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福夫人,一共有十二个女眷陪送双至进食,双至含泪一口一口吞下饭菜,不舍,害怕,所有的情绪好像在慢慢地从心里渗出来。
她要成亲了,今日之后,她就不能再把自己当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在爹和娘面前撒娇了。
吃完饭,喜娘来为双至戴上凤冠,将双至扶着走到大厅,要给家里的长辈敬茶。
老夫人和福老爷他们已经端坐在大厅,福老爷看到双至被喜娘扶出来,眼眶马上就红了。
外面,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正在外面候着。
双至一一给老夫人和福老爷福夫人敬茶,答谢他们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福老爷泪流满面,为双至亲手戴上如意玉佩,声音微颤地念着,“子之于归慎戒骄,尊姑爱婿礼仪昭,克勤克俭持家计,缓急安排要有条。”福老爷吸了吸鼻子,“双至,嫁人之后,与在家里不一样了,你可要凡事仔细了。”
双至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爹,女儿记下了。”
没有人阻止双至落泪,这是哭嫁,每个新娘都要经历的,以表示长安虽乐,不如吉屋。
老夫人和福夫人也照着俗例说了一些勉励双至的话,这时,外面的敲锣声更响了,吉时已经到了。
“双至,我牵你上轿。”为双至轻轻盖上了红盖头,再怎么不舍,福老爷也不想耽误了时辰。
走出了大门,便见到了一顶八人大轿,轿身红幔翠盖,上面插龙凤呈祥,四角挂着丝穗。
喜娘从石家的人手里接过一个十二版贴,交给了福老爷,福老爷才牵着双至上了八人大轿。
十二版贴也叫上轿贴,是必不可少的,往后不管是婆媳、夫妻口角,这上轿贴往往是新娘子斗气的本钱。
双至上了花轿,福敏修给福老爷递上一盆清水,福老爷见了,眼眶又湿润了,他接过清水,泼上了花轿,喜娘在一旁笑唱着“清水泼上轿,家前家后世世好,清水泼过去,家前家后双双富。”
双至手捧着玉如意,泪水凝在眼中,她知道,爹一直认为她嫁得太委屈,如果不是为了整个福家,她根本不必嫁得这么仓促,虽然她的嫁妆称得上十里红妆,但不管是爹还是娘,甚至大哥,都对她充满愧疚和怜惜。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
嫁给石拓,还是嫁给别人,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何况石拓还能保住他们福家,这不是更好么?她今日这么伤心,完完全全,只是因为舍不得。
这一路上去石家,她都不能开口说话,花轿也不曾停下,她只觉得自己被这厚重的凤冠霞帔压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下轿,被喜娘牵着她越火烟,听着喜娘熟稔地唱着吉祥语,周围都是一片闹哄哄的,双至却觉得好像这一切与自己无关。
“姑娘,要进厅堂了。”喜娘在双至的手腕上紧紧一握,把双至的思绪拉了回来。
喜娘提声唱着,“一步新婚,二步男孙,三步三元及第,四步四季吉祥,五步五子登科…”
双至一共走了十步,停在了厅堂中央,她低垂着眼眸,见到一双大脚停在她面前,从喜娘手中接过她的手,轻轻握在手中,温暖的,厚实的,粗粝的…
是石拓的手。
他们在石家长辈的唱声下,拜了天地,随后又拜了司命君和祖先,这才算礼成,送进了洞房。
双至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终于,要正式见面了吗?
一步一步,她被石拓牵着走到新房,眼前只有一晃一晃的大红色,她看不到其他。
不知走了多久,耳边传来石拓低沉的声音,“仔细门槛。”
惶恐的心,注入了一丝温暖,她感谢他的细心。
进入新房,喜娘放下了帐幕,唱道,“和合成双,两不相亏,白头到老。”
之后,才让双至和石拓一同坐下。
“新郎官,可以为新娘子揭开红巾了。”喜娘笑着提醒石拓。
双至双手紧捏着衣袖,连呼吸都快停滞了。
石拓从喜娘手中接过喜秤,轻轻揭开了红巾。
“恭喜新娘新郎从此龙凤如意称心如意。”喜娘乐呵呵在旁边叫道,一个年长一些的妇人马上从怀中摸出一个看起来很丰厚的红包递给喜娘,喜娘拿在手中掂了掂,笑眯了眼。
双至低着头,不敢抬头看石拓,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
“新娘子,要把凤冠取下。”喜娘过来为双至取下凤冠,还有头上的花髻,把取下的花髻盛以朱漆木盘,这是要捧着去给亲友们观赏的。
接下来,便是新郎新娘独处,和喝合巹酒的时间了。
石拓不知如何形容心中的那种震撼。
眼前这女子,眼眸廖如星辰,长眉连娟,微睇绵藐,粉腮红润,肤如凝脂,对他浅笑的时候,两颊笑涡霞光荡漾。
是她,竟然会是她?
双至觉得自己笑容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她真的有些担心石拓会生气,以为她之前是有目的接近他。
他到底要看她看到什么时候?
双至侧过脸,双颊泛起红晕,忍不住道,“看够了没?”
石拓嘴边漾开一抹淡笑,感觉连日来的郁闷心情似乎在这一刻飞扬起来。
“你就是福双至。”他淡淡开口,看不出是喜是怒。
双至有些紧张,她咬着唇看他,“我…我也是那日在洪山才知道你是石拓。”
石拓浅笑,“我知道。”
他现在明白她那时候表现出来的闪躲和惊讶是为了什么,原来是早就知道会嫁给他。
双至咽了咽口水,睁着一双犹如麋鹿一般的双眸颤颤看着石拓,“你不怪我隐瞒了你?”
石拓牵起她的手,“过来喝合巹酒。”
她任由他牵着坐到圆桌旁,看着桌面上那色香味俱全的菜式,双至的肚子突然咕噜一声。
啊!丢人!
羞窘地低下头,她早上根本没吃多少东西,折腾了这么久,早就饿了。
石拓忍俊不已,“吃些东西吧。”
“嗯”她红着脸,看也不敢看他。
“那天,为什么不与我说,你就是福双至?”那天在镜湖遇到她,她那个时候是不是就想跟他说明身份,但最后还是没有说。
她其实很想大口吃肉大口吃饭的,不过为了顾及形象,现在是小口吃肉小口吃饭,还要顶着压力面对石拓炯炯的目光,真担心会不会消化不良。
“我要是说了,你不是要认为我是故意接近你的?上次在戏园的事儿我可还记着。”双至见他没有生气,也就没那么担心了,反倒放开了心情,专心吃着鸡肉。
石拓挑了挑眉,唇边含着淡笑。
“把酒喝了。”他低声道。
双至看着在她面前的合卺酒,为难道,“我酒量不好。”
“喝一小口就行了。”石拓道。
双至举起龙凤杯,与他碰杯,浅呷了一小口,舌尖感到一阵辛辣,酒气一下子熏了上来。
石拓拿起她的杯,一口饮尽她喝剩下的酒。
双至脸颊酡红,水眸惺忪,嘴边还沾着油光,“啊,好饭,不过也好困。”
石拓好笑地看着她,她的酒量真是让他无语,就这么一小口,已经微醺了。
他拿起绫绢为她拭嘴,然后打横抱起她,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先睡会儿,我还得出去招呼客人。”
双至实在又累又困,昏昏欲睡地点头答应着。
石拓将她放在卧榻上,为她脱去厚重的大袖衫,盖上被子,直直盯着她这时看起来红润欲滴的娇唇。
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唇,才放下帐幕,让丫环们进来收拾桌子。
夜,在悄然来临,而这充满喜气的洞房里,也氤氲着一般暧昧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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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洞房
双至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一片墨色,屋里也只剩下陪嫁过来的容兰。
“姑娘,您醒了?”容兰过来扶起双至,拿过一件大氅给她披上。
“我怎么睡着了,现在是什么时辰?”双至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
容兰道,“过了初鼓,宴席刚散,刚刚二爷还想来闹洞房,被大爷给赶走了,大爷是怕吵醒了您。”
双至淡淡一笑,“那大爷呢?”
“在前面送客人呢,姑娘,您要不要沐浴,奴婢去给您准备热水。”容兰轻声问道。
双至闻了闻自己身上浓郁的胭脂味,点了点头,“嗯,也好。”
容兰刚走去内屋,便见到两名丫环端着热水走进来了,其中一个问道,“容姐姐这是想去哪儿呢?”
“正想去给大少奶奶端热水了,两位姐姐来得正合时。”容兰刚才已经和她们聊过了,她们一个是秋萍一个是红棉,是被吩咐到双至屋里服侍的大丫环。
秋萍和红棉准备好洗澡水之后,便从屏风后出来给双至见礼,“奴婢见过大少奶奶。”
“奴婢秋萍。”
“奴婢红棉。”
双至给容兰睇了个眼色,容兰马上给她们二人塞了两个红包,笑道,“这是大少奶奶赏给两位姐姐,以后两位姐姐可要教教妹妹,一起好好服侍大少奶奶。”
秋萍和红棉面面相觑,不敢接容兰的双至的打赏。
“都收下吧,以后就是一屋子的人了。”双至笑着对她们道,这倒不是她想这么快就在石家收买人心,而是既然她们两个要在她屋里当差,刚见面给些甜头也是必须的,至于是否忠心,就有待观察了。
她太清楚自己在石家就犹如沉陷在龙潭虎穴了,收几个心腹是必须的。
秋萍和红棉行了一礼,谢了赏,才接过容兰的红包。
“你们先下去吧,这儿暂时不需要你们服侍,若是有需要,再喊你们一声。”双至柔声对她们说道。
秋萍和红棉都觉得这位大少奶奶真是的慈心温柔的人,比起大姑娘和二姑娘真是好多了,想来自己被吩咐来服侍大少奶奶,也是很幸运的,本来她们还觉得有些害怕要面对大爷的。
待两个丫环下去之后,双至才开始宽衣沐浴,洗去一日的疲倦,特别是脸上的胭脂,真是让她忍了很久了。
热气氤氲了一室的烟雾袅绕,双至喟叹了一声,舒服地享受热水的抚摸,感觉全身的倦意好像都消失了。
原来成亲是这么累的,先不说那里一屋外一层的嫁衣,那差不多就十斤重的凤冠肯定把她压矮了半寸,再说繁复的俗例,简直是要了她半条小命啊啊啊。
“大…大爷。”屏风外,容兰惊诧的声音突然响起。
双至神经一绷,不是吧,石拓回来了?这么快?
“大少奶奶呢?”石拓醇厚的声音传来,双至差点被水呛了一下,急忙起身穿衣裳。
噢,该死的!衣服还在容兰手里。
她现在要怎么办?怎么办?
“你先下去吧!”双至正打算叫容兰进来的时候,却听到石拓让容兰出去了。
这下,双至真的傻眼了。
外面,安静了下来,双至提着心,侧耳听着,不敢从浴桶中出来,容兰肯定一紧张忘记手里还抓着她的衣服就出去了。
呼,幸好石拓没有走进来。
可是,她好像也不能出去…
阿嚏——
该死的,水凉了,她再不出来,她肯定又要感冒。
不一会儿,她便听到石拓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双至?”
双至呼吸一滞,双手护送胸口,转头对他苦笑,“我忘了拿衣裳…”
石拓深幽的黑瞳灼灼地盯着她,微怔了一下,才转身去衣柜拿她的衣裳过来。
见他拿着她的中衣进来,双至红着脸让他放在一旁的几上。
石拓挑了挑眉,依言放下,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双至松了一口气,赶紧拭干了身子,穿上中衣,然后…她又发现一个很严重的事情,肚兜呢…
他没有拿肚兜给她,现在她虽然穿着中衣,但胸前那两点若隐若现,这…这不是更危险吗?
可是,今晚是洞房花烛夜啊,她应该是逃不了的吧。
想到这点,双至的心跳猛地加快了好几倍,要和一个陌生男人做爱…吗?
其实也不算陌生,见过几次面,还是自己的丈夫。
但她还是觉得有些抗拒,她从来没有经历过人事,一直觉得只有两个相爱的人才能感觉到相拥融合的美妙。
就算她躲避过了今晚,也逃不过明晚,算了!
她走出屏风,看到石拓坐在卧榻上,目光落在她脸上,灼热得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他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一下子挡住了蜡烛的光芒,她被他笼罩在阴影之中。
“把头发擦干。”他拿过一块干的绫巾,递给双至。
双至单手护着胸口,一手过去接他的绫巾。
石拓目光微沉,视线落在她胸前,身子突然一紧,眼底翻滚着浓浓的欲望。
双至低着头不敢看他,转过身擦拭着头发,但头发又长又多,一下子她的手就累了,头发还打结,她有些气恼,真怀念以前短头发的日子。
石拓勾起一抹淡笑,突然伸手拿过她的绫巾,为她拭发,轻轻地,为她把打结的发丝顺开,他的手指,修长,粗粝,但很温柔。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寸,双至闻着他身上清新温热的气息,才发觉他已经换过了衣裳,身上一点酒味都没有。
这个男人…看起来虽然冷漠严肃,但其实很细心温柔。
“好了。”他的声音仿佛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她的耳蜗一阵酥麻。
“嗯,谢谢。”她转过身,低声道谢,两手无措地扭在一起。
石拓沉默地看着她,呼吸有些粗重,他伸出手指,勾起她的下颚,让她与他四目相对。
“你怕我?”他哑声低问。
双至咬了咬唇,摇头,她不是怕他,只是还没准备好。
他缓缓地低下头,吻住她娇嫩的红唇,另一只手搂住她的纤腰,将她拉近自己怀里。
鼻息间,是他充满阳刚雄性的温暖的气息,她能感觉得到,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他的吻,急切,但并不粗鲁,一下又一下地舔吻吸吮着她的红唇,诱惑她为他打开贝齿,湿热的舌头灵活地勾住她的丁香小舌,与她唇舌缠绵。
双至只觉得头脑一阵昏胀,双手抵在他胸前,他的吻…和秦子绚的不一样,石拓更让她感到心悸和莫名的害怕。
就在她快缺氧的时候,他终于离开她的唇,火热湿润的唇落在她敏感的耳后,她全身一阵战栗,十个脚趾紧紧地卷缩着。
他温暖的大手不知何时已经探入她的衣襟,握住她还显得青涩小巧的酥胸,轻轻揉按着。
双至深喘一声,一阵强烈的酥麻蔓延至四肢,她的中衣已经被他拉扯得露出她泛出珍珠般柔滑光泽的肩膀。
石拓低喘着,在她纤细白皙的脖子落下细密的吻。
她的味道感觉如此的对,如此的美好。
他从来不曾如此急切想要过一个女人。
“不…”当他温热的手解开她的衣襟时,双至突然全身僵住,惊颤地看着他。
石拓的手一顿,充满欲望的双眼灼灼地盯着她。
她喘了一口气,感觉那燥热和骚动在体内渐渐沉淀,但他的目光仍让她感到压力。
“我…”她仍然被他搂在怀里,只是他不再抱得那么紧了。
石拓的一只手在她衣内,有些不舍地离开她柔滑细腻的肌肤,抚着她的脸,“你刚刚说不怕的。”
因为她说过不怕他,他才没有压抑自己的欲望,他想要她,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他没必要再忍着,但他不想吓坏她。
“不是!”双至连忙摇头,红着脸道,“我不是怕你,我只是…只是还没准备好。”
石拓目光熠熠看了她许久,才幽微地叹了一声,“不早了,休息吧。”
双至猛然抬头,错愕地看着他,他的意思是…今晚?
石拓面无表情地牵起她的手,走向卧榻,淡声道,“睡吧,我今晚不会碰你。”
双至闻言,马上钻进被窝里,怔怔看着他在旁边躺下,他的意思是,今晚不会要求和她洞房吗?那明晚呢?
其实他愿意给她时间过渡和准备,已经很好了,她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她已经嫁给他了,这种事情是必须的,除了接收没有别的办法。
嗯,明天她一定要勇敢一点才行,不能逃避了。
本来以为自己会彻夜无眠的,没想到躺在温软的卧榻时,没一会就沉沉睡了过去,最后还整个人卷缩在石拓怀里。
一大早在石拓怀里醒来的双至,涨红了脸,不好意思看着不知醒来多久的石拓,“呃,抱歉。”
石拓一手搭在她的纤腰上,一点也不介意她整晚搂着自己睡觉,“睡得好吗?”
他根本就是明知故问!睡得不好会睡得跟猪一样?
她窘迫地开口,“时候不早了,我们得起身了,还要给爹和娘敬茶呢。”
石拓眸色微沉,抱着她坐起身,自己下床套上外裳,“你叫她二娘就行了。”
双至微微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这时,在屋外的丫环听到声音,端着热水进来给他们梳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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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要双至 067 敬茶
没多久,红棉便竟来道外面有婆子要来收喜帕,说是夫人的意思。
双至怔住,那喜帕是昨夜垫在床铺的一块白布,虽说寓意是希望刚进门的媳妇能赶快生个大胖娃子,但实际是测试女子的童真,他们昨夜什么都没干,这喜帕如何拿得出去。
“喜帕让大少奶奶自己保存着就行了,不劳烦夫人费心。”在那婆子进屋来的时候,石拓突然冷声开口。
那婆子讶异抬头,却不敢反驳,心想大爷到现在还没有把夫人当主母看待,难怪连这喜帕都不愿交出来,本来嘛,这喜帕就该又婆婆收着的。
哎,这下她去回了夫人,怕又要惹夫人一顿骂了。
双至感激看了他一眼,石拓却恍若未闻。
那婆子走了之后,容兰服侍双至梳洗,秋萍在服侍石拓,不过她看起来好像有些紧张,脸色微微发白,看也不敢看石拓,甚至双手还有些发抖,看得石拓紧皱起眉心,那模样看起来更加森寒冷酷。
双至在心中暗自觉得好笑,石拓就长得那么可怕吗?又不会吃人。
她走了过去,接过秋萍手中的青色腰带,对石拓浅浅一笑,双手环过他的腰,为他系着,顺便为他理了理衣襟,感受到他注视她的视线,她脸上不自觉飞上红晕,“夫......夫君,你先去花厅吃早饭,我一会儿就来。”
石拓闻言,方才舒展而开的眉心又皱了起来,她叫他夫君,却让他有些沉闷,感觉好像疏离了一些,“叫我石拓。”
咦?他不介意她直唤他名字?这年代的男人都有些大男人主义,并不喜欢自的妻子直唤其名讳的,这是一种在家中权利的显示,她之前那是习惯性称呼,现在已经成了人家妻子了,自然要服顺一些,倒没想到他不喜欢。
“嗯,知道了。”她答应了下来,为他穿戴好,才让容兰给她梳发,今日她选了一套金丝白纹昙花雨丝裙,外套一件镶了珍珠的琵琶襟外袄,头发简单挽起,落落大方,脱俗淡雅又不失端庄。
出到花厅的时候,石拓坐在桌边等着她,并没有自己先吃早饭,看到她款步出来的时候,有瞬间的失神。
双至对他腼腆一笑,看看外头的天色,这时候大概石老爷和石夫人刚起身吧,吃过早饭过去上房应该时间刚刚好。
吃过早饭,石拓便和双至一起到了上房,本来还觉得自己应该能淡定从容面对这一刻的双至,在门口忍不住还是紧张了,她不知道石夫人会不会刁难她,前几天,娘跟她说过,因为石老爷的关系,石夫人一直都很讨厌她,大概也会恨屋及乌,连她也一块儿讨厌了。
石拓回过头,深深望了她一眼,“不要怕。”
双至感激看了他一眼,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石老爷和石夫人已经端坐在上首,看着他们走了进去,今天石夫人似乎有些刻意装扮了,梳了一个螺髻,一套大紫的镂金牡丹长裙,外披着软毛织棉披风,都是很贵气的打扮,但那份高贵的气质却似乎表现不出来,有些俗气了。
对比起石夫人,石老爷就显得朴素许多,只是普通的棉衣大氅,看起来亲切多了。
双至目不斜视,但在看到石夫人身后站着丫环打扮的苏尹雪,她心里还是有小小的惊讶,她以为石夫人给石拓的那个小妾就是苏尹雪,但显然不是。
“爹,二娘。”石拓淡声开口,身上散发出一股慑人的气势,似乎不那么亲切。
双至心里虽狐疑石拓对待自己家人的态度还这么冷硬,面上仍微笑着,屈膝行礼,“爹,二娘。”
石夫人在听到双至的称呼,脸微微一沉,又想起今早她使人去拿喜帕,被石拓给拒绝了,心里生了一肚子的气,不给就不给,她还稀罕个什么,本来只是意思一下想要让石拓知道她是关心他媳妇儿的,现在倒什么也不必操心了。
石老爷却是笑眯了眼,“乖乖,你们怎么这么早救过来了,应该多睡会的。”
双至浅笑着,这才抬起头,从容而淡定地站在石拓身边。
石夫人瘪了瘪嘴,斜眼瞄了双至一眼,对石老爷道,“这还早啊?都日上三竿了,现在的姑娘还真是娇生惯养。”
“就是就是,肯定是忘记了今日还要过来给爹和娘敬茶的。”开口的石家大姑娘石仙淑,长得和石夫人几乎一个饼印出来的,同样都是一副尖酸刻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