场闹剧,心里爽快得不行,这事儿与大房有关,又让余氏不痛快了,她想到前些日子的事,心里就跟出了一口气般,再者王氏以前在苏丽言手上吃过不少的亏,这会儿看她胆大包天惹了余氏不快,要是没有意外,几乎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她的,当下又不由更是觉得欢喜,不过她吃苏丽言亏多了,也学了个乖,虽然知道这会儿苏丽言应该是倒霉定了,但也没有贸然去开口,就怕将余氏的火气也一并惹了过来,但脸上的笑意却从未断过,那股讥讽的表情令在场众人看得清清楚楚,二老爷虽然不喜欢苏丽言,但见自家妻子如此德性,心里也难免不喜,就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
“今日孙媳母亲过来,倒是说五姑娘与孟家夫人去苏家上门提亲了,据说是照了太夫人您的意思,亲自保的媒,还给苏家列了一系列的嫁妆单子,明明白白的说了要些什么,孙媳母亲还不肯信,以为太夫人不是这样的人,孙媳本来也不信的,没料到此时太夫人竟然”苏丽言毫不客气的将华氏嘴里所说孟家人说自己是保媒人的屎盆子一下子扣到了余氏的头上,并且一边说着,一边痛心不已的模样,当下令余氏就有些蒙了,慑慑道:“你说什么?”
“孙媳嫁到元家几年,自认侍候婆婆太夫人,照顾夫人,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没料到太夫人却如此对待孙媳,孙媳两个庶妹虽然出身差些,却从未想要嫁到孟家作妾,还求太夫人开恩罢,放了孙媳那两个可怜的妹妹一回!”苏丽言哭哭啼啼的,却是字字诛心,当下众人听得都愣住了,看她哭得真切,都下意识的将目光放在了余氏身上,连大老爷与二老爷也是盯着余氏看,眼里带了怀疑之色。
余氏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苏丽言,身子颤抖了几下,脸色铁青,可是她这副作派,却是让人以为她被指出来,有些心虚罢,连大老爷想到刚才太夫人怒骂苏丽言的情景,也有些怀疑余氏是不是真做了这件事情,毕竟以余氏平日性情来说,又将钱财之物看得极重,说不准要是孟家真答应了这些事,她还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大老爷一想到这儿,就算是脸皮再厚,也不由有些发烧,那孟家一个破落户,要是换了以前,就是跪在路边上自己也不会看上一眼,元家如今落魄了,逼不得已与这样的人结了亲,没料到太夫人竟然会想起替孟世元与苏家女儿牵线,还说让他们陪送多少嫁妆,这不是在影射苏丽言嫁到自己元家的情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