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好一时。才听到开门声,然后隐约传来压抑笑声。然后便有沉稳的步子接近。挑开门帘时,一个鹰钩鼻,面容略显阴鸷的戎装男人出现在了叶秋面前。
叶秋盈盈下拜,施了一礼,“见过校尉大人。”
徐恭看她一眼,略有几分讶异,但随即就若无其事的坐下,端起杯茶,跷着二郎腿问,“你就是那仙人村的叶氏?”
叶秋蹲着挺累,便自己站了起来,“是。民女此次前来,是有一事想请问大人。缘何此次征兵,别的村子都是旧例,偏我们村与众不同?”
徐恭看她一眼,笑着放下手中茶杯,“本官生平最喜美人,如果是个丑人来问,比如你身边这个。”
他嫌恶的看一眼花裙子,凉薄的道,“早一刀砍死了。不过看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就告诉你一声。只因本官瞧你们仙人村的人顺眼,所以就多征了几个。怎么,不服?”
听他把杀人的话,说得这样轻松,叶秋脸色不大好。
这样嗜杀的人,难怪会有那样嗜杀的士兵。不过从此人没有公然住进陶家,而是依常理住进酒楼,显见得还是有三分脑子。但想要跟他讲道理,只怕不容易。
叶秋想想,苦笑着道,“大人抬爱,原是我等的福份。只仙人村人丁稀薄,大人一下抽走二十五人,只怕村里的老弱妇孺就要活不下去。”
徐恭笑了,说出的话却狠辣无比,“老家伙留着也没什么用,死了也就死了。女人可以带着娃娃再嫁,不愁没出路。”
叶秋越发示弱,“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咱们山里人没见过世面,只怕再好的出路也走不动。还请大人能不能高抬贵手,给条出路?”
看她态度柔顺,徐恭还算满意。喝了口茶,方道,“路就在你自己身上,就看你走不走了。”
叶秋心中明白了七八分,却还是一脸不解的问,“还请大人明示。”
徐恭又是一笑,“如你们仙人村不想服兵役,拿银子来赎不也一样?这八角镇,应该也有出得起钱的富户吧?”
叶秋秒懂,“多谢大人指点迷津,告辞。”
出了门,等在外头的董青松问,“现在去哪?”
叶秋看他,就两字,“借钱。”
※
某猪:你有钱咩?
某马:干嘛?
某猪:出来当土豪啊,难道你不想金光闪闪的出场?
某马:我更想金光闪闪的退场。
某猪:滚粗!
第54章 伪娘对上女汉纸
六十两银子一个,全村二十五个名额,这就是一千五百两。
就算董青松不会乘法,算不出这个数,但他也知道,这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那叶秋要上哪儿借钱?就算是有人肯借,可他们要拿什么还?只怕是把全村老少捆在一起,也卖不出这个价吧?
可出门前,他爹董大伯再三嘱咐了,出门凡事多听多看多学,不要瞎打听。人家叶姑娘办事,心里有数。
所以董青松就算是瞪大眼睛张大嘴,到底没把心里话问出来。
可朱孝平出门前没被他爹嘱咐过,所以他一听说叶秋要去借钱,就瞪大眼睛张大嘴,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叶秋瞧他二人一眼,才想要说点什么,忽地从酒楼中出来一人,大摇大摆的拦在了车前。
“叶姑娘,一别三年,别来无恙否?”
这谁啊?
叶秋瞪大眼睛瞅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约摸二十六七岁年纪,长相颇为清俊,一身银红色团花新衣,衬得肤色更为白皙。
等等!他的脸上是涂了粉的。再仔细看,乌黑的眉毛也被一根根细细描过,甚至唇上,都抹了一层淡淡的唇脂。靠得近些,还能清楚的闻到他身上的馥郁香气。
哗,叶秋眼睛更亮了,这时代居然也有伪娘?听说古代男人有涂朱敷粉的习惯,只是叶秋在穷山村里三年,一个没见过。今儿倒是开了个眼,瞧见个活物了。
看叶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他,那男人不怒反喜。象是骄傲的孔雀,越发笑意吟吟,甚至略带几分得意,舒展着身姿让叶秋看个尽兴。
等叶秋终于看够了,忍不住伸手指向男人的半握着衣袖的手,“你既全身都保养到了,怎么不做一做手?要是早晚拿热牛奶泡一泡,应该会好很多吧?”
男人低头,看着自己指节粗大,肤色明显略粗黑些的双手,顿时不自在的缩回袖里。再看看叶秋素净美丽的脸,眼中也多了三分嫌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进来。”
他一转身,又往陶家酒楼里去了。
看伙计立即迎上前去叫着大少爷,叶秋知道这位是谁了。却有些奇怪,这位陶家大少爷找自己何事?
唔,伪娘对上女汉纸。怎么看,叶秋都觉得自己赢面更大些。所以放心的跟上他,去了一楼后面的雅间。见他示意,便连裙子都没带进屋,孤娘寡汉的共处一室。
陶家大少爷,陶世荣给她一个还算识趣的眼神,居高临下的坐下,一张口却是,“你刚说的那方子是真的?”
叶秋一怔,陶世荣皱眉,“热牛奶泡手真有用?”
噗哧!
叶秋心中失笑,面上却一本正经,“真的。如果你再早晚拿做脸的油脂细细涂抹,相信会见效。还有那指甲,不要留这么长了,很容易弄脏,短一点才好打理。凤仙花千万不要染,要染只能染一个时辰,有一点淡淡的粉红,象是染了,又象没染,最是自然好看。”
陶世荣仔细看了看自己双手,看叶秋确实不象是在骗他,才从怀里扔出一盒胭脂,还白她一眼,“一个女人都不知道梳妆打扮,简直是可耻!”
叶秋看那盒胭脂是新买的,还没用过,也不客气的收下了。仇家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她不用,送人不也挺好?
陶世荣又鄙夷了她一眼,这才说上正题。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要说你也不是个蠢人,为何非要跟我们家作对?爹和祖母三番四次容忍了你,你却偏偏不知好歹,得寸进尺。闹到我把恭哥都请了来,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叶秋听得目瞪口呆,敢情这位不仅是伪娘,还有公主病。
明明一直是陶家针对她,她不过是做出合理反击,可从他嘴里说出来,那竟是所有的错误都是她的,陶家才是受害者。
这样奇葩的理论叶秋没办法反驳,立场根本在两极,她不认为自己能说服这位公主病患者,所以她只问重点。
“那如今陶家打算怎么处理?”
陶世荣施恩般的瞟她一眼,“跟我回去,立个卖身契,你和你儿子的。然后把你手上的棉种,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交出来。这笔钱,陶家就先借给仙人村了。”
“借?”叶秋很虚心的问,“那要怎么还?”
陶世荣道,“我们陶家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把你们仙人村的地抵给我们,以后每年就种你手上的棉花或其他玩意儿,等还清这笔债,事情就算了了。”
“那有利息么?”
陶世荣白她一眼,“你家借钱不收利息的?”
叶秋果断起身,“那我还是去别处碰碰运气吧。”
陶世荣嗤笑起来,“整个八角镇,哪怕是宁武县,你都不可能碰到这个运气。如果你有时间,或许你还可以找找门道。不过时间只有三天,这么短的时间,你要上哪儿弄这么多的钱?”
叶秋忍着挠花那张脸的冲动,回身说,“或许我一出门,就捡个金元宝呢?”
陶世荣脸沉了下来,“叶秋,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看在我弟弟的份上,你以为我会坐在这里好声好气的跟你说?只要我叫恭哥一声令下,别说二十五个兵,就是二十五个人头,也能即刻落地!”
叶秋心里直冒火,这样的仗势欺人,也太嚣张了。冷哼一声,她也不客气的冷冷讥讽,“想要男人冲冠一怒为红颜?只可惜,你投错了胎。下辈子投胎个女人或许还有机会,这辈子,要哪个男人为你滥杀无辜,那才是蠢到家了!”
陶世荣气得脸都白了,他这辈子最大的恨事,就是投错了胎。偏偏给叶秋戳中了心窝子,想发火,可叶秋却不再理他,转身走了。
陶世荣原想叫人追上去教训她一顿,可一转眼,却见徐恭摸着下巴,看着叶秋背影,玩味的走了进来。
陶世荣顿时换了一副嘴脸,撅嘴含泪,撒娇的拉着徐恭的衣袖,娇声道,“恭哥,那女人不识好歹,你去叫几个兄弟,教训她一顿,我要划花她的脸!”
徐恭似笑非笑瞥他一眼,“大白天的,收起你那套小把戏。她没说错,你是投错了胎。老子就是再喜欢你,也不想为你背个滥杀无辜的名声。这女人说来不错啊,要相貌有相貌,要心机有心机,如果把爪子剁了,倒是件不错的礼物。”
陶世荣有点发慌,讨好的上前,“恭哥,我家算是跟她结了仇了。你要把她当礼物送出去,就不怕她反咬我们一口?到时我家受了损失,那城里的枣酒铺子,不也是恭哥你的损失?”
徐恭笑着重重掐他屁股一把,“你这小**放心,我既然要送,必是不怕她反咬我的地方。行了,滚回去跟你爹说,这回老子帮了他这么大个忙,别拿那几两破银子就想打发我。城里的酒铺我要再加两成的干股,叫他再给老子弄一百亩良田来。”
陶世荣方才连掐都没怎么变的脸色,此刻变了,“恭哥,这田就算了,我做主答应你。可那铺子,你都已经占了两成了,我们家还要…”
徐恭挑了挑眉,拉长尾音道,“嗯?”
陶世荣什么话也不敢说了,“我这就回去跟我爹商量。”
徐恭笑了,“这才对嘛。女人哪有胳膊肘不往外拐的?你呀,还要多学点乖,恭哥才会疼你。”
陶世荣低着头走了。
他是想当女人,但他也不想放弃男人的好处。因为这世道,只有男子才能继承家业。他每往外多拐一点,那损失的,可是自己的利益。
陶家。
得知徐恭的狮子大开口,陶宗名一样气得火冒三丈,“他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全家都不用赚钱,替他干活得了!”
再望着陶世荣那一脸的精致妆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口口声声跟他交情如何如何好的么?就好成这样了?”
陶世荣心里更怄,可当着爹的面,苦于无法反驳。
陶老夫人也厌恶的看长孙一眼,却道,“好了,你如今怪他又有什么用?请神容易送神难,人都到家门口了,不答应怎么办?”
陶世荣此时总算找个说话的机会了,“可也不能这么痛快的答应他,否则那胃口只会越惯越大。要不,爹您出面一次,跟他谈谈。我的意思,那田地给他加一百亩,酒铺的干股就算了吧。”
这倒象句话。陶老夫人想想,让人从首饰盒里取出一对水头不错的翡翠玉镯。
“良田是祖宗基业,给的多了,咱们的子孙倒要受损。他一个光人在这里当兵,要那么多的田地干嘛?又不好打理。去跟他谈谈,他若愿意,宁肯多添几件首饰都是好的。”
她又睨长孙一眼,“若这镯子不够,再要首饰就从你媳妇那里拿。她进门的时候,咱家可是给了不少好东西。哼,如今有了儿子,倒是面子比谁都大,轻易连家门也不回。从前是念着孩子小,我不跟她计较。等今年过了年,让孩子留下,别在外头给祖宗姓什么都忘了。”
陶世荣一哽,原本不服气要自己小家出钱,可听祖母提到他儿子,又全数咽回去了。
只是陶老夫人想到叶秋,又恨从心头起,“既然那丫头不肯领情,咱们就使人到仙人村说一说,让那些穷鬼去揭了她的皮!”
这是个好主意,陶宗名决定亲自去走一趟。
而此时的叶秋,果然借钱碰壁了。
第55章 一台戏
叶秋原先打算得好好的,用未来几年仙人村的出产做抵,先借一千五百两银子,解决这回的兵役之事。
一千五百两,看起来虽然很多,但落实下来,其实没那么可怕。
象她今年只种了五亩地的棉花,就卖了五十五两银子。而全村共有地一百二十二亩,明年集体种上棉花,怎么着也能收到一千三百两。
就算扣除税费,算上天灾不利等等损耗,她相信这笔钱短则三年,长则五年,一定能连本带利的还清。
这也是她问过朱长富、董大伯还有连爷爷三人,得到他们同意的方案。虽然从短期来看,他们所受的损失不小,但从长远来看,这还是很值得投资的一笔生意。
想想看,三年还完一千五百两。
这搁在从前,可是打破他们的头都没人敢相信的事。如果真让叶秋做成了,以后仙人村的收益还会少么?
那陶家打的主意,虽也差不多,只不过他们的心思更恶毒些。若仙人村的地落到他家手里,就相当于整个仙人村都成了陶家的佃户,相信陶家的利滚利,会逼得全村人永远没有偿清债务的一天。
只是叶秋千算万算,唯一没有算到的是,她要借钱的那个人,刚好不在家。
“你们掌柜的到底去哪儿了?”
叶秋很急,非常急。这样的关键时刻,怎么陈掌柜偏偏就出门了呢?
店里的伙计也是一脸无奈。“我们掌柜的只说出门有事,也没说上哪儿,办什么事。叶姑娘。你要不明天再来吧。等我们掌柜的回来,我一定跟他说,让他明天无论如何在家等着你。”
叶秋再急,却也知道无法可想了。
因为整个八角镇,只怕除了陈掌柜,或者说,除了他背后的徐家大姑奶奶。没有人愿意,也没有人敢借她这笔钱。
若不是怕到徐家也碰不到人。叶秋真想直接就找到榆林县去!
这该死的没爪机没**的时代,人只要一不在家,找起来就各种窝火了。
幸好还有一天。叶秋努力安慰着自己,咬牙切齿的回了村。
而在她之前。陶宗名先一步到了。
看一眼破破烂烂的仙人村,那些土得掉渣的窑洞,在他眼里,跟野人住的地方差不多。要这样的一家子凑个六两银子只怕都不容易,还六十两?绝无可能!
所以陶大老爷端着威风,摆着架子,连马车都不愿意下来,就命家丁四处吆喝,“把村里的人都叫出来。说老爷我有话说。”
当主子的如此,当奴才的自然没什么好嘴脸,一个个扯起嗓门。
“嗳,仙人村的人听着!我们陶家大老爷来了,各家管事的赶紧出来一个,听我们老爷说话!”
这样呼奴唤狗般的叫唤,听得朱长富顿时就毛了。
跟屋里陪着的客人告了个罪,就走了出去。却见连爷爷董大伯都各自约束着家人。见有些好奇走出来的,也把人轰了回去。
要说官府号令他们没法子违抗。可这姓陶的算哪根葱哪根蒜,不过是个有钱些的财主,凭什么对他们吆五喝六的?
走到陶宗名跟前,朱长富说话了,“陶老爷,不知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眼看走出来的不过几个老头了,觉得一点也不威风气派的陶宗名有些不乐意了,不过想想,这朱长富到底是个主事之人,也就勉勉强强开了口。
“那姓叶的丫头,回来了没?她肯定没告诉你们,我们家打算借钱,给你们全村渡过难关的好事吧?”
出乎陶宗名的意料之外,虽然对面的几个老家伙听着有几分诧异,却没一个露出喜出望外的模样,更没有当即跪下磕头,感恩戴德的。
陶宗名心里有点不舒服,可转念一想,这些山里人都笨得很,只怕根本搞不清自己说的什么意思。等他解释清楚了,估计他们就要感动得痛哭流涕了吧?
到时候,就算那叶家丫头一人不肯有什么用?只要这些人都同意了,她就是不乐意,也得乖乖按照自己的意思来了。
所以陶宗名就说了,“到底是这么多年的乡亲,我也不忍心看到你们村遭此无妄之灾。所以好心决定拿出一笔钱财,替你们全村赎了这回的兵役。你们往后,只要继续好好种地,慢慢还就是了。”
他会这么好心?
董大伯当即不信的问,“就这么简单?随我们还多少年?”
“那倒也不是。”陶宗名理直气壮的道,“你们既欠了我家的钱,往后每年的地怎么种就得由我家说了算,地里的出产也都得交给我家来管。”
那不跟佃农一样了?到时他一句债还没清,那全村人不就得给他家干下去?
就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连爷爷顿时冷冷道,“陶老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此事我们村已经在想法子解决了,不必您客气。”
陶宗名一哽,“你们不要不识好人心!那叶家丫头给你们灌什么*汤了?她怎么可能解决得了此事?我不怕实话告诉你们,她今儿已经求到徐校尉那儿去了。人家徐大人是给我家面子,才见了她一面。可这征兵的事是朝廷派下来的,你们可别以为能象上回似的,闹一闹就没事了。你们村的名额已经写进军文,盖上红印了,要是没银子来赎,那是非走不可的!”
“那也让我们自己解决!”朱长富黑着脸直接下逐客令了,“陶老爷,咱仙人村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估计您人金贵,也没兴致受我们的招待。请回吧。”
陶宗名这一气非同小可,“朱长富,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们几个老东西不乐意。我不信你们村的人都不乐意!”
“我们就是不乐意了!”村里,到底有些年轻的汉子忍不住出来看究竟了,眼见陶宗名这样欺负人,大伙儿都攥起了拳头。
山里人穷,日子艰辛,却也被大山养成了自由的天性。
种地是没法子,可谁家愿意为了几个钱。就把赖以生存的土地押给别人,弄得跟佃农一样?
也因如此。在历年的征兵里,他们宁肯流着眼泪,撕心裂肺的送走最亲的人,也不愿意出卖土地。去换一时的自由。
因为那样失去的,是子孙后代无穷尽的自由。
看见大家愤怒的目光,陶宗名恼羞成怒了,“一群蠢货!等到你们都死了,家里地都没人种下去了,才知道厉害呢!”
“你说什么?”有那性子暴烈的,当即就想冲上前打人了。
“站住。”朱长富把人叫住,凉凉的瞥了陶宗名一眼,“人家既上了门。总算是个客。咱们仙人村,没有向客人动手的事情,让他们走。”
方才那一瞬。真是有些把陶宗名吓着了,那胳膊都本能的抱着了头。此时听朱长富不打他,才把手放下,色厉内荏的道,“我们走!”
“慢着!”董大伯把人叫住,从匆匆赶来的大儿子手上。接过那锭从董二处搜出来的银子,往陶宗名身上一扔。“这陶家的钱,还请陶老爷你带回去。以后不要再拿来引诱我们家的子弟!”
陶宗名脸气成猪肝色,偏叶秋此时赶了回来,瞧着这场景,又补了一句,“陶老爷若是有钱,不如给陶大公子多买些脂粉,好生打扮打扮,兴许还能多结交几个权贵,替陶家多撑几道腰。”
如果说董大伯的话是一根刺,那叶秋的话简直是一把砍马刀,还是专往人软肋插的砍马刀。
陶宗名怄得几乎快晕厥过去,偏偏半字不能驳。
他那儿子什么德性自己清楚,甚至好些乡里的老人都是见过的。所以他只能坐回车里,顶着那张紫涨的面皮,落荒而逃。
看着陶老爷的威风扫地,年轻的汉子们用放肆的哈哈大笑送他一程。
只叶秋却有些笑不出来,虽然捅人刀子是痛快了,可没借到钱,她有何颜面再见父老乡亲?
“叔,是我没用。今天下山,没找到人,也没办成事…”
看她一脸难过,都快语带哽咽了,朱长富却是呵呵笑着把她肩膀一拍,“谁说你没办成事?把陶家那老小子气成这样,这还不算本事么?”
可这有什么用?又不能刮下几个钱来。
朱长富笑道,“快进屋去瞧瞧,你看是谁来了?”
谁啊?
叶秋抬眼望去,就见自家窑洞门口走出一个挺斯文的年轻人,打开门帘,里面有位中年妇人,笑意吟吟的看着她。看模样,似是母子。
可叶秋一个都不认得啊。
可当有人抱着小地瓜,最后露出老脸来时,叶秋的眼睛瞪大了。
陈掌柜!
他不是出门了么?怎么会在自己家里?
朱长富哈哈笑着,在她背上拍了一记,“这回,你不发愁了吗?”
不愁了。
再看一眼那对母子,叶秋都快哭了。
不过这回,是激动的。
她径直跑上去,忙不迭的行礼,“徐大太太,可算是把您盼来了!我这回可是遇到大麻烦了,要借点银子救急,不过您放心,利息什么的,按商家的规矩来,断不敢让您吃亏…”
徐三思打着帘子,看这个漂亮得不象话的女子刚捅完刀子,就一阵风似的冲进来,对着他娘又是讨好,又是卖乖,叽叽喳喳讲起正事。忽地觉得,老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还是含蓄了。眼前这一个,就精彩的象是一台戏了。
似乎,好象,还是让人想一直看一直看的那种戏…
※
某猪:我赌一根黄瓜,少男的春心动了。
某马:我赌两根黄瓜,你敢再说,就要变烤猪了。
某猪:555,说实话这么可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