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老者冷笑一声,道:“报仇,乖徒儿,可别忘了,当年,你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是我在一堆死人里把你带回去,想尽法子,好不容易治好你身上的恶疾,救了你一条小命,你的命既然是我救回来的,就是我把你练成毒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这小子没有良心,到现在恩将仇报,还要来找我报仇。还有,如果不是我把你练成毒人,以你的资质,你的武功如何又会精进如此,如今,主上如此重用于你,难道你不应谢我么。”
李渊浩面上肌肉抽动,怒道:“住口,你把我弄成这般不人不鬼的样子,竟然还要我谢你。”李渊浩轻轻咳了几声,目光黯然失色,喃喃道,“就算我的命是你捡回来的,活该给你练成毒人,但是…她呢,她可是你这个世上唯一亲人啊,你也这样狠心,丧尽天良,把她弄得不人不鬼,你…你于心何忍啊。”
黑衣老者凛冽如刀的语气忽然软下来,轻轻叹了口气,道:“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李渊浩咬了咬牙齿,大声喝道:“你把她害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有什么脸问她怎么样了。虽然对我有十年的养育之恩,但是你把这弄成这不人不鬼的模样,还有我这些年所受的苦楚,我欠你的早该两清了,今天,不论怎么样,我和你都要有个了结。”
话音不落,五指破空,向黑衣老者胸口连抓。
黑衣老者身随步走,一一避开他凛冽的攻击,陡然之间黑袍翻飞,如同凶暴的猛禽一般,飞天而起,御风向后飞行。
李渊浩一掌落空,轰的一声,击在他身后一棵腰般粗细的树干上,喀喇一声,应手而倒。
他抬头向黑衣老者看了一眼,瞳仁收缩,双掌之中黑气腾腾,纵身而起,双掌挥动之间,掌心中氤出一道道戾气,随着他手掌的挥动划出一道道漆黑的弧形。二人挥舞着拳头在空中起起起落落,掌风劲气激满地落叶纷飞而落,漫天飞舞。
凌禹貉听到二人的对话,暗自皱眉,他听一位江湖奇要偶然提起,把人练成毒人,忽破人体极限来增长功力的唯一做法,就是让无数毒虫毒物噬咬全身肌夫,然后把这些毒虫毒物的毒素吸入体内,最终和人体各处的七经八脉溶为一体,以提高掌势的威力,运用体内的剧毒毒素杀人于无形之中,练制毒人的过程残酷惨烈,几乎达到了惨绝人寰的地步,这个李渊浩毒掌阴狠险毒辣,想不到竟是让这个黑衣老者逼着练成了毒人。
凌禹貉一想起练制过程中让万毒争相噬咬的情形,不禁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第二十五章:誓补情天鬼神惊(三)
凌禹貉忽然深深同情起来这个阴戾狠毒的李渊浩来。
正自出神,忽听李渊浩一声轻哼,左臂之上中了一掌,翻滚着向下跌去。
他背心着地,随即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纵身,陡觉左臂之上一阵奇痒难忍,啊的一声,见一只全身晶莹雪白的蜘蛛咬在臂上,大惊失色,挥手甩落,忽觉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但觉左臂之上一道砭人肌骨的寒意向上漫延,抬头瞧着黑衣老者,面上肌肉扭动,又惊又恨,怒道:“这…这是…”
黑衣老者向他一步步走近,阴森森的笑道:“这是天山绝顶之上特有毒物水雕美人,一种奇物而又物别的蜘蛛,虽然他体身无毒,但因长年生长在阴寒之最的天山之巅,体内自然而然蕴积了天山上至阴至寒的阴邪之气,如果有人给它咬上一口,便是酷暑的夏天,三个时辰内也会全身血液凝固,冰冻而死。”黑衣老者居高临下的冷冷瞧他,漫不经心的道,“不过,我现在还不想杀你,如果不想死,最好曾现在寒气还没有浸入王脏六腑之前,及时砍掉自己一条手臂,倒也还可以捡回一条性命。”
李渊浩咬了咬牙,恨声道:“我若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一掌挥出,只击得满地落叶纷纷向上飞起,借着纷飞的落叶,李渊浩咬紧牙齿,顾不得身上砭入肌骨的寒气,快速遁去。
黑衣老者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冷笑一声,衣襟猎猎,向相反的方向飞天而去。
凌禹貉见他走远,纵身下地,走入林中的空地,只见刚才中毒的几名男子尚未死去,身体痛苦的微微抽动,身上冒出一缕缕白气,衣襟之上竟然凝结出一片透明薄冰。
凌禹貉暗自心惊,想不到这种蜘蛛如此利害,这么快的时间就已经在活人身上结冰了,这些人虽然都是邪派中人,但是各为其主,都是些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子,如此死法,似乎也太过惨烈。
凌禹貉瞧不过意,抽出一把刚针,挥手掷出,直接刺入他们的心脏中,也让他们死得痛快一点,少受些苦楚。
他瞧那名黑衣老者刚才对付这些人的残酷手法,可见这人阴狠险戾之处,比之李渊浩有过之而无不及,心想此人潜入皇宫,不知有什么重大图谋,不可不察,趁他还没有走远,展开轻功,疾追而上,偷偷跟在此人身后,绝意要暗中察个水落石出。
沈玉芙坐在床头,双脚悬在床沿上轻轻晃动,她本以为,凌禹貉去后多久,便会回来,不想这一等就是几个时辰,不觉依在床头上,朦朦胧胧的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隐隐听见房门之处传来阵阵杀声,沈玉芙一惊而醒,月影西斜,几个人影印在雕花窗上,刀光剑影,纵横错落,一个皇宫侍卫的声音大声道:“快,快去痛知其它人,别…别让这刺客跑了。”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啊的一声,伸手在雕花窗纸上印上一个血红的掌印,缓缓倒下。
另外一名侍卫眼见不敌,转身便逃,忽然一把长剑自身后飞至,哧的一声,穿胸而过,大片血雾喷薄而出。
沈玉芙坐在床上,只瞧得心惊动魄,瞧这杀人刺客的动作身法,绝对不是离开的叫花子,忽然想到李渊浩等人闯入皇宫,冤家路窄,叫花子现在又不在身边,如若此时遇上这伙歹人,可不是对手了。
忽听门环轻响,似乎那人正要推门进来,沈玉芙暗自心惊,伸手抽出枕下的长剑,抢到门后,人侍他一脚迈入,便一剑在他身后刺个大窟窿。
嘭的一声,扇大门向两边弹开,一个黑衣人一个踉跄,撞入门来。
沈玉芙吓了一跳,剑尖轻颤,正欲向黑衣人背心刺去,忽听黑衣人轻轻哼了一声,侧身倒地,似乎已经晕去。
沈玉芙咦的一声,低头一眼瞧见黑衣人的面容,不禁啊的一声,惊道:“薛凝姐姐,你怎么了?”
这个黑衣人,竟然便是明辙彦的贴身侍女薛薛,不知为何来到皇宫,又伤成这样。沈玉芙伸手在她身上轻轻一推,道:“薛凝姐姐,你醒醒啊。”忽觉手上一阵湿热,抬起手掌,不禁啊的一声,满手都殷红的鲜血,这才见她身背有道及长伤口,皮肉翻卷,几乎把她从中劈开了。
沈玉芙见她鲜血如涌,一时不知所措,只吓得几乎哭了出来,忽听薛凝呻吟了一声,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见到沈玉芙,微微一愣,忍痛道:“玉芙,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句话说完,想是背上伤口痛得利害,又闲上眼睛。
沈玉芙惊道:“薛凝姐姐,你…你背上的伤口流了好多血,这…这可怎么办?”
薛凝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几近透明,无力道:“玉芙,你…你先扶我起来,我怀里有止血的药。”她痛得说不出话来,向怀里一指。
沈玉芙吓得没了注意,只好扶她起来,伸手在她怀中掏出一只碧色的玉瓶,倒出些青色粉末,替她洒在背上的伤口上,但是他伤口血如泉涌,药粉立即又给从伤口里流出来的鲜血冲了上来,沈玉芙没有办法,只好伸手在身上扯下大片衣襟,倒些药粉,带布连药裹在她背上伤处,转眼之间,裹伤的布条便已湿给鲜血染透。
又过片刻,药力生效,薛凝精神略振,让沈玉芙再在伤口上洒些药粉,如此几次,流血渐止,沈玉芙放下心来。
第二十五章:誓补情天鬼神惊(四)
薛凝喘了几口气,道:“玉芙,你怎么会在皇宫来了?”
沈玉芙苦笑一声,道:“这个啊,说来话长,薛凝姐姐,还是先说说你怎么跑到皇宫来了吧?”
薛凝正要开口,忽听门外人声杂踏,她向沈玉芙望了一眼,沈玉芙向她摆了摆手,道:“放心好了,不会没事的。”
忽听门外有人在门框上轻轻拍了几下,荆俊的声音在门外,道:“沈姑娘,你还好吧?”
沈玉芙哦了一声,道:“我…我在睡觉。”
她扶着薛凝在衣橱中藏好,这才开门,她见荆俊带了大群皇宫侍卫来到门外,微微一惊,道:“荆俊,你有什么事么?”
荆俊向房中瞧了几眼,他见门口地上有大量血迹,眉心微跳,微陷的双目之中透出怀疑,道:“沈姑娘,这是…”
沈玉芙暗叫糟糕,刚才怎么就忘了把门口的血迹处理一下,笑道:“刚才我正睡觉,忽然给门外一阵打斗之声惊醒,向窗外一看,原来一个黑衣人杀死了两名侍卫,正要闯进房来呢,我吓了一跳,忙取下挂在墙上的佩剑,藏在门后,见那黑衣人推门进来,抖腕便是一剑,哧的一声,哈,正好从他腰上刺了过去,那黑衣人身上本来就受了重伤,我又给他刺了这一剑,回手还了我一掌,便匆匆忙忙的跳窗逃了。”说着,伸手向左边的窗口一指,道“你看,窗户都还没关呢。”
荆俊遁着他手指的方向瞧去,只见窗户大开,两扇长窗中风中轻轻晃动,点了点头,道:“姑娘没有受伤就好了。”
沈玉芙暗道,现在还不知道薛凝姐姐到皇宫中来,所来何事,事情没有弄清之前,最好不要让荆俊知道,以勉他把薛凝当刺客抓了,笑道:“你看,这门口还有好多鲜血呢,就是那黑衣人刚才给我一剑刺中留下来的。”
荆俊点了点头,一面派人向她所说的方向去追黑衣人,一面笑道:“皇上担心姑娘安全,令我带一些侍卫过来保护姑娘,没想到一进馨香苑就看到两名侍卫死在院中,还以为姑娘出事了呢,我吓了一大跳。”
沈玉芙见他并没怀疑,这才放心。
便在这时,忽听一个爽朗的声音道:“这里不安全,姑娘不防到麒麟殿去暂住一晚。”
门口侍卫向两边让出一条道来,中间走出一人来,星眉剑目,气宇轩然,往门口一站,便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之气,不可逼视,荆俊一跪落地,道:“皇上。”
楚长风道:“勉礼。”向沈玉芙一笑,道,“姑娘意下如何。”
沈玉芙担心薛凝伤势,不愿离开,笑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看那黑衣刺客受了那么重的伤,只怕一时也不取再回来了。”
楚长风一笑,道:“这倒也是,联这时正好也睡不着呢,不如就在这里和姑娘聊聊,如何。”说着,也不等沈玉芙答应,令宫女太监清理地上血迹,一面下诣让荆俊带人把馨香苑严密守卫起来,重兵重重把守,便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沈玉芙暗叫不妙,如此一来,只怕叫花子要想进来,也不容易了。
楚长风在案前坐上,宫女侍婢燃起董香,俸上茶果,侍立在侧,楚长风顺手端起一只白玉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抬起头来,见她发呆,笑道:“沈姑娘怎么了?”
沈玉芙一愣,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真是皇帝?”
楚长风笑道:“怎么?”
沈玉芙摇了摇头,道:“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楚长风…不不不,既然你是皇帝,以后我就不能再这样称呼你了。”
楚长风哈哈一笑,轻轻晃了几晃手中的拆扇,笑道:“姑娘如果喜欢以后仍然叫我楚长风就是了,有什么关系。”
沈玉芙摇头道:“嗯,我还是称呼你皇上好了,你现在高兴,让我怎么称呼你都可以,改天不高兴了,定我一个不敬之罪,岂不是要砍我脑袋了,别人都说伴君如伴虎,我还是小心好了点为妙。”
楚长风忍不住长声大笑,道:“我就是喜欢姑娘这样有趣啊。”
沈玉芙忽然哦了一声,似乎想起一件要紧事情,瞧着他笑道:“楚…不,皇上,我听说皇宫里收藏着一株天山血莲,有这么回事么?”
楚长风回头向身后太监投去询问的目光,那太监忙弯下腰,禀道:“宫中却实有这么一株天山血莲,此物生长在天山的阴阳交汇之地,听人说需要每日以少年男女的心间的鲜血浇灌才能长成开花,此物能解百毒,传说人食之后,有起死回生之功,也有延年益寿之效,数年之前,天山玉女门掌门也不知是为了练什么古怪利害的功夫,竟然常常到天山附近的村子捋捉活人,用以练功,伤天害命,为祸一方,当时朝廷派兵攻打,玉女门的门主迫于无奈,只好把镇门之宝进俸进宫,当时先皇听说此物效用,龙颜大悦,对这株千年难得一见的奇物自是十分喜欢,答应只要玉女门不再为非作歹,以活人练功,便可以放其一条生路,后来,先皇病重,正好宫中发生了一起变故,派去的人还没时间把这血莲送至,先皇便已驾崩升天了。先皇驾崩之后,这株血莲便一直放在明华宫中,若不是皇上今日问起,奴才几乎已经把此事忘记了。”
楚长风啧啧称奇,道:“世上竟然有如此神奇之物,你立时去取来,我倒要瞧瞧,这天山血莲有何不同之处。”
那太监答应一声,带人匆匆去了。
沈玉芙记起凌禹貉这次进宫,正是为了寻找这株天山血莲,为他救命恩人治一种怪病,正想趁此机会向楚长风要来,送给叫花子,也让他高兴高兴,刚才听那太监一翻话,这才知道这株血莲大有来头,如此珍贵之物,楚长风只怕不会轻易送人,不禁心中怅然若失,一时说不出话来。
片刻,那太监捧着一个锦盒放到案前,禀道:“皇上,那血莲便在这锦盒之内。”
楚长风迫不及待,道:“快,打开来看看。”
那太监退了一步,道:“是。”双手一分,打开锦盒的盖子。
烛光摇红,众人目光不约而同的向锦盒中望去,尚未看到盒中事物,先看到一团奇异的红雾自锦盒中缓缓升起,氤氲蒸腾,仿若祥瑞。
第二十五章:誓补情天鬼神惊(五)
锦盒之中,一朵琉璃般的血色莲花,碗口大小,香气弥漫,充满了整个房间。
此时,东方天边已然泛起一片朦胧的青白,天将黎明,沈玉芙,楚长风等人一夜未睡,此时,已是疲惫不堪,岂知,嗅到锦盒中的阵阵花香,精神都是一振,疲乏之感消失殆尽。
沈玉芙瞧这血莲,鲜活如新,娇艳的花瓣下,似有殷红的血脉交织成网,不禁啧啧称奇,道:“这血莲摘下来少说也有数年之久了,放在这锦盒之中,竟不枯萎,真是奇事。”
楚长风点头称是,道:“真想不到世上,竟然真有这等奇物,今日真是大开眼见了。”他深深吸了几下弥漫的花香,叹道,“劳碌一天,怎么觉得嗅得几下这血莲花香,竟似睡了一大觉刚刚起床一般,精神百倍。”
沈玉芙见这血莲如此神奇,正愁不知如何开口向他索要,瞧这情形,如此珍贵的奇物,料来他不会轻易送人,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愣愣不语。
楚长风见她双手托着双腮,望着血莲呆呆出神,笑道:“沈姑娘,你怎么了?”
沈玉芙摇了摇头,道:“我有位朋友,得了一种怪病,我本想向你把这血莲要来,给他治病,如此看来,这血莲如此珍贵,我…哎,还是算了吧。”凌禹貉的恩人,她虽不曾见过,既然救过凌禹貉性命,是他恩人,自然就是她朋友了。
楚长风一笑,道:“沈姑娘何不早说,既然如此,我把这血莲送给姑娘又有何防。
沈玉芙目光一亮,立起身来,笑道:“真的?”
楚长风见她一脸疑惑,似乎还不相信,点了点头,轻轻一笑,道:“君无戏言,朕说出的话,难道还会有假。”
沈玉芙大喜过望,捧起血莲,几乎说不出话来,半响,这才笑道:“我就知道,楚长风你最好了,哎,我总是不习惯叫你皇上。”
楚长风哈哈一笑,道:“这血莲对姑娘有用就好了,就怕这血莲未必有传说中起死回生的神奇。”
沈玉芙笑道:“刚才只是嗅了几下这血莲的香气,便觉神清气爽,就算不能起死回生,我想,这血莲用来治病定是大有好处的。”
楚长风一笑,道:“这倒也是。”他忽然瞧着沈玉芙愣愣发了一阵呆,眼中神情瞬息变幻,不知心低记起了什么,竟是悲伤之情形于颜色。
沈玉芙见他眼中透出悲神情,忙道:“哎,楚长风,你别这样了,你如果反悔了,我…我把这血莲还给你好了,你别这样。”
楚长风一愣,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笑道:“沈姑娘长得真像我的一位故人啊?”
他一面说着,转头向壁上的美人图望去,神情之间,又是茫然,又是痛苦。
沈玉芙恍然大悟,随着他目光向壁上的美人图瞧了几瞧,道:“这画中的女子,为何长得竟有些像我,嗯,不过,我看来她可比我美多了呢,楚长风,她是谁啊。”
楚长风呆呆的望着图中美人,喃喃道:“她是馨妃,也是我一生中最爱的女子,可是…可是我却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沈玉芙曾经在几名宫女口得得知,这画中的女子,已在三年之前死去,忍不住问道:“倒底发生什么事了,她…她倒底怎么了?”
楚长风的嘴角不经意的动了动,眼中神情,时悲进痛,终于,轻叹一声,他翘首望着窗外朦胧的夜色,怆然不语。
窗外,几竿修竹,竹风飒飒,凤尾森森,竹风掠起他单薄的衣衫,额前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飞起,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落寞之意。
沈玉芙瞧着他悄立风中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君临天下的男子,此时,竟是这样的孤独无助,不知不觉的记起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后宫之中,佳丽虽多,没个知心人相伴左右,寂寞总是免不了的。
沈玉芙轻轻叫了几声,道:“楚长风,楚长风,你…怎么了?”
楚长风失神的瞧着窗外,目光茫然,对她的呼声,竟是混然不觉。
沈玉芙向侍立在一边的荆俊看了一眼,投去询问的目光。
荆俊轻叹一声,向她摇了摇头。
此时,房中,一片寂静,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忽听一个声音淡淡的道:“皇兄,你为什么不敢说她是怎么死的,只不过是三年时间,难道你就把她望了么?”
这声音忽如其来,众人都吓了一跳。
楚长风听到这声音,高大的身体轻轻一颤,抬起头来,道:“我怎么会忘记,这事我一生一世也不能忘记,皇弟,你避了我三年,今日总算现身了。”
同时,荆俊微陷的双目中立时暴发起一阵浓烈的杀气,房间之中陡然间一阵寒意逼人,他一晃身间,已然抢到楚长风身前,伸手按住腰间的刀柄,长袖之下,肌肉绷紧,随时都可能暴起动手,双目紧紧盯着窗外,道:“二王爷,好久不见了。”
两人身形高大挺拔,几乎把窗口挡完,沈玉芙站在房中,看不到窗外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窗外一个飘飘缈缈的声音幽幽道:“好久不见了,是啊,三年了,真的好久不见了呢,不过,皇兄,有些事情,就算用一生一世的时间,只怕也未必可以忘记,皇兄,这些年来,我东躲西藏,总不敢见你,可是这几天,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明白,躲避是没有用的,这件事情,我必需要和你做一个了断,否则,我真是一生一世也不能安心。”
沈玉芙听这声音耳熟,抢到窗边,向外瞧去,寒星数点,辰光熹微中,一名男子衣静静坐在高耸的屋脊上,几缕长发,低垂额前,一袭白衣,在风中飞起,宛若仙人,飘飘然,似要乘风飞去。
沈玉芙一声惊呼,道:“嫦虞,你…竟然是…”
白衣男子轻轻一笑间,似有倾城倾国之意,苦笑道:“我竟然是当今圣上赵祯的亲生弟弟,玉芙妹妹,你认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吧,我其实不叫嫦虞,我叫赵虞,三年了,呵呵,我几乎都要忘记自己是姓赵了。”
第二十六章:玉质兰心琐君情(一)
沈玉芙望望楚长风,又望望嫦虞,道:“楚长风,你是当今的皇上,叫赵祯,这个我知道,刚才他说他是你的亲生弟弟赵虞,这的真的么,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嫦虞冷笑一声,瞧着楚长风,漫不经心的道:“皇兄,你为什么不说啊,也让玉芙妹妹知道,你倒底是怎么样一个狠心无情的人啊。”
楚长风低下头,颓然坐下,瞧着沈玉的目光,既是伤心,又是难过,泪光朦胧,竟是扑朔迷离,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眼前之人,倒底是沈玉芙,还是已经死去三年的馨妃了,叹了口气,道:“不错,他说的不错,他是我的亲生弟弟赵虞。”他抬起头来,瞧着自己的亲生弟弟,眼中似有不尽的悲伤,幽幽道,“沈姑娘,你刚才不是问我,这画中的女子发生什么事了么,我现在就把她的事情说给你听听,三年了,这件事情我放在心里已经有三年了,我早想找不知心的人聊聊了。”
一时之间,房中寂然无语,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唯有风声,一阵又一阵的掠过,似是爱人在幽幽低泣,听得人一阵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