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眼中泛起的波光,念福的心忽地就软了一块,挽着她道,“娘,这不是你的错,只是一时逼到那份上,没办法的事情,爹若知道,会明白的。反正我们又没卖身,现在也走了,不提也罢。不如你跟我说说爹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蕙娘脸上一红,带着少见的娇羞,却也有掩饰不住的骄傲,“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你爹读过很多书,说话总是四个字四个字的,可有学问呢!”
然后,等到家时,念福基本摸清他爹的基本状况了。
沐绍勤,京城一带人氏,官宦子弟。长得很帅,际遇很惨。
听说他本是家中幼子,很是娇惯,奈何遇到兵匪作乱,家破人亡。慌乱中逃了出来,全靠典当随身物品度日。等遇到施家人时,已是山穷水尽,快要活不下去了。
机缘巧合之下,蕙娘好心帮了他一把。然后,施家就多了个免费的长工。
后来见这后生人品不错,虽是富家出身,却并不骄纵,又几次三番在兵荒马乱中,舍命护着蕙娘。施家二老看出二人情意,干脆便让他们完了婚,一来路上方便,二来也算是给女儿找个依靠。
当蕙娘初有身孕时,听说京城那边局势稍定,沐绍勤便想回去寻找失散的亲人。虽然不放心,可蕙娘还是通情达理的打包送行了。可沐绍勤刚走没多久,又打了起仗,乱七八糟的也不知是哪个打哪个。总之,逃来逃去的,沐绍勤就这么失去了联系。
“不过,我总觉得你爹没死。”蕙娘从床底下搬出自己珍藏的一只土坛子,取出里面的东西给女儿看。
里面有一套已经发黄变旧的丝绸内衣,料子很不错,显出主人从前的尊贵。还有大红纸写的结婚庚贴,上面也是一笔好字,圆润规矩。
据说这是沐绍勤亲笔,看得念福啧啧称赞。如果字如其人,那她爹应该不会太对不起观众。只是最后那个签名,看得人肠子打结,反正念福不认得。
蕙娘不无得意道,“我怕老鼠啃了箱子,毁了你爹留下的东西,所以全都打包塞在坛子里了。若非如此,上回一把大火可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念福竖了竖大拇指,忽地问起,“既然娘觉得爹没死,怎么不去找找看?”
反正天下太平,找个人应该没那么难吧?万一他爹家业还未凋零,她是否也能拣个现成的小姐做做?
这件事情很重要好吧?念福瞬间就激动了。

第15章 坑爹的现实

念福正激动着,蕙娘一巴掌,就把女儿的小姐梦给拍熄了,“你以为我不想去找你爹啊?可是盘缠从哪儿来?就算有了钱,可这里离京城二千多里地呢,就是咱们一家子都上路,遇到个老虎豺狼怎么办?”
呃…念福又忘了,眼下可不是遍地柏油马路,想看个野生动物都得花钱买票的时代。景阳岗上的老虎正饿着呢,不是名叫武松的兄弟就不要往上硬闯了。
蕙娘白女儿一眼,又叹了口气,“从前每逢听说有人要上京城,我就托人捎信去。可这些年,也没等到个回音。”
念福再度惊疑不定的问,“那…会不会是爹…”故意的?
“不会,你爹才不会变心。”蕙娘很肯定的摇着头,“那三人又不是咱们本地人,去的是不是京城还未可知,恐怕只是哄我钱的也不一定。就算是侥幸把信带到了,可你爹要是没钱,怎么送信来?又或者遇不到来这里的人,那要怎么带信给我?”
呃…十几年,就三封信,还是这样山高水远的,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人的概率估计跟中头彩也差不多了吧?
很显然,蕙娘跟大多数人一样,没那运气。
再想想著名的寒窑女士王宝钏,念福有点不淡定了,“娘,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爹,我不是说他变心,如果说他爹娘看不上咱们,那…”
官宦人家,很有可能啊!这婚事又没有男方的父母之命,又没有男方的三媒六聘,男方翻脸不认账完全说得过去啊。
蕙娘瞧女儿一眼,颇有点心虚的道,“你爹娶我时,爹娘就都没啦。他说他的婚事,自己能做得了主的。他那时回去,要寻的是家里的哥哥姐姐们。”
趁女儿呆滞的工夫,蕙娘又喜孜孜的取出一只荷包,“喏,你看,这是我们成亲当日,你爹绞了头发跟我编在一处的同心结。他说人一辈子就只能结一次发,这辈子我都是他的大老婆,没人能改的。”
好吧,回过神来的念福表示不再怀疑她那个便宜爹了。那个旧旧的大红荷包里,除了两股头发编成的同心结,还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平安符。
“这些年,我每到庙里去烧香,除了求你安好,就会替你爹求一个平安符。请菩萨保佑他在外安好,能早日与我们母女团聚。”蕙娘含着笑,把今天新求的一个也放了进去。又摩挲着女儿的头道,“一晃你都要嫁人了,真希望你爹能亲眼看上才好。”
念福只觉心里颇不是滋味。
她当然不能说蕙娘太傻太天真,人能相信爱情是件好事。可是,她却更加理智的觉得,蕙娘这些年的信任与等待究竟值不值得,需要事实来验证。
而验证的地方远在京城,一个对于她们来说,几乎无法企及的地方。
眼下连欧阳家的临时工都干不成了,她们一家人首先要解决的是吃饭问题啊,这坑爹的现实!
丢了工作,这样的大事是不可能瞒住两位老人的。新年才有的一点喜悦还没过去,施家二老就是愁容满面了。
这不是他们不乐观,而是更加见惯天道无常。知道风雨过后可能是彩虹,也有可能是更大的风雨,或者再来点洪水。你不做好准备,到时要怎么办?
半晌,施老爹开口了,“眼下愁也没有用,咱们还是想想法子,看能做点什么吧。”
这是实在话,施大娘道,“我眼下可以动了,去接点针线活是无妨的。”
蕙娘顿时摇头,“你那眼睛早就花了,做做自家针线无妨,外头谁要啊?你们二老还是好生养着吧,我一人出去干活就够了,家里有念福照看着就行。”
“那怎么行?”念福坚决不同意,“我也要出去找活干,能分担一点是一点。不过娘,你打算上哪儿找活干?”
这下蕙娘也答不上来了。
就算她们全家个个勤劳,可大过年的,哪有地方招人?
打了沙拉酱去卖?太不现实。这是一个超级费油的东西,自家榨的那点子葵瓜子油,做完那两坛子酱就没剩一点了,而且这东西还不一定有人跟吴先生一样识货,能卖得起价。
念福是会烧火,可没有菜,任她有再好的火,又有什么用?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便是如此了。

欧阳家。
一阵剧烈的咳嗽伴随着青年愤怒的声音,“…太不象话了!我只是拿了家里的东西…逼我带庆弟去拜年也就罢了…怎么就容不下人了?这样把人赶走…大冷的天,让人怎么活?”
欧阳老太太劝道,“你都咳成这样了,还动的什么气?快把药吃了,先把自己身子养好再说。”
“不行…我要去看看她们…再不行,给人家送些财物也是好的。咳咳咳…”
“不许去!你要是去了,岂不更加惹人口舌?先前祖母跟你说的,你难道都忘了吗?”
“可她们…咳咳…她们是被我连累的…”
“这才几个时辰,人家哪里就过不下去了?你这样不听话,难道是要逼着祖母给你跪下么?”
终于,青年不出声了。半个时辰后,老太太拖着疲惫的身子出来,却严厉叮嘱,“都给我好生伺候着大少爷,他没好之前,连房门也不许他踏出半步!谁要是敢护着他做些什么,就是不想在府上留了。”
下人们唯唯诺诺,把老太太送了出去。
白祥回头便跟媳妇道,“大少爷病得这样重,让宣儿晚上留下来守夜吧。”
白祥媳妇却不情愿的道,“眼下时气不好,宣儿身子又弱,万一过了病气怎么办?”
白祥才要发火,忽听兰姑淡淡道,“不用你们了,白天让沈嬷嬷带着青竹绿柳守着,晚上有我和墨云值夜就行。”
白祥一哽,还想说什么,却给媳妇暗地里一拉,笑道,“那好,这里头不用我们,我们就把外头的事管好。你还不快跟了大夫去抓药?”
白祥只得作罢,白祥媳妇回头把儿子悄悄带回房烤火,端了姜汤道,“你快喝了,娘放了好多红糖的,去去寒气,省得也病了。”
“我才不要喝!”白宣颇有些不乐的道,“一样都是少爷,看看人家二少爷身边的人过得什么日子?咱们又过得什么日子?今儿一起玩骰子才知,那边跟着二少爷的小子光是过年的红包就比咱们这边多了两倍不止!”
“你还敢说?当心你爹听到揍你!又输了多少?娘补给你。”
“你那儿又有几个钱?要说你们就是死脑筋,别人都知道跟着三太太洑上水了,就你们留在这里过苦日子!”
“话也不能这么说,当年太太对我们一家还是不错的。再说这边虽然穷点,可大少爷多好伺候?旁的哪有这么舒服的活?”
“我就瞧不起你们这样!一点那个啥,上进心都没有。都是一个府里的人,凭什么干一样的活,咱们钱少又受气?哼,你们不帮我,我自己帮自己!钱给我。”
“嗳,你上哪儿去?”
“赶本去!”
未过多时,这边的喧嚣已经传到三太太的耳中,还带着几句“善意”的提醒,“大少爷这回病得不轻,三太太可要当心,万一老太太发了脾气,可不是好玩的。”
“呸!”三太太把瓜子皮儿吐下,冷笑连连,“她发脾气任她去,关我什么事?就是让他带庆哥儿去拜年,也是她自个儿同意的。我们庆哥儿年纪小都没事,他要有事也是他的身子骨有毛病。你们都别闲着了,快去把我明儿要带回娘家的礼物再点一遍,要是出一点子纰漏,别怪我揭了你们的皮!”
下人们不敢作声,有那良心好的,却是在想,这样大雪的天,二少爷是坐着暖和的车子里去,大少爷却只能骑他的马。昨儿跑那一趟,本就受了凉,偏昨晚还受了罚,今儿再跑这一趟,不病才怪!这样大过年的,三太太的心,委实也太狠了一点。
只是三太太却不觉得自己心狠,反倒觉得自己受了欺负,问那个十二三岁,胖乎乎的小男孩,“你也是的,人家去了都能混本书回来,你去了怎么连句话也没捞着?亏你娘还准备了那么多的礼,是不是全给那边抢去了?”
“没有!”小胖子不高兴的道,“那里不知多少上门拜年的,见着统共都没说上三句话,先生就打发我们走了。白颠了一路的屁股,累死我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过年的,说什么死呀活的?那你快去歇着吧,明儿去见你舅舅,可得打起精神来!”
小胖子来了精神,“舅舅今年能给多少红包?”
“去你的,小钱眼子,总之少不了你的!”三太太笑嗔着,把他推出去了。又命下人好生伺候着,省得误了明日的行程。
旁边伺候的下人凑趣道,“都说甥舅甥舅,最是亲近不过,二少爷去别处不成,一看去瞧舅舅,顿时就开心了,足见老话不错的。”
三太太也笑眯了眼,只有通房丫鬟珍珠,望着孩子留下的笑声,怅然若失。(好不容易约了人想去学学打网球,感受一下娜姐的V5,结果被放了鸽子。忧伤的爬过来求推荐,求收藏,求PK…)

第16章 伺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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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
一大早,别人尚在好睡,可施家人却已早起了。在隆隆的磨声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泡好的黄豆在一圈一圈的研磨中,化为雪白的浓浆落下,再经过两次纱布过滤,上锅煮熟,然后倒出三分之一的豆浆,在大桶中点上卤水,再将那取出的豆浆由高处飞泄倾下,使其与底下的伴了卤水的豆浆在欢快的翻滚中融合,等待片刻,撇去浮沫,一锅雪白凝滑的豆腐花就做好了。
这是念福第一次尝试家传的手艺,等着看见豆腐花完美出锅,竟是长出一口气,有股说不出的兴奋与满足。
经过再三思量,一家人还是决定以老本行来谋生。幸而当日三太太给来的那对银耳坠念福没矫情的不要,就靠它跟人换来了黄豆,再添补些在火灾中毁损的工具,才能重操旧业。
蕙娘将热腾腾的新鲜豆花添了一碗出来,洒了糖递给女儿,“累坏了吧?快趁热吃。”
念福也不客气,享用起自己的劳动成果。留下两桶准备挑出去卖的,蕙娘又轻轻舀出些豆腐花来,搁在已铺好布的木盘上,包好压起。等这个定型,就是嫩豆腐了。再压得结实些,就是豆干。
才要去准备酱料,却见一勺豆腐花已经送到嘴边,望着女儿香甜的笑脸,蕙娘只觉这一早的辛苦都不翼而飞了。
“娘吃一口就够了,下剩的你自己吃。”
“我已经饱了,你可别想抢我的活。”念福把剩下的半碗硬塞进娘手里,“快吃,我去准备小菜,一会儿别耽误出门啊!”
蕙娘笑得欣慰之极,就见女儿细细切了香葱芫荽咸菜酱料,又将烤得香酥的花生、核桃、杏仁等各色干果碾碎,带了姜汁煮过的糖水,母女二人就可以出门了。
天才刚刚亮,小镇人陆续起床的时候,就听见宁静的清晨里,飘荡起女孩甜美的嗓音。
“豆腐花!又香又甜的豆腐花,热腾腾刚出锅的豆腐花呐…”

三太太的娘家姓吕,离欧阳家大概也就十几里路,虽不属怀安镇,却也隶属同一县尊管辖。
不过这几年吕家着实是发了,盖起高楼广厦,修得气派之极,硬是比欧阳家流传上百年的五进老宅显得还要阔气。
初二是回门日,一路上来来去去回娘家的女眷不少,不过三太太从车中掀帘瞧了好几回,总没见着有她这样整整拖着一车礼的,心中不禁有些自得。
等到了娘家,互致安好,把礼物卸下捧出,看着众人惊羡的眼神,三太太更得意了。只是居然不见兄长出来相迎,未免有些不快。
嫂子方氏忙解释道,“你阿兄昨儿还预备着要迎你来着,只是一早却被县衙的县丞大人请去了,也不知有什么事,格外嘱咐你们若来了,且不要怪罪。”
三太太听得这才顺了气,等不多时,吕大舅回来了,只是面带愁容,似是遇到了烦心事。
“这是怎么了?”
她就是不问,吕大舅也要说的,关了房门,令下人退下才道,“县尊大人的夫人有喜了,本是喜事,偏偏害喜害得厉害,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寻了无数大夫来看,什么梅子蜜饯都试过了,就是不行。所以县丞大人私下唤了我去,想让我荐个好厨子。我当下就把咱家拿手的几个菜报了,可人家一听直摇头,说都试过了,不中用。你瞧瞧这事,怎么办才好呢?”
本地的县尊大人姓唐,上任之初欧阳家的三爷也去拜会过,是以他的事三太太也听说过一些。知道这位唐大人已经四十有余,眼下这位夫人却是新娶。年轻一大截不说,家族也颇有几分来头。若不是战乱中蹉跎了青春,断不至于嫁他。而县尊大人为了娶她,也狠心的把元配谎报了一个亡故,这才如愿以偿。
眼下这新夫人有了身孕,自然是唐大人心中的头等大事,倒不在乎生不生儿子,更要紧的是夫人不能出事。谁若是能办好这件事,在他跟前就好张口了。
吕大舅眼下就正好有一事要求到唐大人。他在战乱中很是发了些不明不白的横财,威风是威风,可也怕有人秋后算账。故此眼下正在活动,想谋取一个乡团练的差使。
那差使不过是个虚名,没啥品级俸禄,说白了,就是个民兵头子。但非得要有这个虚名,才能名正言顺的蓄养乡兵,持棒弄枪,借维护一方平安之名,看家护院。
那县丞也是收了吕大舅不少好处,才肯把这消息提前放给他。而吕大舅想着自己想要立下此功,还非得来求妹子不可。
“人说三代看吃,五代看穿。那位县尊夫人也是个尊贵人儿,要伺候得了她那一口,恐怕还得你们从欧阳家弄个人来。若是事成,哥哥有了好处,必也忘不了你们。”
三太太听得得意轻笑,“哥哥这话就见外了,不过一个厨子,我回头就让余大娘亲自带人过来,多留几天都没关系。”
吕大舅喜出望外,连连道谢,回头给外甥的红包,自然也让小胖子非常满意。
一晃到了年初五。
初三一早带着厨房精英团队离开的余大娘灰头土脸的回来了,“…那位夫人口味实在刁钻了,又不能吃凉的,也不愿吃热的,又不要酸的,还要能开胃的,我们在那儿呆了两天,头发生生愁白了几根…”
三太太眼睛一瞪,只问结果,“那就说不行?”
余大娘不敢吭声,旁边送她们回来的吕家管事还帮忙求情。说她们实也尽了心,吕大舅并不见怪云云。
并格外赞了句,“其实你家送的那个什么美滋滋酱倒是好的,只可惜拌的是生冷菜,大夫怕吃了不好,不许夫人多吃。后面就刘嫂做的一道蟹壳烧饼合了夫人的意,可惜只好做早点,不过县尊大人还是赏了钱的。”
可那酱是人沐姐儿做的,刘嫂是大太太崔氏带来的人好不好?吕家管事不知内情,夸完之后三太太只觉更加丢脸了,忍气把人送走,顿时就火冒三丈,“没用的东西!平日就会在家吹嘴,怎么出去一见了真章就不行了?”
余大娘哭丧着脸,又不敢反驳,可要是不吭声,看三太太这正在气头上,搞不好跪一天都是有可能的。
死马权当活马医吧!余大娘心一横,咬咬牙就说了,“想那县尊夫人不是一定要做得多好,而是要吃个新鲜,那沐家姐儿倒是个伶俐的,说不定能有法子?”
三太太听得心头一动,可自己已经把人赶走了,再要叫回来,多没面子?
此时余大娘为求免了责罚,也顾不得体面了,道,“若是太太觉得可以,不如就让奴婢去请上一请?至多不过出上几两银子,她也未必不依。”
三太太听得这才顺了气,“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去!”
余大娘心中一喜,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可站了半天,也不见三太太开口给她拿办事的银两。
“怎么,还等着领赏么?”
余大娘一听这话,就知道要自己放血了,屁话也不敢放,转身出门。
可沐家姐儿,却并不在家。
她早上和蕙娘一起出门卖热豆花,下午还要卖一趟豆腐豆干。只是这生意虽然做得,却着实辛苦。
蕙娘还舍不得让她挑担,只让女儿跟在身边帮手,可就这样,几天下来,念福的脸也吹皴了,嗓子也哑了,看得蕙娘好不心疼。
恰昨儿又下了雪,今日本不让女儿出来,可念福也心疼母亲,死活非要跟着。幸好天寒地冻的,街坊邻居们瞧她们母女可怜,再说豆腐这小菜哪里都用得着,能帮的就帮一把,卖起来倒是格外的快。眼看今天的豆腐就要卖完了,母女俩都很高兴。
念福看着剩下的两块豆腐道,“娘,这个咱们就别卖了吧,都有些破了,若是跟昨日那样贱卖,还不如晚上回去我烧个松仁豆腐咱自己吃,还是一道菜呢。”
蕙娘也正有此意,“那好,我把这盘豆干给宋大娘送去,你拿着豆腐先回去吧。”
“想自己出去玩?没门儿!”念福冲母亲顽皮的皱皱鼻子,拎起一只篮子,将那盘豆干装上,蹦蹦跳跳的往前走,“我先给宋大娘送去,你先回去吧!”
蕙娘怎放心女儿独去?无奈的宠溺笑笑,挑着担子加紧脚步跟上,“你慢着点,小心摔了!”
宋大娘家在城东,开了镇上最好的一家酒楼。今日要这许多豆干,是预备明日初六开市,招待伙计和客人们的。
念福把豆干送去时,见宋大娘正跟一管事在门口说话,她便站了等着。
就听那管事难掩失望之情,“就这些么?”
宋大娘苦笑,“我们能做的菜谱全在这儿了,要是您老瞧不上,我们也没法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管事道,“你好歹帮帮忙,给想想法子吧。要是能用,我们老爷必亏待不了你们。”
宋大娘道,“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岂有把送上门的买卖往外推的道理?实在是伺候不了,还请不要见怪。”
她一抬眼,就瞧见念福了,“丫头,快进来!外面冷,我给你结账。这么大雪天,你怎么一人来了?”
“我娘在后头呢,我让她慢慢走,先给您送来了。”既然听了一半,念福也不免多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第17章 舍帅哥而抢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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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念福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询问何事,那管事虽不至生气,却也想她年轻,帮不上自己的忙,便叹道,“算了,跟你个小孩子也说不清楚。”
宋大娘却帮着念福说了一句,“对了,你家夫人吃豆腐的么?她家是专做豆腐豆干豆腐花的,手艺不赖,我都从她家拿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