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在侯家,受了这样的羞辱,就算有了自己的辩白,可到底怕有心人说三道四,可侯老太爷作主,当众表示收她作了干孙女,那就是对她清白的最大力挺。
好半天,侯老太爷才顺过气来,抱歉的望宾客笑笑,“不好意思,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请容我回去歪着。招呼不周,请大家海涵。”
侯方裕还呆呆的站在那里,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却见念福忽地望着他求援的道,“请哥哥过来帮忙扶一把吧。”
不是念福故意示弱,确实是她发现根本扶不起老人家了!侯老太爷额上已经冒起了虚汗,方才她还不小心瞟见,老人家已经咳出了血丝。
当过来扶爷爷时,侯方裕也发现不对了。再看念福一眼,他咬牙没有吭声,先把爷爷架回了房去。作为孝子贤孙,在拜托了女儿女婿招呼客人之后,侯祥麟夫妇也亲自跟了过来。
可这样的寿宴还有什么吃头?侯老太爷一走,七婶再度跟施老爹陪了个不是,就首当其冲的带着家人走了。老人家的面子已经给到,剩下的也就不用给了!
有她这一带头,宾客们呼啦啦顿时散去大半,望着桌上刚刚摆上,却无人愿意享用的豪华佳肴,侯家三个女儿女婿面面相觑,无一不觉得丢脸之极。
还等不及进门,侯老太爷在院门口就颓然倒下,全赖侯方裕把人背了进去。
侯祥麟也吓坏了,“爹,爹您怎么了?”
侯老太爷抖着手指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样子,半晌忽地直直喷出一口血来,喷了侯祥麟满脸。
侯祥麟彻底呆掉了,还是念福慌着高声叫,“快去请大夫啊!”
可侯老太爷却摆了摆手,指着桌上茶杯,示意念福递上,待漱了口缓过气来,却吩咐人把门关上,“孽子,跪下!”
见老爹完全不给面子,居然当着儿子,甚至还有外人的面教训自己,侯祥麟也火了,抬手将脸上的血一抹,怒道,“爹,您是不是老糊涂了?”
“我要老糊涂就好了!这里没有外人,你摸着良心说说看,今儿那人不是你找来的吗?不是的话,我跪下来给你磕头!”
侯祥麟面皮一僵,说不出话来了。
到底是夫妻一场,侯夫人不忍见相公受辱,出来跪下,“这事是我做的,爹你有气就冲我来。不过这事媳妇要说一句公道话。不管是谁,听到自家没过门的儿媳妇上过公堂,难道不能问一问?”
侯老太爷怒不可遏,“你要问关上门哪里不好问?偏偏要寻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去问?你不是存心祸害人么?”
“没错!我就是存心的又怎样?”侯夫人见事情已经无法返回,反而顶撞起来,“要不是爹你订下这门糊涂亲事,何至于把我们逼到如此地步?”
“你,你还怪起我来?”
“难道不是么?从来婚姻大事,当由父母作主。爹您虽是长辈,可要给裕儿说亲,怎不跟我们商量一声?”侯夫人眼见自己跪着,念福还站在那儿看着,是越发生气,指着她就翻起了旧账。
“要说她外公从前抓壮丁时救了您,那是应该报答。可您真要报恩,用什么法子不行,非得要让裕儿去结亲?我们可就这么一个命根子,您也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孙子。怎么就舍得让他去娶这么个丫头?真要把她娶进门,可不得让人笑话死!您怎么都不想一想的?”
“我觉得爷爷想得挺好的!”侯方裕只觉浑身的血都冲到头顶了,头皮一阵阵发麻,脑子里嗡嗡作响,连自己说话都听得到回音。
“福妹有什么不好?娶她有什么可让人笑话的?再说当年要不是她姥爷救了爷爷,死里逃生回来做木材生意发了家,咱家现在能有这光景?你们不就是看福妹家穷,所以才嫌弃她吗?亏我还以为你们改了心意,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侯夫人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跳出来跟自己作对,她不好跟公公吵,可难道还不能教训儿子?也不等侯老太爷吩咐了,她自己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学会顶嘴了是不是?那好,那我就来跟你讲讲这个道理。你说咱家有钱,没错!咱家的钱最早是你爷爷赚来的,可现在呢?要不是靠你爹和我这些年操心出力,咱家能挣下这么一大片家业吗?你说这个丫头好,可她除了一张脸,又有什么好的?”
眼看母子俩又要吵闹,侯祥麟不想跟亲儿子伤了和气,把侯夫人拦了拦,将语气放柔和些,“裕儿,你还没真正接触到咱家的生意,不知道创业难,守业更难。别看咱们全家现在都穿得风风光光的,走出去哪里都要奉承,可真要遇着点事,咱家做商人的是半点法子都没有。咱们这么大个家业,将来迟早都是要交到你手里的,我和你娘想给你寻个好帮手,难道错了吗?”
“那错的,就是我了?”忽地,侯老太爷冷冷出声了,“我倒不知道,原来你们这些年守着这份家业,过得如此艰难,那么要不要把这家财散一散,也让你们别那么辛苦,还得千方百计去外头帮手!”
侯祥麟一哽,皱眉道,“爹!您就别来添乱了行么?您摸着良心说句公道,要是没有当年那一出,裕儿取同知大人家的小姐,难道不比娶个卖豆腐的强?”
侯老太爷眼中陡然放出凌厉之色,吼道,“我还宁愿裕儿就娶个卖豆腐的!别说你们不知道为什么!”

第47章 小女子恩怨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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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听侯老太爷忿然道,“那姚大人家的六小姐,是个什么好出身吗?她娘不过是个窑姐儿,不知给多少男人睡过,就这样的女人居然还给接进府里,允她生儿育女,这样没有体统的人家,旁人躲都来不及,就你们还敢往上攀!”
侯祥麟老脸一紧,看着儿子瞪视着他那又是受伤又是不可思议的目光,忙解释道,“那六小姐的出生是低了些,可我早打听过了,她和她娘在家都是极得宠的,在同知大人面前也说得上话。况且那六小姐又不是外头养的,一生下来就做了官家小姐,岂会有不如人的地方?况且说句难听点的,要不是这样,人家也未必看得上我们。真要是能结成这门亲,万一将来遇着点事,人家回趟娘家,可不就能给咱们搬来救兵?”
他瞥了念福一眼,见今日已经把人得罪彻底了,也不怕多得罪点了,“真要是娶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万一有个什么,她能帮得了咱家什么?”
“够了!”念福死死抿着唇,一双眼睛亮得怕人,几乎随时都能喷出火来。
她吼了一嗓子之后,得深吸好几口气才能平复下胸中翻腾的气血,昂然说出话来,“侯伯伯,侯伯母,看在侯爷爷的面子上,我还喊你们一声伯父伯母。不错,我就是个卖豆腐的,除了卖豆腐,我还在欧阳家打过短工做过丫头,可能还比不上你家一个管事的有钱。可是有句话。我却是想提醒二位,十年风水轮流转,谁知明年到谁家?我现在是穷,可不代表我会穷一辈子!”
她径直走到侯方裕跟前,道。“方裕哥哥,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为我说话,可我有件事要告诉你。这门亲事,是我坚持要退的。不为别的,就因为舅舅舅母都跑了,丢下姥姥姥爷无人奉养,还有我娘,更是孤苦伶仃。要是我嫁了来,他们必不好意思跟随。就是勉强跟来了,只怕也要听人闲话。我心里实在不忍,故此只好对不住你了。就在今儿一早,我已经跟姥爷来,和侯爷爷说好了此事。所以这件事。你别怪任何人。”
再看侯氏夫妇一眼。念福就是要告诉他们,不是你们家不要我,是我不要你们家!
不过有句话,她还是要说,“尤其别怪你爹娘。他们再不好,你也说过,待你是极好的。你若为了我一个外人跟他们生分了,我心里也是不会安乐的。”
“福妹,我…”侯方裕哽咽着,那么高高大大的一个男孩子居然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总是无忧无虑的脸上满是悲愤难言,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意。
福妹会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早察觉到了爹娘对她的不满,所以不愿带二老和蕙娘来受辱吧?
要是从前,侯方裕还能信心满满的拍着胸脯说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可是现在,他真的不知道了。
为什么疼爱自己的爹娘,会这样残忍的去伤害自己心爱的姑娘?他们口口声声说着是为自己好,可为什么又要让自己去娶那样一位出身的小姐?
侯祥麟和侯夫人也没想到,念福小小年纪居然能大度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觉脸上有些**,那头也低了下去。
念福却望着他们狠狠道,“伯父伯母嫌弃我不要紧,什么事都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我也不是缺了你们家的这门亲事就活不下去。可你们今日在众人面前这样公然辱我及全家,这个梁子咱们算是结下了。大丈夫恩怨分明,我虽是小女子,却也不是黑白不分的人。侯爷爷和方裕哥哥对我的好我会记得,可你们对我的不好我也会记得。希望你们这辈子顺风顺水,永远不要有求到我的时候,否则今日之辱,我必将双倍讨回!”
转头给侯老太爷深鞠一躬,又对侯方裕深福一福,念福当着他们的面,说一声“告辞!”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不多时,便有下人过来回禀,“沐家姐儿已经带着施老爹走了,少爷您给他们的衣物,还有您的那块玉佩,都搁在屋子里了。”
呵呵,哈哈!
侯老太爷忽地和侯方裕一起大笑起来,只是一老一小的笑声中都透着股说不出的悲凉,闻之心酸。
侯祥麟和夫人本听说施家祖孙走了,松了口气,可一见这情形,又愁上心来。
怎么办?这回怎样都是把老爹和儿子得罪了个彻底。只能盼着日子长了,慢慢淡了此事吧?可真能淡得了么?夫妻二人都有些惴惴。
念福带姥爷离了侯家,当天就雇了车往回赶去。
回去的路,当然跟来时一样摇晃,可奇迹般的,祖孙俩都没有晕车,精神得不得了。只是两个人都不说话,沉默的望着不知名的远处,相对无言。
至晚找到店家投宿,一夜无话。
到第二日早起时,天却下起濛濛小雨。
难道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掉下的眼泪?施老爹心中正在叹息,就见外孙女神清气爽的进来了,“姥爷,您睡得好不?”
“好,好。”施老爹言不由衷的应着。只见小外孙女忽地推窗深吸了口气,转头灿然笑道,“都说春雨贵如油,咱们这一退亲回来就下起了雨,可见是老天爷也同意呢。”
施老爹迟疑片刻,到底忍不住问道,“丫头,你真的没事?”
“当然没事呀。是我不要他们,又不是他们不要我们!”念福指着自己鼻子笑得娇俏,“亏得我英明,一早让您去把事情说清楚了,又立了份借据,否则现在咱们可真要哭啦!不过昨儿咱们怎么忘了带点东西回家?也没上街逛逛,白花了这么多车钱。”
眼见外孙女是真的精神起来了,施老爹终于放了心,也露出笑容,“没事,攒下钱来咱们等过年全家一起来逛,多买些好东西回去。”
嗯!念福重重点头,高高兴兴的跟姥爷一起吃过早饭,继续出发了。当晚,爷孙俩就回到了怀安镇。
可一进家门,就觉出气氛不对了。施老爹疑惑的问,“这是怎么了?”
施大娘见他们有说有笑的回来,气色看起来也不错,以为和侯家相处甚欢,便道,“你们回来得正好,赶紧央个媒婆去侯家订日子吧,快些让念福嫁过去!”
施老爹一时噎住,“这…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事情要从念福离开的第二天说起。
前一日恰好是欧阳家的三太太刚过完小日子,三老爷欧阳钰便留宿在了太太房中,小别胜新婚,自然很和谐。到次日早起,便惯常叫珍珠进来服侍。
就在三太太拿欧阳大少在公堂上见义勇为,却被人家准未婚夫中途劫杠一事取乐之际,谁知珍珠突然就脸色煞白的吐了。
三太太顿时就责骂起来,可欧阳钰却是疑惑着多了句嘴,“珍珠,你别是有了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接下来,大夫的诊治确认了这一消息。
欧阳钰很是欢喜,他一直不知道珍珠被灌了避子汤药,还以为自己这把年纪已经不行,没想到居然再次开花结果,那就证明问题不是在他身上了。
别有用意的看一眼三太太,欧阳钰亲自发话,给珍珠提了个姨娘身份,又给她另拨了几个丫头婆子,伺候她好生安胎。就算三太太醋坛子打翻了一地,也拦不得劝不得,因为人家的理由杠杠的。
“家里就庆儿一个,未免也太单薄了,还是要开枝散叶,才是家业兴旺之兆。就算这孩子不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了,难道将来不管你叫一声母亲?不是庆儿的手足?”
三太太无法,这时代可不是越独生越娇惯,而是越独生越愁人。不说旁的,只说万一家中有什么事,难道要欧阳庆连个可以帮衬的兄弟姐妹都没有?三太太知道,这件事既然已经过了欧阳钰的眼,这个孩子就无论如何得让珍珠生下来,起码她不能使坏了。好吧,看在给自家儿子添个帮手的份上,三太太决定忍了。
可接下来,欧阳钰提出第二个要求。既然他还能生,珍珠又不能服侍了,是不是应该再提拔一个新人上来补这个缺?开枝散叶嘛,总得有地方播种才有收获啊。
欧阳钰自认已经很尊重太太了,所以也没有往外头去觅些奇女子回来做知音的意思,只让太太做主。
可让三太太在遭遇这样的重大打击之下,还让她来做这样的主?对不起,她没那么大的肚量。
当然,三太太不会笨到找自己的男人撒气,也不会找自己孩子撒气,那找谁呢?
三太太盯上珍珠了。
不是要去对珍珠不利,而是要搞明白,她这肚子到底是怎么搞大的?不是有灌药么?怎么一项纯娱乐还是搞出了人命?
掌管药房的吴大娘是首先被抓来撒气的,可吴大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每次珍珠服侍完,她都有给煎药,也看着她喝了才走,要是有问题,只能是药方有问题。
可那药方吃了好多年,怎么从前没问题,现在却出了问题?三太太百思不得其解,想把珍珠的小丫头蔓儿抓来拷问,可蔓儿现在跟避猫老鼠似的,整天死守在珍珠屋里,怎么也不肯离开半步。想要去叫,又怕惊动了欧阳钰,落下妒忌之名,三太太只能背地里去查。
这一查二访的,倒真给她理出眉目了。

第48章 绯闻男女【粉红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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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线人通报,近来时常看见沐姐儿跟珍珠躲一处说话,还时常拿些剩菜给她吃,搞不好这其中就有什么蹊跷。
三太太原本还有些将信将疑,专程找了个大夫打听,结果那大夫老实,直接告诉她,“原本许多菜都是可以入药的,若是吃得得宜,调养身子也不是不可能。”
真凶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三太太这个气哟,简直恨不得要冲到施家,亲自打念福四十大板!可是真凶早已经被她逐出家门,距离落网之日遥遥无期。
就这么放过她?绝不!当晚白宣就进了三太太的院子。
次日正好是吴先生来上课,念福打官司之事他也有所耳闻,所以听说她离开了欧阳家,倒也不怎么奇怪。再说他今日前来,也不是为了传授学问顺便混吃混喝,而是来辞馆的。
“我有位族弟,本在任上,不幸英年早逝。家中命我即刻前去迎归骸骨,接他孀妻弱子重归族中,恐怕这一走,没有三五个月是回不来的,故此只好跟府上告辞了。”
这是人之常情,任谁也留不得。老太太明理,让人取出厚厚一份赠礼,谢过吴先生管教辛苦。
吴先生没有推辞,还很尽职尽责的给两个学生各自上了最后一课,不过在跟欧阳康授课时。悄悄告诉了他一件事情。
欧阳康听了,没什么可说的,跪下给吴先生规规矩矩行了弟子拜师才该有的大礼。哽咽道,“先生虽不认我,可我心中。却一直敬先生是老师,此生必铭记先生大恩!”
吴先生叹道,“我本不愿将此事告知于你,实在说来,你的学问根基虽然不错,可为人处世上却还待磨练。我还真怕是助人不成,反拔苗助长害了你。可待要不说,又恐误你前程,负了你除夕那日,冒雪前来拜师的一番诚意。罢了。眼下你既给我磕了头,我也少不得再赠你一物。你且收好,若是他朝能助你一臂之力,也不枉我们师徒情份一场。”
等吴先生走后,欧阳康立即去寻祖母把事情说了。听得老太太当场就拍了桌子。“竟有此事?”
欧阳康咬牙低着头,一言不发。
老太太嘿嘿冷笑,“好啊,这等大事居然还要等着一个外人来告诉我们,这可真是好极了!你且回去,此事祖母必然与你作主。”
欧阳康回去了,却书也看不进,躺在床上也睡不着。胸口只觉堵着一口闷气,郁闷难消。
正在此时,忽地听见门前一阵吵闹。正想喝斥。却见小丫头绿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大少爷,您快出去看看吧,崔大姑娘正堵着门口哭呢,说一定要见您,已经引来好些人了!”
欧阳康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出了什么事?
等他大步匆匆赶出去,就见表妹崔琦正在自家门口,掩袖哭泣,旁边观者众多。
见他出来,崔琦姑娘顿时指着他的鼻子,劈头盖脸就问,“表哥,你是不是看上姓沐的丫头,所以不肯娶我?”
此话从何说起?欧阳大少给问得目瞪口呆。
就见表妹已经开始了不知第几场哭闹,“我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若是父亲还在,我也该是官家小姐,奈何如今落魄,竟是连青梅竹马,自小一块儿长大的表哥都不理我了。表哥,表哥,那沐家丫头到底是有什么好,难道你为了她,竟连我们这么多年的情份都不顾了么?”
欧阳康一张俊脸由白变红,由红变白,尔后彻底黑了。表妹这话,句句诛心,不仅是指他喜新厌旧,败坏他和念福名声,实在还有逼婚之意!
最后一丝亲情被生生斩断,只余残余的理智在维系,“表妹,请慎言!”
“什么慎言不慎言?”崔琦彻底撕去那层斯文面具,指他质问,“难道那丫头的茉莉花脂不是你送的?我已经亲自去打听过了,你那日明明买了五盒,可只送来四盒,还有一盒不给她是给谁了?”
一句话问得欧阳康心中一沉,那日和念福去崔舅舅家,只有白宣跟着,知道他是去哪家买的脂粉,难道是他说的?可他人在哪里?
见他不说话,崔琦越发得意,“没话说了是不是?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忽地,她眼角瞥见一人,顿时换了副嘴脸,软下来道,“表哥,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只是一时给那狐狸精迷惑,你还是向着我的对不对?”
老太太闻讯,已经亲自出来了,面沉似水的望着崔琦,“康儿,你妹妹病了,你怎么还不快去给她请大夫,反由着她在这里说胡话?”
崔琦方才就是看到她出来了,才故意软了态度,此时听老太太这话,既惊且怕,心虚的直往后躲,“我,我才没病。”
却见老太太态度更加柔和下来,满脸的慈爱,“是啊,好孩子,你没病,一点病也没有。听话,过来,听到没有?”
眼看老太太这么一说,崔琦脸色变了,欧阳康已经迅速反应过来,“我这就去请舅舅和常给表妹看病的大夫来!”
看他调头就走,崔琦急了,越发大叫大嚷起来,“我没病!我真的没病!唔,唔唔!”
贺嬷嬷早带着几个粗壮婆子不声不响的走到她身后了,此时一个眼色,众人齐齐动手,迅速把崔大姑娘拿下。捂嘴的捂嘴,抬人的抬人,闪电般把她抬进家门了。
老太太站在门口,一声长叹,潸然泪下。“请诸位街坊莫要见笑,这丫头小时候原也是好好的。只是一场风寒,就…”
老人家似是说不下去了,只顾抬手抹泪,半晌才道。“还请大家看在大家世代乡邻的份上,口下留德。”
旁人不知真相,倒是同情的居多。只以为崔琦是发了花痴,所以才会这样。
只是在府里端坐,苦心设计了这一石二鸟之计的三太太听说后,冷笑一声,“姜到底是老的辣,可众人的嘴是堵得住的么?”
于是乎,在念福不在家的这些天,小镇上还是流传起她和欧阳康的绯闻。
“那崔大姑娘呢。她后来怎样?”
看念福关心外人竟胜过自己,蕙娘忍不住又戳她一指头,“你管这些闲事干什么?总之这回你一定得尽快嫁了,否则这闲话要是传到亲家耳朵眼里,可如何是好?”
念福和施老爹面面相觑。爷孙两个同时很想扮鸵鸟。
因前些天是清明。本地习俗家家户户都要炸春卷,一来祭祀先人,二来打打牙祭。可李大娘家上回做少了,隔了些天家里人又嘴馋念叨着想吃,今日便索性多做了一些。晚上看还有没吃完的,便捡了一盘,让孙女红玉给隔壁施家送去。
小姑娘捧着春卷过来,站在低矮破损的院墙外,就从施家的窗户里,瞧见施大娘满面怒容的捶打着施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