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浅笑地看着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小随喜,过来。”

心中再一次纳闷,这么优雅高贵气质如芝兰玉树般的男子竟然是个皈依道教的神圣超凡的道士…怎么看都不太像。

她在心里嘀咕着,但还是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看到他身边的位置放着一张蒲团,她自是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青居莞尔一笑,手肘搭在膝盖上撑着一边的额头,慵懒闲适地斜睨着她,声音犹如温润的水,暖入心扉,“小随喜,想清楚了吗?要不要来当我的徒弟呢?”

随喜学着他的姿势,也是懒懒地看着他,有些稚嫩的声音说着老成的话,“有什么好处呢?当你的徒弟很好吗?每天都要在山上,日子无聊且无趣。”还不能吃肉!

“难道你如今的生活就很有趣?”青居反问道。

随喜清澈的大眼浮起一丝阴霾,“你是神仙吗?你真的能未卜先知?”

青居一愣,缓缓摇头,实话实说,“不是,只是能算出一些预兆罢了。”

“那么,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你要我当你的徒弟是为什么,只是因为你算出了我逆天出世才要这样做?”随喜咄咄逼问,她不想当青居的徒弟,但很想知道他对自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又知道她多少事情。

青居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不可测,连看着随喜的目光也变得幽深神秘,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当年算出你是逆天出世时,我便有了想与上天一斗的决心,你应该是活不过十五岁的,这些年我暗中想要改你的命格,没想到尚未成功,你已经自己改了自己的命格,但能不能活过十五岁,也是个未知。”

他修道这么多年,舍弃了那么多东西,并非他看破红尘心中超凡,只是兴趣使然,想要和上天斗一斗,到底他能不能改变命运,到底能不能…

能助他改变一切的人还没出现,而他算过了,那个人是因为眼前这个小姑娘的逆天出世而出现的,利用这个小姑娘,说不定就能达到他想要的一切。

没有这位逆天出世的小姑娘,那个人是不会出现的…

随喜并不知青居心中所想,只是听他所言,心中有些惊骇,她上一世确实活不过十五岁,难道这辈子也一样吗?“你…你想收我为徒,就是要救我?”

“也可以这么说。”青居模棱两可地回道。

“难道当你的徒弟就能避开命运的安排,如果我在十五岁那年必须死去是命运的话,就算当了你的徒弟也一样。”随喜站了起来,笑得风轻云淡,和脸上的稚气十分不符。

就算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她也要改变阿娘难产的劫难。

青居挑了挑眉,胸有成竹笑道,“你迟早会成为我的徒弟的。”

随喜笑了笑,转身就要离开,突然又顿住脚步,“真人,听说你医术很厉害,是真的吗?”

“你的风寒不是一夜之间就好了吗?”青居淡淡笑道。

“那你能医治哮喘之症吗?”随喜问道。

青居微微眯了眯眼,“小随喜,你若是想凭自己强行改变运数,不是那么容易的。”

随喜紧抿着嘴,倔强地看着他。

青居轻轻摇了摇头,笑道,“哮喘之症治好不易,但能避免发作,切记避开会引其发作的东西。”顿了一下,他又道,“明日我使人送些药丸与你,每日一颗,就算不能根治哮喘之症,也不会轻易发作。”

随喜脸上大喜,“多谢青居真人。”

青居平直的眼线扬起浅浅的弧度,小随喜,让我看看你到底能改变到哪个程度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助我改天的能力。

两人各怀心思地一站一坐在彼岸花海中,一大片的妖红中,两道白色身影在风中静默沉思,阳光安静地洒满了一地,铺上淡淡的金黄色。

因为青居真人答应送治哮喘之症的药丸,随喜这次是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听他说了半天的道,不知道是不是用了心,这一次比上次听得认真,心灵似乎平静了不少。

一直盘亘在心头的烦躁和不安似乎得到了安抚般沉静下来。

随喜回到山下的庄子时,已经是日暮时分,天空被晕染出淡淡的霞光,关娘子站在角门外等着她。

“阿娘。”随喜一见到关娘子,立刻露出甜甜的天真烂漫的笑容跑了过去。

关娘子搂住她,摸了摸她的头,“累不累?都做了什么?”

随喜声音清脆地回道,“一点也不累,阿娘,您瞧,我都好了,青居真人送的药丸真灵验。”

关娘子放心地微笑起来,“老夫人还在等你呢。”

随喜让翠丝去把油柑子腌制再送到老夫人屋里来。

到了老夫人的厢房,又是一番详细的询问,老夫人听到随喜是去听青居真人说道,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还带着少见的兴奋和愉悦。

第二天,青居真的使人给关娘子送了治哮喘之症的药丸,并没有提起是答应了随喜才送来的,令老夫人和关娘子更相信他的超凡不俗和慈悲为怀。

随喜虽不愿意和青居太接近更不想成为他的徒弟,但到底感激他的赠药,所以不必老夫人的督促,她接下来几天都乖乖地上山去听他讲道。

每天上山下山的,随喜的身子也日渐变得更加有气力。

不知不觉竟过了半个月,这十几天来,关大爷不时使人来请老夫人和关娘子回家,但来人都被老夫人打发了回去,虽没有明说原因,其实大家都清楚,只要郭静君留在家中一日,老夫人都不会回去的。

随喜乐得轻松,她最希望的就是阿娘能远离阿爹,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就算阿爹纳多少小妾都没关系,她只希望阿娘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这半个月来,她每天都到山上去听青居真人讲道,不知不觉心灵也变得宽阔了许多,笑容也越来越灿烂,并不是说以前笑得不开心,只是那种笑总是带了些不真心和压抑。

她不应该总是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中,而是感谢生命,坚强勇敢地面对所有已知和未知的命运,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都不会像上一世一样,用死来逃避了。

又过了几天,家里便传来了消息,关大爷被上官左迁了,几乎是等于免黜,关大爷已经两日不曾回家,老夫人和关娘子都不在,家中没了主心骨,下人们是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老夫人沉着脸许久没说话,她最是关心儿子的前程了,原以为她会激动伤心的,没想却是冷静地吩咐关娘子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回家。

随喜看了老夫人一眼,心中暗咐,阿爹被左迁一事,老夫人是早有预料的吧。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左迁(中)

且说说关老夫人和关娘子离开家里之后,关大爷如何度过这半个月时间。

关大爷一直都是以孝顺得以上官欣赏,如今因为老夫人却气得到居士林去静修,他心中不是没有犹豫的,在老夫人离开家里的第二天,他就让郭静君先搬到庄子里去住,可郭静君却突然摔了一下,所幸没有伤到肚子里的孩子,不过却不能奔波,只能留下来养胎。

他将原由告知了老夫人,可老夫人不为所动,依旧不愿意回家。

关大爷左右不是办法,干脆连偏院也不去了,下了差回来便往关娘子的院子走去,可伶俐的丫环都被老夫人带着去了居士林,只留下几个小丫环,服侍得不贴心,他心中更是烦躁。

干脆到书房去喝酒,正心浮气躁之间,却有一双纤纤素手将喝得微醺得他扶上了床榻,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一张年轻娇美的脸庞,贴着他胸膛的是一具凹凸有致的柔软身躯,掌心所触肌肤腻如凝脂。

全身顿时燥热起来,呼吸越来越沉重。

“大爷,奴婢是来服侍您的…”耳边是酥软的呵气细语,关大爷再也把持不住,翻身将那具撩人的身体压在身下。

第二天才知道是郭静君带来的丫环,好像叫妙雪,只见她满脸涨红,身上只裹着一张薄被缩在床角,含羞带涩地看着他。

关大爷心里一阵愧疚,脑海里闪过关娘子失望含泪的双眼。

“你不是郭姨娘身边的丫环吗?怎么会在在这里?”关大爷的目光落在她布满红点的肩膀上,有些口干舌燥地问道。

妙雪低下头,“上次奴婢生病了,郭姨娘要将奴婢送出去,是老夫人救了奴婢…奴婢见大爷身边没有个贴心的照顾,所以才大胆来服侍您,没想大爷却喝醉了…”

她的意思,只是来服侍他起居,并不是来勾引他?关大爷想起昨日的孟浪,自己确实是有些头昏脑胀,但他并没有醉,这丫头欲拒还迎的娇俏模样他还记着。

既是老夫人答应让她留下的,他也不能将她再赶出关家,反正家中如今没有伶俐醒目的丫环服侍,留着她在身边也好,等惠云回来了再作打算,是要收了通房还是…不行,惠云还在气头上,万万不能让她知道他还收了通房。

关大爷将妙雪拉进了怀里,大掌在她雪白的娇躯抚摸着,“以后就留在我身边服侍着,但必须切记一点…”声音暗了下来,大掌放在她小腹上,“要喝避子药,别让夫人知晓了,懂吗?”

妙雪娇羞地点了点头,顺势依了过去,妙雪不是没脑子的人,如今以关家的情形,她是不可以有身孕的,还不如乖顺地听从大爷的吩咐,以后好好服侍夫人,也比那郭静君用尽心机要对对付夫人的强。

她只想好好在关家生存下去,根本没敢想其他,而能够给这种生活的人,也只有大爷…不,还有老夫人和夫人,她绝对不能像郭静君一样得罪了她们。

想明白了这一点,妙雪更是温柔体贴地照顾着关大爷,而贪新鲜的关大爷也沉浸在温柔乡中,好几天没去偏院看望郭静君了。

郭静君原是想借着胎儿不稳避开被送去庄子的事儿,没想到反而让关大爷不再来找她,她心里也焦急,便使了妙琴来打探消息,小丫环们口风本来就不紧,又没有翠丝等几个大丫环的警告和提点,三两下就被妙琴打听出端倪来。

一听是妙雪那小贱人勾引了大爷,郭静君怒火中烧,带着妙琴妙音怒冲冲地来到书房,要将妙雪赶出关家。

妙雪自是不肯同意,连下跪也不肯地站在郭静君面前,“郭姨娘,如今我已是关家的奴婢,要杀要赶非你能做主,一切有老夫人和夫人呢。”

“你这个小贱人,还敢跟我顶嘴,给我打,狠狠地朝死里打!”郭静君见这妙雪不过一个月时间就出落得比以前更加娇美,那艳媚的模样几乎就要赶上自己,心中一阵的气恼,恨不得立刻将这贱人打死。

“你们谁敢!这里可是大爷的书房,家里的主事也不是你郭姨娘,我如今大爷身边的丫环,你们谁敢动我一下?”妙雪大声喝住了妙琴和妙音。

郭静君妆扮得十分精致的脸庞几乎气得扭曲狰狞起来,“不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贱人,也配和我争宠?今日要是不打死你,我就…”

“比起郭姨娘,我这上不了台面的小贱人不是更清白吗?怎么,才当了几天的姨娘,您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吗?”妙雪听到郭静君的话反而轻笑了起来,脸上一点惧意都没有。

郭静君脸上骄矜的面具悉数崩溃,眼睛瞠得大大的,眼底闪过一抹狰狞的杀意,但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还是拉住她的冲动。

这个妙雪不同其他人,她是知道自己的过往的,如果被老夫人或者大爷知道了她以前的身世…就算她能生下儿子,也留不得在关家了。

见郭静君总算对自己有了惧意,妙雪才悄悄在心底松了口气,这是她唯一能制衡郭静君的把柄了,但不到最后关头,她都不会说出来,毕竟自己也是从那地方出来的丫环,说出来只会一起死而已。

“你这个小贱人,我只恨当初心软没将你打死,才留下今日你这祸患!”郭静君几乎气得牙疼,恶狠狠地瞪着妙雪。

妙雪笑了笑,“是奴婢遇着贵人了,没那么容易死在你手中。”

郭静君一听,忍不住心口汹涌的怒火,扬手就朝妙雪打了下去,眼角却正好瞄到关大爷的身影出现在门边,想要急急收住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整个人竟往一边歪了下去,撞在妙雪身上。

“你来作甚?”关大爷皱眉喝道,看了妙雪眼泪扶住郭静君的模样,又看着郭静君那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场就喝斥了她几句,“不是胎儿不稳吗?怎么还到这里来闹事儿,要真这么精神,那就到庄子里去。”

郭静君脸色苍白,嘴唇张了张,艰难地叫道,“肚子…肚子好疼…”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左迁(下)

本来只是想假装动了胎气而不被送到庄子里去,没想到因为对妙雪大动肝火,又不小心撞到肚子,这下真的就动了胎气了。

关大爷在听到郭静君喊肚子疼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还是弯低腰将她抱了起来,让丫环赶紧去将蔡大夫找过来。

郭静君脸色雪白如死,冷汗一直从额头冒出来,低声在关大爷怀里呻吟着,心里不断地祈祷,孩子千万不能有事儿,千万不能有事儿…这是她最后的保命符了。

眼角看到妙雪也紧张地跟着到了偏院,郭静君眼底迸射出强烈的怨恨,如果她的孩子保不住,她同样不会放过这个小贱人。

蔡大夫很快请了过来,也不知是他医术高明,还是郭静君的运气实在好,胎儿竟是保住了,只是从今日起到生产,郭静君都不能下地一步,必须仔仔细细小心翼翼地在床榻上养胎,否则再动了胎气,就再也保不住了。

送走蔡大夫之后,关大爷便对郭静君发了一顿的大火,“…若不是看在你有了身子的份上,今日岂能轻易绕过了你,我屋里的人也是你能教训的,也不看看是什么身份,从今往后,你除了偏院哪里也不许去,孩子若是不能平安生下来,你自知后果。”

郭静君泪流满面,哭得好不楚楚动人,“妾身对大爷一片真心,才会…才会心生妒意,大爷,您别生气。”

关大爷哼道,“你平日不尊敬夫人已是尊卑不分,不知规矩品性有缺,竟然还心胸狭窄善妒野蛮,凭你身份还轮不到你来撒野。”

郭静君震惊看着他,这个男人…几天前还和她恩爱无比,将她宠得如珠如宝,才几日时间,竟就翻脸无情了。

她以为他至少心里有她一点存在的。

就算是有了新人忘了故人,这也实在太快了些,都说婊子无情,原来最是无情的是对自己无心的男人。

但其实关大爷也不是真的厌倦了郭静君,只是这些天来他三番四次去请老夫人回来都被拒绝,心里实在烦躁,又想到老夫人和夫人之所以会到居士林去静修就是因为郭静君,因此才开始对郭静君不耐烦了,觉得若是郭静君懂得服侍老夫人,今日他也不至于这样左右为难。

发了火之后,关大爷就拂袖离开了偏院,妙雪怜悯地看了郭静君一眼,也紧跟着离开了。

今日郭静君的下场就是她的教训,依靠男人一时的宠爱是维持不了多久的,她若想要保持安身之处,就必须记住自己的身份。

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就因家中的事情心浮意燥,几乎没有一日是清心度过的,偏偏上官卢大人这时候不知从哪里听来了传言,知晓了关家老夫人和夫人气怒离家的事情。

关大爷费了不少唇舌才让卢大人相信,关老夫人和关娘子去去居士林静修,并非所谓的被他气得离家出走。

但关大爷宠妾灭妻的传言就像瘟疫一样,在整个税务府流传开来,律法虽规定男子必须到了而立之年还未有子嗣才能纳妾,但凡是有点家底的,哪一个不是偷偷养了通房和贱妾的,大家对关大爷纳妾一事倒是没多意见,只是关于宠妾灭妻,气得母亲和妻子离开家中一事,大家就显得很鄙夷,背地里议论关大爷是个没有伦理规矩之人,才容许一个名分未定的小妾在家中作威作福。

卢大人对关大爷也十分失望,本来是最看重的嫡系下属,几乎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没想到却是家风不整,要将关大爷免职又有些舍不得,毕竟他能够帮自己做的事情不是其他人能轻易办到的,最后只能下了左迁的决定,让关大爷好好反省,并要求他要严谨家风。

修身齐家治国,如果其身不正,家风不端,如何立业?这是卢大人对关大爷的忠告。

关大爷被左迁,其实就是被降职,而且连降三级,成了一名处理文务的闲人,哪里有之前的油水可捞?本来几乎已经是税务府的第二把交椅了,没想竟有次遭遇。

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直以来,他做事向来尽心尽力,克尽厥职,原以为再过些时日就能提携为副府长,骤然被降职,叫他如何能接受这样的打击,

关大爷心灰意冷,每日以酒度日,连税务府也不去了。

老夫人和关娘子当日收到消息的时候就启程回来了,到了家里时,见下人们都没了主意一切都是乱糟糟的,关娘子立刻就整顿起来。

她带着湖湘整理家里的规矩,将一些碎嘴和不安分的丫环都叫来喝斥听训,大家都怕大爷被左迁一事牵连自己被赶出关家,如今见老夫人和夫人都一副沉着冷静的做派,心里的不安猜测总算平静下来。

将家里整顿了一番,老夫人也不急着去把关大爷找回来,而是让翠丝去打听事情了。

翠丝将这半个月来家里发生的一切都打听清楚明白之后,便来给老夫人回话。

老夫人歪在临窗的软榻上,身上穿着酱紫色的大袄,衣襟处滚了一圈金色花边,既简单又大气,却令她看起来更加严厉端肃。

临近十月天,天气咋冷还凉,老人家总是比较畏冷,屋里已经升起了暖盆。

翠丝就站在软榻边,手里捧着热茶递给老夫人,一边低声说着,“…大爷本来已经吩咐了让郭姨娘到庄子里去,可突然就说动了胎气,大爷几天宿在书房,没有一个贴心的丫环服侍…,后来那都是妙雪在服侍大爷,郭姨娘就到书房去闹事儿,又动了胎气,如今还躺在床上,说是一直到生产都不能落地…”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原是高兴大爷能有子嗣传宗接代,没想这郭静君的出现于关家而言是祸非福。”

第一次说动了胎气必是借口不想去庄子静养,第二次就是真的了,老夫人脸上依旧平静如水,也没有觉得担忧和愤怒,对于郭静君肚子里的孩子,她已经没有了期待。

“老夫人,那郭姨娘该如何处置?下不来床榻,还能留在家里吗?”翠丝压低声音问道。

“夫人使人去找大爷了吗?”老夫人沉默了片刻才问道。

“夫人使了外院几个小厮出去找了,还没有消息。”翠丝回道。

“再去看看可有消息。”老夫人点了点头,接过茶盅啜了一口茶,沉声吩咐道。

“是,老夫人。”翠丝应了一声,刚离开内屋,随喜就来了。

“祖母,我带了些腌制的油柑子,您早上还说喉咙不舒服,吃几颗就会好的。”随喜抱着一个陶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

老夫人让她坐到身边来,拿了一颗浸了盐的油柑子放进嘴里,舌尖都是甘甜的味道,“怎么不在屋里歇息,不累吗?”

随喜摇了摇头,“不累,祖母再吃一颗。”

老夫人笑得慈祥宽厚地摸了摸随喜的头,“随喜,那个叫妙雪的丫环…你回来之后见过她没有?”

“没有。”随喜怯怯地看了老夫人一眼,一副做错事儿的样子低着头,“祖母,她们说妙雪要成为姨娘了,是不是真的?”

老夫人目光幽深幽深,“谁说的,尽是胡说八道,你阿爹不会再有姨娘的。”

“祖母,是我错了,是我让妙雪去服侍阿爹的。”随喜突然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道,“我见湖湘和翠丝姐姐都要跟着我们去居士林,怕阿爹回屋里的时候没人照顾他,所以就跟妙雪说,若是阿爹回了阿娘的屋里,要好好服侍着…没想到会惹郭姨娘不高兴。”

老夫人锐利的眼神柔和下来,抚着随喜的鬓角柔声道,“你本是一片孝心,怎么会是你的错,只是有些人不知好歹,辜负了你的好意。”

“真的不是随喜的错吗?”被眼泪洗刷之后的眼睛特别的黑亮,随喜就用这样乌亮清澈的大眼颤惊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一阵的心软怜惜,更是温柔地安抚她,“不是你的错,但是你以后要记住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别轻易被别人蒙蔽的双眼。”

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思还是纯白了些,老夫人在心里暗叹。

随喜绽开一抹跟花儿一样灿烂的笑容,稚气的小脸放松下来,谁也没有发觉在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果然这个妙雪很好用,如今对付郭静君就只差一步了。

一老一小各有所思地说起闲话,一人想着以后要怎么教导孙女辨识人心,如何懂得利用他人而不被别人利用,一人则想着接下来该如何让郭静君离开关家。

过了半个时辰,就听到去找阿爹的那些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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