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等,不止如此!
天底下这么多人可以死,怎么偏偏死的就是那十二个人里的其中两个?会不会,还有第三个第四个?
如果娘也是其中一个,那也就是说娘有危险?
桑夏用力敲了一下脑袋刚才撞到的地方,疼痛让思路更清晰。
要知道娘有没有危险很简单,只要确定关慎留下的那张纸条里所指的四妹是不是娘就可以了!
对,她必须回去!
“安公子,不知你在城外有没有安排?”
安平之挑眉,“桑姑娘所言的安排是指哪一方面?”
桑夏此时眼里的光芒有些灼人,“我便挑明了说,我有急事需得回家一趟,可出城得匆忙,我总不能靠两条腿走回去,若是公子有安排,请借我一匹快马,桑夏感激不尽。”
“这事好说,不过桑姑娘是不是忘了还有问题没有回答在下?”
桑夏气息一窒,也觉出自己有点不厚道,人家在外面拼死拼活挡住了所有攻击,给她一刻钟时间寻找线索,她找到了却连提都没提起一句,是有点那什么。
“咳,是我过份了。”说着话,桑夏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递过去。
安平之坐正了身体双手接过来,“从哪找出来的?”
“暗格。”桑夏看着那方参差不齐的布巾有些愣神,不懂内情的人怎么会想到那门槛下边竟然有暗格。
可她知道,因为她家也有,她不过是抱着万一的可能去摸索的,怎会知道竟然真有。
就因为这,她才肯定潘家和娘有关联。
“病叛许梁。”安平之轻念出声,一时间却也不知是何意。
“病叛会不会是指有生病之人叛变了?”桑夏猜测道,“许梁是名还是姓氏?”
将东西还给她,看她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后道:“据我所知潘俊生是个才智非常出色之人,他在那样的情况下还留下这四个字定然非常之重要,不能轻易下结论,桑姑娘可有想过,想要找更多的线索需得去京城,潘俊生只是临时回来了祖宅,这几十年,他一直生活在京城。”
桑夏当然想过,可自从心里生出那个猜测后,于她来说什么事都可以丢一边去了。
“不瞒安公子,我之前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我必须先回家一趟再决定其他事,还请安公子借快马与我。”
“不难。”
马车停了下来,桑夏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也不知马夫手里拿着怎样的手令,守城士兵竟然连查都没查就打开城门放马车出城了。
出城后马车明显加快了速度,大概一刻钟左右才再次停下。
安平之率先下去,“到了。”
这是一处民宅,外面已有数人在等候,向安平之见礼时态度恭敬之极。
桑夏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时候她心里才泛出疑问,这个男人…究竟是何来历?
一分神,也不知安平之说了什么,一人离开片刻,再出现时一手拿着一个油纸包,另一手牵着一匹高头大马。
“随便准备了一点吃的,桑姑娘在路上可以垫垫,知道桑姑娘心急,我便不废话了,期待他日再见。”
桑夏顿时感动得不行,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之人,这人待她却始终一腔热忱,是可交之人!
“不知安公子可能告知去处,今日之承情,他日定加倍归还。”
安平之笑了笑,转身进屋,“姑娘不用担忧东西无处归还,我们…定有再见之日,在那之前,请姑娘保重。”
007章 桑氏宜容
苍云国遵前朝旧例,下辖十九府,府下又分县,县下分乡,乡又分村。
古溪乡隶属于保康府中兴县,不大不小,也不属于交通通达之地,以农耕为本,虽难免会有口角,也会有大户人家子弟欺辱人的事情发生,但是风气尚算得上正派。
桑家便安居于此。
“夫人,安族长又来了。”
头发松松挽着,着一身米白襦裙的妇人从书中抬起头来,轻轻将书合拢,神色只是淡淡,“请去正堂。”
容貌气质很是不错的仆妇有些讶异,“夫人今年怎的…”
“安平之是他的孙子,没有他的首肯怎会出现在夏儿身边,安氏一族,从来不做多余的事。”
仆妇想到这些天陆续传回来的消息顿时了然,“是,我这就去请。”
妇人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握成拳,松开,再握,再松开,重复数次。
这双手,曾经抓住了许多,曾经夺人性命,曾经握笔写下一道道定人生死的命令,可也是这双手,放弃了许多。
她不信命,她也没有野心,所以对安氏之言嗤之以鼻,可她却忘了,有些话落入他人耳中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关家,潘家,几百条人命若真是因她桑宜容之故殒落…
闭眼片刻,再睁开时,平静数年的眼眸深处风起云涌。
正堂外面,须发皆白的老爷子没在屋里安坐,而是等在了外头。
桑宜容虽然不想见他,这时也快走了几步上前见礼,“多年未见,老爷子依旧精神奕奕。”
老爷子避开一步不受她的礼,虚虚扶了一把,笑得有点儿小得意,“我就知道宜容你今年得见我老头子。”
桑宜容搀着他往屋里走,“您把人直接都扔夏儿身边去了,我若再不见,谁知道您会再做些什么事来。”
“那小丫头虽然鬼精,但是到底没有经历过什么,算计她比算计你容易多了。”
…算计了别人的女儿也不用当着人家母亲的面说得这般坦白!
桑宜容对这老顽童似的老爷子向来没辙,扶着人坐了,自己也不坐主位,去了老爷子对面落座。
抛开那些天意因果,安老爷子真挺喜欢桑宜容的。
世上有许多人,比她聪明的有,比她心狠的有,比她强大的也有,可没有一个有她的果敢。
他见过她最锐意迸发的时候,她一呼百应的时候,她只差一步就能化凤成凰的时候,最终,他见识到了她的果敢,她的隐忍,退让,他自认,便是以他的心智,当到了那个地步都不一定能忍得住。
她做到了,干净利落的抛下所有,过清清淡淡的日子,并且还教出来一个鬼灵精似的女儿,虽然那孩子现在还比不得她母亲优秀,可他知道,一旦事情逼到眼前,她不会比她母亲逊色,因为她是宜容亲手教导出来的。
老爷子看着对面容貌依旧清俊的妇人,她成亲得迟,有孩子的时候都年过三十了,算起来现在已近五十,可面相上却半点看不出来,就像时间在她身上停滞了似的,仍是当初的模样,只是眼神像蒙上了一层灰,不再如当初明亮。
“终于怒了?”
桑宜容垂下视线,“您说,他究竟想如何?非得要了我的命才能安心?”
“心大了,心胸却小了,容不下他不想容的东西。”
“是吗?那便将他的心挖出来看看,对比对比,看比别人的究竟要大了多少。”
桑夏抬头,脸上平静无波,“您曾经问我,为何当时他逼我到那个程度我都不愿意依天意而行,现在我可以回答您。”
“宁为太平犬,莫做乱世人,我曾经生活在最美好的太平盛世,那里没有战争,不缺物质,精神富裕,一朝来到这个生命如蝼蚁的乱世,就算为了生命有保障,我也只能被鞭策着往前走,好不容易安稳了,要我再为那个位置去掀起另一场战争…我累得没有那个力气,我就想好好的休养生息,不用一入梦就是满地尸骨,血流成河,便是知道他有些旁的心思我也不愿意,我们曾经相依为命只有彼此,日子过不下去了可以不再一起过,踩着别人的性命去一决胜负就太过没有意义,他要那个位置,给他便是,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多年下来这个想法都没有改变,但是…”
桑夏神情募的一变,脸上锐意尽显,眼神锋利如刀,“他不该如此无情,关三哥潘二哥确实与我有关联,可他们也曾是结义兄弟,助他打下一个天下,曾经亲密到连后背都可以交给对方,就为了他那点私心竟赔上两家几百条性命,他如何忍心!”
这才是桑宜容!
要不是担心激怒她,老爷子这会都想仰天长笑,他盼了这么多年,总算又将真正的桑宜容给盼回来了!
忍着不笑出声,老爷子的话里却是满满的轻快之意,“我当年便说过,苍云国以阴为盛,若是男子为开国国君必将江山不稳,这些年虽然他颁布了不少利国利民的政令,但是这些年天灾不断,百姓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同时他大肆征兵,几乎抽空了家中壮丁,欲同邻国开战,沙门国国力正是鼎盛之时,人家对苍云国没有企图就已是万幸,这时候又岂是出兵的好时机,宜容,这就是天意。”
“天意…”桑宜容定定的看向老爷子,“让安平之出现在夏儿身边也是天意?”
老爷子神情顿时变得严肃,“正是天意,我唯一带他来过的那次,可曾发现他有何不对?”
桑宜容想了想,摇头。
“平之八字很轻,三魂七魄随时会离体,现在长大了尚好一些,在他十二岁之前大半的时间是在昏睡中度过,最长的一次连续睡了将近一月,可即便如此,他的卜算之能也远超家中子弟,十六岁时就已和我不相上下,现在更是超过我,成为安家第一人。”
“这和夏儿有何关系?”
“关系重大。”老爷子眼神跳跃着,半点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浑浊,“夏儿才出生时我便推算过,她的八字重之又重贵不可言,和平之恰恰相反,镇得住平之的三魂七魄,宜容,比起你,她更适合坐那个位置,也坐得稳,我让平之去她身边,一则当然是为了平之的身体,只要在夏儿身边他就无碍,二则也是因为你虽然将夏儿教得极好,却也过于放纵,养成她天真烂漫的性子,平之虽然自出生以来便昏迷的时候超过清醒的时候,但是论心智,天下少有人及,他们两人,天生就注定了的。”
又是注定!桑宜容对这两个字极为反感,当年要不是安家的言论被那人获悉,他不一定就会偏激到那般程度,就像武则天,一开始她何曾想过要做女皇,是别人,从那个预言开始一步一步将她推到了那个位置上,成就了她。
可武则天本就不甘于现状,而她,从无野心。
看她沉默,老爷子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宜容,安氏一族能传承上千年不败并非无人动手,而是我族被天护佑,天下兴则安氏弱,天下乱,安氏才会出强者,若苍云国安稳,自我以后应该势弱才对,可是竟然出了平之如此厉害的强者,这代表什么?代表天下并未真正平定!若非如此,我又岂会一再试图说服你,我老头子都半截身子入土了,还愿意死之前都不得安宁不成。”
桑宜容终于看向他,“是我,还是夏儿。”
语不成句,老爷子却听得懂,“多年前是你,现在,是夏儿。”
心里已经隐隐有了感觉,桑宜容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夏儿很弱,她什么都不曾经历过。”
“她担得起,宜容,她远比你想像的有担当,就算是为了保护你她也会让自己变强。”
桑宜容又变得沉默,这一回,老爷子没有出声打扰。
好一会后,才有声音传出,“我知道了。”
心里悬了多年的事终于现了端倪,老爷子觉得全身都轻快了,知道宜容现在肯定特别不待见他,识趣的起身准备离开,“宜容,不要逆天而行。”
桑宜容将自己关在屋里,两天后才一身利落的从里出来,精气神明显不同于之前,“传令下去,集合。”
跟随她多年的人嘴巴大张,旋即大喜,哽咽着大声应道:“是,首领。”
008章 不相见
一路昼夜疾驰,回到古溪时桑夏双股直打颤,大腿内侧都磨破了,不过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娘亲这点痛就完全不算什么了。
这还是她头一回离开娘这么多天呢!
她私自离家,也不知道娘有没有生气,要是生气了,她就让娘打几下好了,不过娘那么好,肯定不舍得用力,嘿嘿。
边想得喜滋滋的,桑夏边飞身下马往门里奔去。
门房早在有马过来时就警惕起来,待看到是小姐回来,脸上的笑意就停不下来,“小姐,您回来了。”
桑夏冲着他吡牙一笑,脚步不停继续往里冲。
门房嘴巴动了动,还是没有多言,他不说,小姐进去也会知道的。
桑夏太兴奋,以至于没发现家里下人比往日少了许多,一路进来都没有遇上几个,待看到常年跟在娘身边,被娘待如姐妹的冷佳立刻扑了过去,“佳姨,我回来了,娘在哪里?”
“夫人…不在家。”
犹如当头淋下一桶凉水,桑夏嘴巴半张着傻在那里,那模样让冷佳特别不忍心。
只是一想到夫人,她便逼着自己狠下心来不上前安慰,夫人再厉害,表现得也一如当年强大,可从岁数上来说,她是真的不年轻了。
既然注定了小姐要走那样一条路,那么小姐就必须强大起来,从身到心的强大,强大到能担负起一切。
夫人已经做了决定,她们只需执行到底,她算是看明白了,夫人想上过上自在日子,只有让小姐坐上那个位置才能做到。
但是看着从小宠大的孩子这般模样,她实在心疼。
桑夏终于消化了这个事实,“娘…娘不在家?娘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佳姨,娘是生我的气了吗?”
“夫人无论何时都不会生你的气。”冷佳将她鬓角散落的头发搭到耳后,“从你一离家夫人就知道了,夫人知晓你一片孝心,也相信你不会让她失望,所以除了派柳枝跟随保护,并不曾派其他人前往。”
“柳枝一直跟着我?”
“当然,你头一回出远门,别说夫人,家里哪一个能放心,柳枝,你出来吧。”
柳枝从不远处的柱子后面现身,可是在之前那么多天的时间里她竟然毫无所觉!桑夏对自己失望得不得了,她竟然这么大意,这么…没用。
“不怪你,柳枝的本事本就是一众人里数一数二的,夫人也说了,只许她在你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出手,其他时候都得让你自己去历练,经历是最宝贵的,有时候比顶尖的身手还要重要,小姐也觉得夫人很厉害是不是?可论身手夫人比不过很多人,和人切磋时很少有赢的时候,但是和敌人对上夫人却很少输,小姐知道我的意思了吗?”
“是我技不如人,佳姨不用安慰我,我不会一直都这么差劲的。”桑夏一身遗传了她母亲的磊落劲,承认得掷地有声,本就是她本事不足,没什么可说的,没本事努力让自己变得有本事就是,她可是娘的女儿。
“对了,佳姨你还没回答我娘什么时候回来,她到底去哪了。”
“夫人哪。”冷佳看着和夫人有七分像的小姐,眼里满是无奈,“夫人出远门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我等小姐回来后也要马上赶过去,柳枝以后便跟着小姐了,这是夫人留给小姐的信,小姐看过便明白了。”
愣愣的接过信,桑夏不着边际的想,这是娘头一次给她写信呢!
“小姐,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相信,这世界上,没有谁比夫人更在乎你。”冷佳福身一礼,“今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见面,请小姐多多保重。”
桑夏忙将人扶起来,“佳姨,你这是…”
“我要去追随夫人了。”冷佳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小姐,快些成长吧,你强大了才能保护夫人。”
“我会。”桑夏用力点头,“我会。”
事到如今,她哪里还会不知娘此次出门是和关潘两家之事有关,就如她猜测的那般,有人在和娘过不去!
她现在连自保的本事都不够,不强大起来,何谈保护娘亲!
桑夏从怀里掏出几样东西,“这些你都给娘带去,尤其是这个布巾,我看不懂其中的意思,娘说不定知道。”
冷佳也不说这些夫人早已知晓,双手接过来小心的收好,不再多言其他,拍拍她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桑夏这时候才发现佳姨穿着一身利落的短打,好像算准了她今天会到家,将话转告给她不打算再多留片刻就走。
目送佳姨的背影消失,桑夏才转身看向柳枝,“之前一直都在我身边?”
“是。”
桑夏点头,示意她跟着自己回屋。
她离家多日,屋里却和她离开前无异,一丝灰尘都没有。
“小姐,您回来了!”一个做丫鬟打扮的少女不知从哪钻出来,差点直接扑到她身上。
桑夏瞪着从小侍候她的丫鬟珍珠,“刚才躲哪了?”
珍珠吐舌,“冷姑姑说有事要和小姐说,不许我们上前打扰,我才不敢露面的,小姐,你回来我可高兴了。”
“净会说好听话。”说得嫌弃,桑夏还是笑得很开心,珍珠从小跟着她,两人感情向来极好,她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不知道有兄弟姐妹是什么感觉,想来,姐妹间应该也跟她和珍珠差不多吧。
“我说的真心话。”
“知道了知道了,去沏茶,我和柳枝有话要说。”
“是。”
柳枝一直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就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桑夏没有多事的叫她坐,因为知道她不会,也不问多余的话,她同样不会说,这样的人,就和世家中的死士差不多,只是她从来不知道,家里竟然也有这样的人手。
她突然发现,家里的秘密比她以为的还要多,娘的身份,可能也比她曾经臆想过的还要复杂。
就不知道她从未见过,也未听人提过的父亲在这其中是个怎样的角色。
“柳枝,安平之你见过吧。”
“是。”
“觉得他如何?可有发现什么?”
“多智近乎妖,身手不比属下差。”
桑夏目光一凝,“他发现了你?”
“是。”
知道她身边有人保护却当作不知道,何意?如果是做给她看,想得她信任,那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从头想到尾,在可能以后都不会再见的情况下,不一直都是她在占对方的便宜吗?
抓抓头发,桑夏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亏得她以前还自以为挺聪明的,这出去一趟才发现,她真是什么都不够格。
被打击得有些蔫,本来就疲惫的桑夏更觉得全身都没力气了,抬头有气无力的问,“以后就跟着我了?”
“是。”
“是只跟着我,还是娘需要的时候会回娘身边?”
“属下只跟着小姐。”
也就是说,除了珍珠那个小丫头,她又多了个完全只属于她的人了?
恩,这算是今天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你就住我院子里。”
“是,属下告退。”
009章 信
珍珠端着茶进来看小姐拿着信出神,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吐吐舌悄无声息的放下茶后退出门去。
桑夏不是没发现,只是…
将信翻过来覆过去的看了又看,娘第一次给她写的信呢,会写些什么呢?
告诉她出门的原因?对她行事不够谨慎的不满?还是会以这种方式告诉她父亲是谁?
咳,以娘的性子,最后一点是别想了,娘要是愿意说一定会当面告诉她,而不是以这种方式。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那么想知道,要是在乎她和娘的不会这么多年不出现,既然对方都不在乎,她还在乎对方做什么,她有娘就够了。
深吸一口气,桑夏期待又兴奋的拆了信,仅仅一页信纸上是熟悉的笔迹。
“夏儿,今后的路娘要和你分开走了,无需为娘挂心,这世上无人能要娘的性命,夏儿需得记住,路是人走出来的,没有路就将你所经之处变成路,遍布荆棘也无妨,忍痛跨过去便是阳关大道,天下很大,何时你的心装得下这个天下,便是和娘相见之时。”
桑夏来来回回逐字逐句的将信看了数遍,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娘的意思是,她们母女很长时间都不会再相见?除非她变得强大?
怎么会,自她有记忆以来娘便不曾要求她有多优秀啊,娘不是从来都随着她的吗?她愿意学的就尽心教,自己不会就请了会的人来,怎么现在就要求她的心能装得下天下了呢?
装下这个天下,是要她去夺皇位不成!
怎么可能!
娘要是有这野心,又怎会在这小小的古溪乡生活多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珍珠,珍珠!”
“诶,小姐,我在。”珍珠边应着边推门进来,看到小姐茫然不解的神情向来喳喳呼呼的人面色也沉静下来。
这桑家看似松散,只有处在其中的人才知道桑家有多规矩,并且这规矩没有生硬的规定,全是所有人自觉的遵守着。
她从小便以表小姐的身份生活在这里,哪怕没有人来教她这些无形中也看会了许多,后来她渐渐懂事,冷姑姑告诉了她她的身世,她才知道了自己根本不是什么表小姐!
她的爹爹曾经是夫人手下的一个小兵,娘则是夫人从亲人手中救下来的,那些饿极了的所谓亲人想将她吃了,之前娘一直以为走散了的妹妹其实根本就不是走失,而是被吃掉了。
从那以后娘便一直跟着夫人,后来和父亲看对眼,平时话不多的夫人在最难的情况下给他们举行了简单的成婚仪式,冷姑姑说那天成亲的一共有二十八对,夫人是主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