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这喜事,衙门今日几乎全空了。
着意去帮忙的,去喝喜酒拉关系的,将个新买的大宅子烘托得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夏含秋和段梓易自然不用去帮忙,两人却也早早来了,以家长的姿态坐镇,真正在外忙活的却是夏薇。
之前的那点芥蒂在这几年的相处中早就磨灭了,在她心里家宝虽然还及不上念儿,两人却也向来母子相称关系亲近,家宝又是个亲人的,不知内情的人看着怕是真要以为这是亲母子。
而真正知道内情的,心里想法却各有不一,有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也有觉得夏薇可怜的,可更多的人却觉得夏薇大度聪明。
章家现在还剩什么人?章泽天和吴氏亏欠她,可现在,人家的儿子却奉她如亲娘,以后章家宝也只会更孝敬夏氏,不但平白得了一个儿子,还为女儿寻了一个强大的助力,到底是谁可怜,谁聪明?
不愧是在那样的逆境中撑下来的人,忍得退让得,为了儿女更是牺牲得,这样的女子,大多数妇人都是愿意多打交道的,一直如隐形人一般的夏薇自这日后突然就进入了贵妇人们的视线,时不时便有人下贴子请她参与聚会。
夏薇虽然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后半生,但是为了女儿,她到底还是又站了出来,踏入那个纷纷扰扰的圈子。
这会她自是想不到那些,将事情安排妥当后就随着紫双去了内堂。
看到她进来,段梓易和夏含秋双双站起来相迎,夏薇笑问,“都坐着,又不是外人,急急忙忙把我叫来有什么事?”
夏含秋上前扶着人坐了,给她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道:“是有点事,不过也不急,忙活这么久饿不饿?我让人准备了点糕点,您先吃点垫一垫。”
夏薇肚子里确实是空了,也不和女儿客气,连着吃了好几块又喝了盏茶才擦了擦嘴道:“可以了,现在说吧,说话说一半,我心挂挂的总想着。”
“也不是什么大事。”看了换之一眼,夏含秋道:“我和换之商量了一下,家宝拜堂的时候娘您坐高位,我和换之坐在下侧…”
“这不行,姑爷什么身份,哪能屈居我之下。”摇手制止女儿说话,夏薇继续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家宝那孩子的性情我知道,和章泽天不一样,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就是今日我不坐那位置,他以后也会敬我,今日那么多客人,你不要让姑爷丢了脸面。”
“娘这话可错了。”段梓易示意秋儿不要说话,由他来,“说到底这就是我们自家人的事,客人来了也只是客人,我们按我们的规矩办事,还用事事顾及别人不成?在外我是王爷,可您也是王爷的岳母,身份上本就高上一层,在内更不用说了,别说只是这点事,就是王府全让您做主我都没有意见,我跟秋儿和家宝再亲近也只是平辈,您才是长辈,才能当那个高堂,就是为了家宝,您也应该接下来。”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家宝那里我也通过气了,他一百个愿意,就怕您心里还有芥蒂,不愿出面,您就安安他一个新郎官的心,恩?”
夏薇笑得无奈,“什么话都被你们夫妻两个说尽了,我还能说什么,行,我就当一回高堂,以后念儿成亲时就有经验了。”
段梓易也笑了,夏家其他先不说,家风是真的不错,不管是岳母还是夏丛夏靖品性都是百里挑一的,远比那些所谓世家养出来的要强。
章俏儿和齐振声挑了个不早不晚的时候来,马车一停下就准备起身下马车,丫鬟的声音从外传来,“老爷,夫人,前边马车过多,巷子都堵住了,奴婢看着不少人下了马车准备走过去,老爷您看…”
齐振声想也不想的率先下车,转过身亲自去扶夫人。
章俏儿看他一眼,也没有拒绝,只是眼里却无波澜。
“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章俏儿抬头看去,离巷口恐怕还得有一百步,却被马车堵了个进退不得,不少人都和他们一样下车步行,回头一瞧,这么一会的时间又多了好几辆马车,这里已经是如此了,里面会更热闹吧。
便是父母在世,家宝的婚事也惊动不了这许多的人,夏含秋待家宝好不好,由此就看得出来,但凡她有一点点冷待家宝,那些惯会看眼色的人也不会这般趋之若鹜。
“我们也走过去。”
快走到巷口时,里面有人走出来了,个个都是一身簇新的衣裳,精神抖擞,领头的人两人却是认得,正是章家曾经的管家章松。
早料到他们是来了这里,齐振声看到人并不觉得意外,反倒是章俏儿神情变了变,露出几分激动来。
“劳烦后面的人将马车退一退,让前边的马车先出去,也好迎接下一波的客人…”眼神一转,章松就看到了夫妻两人,语气一顿,却也没有带出什么来。
340章 再拜长姐!
大小姐前几天特意见了他一回,告诉他这两人会来,还给他说明了一番两人现身对公子的好处,他自不会坏了大小姐的一番苦心,要说恨,他又如何比得上大小姐,可大小姐如今都能为公子让步,他又怎么不能。
对四周团团行礼后,章松示意其他人去帮着将路填出来,自己则走向两人,隔着三步的距离躬身行礼,“二小姐,二姑爷。”
是的,二小姐,二姑爷,他现在还必须如此称呼他们,就算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得如此,他是章家的下人,老爷夫人在的时候没有明着将二小姐逐出家门,她就仍是章家的女儿。
章俏儿死死攒着拳头,很快就勉强自己平复下来,哑声开口,“章管家免礼。”
章松直起腰来,看向脸上早失去往日光彩的二小姐,心里也觉得很不是滋味,遂垂下视线侧开身,“二小姐二姑爷里面请。”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往这里看来,听到这称呼自然猜到两人的身份,齐振声要的就是这效果,扶着章俏儿对章松笑笑,“麻烦管家。”
一个往日差点要杀了他的人今日对他以礼相待,章松只觉得讽刺不已,若非有大小姐对公子真心相待,什么都想着他,也姐代母职的教他为人处事,公子怎会有今日,他身为公子的管家,又岂会被人高看一头,说到底,还是多亏了大小姐,哪怕是面对二小姐,他也这般认为。
章家宝已经去迎亲了。章松派人将消息报到了夏含秋这里,夏含秋本想晾将人晾在那里,可想了想,还是觉得该去见一见。不管齐振声抱着怎样的心思,今日这样的时候要是有章家人出面自是好的。
“换之,我去去就来。”
段梓易随之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章松将两人单独置了一间屋子。以事务繁忙告了声罪便离开了。
夏含秋夫妻两人相携出现时章俏儿挑高了眉,看着倒有了分在娘家时的娇俏。
“我以为你不会想看到我。”
夏含秋拉着换之自顾自的在主位坐了,对方不讳言她更无顾忌,“我是主,你是客,主人来看看客人有何不对?”
没有什么不对,可这语气能噎死人,原本该生气的章俏儿心里却生出一丝怀念来,有个亲人能肆无忌惮的说话的感觉。真好。
可惜。她了悟得太迟了。
两个男人都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有件事我要提前和你说一声。免得到时你闹出事情来毁了家宝的好日子。”
章俏儿很想说她现在已经比以前懂事了,就是千般委屈都受得,这会在齐振声面前也只是道:“你说说看。”
“家宝的爹娘都不在了。高堂的位子总不能空了,我娘这几年待家宝如亲儿。便是家宝成亲的一应准备都是我娘帮着准备的,做得如何你也看得到,没有出半分错,所以到时我想让我娘坐高堂的位子受家宝的拜礼,你就算不满也将那不满给我吞回去。”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听着更像是给夏薇表功,可章俏儿知道她没有说半句假话,她有眼睛看,有耳朵听,从大门进来到这里,听到的私语声里没有半句是说安排不妥当的,反倒有人说夏氏心太宽了,居然对一个害了自己半生的女人的儿子这般上心,她听着,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家宝能有今日,与她这个亲姐姐没有半分干系,反倒是异母姐姐为他铺了一条康庄大道,还说服夏家嫁女给她,这对夏家来说有多不容易她可以想像得到,换成她,在已经有一个女儿折在章家的情况下,不仇恨就已经是最大的忍让,怎会再嫁女入章家。
可夏家就是嫁了,还是风风光光的嫁!昨天那送嫁的场面她亲眼见着,知道有多盛大!
“我没有意见。”
夏含秋扬眉,两姐妹长得并不像,可这个动作却异常相像,“那最好。”
章俏儿心里苦笑,她现在有什么资格有意见,夏含秋是担心坏了家宝的喜事,她又如何能在被厌弃后还做会惹家宝更不喜的事。
可当着齐振声的面,她还是加上了一句,“就算我有意见你们也不会在乎,又何必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
“你知道就好。”夏含秋起身,“迎亲的队伍应该快回来了,我还有事忙,你们随意,到时会有下人来引你们过去。”
两人一走,章俏儿突然看向齐振声,“这般飒爽利落,也怪不得王爷会护得跟眼珠子一样,你说我要不要学学她?”
齐振声有些怔然,“俏儿,你做自己便好。”
“也是,我若有她这性格,十个伏可可都不够我收拾的,所以我还是像现在这般蠢笨的样子好点。”
齐振声一时间竟找不出话来回她,章俏儿面上淡淡的,心里却在冷笑,她是学不到夏含秋的十之一二,但她们留着一样的血,骨子里有一样是共通的——当心里恨得狠了,宁愿玉石俱焚也不会让对方笑到最后。
夏含秋当年能豁出命去搏一个出路,她还远没有惨到夏含秋的地步,要做点什么也并非做不到。
那边,夏含秋一出屋就面露沉吟之色,段梓易想了想未果,待走远一些就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章俏儿…像是有点变了,她刚才的有些话像是说给齐振声说的,这夫妻两人看着像是出问题了。”
“那也是他们夫妻的事,你别理会,已经有够多的事让你费心了。”
夏含秋抬头看他,“我才懒得管他们感情是不是好,就是…”
就是和那一辈子悬殊太大了,让她心里有点不得劲罢了,那时候她虽然恨透了两人的恩爱,却也羡慕,这世间,能到老都感情深厚的夫妻太少了,那两人对不起所有人,却都对得起彼此。
眼下两人变得如此,未尝没有她的关系,因为她才让这夫妻两人离心,她理应高兴的,可真正想透了却是感慨居多。
像是知道她心里的担心,段梓易也不管现在是在外头,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别多想,别人永远不会是我们的范本,等我死后,别人只会拿我们当范本。”
看着相携的手,夏含秋心下稍安,也没有收回手,就这么大模大样的行走在宅子里,至于多少人看到了,会被传成什么样…那又如何?
她却不知,王爷王妃恩爱早就不是新鲜事,传开了也不过是让人更加羡慕罢了。
一直在外面帮着夏薇接待女眷的紫叶疾步过来,边行礼边道:“王爷,娘娘,公子迎亲回来了,已经到了巷口。”
抬头看了眼天色,是该回来了,夏含秋笑道:“我们过去吧,可不能让新人等。”
段梓易自是什么都依着她,两人像是都忘了,手还牵着。
已经挂上牌匾的章府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章家宝一身新郎袍服,胸前一朵大红花尤其增添喜气,按着喜娘的话踢了轿门背上新娘,在一片起哄声中腆着笑脸大步往里走,等进入大堂门前才将人放下来,牵着夏淳的手跨过火盆,又轻声提醒前边有台阶,这才双双进了门。
火烛香岸已经摆好,看到坐在高堂之位的大娘,再看了一眼并肩坐在稍下一些的姐姐和姐夫,章家宝压下满腹感激之情,静下心去听礼官的话,虽则没了父母,可仍有这么多人为他操心,他绝不能出了差错。
一连串的祝福话过后是跪拜大礼。
拜了天地后拜高堂,夏薇端坐着受了礼,再然后应该是夫妻对待,可礼官接下来的话却让众人都安静下来。
“再拜长姐。”
夏含秋先是一愣,旋即也笑着受了礼,段梓易也受了这一拜,在他们起来时还伸手虚扶了一把,什么话都不用说,态度已经说明一切。
章俏儿站在人群中看着,心里百般滋味。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安静过后的起哄声尤其激烈,章家宝虽然在会亭时一直算不上有过实权,但是在会亭被围时他的表现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可,因为曾经并肩战斗过,许多将士都和他交好,章家宝觉得今天自己的洞房夜怕是悬得很。
在起哄声中掀了红盖头,夏淳圆圆的娃娃脸上弯着眉眼,那股子笑意就像是从心底透出来的,脸飞红霞,却也不怯弱,不少人心里都想,这夏家的姑娘是不是个个都有几分像王妃?明明是个小姑娘,看着竟也有两分王妃的那股子气质。
起哄声一阵高过一阵,章家宝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怕是逃不掉,在离开前低声留下一句,“吃些东西,换了这身重衣裳,不用等我。”
夏淳甜甜笑着点头,目送夫君被人推着出屋,屋里只剩下自己人了才重重松了口气,这一关终于过了,“寸莲,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
寸莲并非当初预定要陪嫁的丫鬟,此时闻言便捂嘴笑,“好得不得了,奴婢看着刚才您那沉着的样子有点像表小姐呢!”
夏淳最佩服的人就是表姐,听得她这么说顿时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我就是跟表姐学的!”
341章 章俏儿的请求
“什么东西是跟我学的?”夏含秋脸含笑意从外进来,将丫鬟都留在了门外。
“表姐!”夏淳几乎是用扑的过来,夏含秋险险将人托住,捏了捏她圆圆的脸,“都要成小妇人了,还这么咋咋乎乎的,这一身重得很,怎么不换了?”
寸莲福身行礼后道:“姑爷离开前还让小姐将衣裳换了,体贴着呢!小姐就是太高兴了,还没来得及。”
夏淳也不管是不是被取笑了,拉着表姐在床沿坐下,“刚才在外边行礼时听说章家姐姐来了?”
夏含秋示意寸莲上来将她头上的凤冠取了,“是来了,你不用放在心上,她不会在这里呆多久,要是有机会见着了你就叫一声姐姐,要是没有机会那就更说不上什么了,怎么,怕还是不想见?”
“当然不怕,就是不太想见,她当年那么对表姐,我不喜欢她,可她又是家宝哥哥血缘上的亲姐姐,我又不能对她不敬,所以…表姐你别笑话我不懂事。”
小表妹这是在替她不平哪,夏含秋笑着又捏了捏她的脸,嫩乎乎的小脸让她几以为这还是个孩子,“谁还没个偏心,表姐不笑话你,家宝和章俏儿之间有许多事,永远都不可能像我和家宝这般亲密,不过这是他们姐弟的事,你不要参与进去,也不要表现你的喜恶,家宝再不待见那个人,也不会喜欢别人,尤其这个别人还是新婚妻子对章俏儿说三道四。”
“我懂了,表姐。”夏淳满脸娇憨。她是真的被保护得很好,天真善良,没有经历过内宅的争斗,不懂那些阴私手段。这样的女子若是嫁入那些大贵族之家,恐怕要吃尽苦头。
可她却嫁给了见识了太多阴私事,最厌烦那些事的章家宝,就算是以后章家宝纳妾。她的日子也不会苦到哪里去,不说有夏含秋护着,就是章家宝也不会让自己陷入最厌恶的生活里。
夏含秋陪着夏淳说了好一会的话,打消了她心底的不安,看时辰不早后才离开。
至于这一夜是不是能洞房花烛,就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内了。
次日一早,小夫妻两人便过来王府见礼,喝了两人奉的茶,给了早就准备的红封。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明德便过来禀报。“齐夫人求见。”
齐夫人?章俏儿?夏含秋看了家宝一眼,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遂点头道:“请她进来。”
章俏儿是一个人来的。和齐振声直白的说离开前想见家宝一面,齐振声巴不得他们姐弟关系能恢复。自没有阻拦的道理,本来他也想随同前来的,被章俏儿拒绝了,理由很简单,之前那些事,家宝不会原谅他这个姐夫。
齐振声设身处地的一想,便没有强求。
章俏儿进来的第一眼就落在了夏淳身上,记着昨晚表姐嘱咐的话,夏淳屈膝行了一礼,并喊了一声姐姐,态度不算亲近,礼节却全了。
章俏儿应了一声,将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递过去,“这是出嫁时娘给我的,是她很喜欢的一套首饰,我借花献佛了。”
夏淳看了夫君一眼,双手接过,“谢谢。”
章俏儿看得出来,这并不是个多有心计的姑娘,心里也就放下心来,从她娘,到她,再到伏氏以及婆婆…没有一个不是满腹心机,家宝就该找个简简单单的姑娘过日子。
显然,夏含秋也是这么想的,并且这么做了,比她这亲姐姐好了无数倍。
咽下心头的苦涩,也不去看家宝晦暗的眼神,章俏儿看向夏含秋,“我想和你说点事。”
夏含秋讶然,她这么一大早赶过来不是为了看家宝的吗?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对段梓易道:“你先过去衙门,我迟一点再去。”
“不急,这两日衙门没有紧急的事,我等你一起过去。”
“也好,家宝,你现在虽是新婚,却也没有几日闲,趁着这几日还在家多陪陪囡囡,最多十日,你就得去前线。”
章家宝被这一言提醒,也不再乱想,“能给我十日我已经很高兴了,姐,我打算不管那三日回门的规矩现在就陪囡囡回家。”
“你觉得好就好,夏家什么时候将你拒之门外了,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夏家的善意章家宝自是能感觉到,脸上便露了笑,“是,那我们现在就去。”
从头到尾,章家宝都没有正眼看章俏儿,章俏儿亦没有对他说一句话,两人之间的裂痕太深,便是想补救,也无从补救起,至少现在不能。
两人换了个地方说话,丫鬟都退了出去。
端着茶盏,章俏儿抬眼看向始终镇定自若的人,“齐振声从会亭增援回去后和我说,你以女子之身守住了会亭城,代价是动了胎气,只有七个月大的孩子提早出世,当时我就想,人和人的差别怎么能那么大呢,在我还在为后宅那点事伤神的时候,你已经负担起了一国的安危,明明当初你也没有比我强,不然又怎会被我抢了男人。
后来我就想明白了,我不该和你去比,你这样的就是全天下也找不到第二个来,我也学不来你,因为我没有你那个胆气,更没有你的那些个本事,真将我放到你的位置,我恐怕会直接晕过去,管他外面天翻地覆,所以我只能是章俏儿,成不了夏含秋。
好像从你的那一把火后事情就变了,人也全变了,就好像我们本不应该是这样却成了这样,章家本不该败落,我和齐振声本不该落至如今的地步,就是家宝,也不该是这样的,可我仔细去想,却又说不出哪里变了,我们明明是一日日变得如此。而非一朝一夕…”
章俏儿苦笑一声,低头喝了口茶,再抬起头来时情绪全部沉淀下去了,夏含秋看在眼里肯定了心里的猜测。章俏儿真的长进了,就不知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开了窍。
“我今日特意来找你也不是为了说这些示弱的废话,而是为了求你一件事。”
前面是示弱,这话都用上求了就更是示弱了。夏含秋既不因为占了上风满口应下,也没有落井下石的嘲讽,而是语气平平的道:“你先说是什么事。”
“对你来说并不是难事,对我来说意义却重大。”章俏儿坐不住似的站起身来来回走动,“齐振声天生反骨,别看他现在归顺了大梁,一旦大梁势弱他必定倒戈,章家之所以落至现如今的地步我难逃其咎,可说到底也是齐振声利用了我。爹娘那里我以后会去赎罪。但是齐振声。别想得了一切好处后还想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你是想让我帮你除了他?”
“不,这事借别人之手怎么会痛快。”章俏儿眼里全是疯狂的恨意,“我只恨自己没有早点看穿他的真面目。家宝恨我也是应该,你不用担心。我现在什么都不会做,不会坏了你的事,我只想在你这里得个承诺。”
“你说。”
“任可可背后有整个任家,齐家要是没了齐振声,她必定会想要将齐家抓在手里,到那时,我希望你能帮我一把,不管是看在血缘的份上还是其他。”
夏含秋瞬间明白过来,章俏儿这是对齐振声起杀心了,她一时间无法接受,曾经恩爱一辈子的人会走至这个地步,对齐振声她虽没好感,可在承了他一次情后她就觉得两人之间已经扯平了,也就没有再追究往日恩怨的心思,可现在却…
但是将心比心,若她是章俏儿,只怕手段会比她更狠。
章俏儿为齐振声付出的,天底下都没几个女人能痴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