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吧!不是咱们自个儿挣的,拿着也不安心。”这回,连施大娘也站在外孙女这边了。又从怀中掏摸出荷包来,“你瞧瞧这是什么?是阿贵留给他姐的钱呢!今儿念福晒被褥时翻出来了,刚好拿着过年。你去给念福和自己都扯一身新衣裳,再买两朵花戴。那欧阳家的东西,咱们不要也罢。”
听说这样好事,蕙娘也自欢喜,终于答应退耳环了,不过对那意外之财的用途,她却另有打算,“实话告诉你们,我早跟前头针线铺子的林婶说好了,足足称了七斤新棉花,正给你们做袄子呢。过两天就得,这钱刚好拿去付账。”
女孩忙问,“那你呢?”
蕙娘一笑,“我年轻力壮的,穿那么厚实反倒烧得慌。倒是你们老的老,小的小,不穿厚实了仔细生病。再说,等你们的新衣裳回来了,我拿你们的旧衣改改也尽够了,何必多花这冤枉钱?”
“胡说!”施大娘生气了,指着蕙娘的手道,“你要不冷,这冻疮是怎么生出来的?依我说,咱们一把年纪,穿得再破,总是在家也没人瞧见。何况屋里有火,也不那么冷。倒是你个年轻小媳妇,在外抛头露面的,可不能穿得太寒碜。你快去告诉林婶,把我那身改成你穿的。你若不依,便是做回新来,我也不穿!”
女孩连忙附合,“对!娘你不穿新的,我也不穿,怎么说,我比你还年轻呢!”
蕙娘无法,只得悻悻骂起女儿,“你个死丫头,真是学坏了!好好好,我也做一身。不过离年下也没几天了,估计赶不上。我就等年后再做,说不定还能算便宜点。”
施大娘沉下脸来,“不行!要是林婶没空,你去她家把棉花棉布扯回来,我给你做。算了,这事不找你,明儿念福你拿着这钱去找李大娘,让她带着你去把东西买回来,省得你娘又不听话。”
嗳!女孩刚应了,蕙娘就把她接钱袋的小手拍开,没好气的道,“行啦行啦,我自己去还不成么?别让念福出门了,我晚上回来觉得怪冷得慌,搞不好明儿要下雪,让她好生在家呆着吧。”
施老爹呵呵笑着瞧这娘仨儿拌嘴,直到此时方出来打圆场道,“那就这样定了,快吃饭吧。孩子累了一天,该饿坏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用过晚饭,蕙娘去厨房涮碗,女孩打了热水伺候姥姥姥爷洗漱。等二老睡下,回房一看,蕙娘累得连鞋都没脱,就半歪在床上睡着了。
女孩心疼不已,忙拿被子先给娘盖着,又提了一壶热水来,给她脱了鞋袜烫脚,当看到蕙娘脚上数个青紫红肿的冻疮时,不由得潸然泪下。
“唔唔…念福…”似是察觉到什么,蕙娘挣扎着想从梦中醒来,女孩忙抹了泪柔声道,“娘您好生睡吧,我给你按按。”
“不用…”蕙娘心疼女儿,很想收了脚,无奈实在是太累,眼皮酸涩得似有千斤巨石压着,怎么也睁不开,而脚上传来的感觉又太舒服,让她几乎是没有抵抗的就陷入一场甜梦。
次日一早,女孩醒来的时候,蕙娘已经收拾完家务又要去上工了。再三叮嘱她别忘了去林婶那儿给自己订棉衣,再把耳环还了,一家人这才依依惜别。
女孩一直在门口站着,直到看不见蕙娘的身影才进屋来。
明天是腊月二十三,就要过小年了。虽然家里贫寒,但多少还是要准备点东西的。大鱼大肉家里没有,但好歹也要做点好吃的,意思意思。
女孩看家里还有几只打了蔫儿的白萝卜,便削了皮拿来擦丝,施大娘知道这是想做萝卜丸子,却不懂女孩为何把皮削了,“这皮儿虽蔫了,但擦成丝不一样吃么?白扔了多可惜。”
女孩笑道,“姥姥放心,我不扔。这皮老了,做丸子里未免起渣,不如切了泡在姜葱盐水里做泡菜吃,那才咯吱咯吱的有嚼劲呢。”
施大娘点头,一时又见女孩不是拿盐,却是拿糖去腌擦成细丝的萝卜,不免急道,“念福你是不是拿错了?那是糖,不是盐。”
女孩又笑,“姥姥放心,我知道这是糖。用盐虽能杀出水来,却没有用糖杀出来的鲜,一会儿我炸出来您就知道。再说这水,到时还能给您和姥爷喝了润润嗓子呢!”
施老爹听得呵呵直笑,“瞧咱们运福,可比你能干多了。只可惜咱家没有豆腐了,要不炸几个豆腐丸子该有多美?”
说起豆腐,施大娘又想落泪了。这做豆腐的人家没豆腐,该是怎样凄凉?却听女孩笑道,“姥爷你做了一辈子的豆腐还嫌不累啊?这时候也不想换换口味,还惦记着那玩意儿,真是没追求!”
施大娘忍不住噗哧笑了,心里那点愁肠也随之散去,忽地记起后院还存着半麻袋花生,虽在火灾中有些毁损,但仍让女孩提了来,和老伴躺在床上,一粒粒的把好的挑出来,让女孩拿去炸。
女孩炸了部分,又拿了蒜捣来,让二老帮忙将其中少许捣成细细的花生碎,然后拿只鸡蛋和糖一起打匀,再加了些面粉和花生碎一起调成糊状,等到萝卜丸子炸出锅了,就着锅里的底油,拿个小汤勺一勺一勺舀进去按平,慢慢烘成两面金黄的小薄饼。虽不怎么好看,可放凉了吃到嘴里,却是浓香满口,酥脆之极。
这回连施大娘也惊喜了,“真是好吃,比外头买的花生糖都好吃。那个粘牙,这个却不会。”
女孩得意道,“那当然!若是有芝麻,再加点黄油,就更好吃了。”
施老爹没注意到这个,却发现另一个亮点。他看着每一块都两面金黄,没有半点焦糊的小饼啧啧赞叹,“念福你这火烧得真好,烘得真是漂亮!”
呃…女孩目光忽地闪烁起来,不太自然的把右手腕上那个奇怪火疤往袖里藏了藏,讪笑着谦虚,“运气,运气而已。”
好在二老对外孙女有种天然的盲目信任,没有在意,只略尝了尝那饼,就舍不得再吃,让女孩把这花生小薄饼收起,留待蕙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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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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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一天特别的冷,午时没到就呼呼刮起北风,云层渐厚,象堆了一堆洗不干净的旧抹布,变得灰扑扑的,过了没一会儿,就飘起了雪花。
起初还小,只零零星星的往下落,可到了约摸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就纷纷扬扬下起了鹅毛大雪,很快就染白了天地。
祖孙仨再怎样苦中作乐,此时未免也焦急起来,都挂念着蕙娘,怕她在外头冻坏了。女孩几次三番想去送件衣裳,都给老两口拦了下来。
“你身子骨也没好利索,这么大的雪,万一冻着了或是跌着了,反叫你娘操心。倒是去看看厨房里还有没有姜,细细的切碎了,给你娘浓浓的熬上一碗,等她回来喝了,也好搪搪寒气。”
女孩忙去照办,又想着实在太冷,老人家也有些受不住,便把院里火灾后剩下的破桌子烂椅子统统拖到后院,连同那半块西施豆腐的招牌一起劈了,抱进屋里来当柴烧。
施大娘原还有些不舍,倒是施老爹想得通,“烧就烧吧,难道还能用吗?只是念福,这火别生得太大,我和你姥姥不冷,等到你娘回来再烧。”
“没事,先烧着吧,后头院子里还多着呢。”女孩撒了个小小的谎言,却暗下决心,要是明天还这么冷,就偷溜出去拾柴。
许是对蕙娘的担忧太过,又或者对外孙女信任太深,所以老两口都没注意到,那些本在院中浸了风霜雨露的湿木头,居然烧得无比之好,连烟都不多冒一缕。
下雪的天,黑得特别快。一家人的心,也越揪越紧。
可蕙娘却偏偏左等也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直到一更天的梆子敲响,女孩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抱着把破伞,就要去寻人了。
老两口也是心急如焚,见实在没法子阻拦,施老爹便把身上仅有的大棉衣脱下,让外孙女严严裹上,再看她包上头巾,才许她出了门。
夜深更重,风狂雪大。
女孩顶着风,在几乎过膝的大雪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前行。虽然穿得这么多,可凛冽的寒风还是跟冰刀似的往她瘦弱的小身板里刮,跟凌迟似的剐得人全身上下无一不觉得透心的冷和痛。
想着蕙娘就在这样的严寒里日日为一家生计奔波,女孩咬着被冻得乌紫的唇,更加急不可耐的想要快点寻到娘亲。
幸好才走出两条巷,借着旁人家的灯火,就见一个穿着蓑衣的熟悉身影正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往回挪。
“娘!娘你怎么啦?”女孩又惊又喜的欢呼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快步迎了上去。
“慢点!念福,你慢点,仔细滑!娘没事,就是才摔了!”蕙娘的声音干涸,透着极度的疲惫,但对女儿的担心和焦灼却是半分不减。
短短一段路,在她看来却是如此漫长。好容易等女儿走到自己面前了,蕙娘先就责备起来,“这么大雪,你不在家好生呆着?跑出来干什么?”
女孩撑起破伞,遮着娘亲,“这不是担心你吗?怎么弄到现在才回?”
蕙娘忽地声音一黯,低低道,“回去再说。”
女孩心知必有事故,在外也不便多问,扶着快冻成冰棍的娘亲,母女二人又艰难的顶着风雪,回了家。
等进了家门,在明亮的灯光下一瞧,全家人都惊着了。
蕙娘浑身上下竟是湿透,手上额上还有擦伤,整个人面色青白,又冻又乏,显得狼狈之极。
施老爹心一沉,“你怎么弄成这样?今儿这是出什么事了?”
蕙娘望着女儿,艰难的挤出丝苦笑,“还真是让念福给说中了!”
提起今日的遭遇,蕙娘觉得简直就象一场噩梦。
她今儿一到欧阳家,还没等她去找三太太还了那副耳坠,就被厨房里的邹嫂子给叫住了。似笑非笑的把她带到后院,说是年关将至,欧阳家发了善心,要给周边各个庙宇供奉些豆腐香干等物,然后指着那一大缸泡好的黄豆就让蕙娘去磨,连小毛驴也不给一头。
蕙娘这下子终于相信女儿所言非虚了,可想找邹嫂子去说说情,人家根本不肯搭理她,只一味的催促她干活。蕙娘无法,只得开工。
施大娘听说,心疼得眼泪直流,“你这傻孩子,知道人家欺负你,就辞了工回来呀!还在那儿给人当牲口使唤做什么?”
蕙娘看了二老一眼,只说,“我哪儿想得到那些?”
可一双冻得冰冷的手却被女儿握住了,看着女孩含着泪光却满是理解的双眸,蕙娘心中很是欣慰。家里这样的状况,她要是撂挑子不干了,这寒冬腊月的,真让一家子喝西北风不成?
于是接下来的事,蕙娘怕老人担心,便不肯细讲。只道,“其实干起来活来,也不觉得累。只他家大少爷可真是个好人,他本住在后院隔壁的那屋,听我磨了半日,后又下起那么大雪,便打发人来叫我去歇着。我那时活也没干完,怕给人惹祸,便不敢歇。他家大少爷便使人牵了他的马来,替我把余下的豆子磨完了,又借了我件蓑衣,等干完了我才回来。”
她再看女儿一眼,努力笑道,“不过走前,我可听你的话,把那对耳坠子给三太太送去了。我想着此时三老爷只怕也在家,就没进她的院,只悄悄在外头把东西给了看门的小丫头,然后把你教娘的那些话说了。等那小丫头出来,便说三太太叫我明儿还接着去。显见得,是没事了。”
看她故作轻松的样子,施大娘张了张嘴,却是再没把话说出口。
明儿腊月二十三,就开始过小年了。按照一般的惯例,蕙娘这样去给人打短工的就应该领个红包放假了。可眼下三太太这么说,分明是整个年都要蕙娘去欧阳家帮忙,受这个累了。
见二老沉默着心酸的样子,蕙娘尽力又笑了笑,“好了,我今儿可累坏了,不跟你们说了。念福,过来扶娘回去睡觉,你们自吃吧,我在欧阳家吃过,就不必了。”
可这脸色青白的样子,哪里象吃过饭了?怕是一天都没喝上一口热汤吧?但女孩没说话,弯下腰,几乎使出全身的力气,才把瘫软的娘亲扶起来,把她搀回了房。
可留下的两老又如何看不出内情?对视一眼,相顾泪流。
回了房,蕙娘再没力气伪装,脸上的疲态尽显无疑,“念福啊,给娘把衣裳脱一脱,娘真是动不了了。”
女孩忍着泪,带着浓浓的鼻音应了,先伺候着蕙娘躺下,再去厨房,在早熬好的红糖姜汤里冲了两个鸡蛋,再拌点面粉,做成一碗甜辣疙瘩汤端了来喂她。
蕙娘已经累得连眼睛都打不开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只是机械的不停吞咽,可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却看得女孩愈发心酸。
等她吃完,女孩又打来热水给蕙娘擦身,直到把她冰冷的身子擦热乎了,女孩才放心的把屋里的火盆烧旺,让娘好睡。
转头再来伺候姥姥姥爷吃饭,并不住宽慰老两口,让他们别太担心。等到一家子都睡下了,女孩才闩门熄灯,抱着被子和蕙娘睡在一处,尽力给她多一点温暖。
雪下到半夜,也就停了。可等到清早女孩醒来,却见蕙娘两颊潮红的躺在那儿,手一摸,额上滚烫,显见得昨儿自己虽做了那么些预防,却还是寒气入体,发烧了。
女孩立即跳下床,开门就要去请大夫,可蕙娘却也醒了,怎么也不肯放她出去,“这样冷的天,不许出去!娘没事,回头干点活,发身汗就好了。”
见她还要去欧阳家,施大娘急得在隔壁就喊,“蕙娘啊,你都病成这样还做的什么工?算啦!家里还有点吃的,不行就把你新做的棉衣当掉,先把你的病瞧了再说。回头娘就是去讨饭,也不能叫你们娘俩饿着!”
“说什么胡话?咱们可以舍去这张老脸,你让孩子怎么办?”施老爹的话,让施大娘哑然了。
是啊,他们可以不顾脸面的去讨饭,可外孙女都订了亲了,还是城中的富户,难道能让她有一对做叫花子的姥姥姥爷?
只听施老爹又道,“念福,你还是去找李大娘,把咱家这房子卖了吧。虽说这屋子烧了不值钱,可这块地还是能值几个钱的。让人家行行好,容咱们过了这个冬天就搬。”
女孩霍地站了起来,“姥姥姥爷,你们别急,我有办法。娘,你只管安心躺着,欧阳家那儿,我去说!”
“你这孩子,要干什么…”蕙娘还想硬撑着爬起来,可刚一抬头,只觉头似有千斤重,眼前发黑,一下又倒了下去,都没看清,女儿单薄的小身影就消失在了门外。
时候不长,隔壁的李大娘就带着大孙女,十二岁的红玉过来了,“你们一家子都别急了,才念福到我家,把事情都说了。我让孩子他爹领着念福去欧阳家,回头再请个大夫来。红玉就留在这儿,有什么事,你们叫她就行。红玉,快去厨房把早饭做了。”
事情已经这样了,施家三口也没了法子,只盼着外孙女能够去欧阳家请上几天假就好。可没想到,等到李大叔领着大夫回来时,却告诉他们,“你家念福说,愿意顶替她娘在那儿干活,欧阳家便把她留下了。”
蕙娘一听,惊得非同小可。那欧阳家的活岂是这么好干的?她当即就要掀被起来,大夫见状怒道,“你这是不要命了吗?若是不要命的话,那也不用请我来瞧了!”
李大叔忙把蕙娘拦下,“你听我说完,你家念福机灵着呢。她跟人说,她年纪小,干不了什么精细活,也就是生火还可以,也不知怎地,就把人家给说通了。我看生火这活不累,又冻不着,才放心离开。走前她还让我告诉你们,别担心她,她会照顾好自己。只是蕙娘你可一定要听大夫的话,好生吃药。否则你让她一个不见了爹,又没娘的孩子可怎么办?”
最后一句,狠狠戳中了蕙娘的心。
再不反抗的躺下,让大夫把脉开药,满心只盼着一副下去就能好起来,可心里更加记挂在欧阳家的女儿。自己这么一把年纪都吃了恁大个亏,她那么小小年纪,能应付得来吗?
第5章 贵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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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家。
已经忙完了午饭,下人们都到前院去领过年的新衣新鞋,顺便躲懒八卦了,厨房里难得有片刻的清静。只见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姑娘独自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四五个炉灶的火出神。
这位,认得的人便知是沐家娘子的女儿,沐姐儿。可那些人却统统不知,这具身子里的灵魂已经不是原装货了。
为什么?不解释。
反正地球人都知道。既然她来了,她就得顶着沐姐儿的名头活下去。从此以后,她就是沐念福,沐念福就是她。
擦!
她能庆幸自己不叫穆念慈么?念福,念父。蕙娘是有多直白,才会给女儿起了这么渣的名字啊。
在若干年网络小说的荼毒下,女孩也曾经想过,如果自己有机会重新投胎,她希望爹是官二代,妈是商二代,嫁个老公是高富帅,从此就能过上无需奋斗,也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幸福生活。
只可惜,她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果。
眼下她那个便宜老爹虽说是官二代,却是前朝的,职权已过期不说,还被列为失踪人口。老妈是商二代,却是卖豆腐的,经营本不善,目前还已破产,本人重病在床,有一家老小要养。
至于未来的老公,似乎跟富沾了点边,否则也不会让那位便宜舅妈妒忌得跑来杀人放火了,只是高不高帅不帅的暂不明朗,是爱软妹子还是好男风也不明朗。
别怪念福多思,实在是穿越文风太多样,她不得不多考虑一层。
眼下这走的到底是种田流、宅斗流还是耽美非主流,她究竟是女猪、女配还是坑爹的炮灰NPC,谁能给她个准话啊啊啊?
女孩心中有个涛哥在咆哮,只能祈祷穿越大神正常一点。沐念福已经很悲催了,千万千万不要再弄出个杨康来祸害自己。如果实在要弄的话,咱还是要完颜康吧。起码是个小王爷,跟着他起码还能过上几天富贵日子不是?
“厨房还有人没有?赶紧都预备起来,有贵客要来!”
猛然有人闯进厨房吼了这么一嗓子,吓得沐念福一个激灵,赶紧在小板凳上坐直了,假意专心看火。
这一看可不得了了!给家里各位主子煲着老火汤的那眼灶里,小小的火苗已经成了火星。得罪谁也不能得罪BOSS,女孩手忙脚乱的赶紧塞了两根木柴进去。
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那几点小小的火星呼地一下就将木柴点着,不紧不慢的烧着,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女孩这才淡定的转过头去,还露出一个欲盖弥彰的微笑,“厨房里的人都到前院去领新衣了,不在。”
“吓!”闯进来的黑小子显然也被那满脸烟灰中露出八颗牙的妖怪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个面生的小丫头,这才放了心,“你谁呀?厨房的人呢?”
念福只好又解释一遍,“我是来帮工的,厨房都去领新衣了。”
那小厮一听就急了,“那可怎么办?舅老爷好不容易给大少爷把先生请了来,人就快进门了…”
念福听得大少爷三字,决定指点下这个没头苍蝇般的小厮了,简短的打断他道,“若是急等着置办酒菜,你赶紧到前院把人喊回来不就完了?”跟她在这里废的什么话。
“也是哦!”小厮一拍大腿,跑了。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念福老气横秋的腹诽,转头扫一眼手腕上的疤,继续烧火。
那日,重伤昏迷的时候,她隐约曾听得有个声音在耳边说,“…念尔一片孝心,特赐火神祝福一枚…”
如果真是什么神祝福,就不能来个厉害点的吗?眼下除了生火方便点,念福真不知还有啥用途。如果这是个修真的世界,搞不好自己这点异能还能算做异火。唔…难道是穿越大神要她走修真流,往战天斗地方面发展?
可念福很快就没时间瞎琢磨了,厨房的人全都匆匆赶了回来。
有贵客到!三太太可说了,要拿出全部看家本领招呼。一时间,厨房里忙的是鸡飞狗跳,用火需求大增,念福也忙得不亦乐乎。
当然,因为有作弊神器,丫是装的。所以,丫还能分出心神,各种偷瞄。
管厨房的差使油水都厚,欧阳家也不例外。
余大娘能够掌管这家厨房,仗的正是自己是三太太的陪房,人又圆滑晓事。所以今儿听说是大房那边的舅老爷领着贵客前来,三太太又当着众人的面格外强调了要拿出看家本领,她稍加琢磨,就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樟茶鸭子、酱烧肘子、秘制卤鸡、干烤鳜鱼,这鸡鸭鱼肉就都齐了,再来两道当地极富盛名,也是待客最为隆重的红烧果子狸和火腿炖甲鱼,再配上林林总总十几个菜,任谁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等到预备齐全,热火朝天的把菜送上去了,余大娘撇撇嘴角,得意一笑,觉得自己又立一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