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钱文佑一夜未归,说不担心那是假的。钱扬威已经里里外外找过一圈了,到处都没发现老爹的身影。
过了一夜,天大的火气也消了大半。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就算这个爹再让人恼火,谁也不希望他当真出点子什么事。
钱灵犀把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两只小胳膊,掬水洗着脸,很乖巧的顺着娘的话道,“我看家,还可以等着爹回来,免得他不知道咱们上哪儿了,娘您就放心的去吧!”
林氏听得心头一暖,这个小闺女,虽然昨晚说话吓人了些,但还是从前那个懂事的好孩子。
她想了一想,从蓝色花布蒙着的篮子里取了只鸡蛋出来,舀了一瓢玉米面,又加了大半瓢白面,兑水在盆里搅打成糊,笑容满面,“娘给你烙几张好饼留着。”
这是给老爹预备的吧?钱灵犀笑嘻嘻的也不点破,只嗯了一声,便从姐姐那儿接过一支猪毛鬃子的牙擦,洗涮洗涮,寻了一点青盐,仔仔细细的去擦她的小乳牙了。
她自然知道共用牙刷有多么不卫生,但以自家目前的条件,能做到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就这,还是托钱家那块招牌的福。村中无论穷富,都非常在意这些最基本的仪容礼貌。否则,象寻常农户,一辈子也未必会刷一回牙。
洒了葱花的鸡蛋饼下了锅,虽然只搁了几滴香油,但已经比面前那干巴巴的玉米面馒头好了许多,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钱彩凤忍不住探头去,涎着脸问,“娘,能分我一块不?”
“好啊!”林氏没好气的应了一声,瞪她一眼,“你要想吃就留下来看家,换你妹子去!”
钱彩凤撅起小嘴不作声了,咯吱咯吱嚼着酸萝卜解恨。但是很快,她就用上街的兴奋自我调节过来了,“娘,我们今儿都要买些什么?”
林氏麻利的动作略顿了顿,“不过是看着什么好的,拣几样就完了,到时你们可不许在人前闹着要这要那的。其实灵丫也不必在家守着,不过这几只鸡,有什么好看的?”
她说着话,飞快的瞟了几个孩子一眼。
瞧这心虚的模样,钱灵犀在心中暗叹,这个娘也就英勇昨晚那一回了。肯定是想把她支开,然后方便钱文佑回来卖**?到时她再假意不知的闹腾两下,也就如此了。
“我在家做不了别的,烧壶开水还是会的。到时你们回来了,总有口热水喝。再说我年纪又小,走得又慢,还不象哥哥姐姐能帮忙拿东西,娘您还要照顾弟弟,哪有空管我?不如在家,还能看着屋子。”
嗬!这丫头还真懂事。林氏满心疼爱,正要夸奖几句,却见大女儿颇为妒忌冲妹妹皱了下小鼻子,“就你会卖乖!到集上我看到好玩的,都不告诉你!”
“你妹妹乖还不好么?难道要象你似的牙尖嘴利?”林氏忍不住训了大女儿一句,将最后煎好的一块饼也盛到盘子里,搁在大铁锅中盖上锅盖,四周还细心的拿湿抹布捂上保温,这才坐下来吃饭。
钱灵犀偷看了钱彩凤一眼,这个姐姐是不是有双重人格啊,怎么晚上和白天都不一样的?
昨天晚上,在钱彩凤搂着她睡着之后,钱灵犀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在那个梦里,她看到姐姐正抱着一个疑似自己的人拼命飞奔,好象是在躲避什么坏人的追踪。但钱灵犀又觉得自己并不在其中,而更象是一个旁观者。只是那梦也不是很真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钱灵犀也说不清楚。
吃了饭,林氏带着几个孩子出门了。
因为钱文佑不在,钱扬威成了主要劳动力,推一辆堆得满满当当的独轮车,车上捆着一人高的柴禾,还有些香菇木耳鱼干等物。这些东西大半都是他和钱彩凤的劳动成果,专门攒在这时候推出去卖了,换几个小钱贴补家用。
林氏亲自挽着那篮子宝贝鸡蛋,不让人碰。她背上还有个筐,装的是自家种的黄豆芝麻,沉甸甸的份量可真是不轻。
钱扬武太小,走不了路,就在那独轮车的把手上占一小块地儿坐着。钱彩凤系着块大头巾,在旁边帮忙扶着车和弟弟。
钱灵犀直把一家人送出村口这才袖着小手往回走,这么冷的天,这么辛苦的上街,还叫她去?那她才是傻子呢!不如小鬼当家,想吃吃,想喝喝,一个人多自在?
只可惜,钱灵犀这一番如意算盘没打成,等她一进家门就发现,爹回来了。
也不知他昨晚到哪个犄角旮旯去蹲了一夜,弄得是又冷又饿,又困又乏。满眼的红血丝,似是瞬间老了五岁,很是憔悴。
其实钱文佑早就回来了,一直躲后门外头,眼看着妻儿全都出了门这才进屋直奔厨房。他可真是饿坏了!锅里留的鸡蛋煎饼他没瞧见,只把搁灶台上几个吃剩下的冷馒头抓起来就大口往嘴里送。
钱灵犀听着有动静,把厨房门那么一推,正好大眼瞪小眼,跟老爹看个对脸。
钱文佑尴尬万分,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却见女儿眨巴眨巴眼睛,转身走了。他心中一松,却又有些莫名的失落和不忿。
这不是他的家,他的儿女么?怎么搞得他还跟做贼似的?
忽地门一响,钱灵犀又提着壶热水进来了。做完了饭,林氏自然得把炉膛的火熄了,但那小茶炉却是生得好好的,给提进了堂屋,让钱灵犀可以烧水取暖。
钱文佑就见小女儿费力的抬高小胳膊,倒了碗热水,又踩着凳子把大锅盖揭开,取出里头的煎饼,再拿双筷子,从坛子里挑了碟酱菜与泡萝卜摆在桌上,这才又吭吭哧哧的提着水壶离开了。
这是…给他准备的吧?钱文佑坐下来,喝了口水,咽下嘴里的馒头,忽地觉得胸口顿时暖了。
小丫头!他埋头大吃着,脸上却不觉露出一抹笑意。
钱灵犀掂着小脚尖,从厨房的窗户那儿偷瞄了老爹几眼,端个小板凳去后院了。
开玩笑,她对钱文佑示好是一回事,但也得看好家里的鸡和小兔子!
钱文佑吃饱喝足,顿时觉得有劲儿了。把厨房收拾收拾,抹了把嘴出来找女儿,却不意瞧见钱灵犀摸着那两只小兔子,又在哼着歌儿,交流感情。
“小兔子乖乖,把嘴张开,多吃点青菜呀,多长点肉肉。小兔子乖乖,不要挑食…”
那歌儿虽有些怪异,但词儿却不难懂。钱文佑原本刚强的心似是忽地被人狠狠揪了一把,说不出的疼。
女儿还这么小,想吃口肉过分吗?自己那天确实是答应了要打野味给他们解馋的,结果却送了人。虽然他送人也有送人的理由,但对于小孩子来说,他就是撒谎了。
钱文佑心里很是内疚,要是自己有本事,能多买些肉给他们吃,哪里至于闹成这样?
前些天这小闺女还大病了一场,瞧那小下巴尖的,真让人心疼。方才看她那两条瘦得跟麻杆似的小胳膊提起水来颤颤微微的,钱文佑其实一直都心惊胆战,随时准备扑过去帮忙了。
现在又瞧她这么努力的喂小兔子,不过就是想吃口好的,自己这个当爹的满足不了,还凶孩子,这象话么?
钱文佑心里越想越不是个滋味,原本想上前拿鸡的手最终收了回来。
这些鸡说来还是媳妇卖了陪嫁首饰换的,一家人的油盐全指着它们下几个蛋了。要是真卖了,往后家里的开销就更见艰难了。万一哪个孩子再有些病痛,可真是连唯一换钱的东西都没有了。
鸡不能动!钱文佑心里暗暗做了个决定,连觉也不睡了,只回屋拿了些东西,喊了一句,“爹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就大踏步的从前门走了。
等钱灵犀听见,迈着小短腿追出来,钱文佑早走的没影儿了。
他上哪儿了?钱灵犀挠了挠头。算了,不管了,他这么大个人了,肯定不会丢吧。
现在真正是小鬼当家啦!钱灵犀疯跑了两圈,可面对着空空荡荡的家,忽地觉得有些无聊。
又没有电脑,又没有网络,她一小屁孩能干啥?捡了几粒石子,自己丢着玩了一会儿,也觉得没意思,反倒是靠在暖暖的小火炉边,把磕睡勾上来了。
那就睡个回笼觉吧,钱灵犀留意把门窗都开着缝了,这才钻进了被窝里。等她甜甜的睡一觉起来,家里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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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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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的集市总是赶早不赶晚。
桥头铺是离小莲村最近的镇子,路是平路,但步行过去也得要大半个时辰的工夫。
虽然没有钱文佑的帮忙,但林氏他们起得早,沿途又遇到不少同乡,见他家男人不在,能搭把手的就上来帮个忙,所以还算顺利的到了镇上。
这桥头铺因紧邻着青龙江,建有江上第一座石桥而得名。相传那座老石桥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但走起车马来还是稳稳当当,牢固得很。
又因有桥,这桥头镇便也建了个港口,虽然小了些,但一年四季往来客商还是有的。因而带动了本地商贸,比一般的镇子要强些。
林氏随着赶集的人群,指挥着儿女把自家的小车推到江边桥头的堤坝旁去。这里有一大片空地,是当地老百姓们约定俗成的赶集之所。
腊月十五是年前最后一次赶集了,几乎十里八乡的人全出动了,密密麻麻挤在此处,站在高处往下一望,整个队伍见头不见尾,人头攒动,如连绵不绝的黑蚂蚁一般。到处都在讨价还价,那样热烈的场景连阴冷的江风都吹不进来,只能望着这么沸腾的人群兴叹。
“扬威,注意车子别撞着人!凤儿,看好你弟弟!扬武你不许下来,仔细给人牙子拐了去!”
林氏挤得满头大汗,一面护着她那一篮子宝贝鸡蛋,一面分心听各家报价,了解市场行情,还得不时瞄一眼几个子女,生怕弄丢了哪个。再得寻一个可以停下来售卖之地,可是把她累得不轻,深觉没有男人帮手的不易。
好不容易觑见有一家已经卖完了东西,准备推车子走了,她急忙过去跟人家打了个招呼,这才让钱扬威把自家小车推过来,总算是可以歇一口气了。
也是运气好,那买了前一家货物的主顾见他们母子几人也没个男人跟着,动了恻隐之心,“大妹子,怎么一人来呀?当家的呢?”
钱彩凤见人和善,很机灵的撒了一个小谎,“我爹不舒服,来不了。”
林氏有些不好意思,正想说女儿几句,那中年大叔却一脸同情的道,“那你们也挺不容易的。这都有什么东西呀,给我瞅瞅。”
林氏见他有意思购买,顿时把话头改了,老老实实的交待,“有一大车柴,还有这些干货,这儿还有一篮鸡子,八十个。”
钱彩凤在旁边伶牙俐齿的帮腔,“这些柴全是我和我哥哥上山砍的,这些干货也是我们挖的。都挑了好的晒干,大叔您瞧,可不比一般人的强些?我娘背上还有筐黄豆和芝麻,大叔您买了过年,都是用得着的!”
之前让他们位置的那农户生意已经做成了,很好心的帮腔,“这些东西加一处统共也没多少钱,大哥您家是开饭馆的,过年都用得上,不如一起买下吧。”
钱彩凤又快嘴道,“大叔您一次买了,让我娘给您算便宜点!”
那中年大叔呵呵笑了,仔细看了看林氏的东西,虽然普通,但确实是家里能用得上的。他想了一想,“除了这些芝麻我不要,其余东西你们报个价来吧。”
林氏大喜,她一路走来,已经听了不少人的报价了,对自家货物差不多心里也有了个底。兼之在这儿做生意,连秤都不用,差不多估摸个价钱就可以了。
她也不贪心,一样一样给报了个实价,钱彩凤在心里噼里啪啦打了一通小算盘,“大叔,您就一起给半吊钱吧。”
那大叔笑了,“你这丫头倒象是块做买卖的料,这些东西加在一块不过四百九十文,你这儿倒好,生生的加了十文,这是你说的便宜法子么?”
钱彩凤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躲在后面不好意思。
林氏也觉赧颜,忙忙赔罪,“乡下孩子不懂事,请您别见怪。要不我少十文吧,您给四百八就行了。”
“这个数好,吉利!大哥您订了,咱们正好快些帮您送回去。”旁边的农户也善意的帮着解围。
但那位中年大叔却很是精明的道,“不如这样吧,大妹子,我还是给你半吊钱,但你把那芝麻一起给我,行么?你那一点子,多又不多,少又不少,要卖也不大好卖,大老远的要是又扛回去也着实费劲,你说呢?”
林氏犹豫了一下,芝麻可是比较值钱的东西,她背的这些若是按二十文就卖了,那可就亏了。但这人说得也有道理,要是再扛回去,确实太费劲了,不如一起卖了,多少换几个钱置办年货也是好的。
“那行,大哥,就依你了。你家在哪儿,咱们走吧!”
“不急,不急。”买卖谈妥,那中年大叔却笑眯眯的道,“我现还要买些其他的东西,你们两家若也要置办年货的话,不如跟我一起,我平常总出来采买,可以比外头便宜一点的,你们若是瞧着好,咱们一起买完了把东西送回去再结账如何?”
这主意好啊!林氏和那家人都非常愿意。只钱彩凤觉得这里头有些说不出的古怪,但她年纪还小,一时也参不透,只能跟着林氏,看这位个子不高,微有些胖的大叔继续采买。
接下来,一切顺利。
这位大叔买了不少猪牛羊肉,他挑的这些东西当中,有一些是林氏他们要的,也有些好东西是他们要不起的。还有些布匹针线等家用之物,这位大叔不要,只让他们去买,他帮着讨价还价,结账就成。
在集市上又转了大半个时辰,各家要买的东西基本都买齐了。那位大叔自己带来的驴车也已经装得满满当当,连林氏和那个农户的独轮车上又多套了不少东西。
钱扬武没地儿坐,给挪到驴车上去了,得得的很觉过瘾。
大叔赶着车,闲下心来逗钱彩凤,“你倒算算,你娘方才一共花了多少钱,一会儿结帐时,是不是我也该关个整数算给你们?”
钱彩凤再如何牙尖嘴利,也只个九岁的小女孩,羞得没处躲没处藏的,纵然心里记着数也不敢乱说了。
那位大叔带他们来到自家,是一条青石街上的的两层小楼,牌匾上四个大字,钱彩凤认得,“兴隆客栈。”
“你识字?”那大叔瞧着她的眼光明显有些惊喜。
林氏谦逊道,“不过识得几个字,没啥的。”
那大叔却问,“你们是钱家的人吧?小莲村的?”
钱彩凤真心佩服了,“您怎么知道?”
大叔笑道,“附近这一带,识字的男孩不少,但女孩却大半只有钱家的。”
“那您怎么知道我们是小莲村的?”钱彩凤好奇的追问。
那大叔看一眼他们身上的衣着,笑而不答了,“柱子,大顺,都出来缷货!”
里面几个小伙计跑出来,帮着把东西抬下。
进屋把三家的东西分开,大叔有条不紊的给两家结了帐,又给他们两家下了一大锅榨菜肉丝面,等他们热热乎乎的吃过,这才客客客气气气的送他们离开。
走前还跟他们特别打了个招呼,“开春要是有地里新鲜的野菜什么的,尽管送到我这儿来,价钱绝对公道。”
林氏应了,回去的路上,喜孜孜的说,“今儿可是遇到贵人了!”
钱扬威憨笑着不说话,钱彩凤搂着不住打瞌睡的弟弟坐在空下来的车上,却是翻来覆去的想,“你们说,那窦大叔怎么知道咱们是小莲村的?”
林氏嗔了女儿一眼,“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莲村那边的能穿得跟咱们一样,还出来做买卖?”
原来如此啊!钱彩凤恍然,不过她总觉得今天和这位大叔做的买卖有点不对,可林氏却道,“什么不对?人家可是厚道人,还留咱们吃面呢,你小孩子别成天瞎想!就这几个小钱,谁贪你的?”
钱彩凤觉得跟她娘真没有共同语言,不如回去之后跟妹妹说说,那丫头现也学精了,说不定还能看出些门道。
可是一进了家门,就见钱灵犀哇哇大哭着扑上来,“兔子!兔子没有了!鸡也丢了!”

第15章 谁偷的?

小莲村是从一个分支出来的小村庄,虽然村民之间也会不时发生吵闹打架等矛盾龌龊,甚至还有些风流韵事,但林氏嫁进钱家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偷鸡摸狗的事情发生。
乡人淳朴,杀人放火与偷鸡摸狗一样,都是被所有人不耻的行径。谁家要是沾上这个标签,那可就一辈子在村里抬不起头了。
所以听说自家的兔子丢了一对,鸡丢了一只时,林氏第一反应虽也很气愤,但查看作案现场之后,她却没有急着嚷嚷。
家里的大小母鸡一共六只,公鸡一只,而丢的那只就是上回给隔壁的七婶摔过,瘸了腿的黑色芦花大母鸡。
因这鸡的腿脚不灵便,林氏怕它乱跑伤得更重,所以在它两腿之间拴了个红布带子,这些天只放在院中小步蹓跶,不让出门。
而据钱灵犀回忆,她是睡了一觉起来,到后院看小兔子时,发现鸡和兔子一起丢了的。当时屋里其他东西完好,什么动过的迹象都没有。
如果真的是贼偷的,那怎么不进来摸些其他值钱的物事?单拿一对小兔子和鸡,岂不亏了些?
“说不定就是隔壁七婶拿的!她不正记恨着咱家么?我出去问问!”钱彩凤义愤填膺的就要出去寻找目击证人了。
“我也去!”钱灵犀抱着大哥哭了半天,此时终于收住了泪。
她之前发现东西丢了,不是没想过出去找,但她更怕有人趁机又跑来捣乱,所以才忍着眼泪一直呆在家里守着。现在家人回来了,她自然要出去查案了。看是哪个杀千刀的,居然这么坏,偷了她家的东西。她要拖出来鞭笞,狠狠鞭笞!
“走!”钱彩凤牵着妹妹怒气冲冲的就要往外走,却给林氏叫住了。
“都给我站住!”林氏看着完好无损的鸡笼,只觉得心乱得有些厉害。
说实话,她心里起初也怀疑到了七婶,但仔细想想,却有些不象。七婶就算平时再爱占小便宜,可偷东西的事情似乎还干不出来。而且今天赶集,七婶哪里有空呆在家里?

她的心里,其实更加怀疑某个“内贼”。毕竟只有他才有理由,也有这个胆子进这个家门来不问自取。
如果女儿现在出去一嚷嚷,让左邻右舍都知道自家丢了东西,过后却查出来是钱文佑干的,那他的脸可就全丢光了。而一家的男人没了面子,妻子儿女又如何能在乡里抬得起头来?所以林氏觉得在事情不明朗之前,不能瞎嚷嚷。
“灵丫,过来。”林氏犹豫着问了一句,“你爹今儿回来了么?”
“回来了。”钱灵犀点点头,如实汇报,“你们一走爹就回来了,我拿了烙饼给他吃。他吃完就走了,说一会儿回来…”
一会儿就回来?钱灵犀突然哽住,脑袋瓜子里快如闪电的冒出一个念头,抬头看着林氏,从她的眼神里读到了同样的讯息。
“算了,这事儿等你爹回来再说吧。”林氏这话一出口,几个孩子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钱彩凤当即就炸毛了,“难道是爹拿的?他…他也太过分了!”
“说什么呢?”林氏心中也很不高兴,却瞪了大女儿一眼,“你爹拿只鸡怎么了?这钱咱不借了,就不许他拿只鸡啊?”
“那还有我的小兔子!”钱灵犀也炸毛了。
想想她容易么?到处挖野菜喂这一对兔子,眼看着开始长点肉了,就给人拿了去,这几乎是断了她日后的幸福肉源啊!
林氏也堵了她一句,“你的兔子也是你爹打回来。要没有你爹,你哪儿来的小兔子?”、钱灵犀悲愤了,“兔子是爹打回来的,可那是我喂着的!”
林氏叉腰训斥,“连你都是你爹养活的,还好意思分什么你的我的?没他你吃什么喝什么?你有本事自个儿长翅膀飞去呀!”
嘤嘤,没天理啊没天理,被人养的小孩没人权。钱灵犀气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身攥着两个小拳头就回屋了。
见把小女儿气成这样,林氏也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在大女儿脑门上戳了一指,“去!看着你妹妹,别让她闹事。都怪你,姐姐没个姐姐样儿,把你妹妹都带坏了。”
“这关我什么事?”钱彩凤深觉倒霉,也有些火了,“明明就是爹不对,偷拿家里鸡和小兔子,您还帮着他说话。哼,偏心眼!”
她话虽凶,但一扭头,也进屋了。
林氏横了女儿背影一眼,转过头来,自己心里也怄气,“一个两个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早些嫁出去拉倒!扬威,去把车子推进来。”
她挽起衣袖,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今儿托那窦老板的福,同样的钱,比平日多买了些东西。面粉那些要收起来,猪肉什么的要预处理一下,留着过年的时候吃。她忙着呢,哪里有工夫为这些事闲扯?
不过想想那只大母鸡和小兔子,林氏也真心觉得肉疼!全怪那个该死的钱文佑,怎么对外人总是这么大方呢?
钱扬威沉默的帮着母亲烧水抬东西,钱扬武没人搭理,进屋去找两个姐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