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忽地,有一股外来的力量开始从葫芦口处悄悄的汲取能量。而随着能量的流逝,葫芦里多了层淡淡的瘴气。
绿团子明显不爽了。
它滚到葫芦正中,调整了一下姿势,仰面朝天的躺在那儿,从类似肚脐眼儿的地方射出一道白光。
虽然那段光线比蚕丝还细,比绣花针还短,却带着凌厉的锋芒直直射向出口。啪地一声脆响,象是汽球被扎破的声音传来。能量不再流逝,瘴气也进不来了。
绿团子很是得意的跳来跳去。
可还没等它欢庆完毕,似是忽地意识到什么,在葫芦里滴溜溜打起了圈,仿佛是在寻找什么重要物件。可是无论它怎么找,那东西就是不出来。
绿团子越来越着急,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直到最后,它终于接受东西丢失的事实,开始在葫芦里横冲直撞,那样子,象极了受了委屈,撒泼打滚的小孩。
钱灵犀在地底下浑身一震,莫名打了个激灵,感受到一股相当不悦的情绪。接着,那股牵引她干活的力量变得更大了些,累得钱灵犀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了。
这该死的法西斯,黄世仁!钱小妞在葫芦底下破口大骂,等她有机会揪住那陷害她的家伙,一定要百倍千倍的报复回来!
天已经亮了。
可林氏却怎么也摇不醒小女儿,钱灵犀睡得跟只小猪似的,任她怎么摇晃都绝不肯掀动一下眼皮。
“这可怎么办?错过了开学,难道又得耽误一年?”
“耽误一年就耽误一年吧,怕什么?”钱文佑倒是无所谓,反而觉得女儿这副小瞌睡虫的模样很是有趣。上来捏捏鼻子,挠挠脚心,逗得不亦乐乎。
林氏瞧自家男人一副不管事的模样,生气了,“这是耽误一年的事儿么?凤儿读书本就晚了一年,性子都学得野了。要是灵丫比她还晚上一年,学得更坏,那可怎么办?”
这话钱彩凤不爱听了,“又不是我要晚的,还不是那时弟弟妹妹太小,你非把我留家里带他们?现在反过来怪我,你早干嘛去了?再说,我是我,她是她,灵丫就不是我妹妹,也一样的野!”
林氏越发生气了,对钱文佑发起了脾气,“瞧瞧瞧瞧,都是你养的好女儿!我说一句,她能顶十句。我不管,今儿一定要送灵丫去上学!”
“四嫂,你家灵丫收拾好了么?”正说着,隔壁的七婶拉着她家儿女过来了。一看这情形,徐氏出了个主意,“小孩子嘛,一时贪睡总是有的。让我们阿寿背着她,兴许去的路上就醒了。”
“我可背不动!”比钱灵犀高不了多少的小男孩果断拒绝,他揉揉鼻子,又扯扯身上的新衣裳和书包,只觉浑身不自在。
七婶气得当即敲了儿子一记,“蠢货,一点都不懂事!”
钱彩凤见林氏刚把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立即抢先道,“别指望我。”
林氏狠狠的剜她一眼,有些无法了,此时赵庚生站了出来,“我送她去吧。”
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钱文佑和钱扬威要下地干活,林氏管家也走不开。可要是赵庚生也走了,家里干活的人又少了一个。他虽只是个半大小子,但也很可以顶得上事了。但若让他去,只怕钱文佑又要旧事重提,说请人帮忙的话了。
林氏正在犹豫,却见房亮来了。拿了一双新布鞋,浑身压抑不住的喜气洋洋,“听说灵丫今天要上学,我娘特意做了新鞋送她。灵丫呢,她怎么还没醒?”
听林氏把烦难一说,房亮顿时道,“那我送她去吧,正好我也跟去开开眼,看钱家宗学怎么个开学法。横竖我家的地已经犁完了,没我多少活计,走开半日不碍事的。”
那敢情好。林氏立即打来热水麻利的给死活不睁眼小女儿洗涮干净,换上新衣新鞋新书包,把人往房亮背上一放,“那就谢谢你了。”
“婶子跟我还客气什么?”房亮爽快的背着钱小睡猪,带着林氏给她准备的早点,加入了上学的队伍。
赵庚生瞪着他的背影很久,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摸摸下巴,皱起了眉头,一脸沉思。
钱氏宗族,每年的开学都是大日子。
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缓缓打开钱氏文祠古老而厚重的门,族长会亲自带领着一群新入学的孩子们祭祀参拜文曲星、魁星等专管人间功名的神灵,还有钱氏宗族几百年来挣得功名,为家族声誉立下功勋的先辈牌位。
然后再引领着新一辈的学生们以最高的礼节参拜这一学年的老师,要将尊师重道,崇文好学的种子在这一刻就埋在所有孩子们的心中。
房亮急得不行,钱灵犀这家伙不知为什么,一直醒不过来。眼看这进学大典就要开始了,这该怎么办?
钱氏学堂的规矩森严,庄重肃穆,谁也不敢大声喧哗。连钱彩凤一进了这里,就老老实实站到她那批学生中去了,没法过来施以援手。
除了捏鼻子扯耳朵,房亮也没别的招儿好用了。但这些招数,对于正与周公老爷爷深度交流的钱小妞来说完全不起作用。房亮又不敢下大力气弄她,生生急出了满头大汗。
“这是怎么回事?”终于,族长发现队伍里的异状了,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房亮汗如雨下,结结巴巴的解释,“她…她昨儿做活太累…呐个…”
“你是谁?这又是谁家的女儿?”族长提高了嗓门,明显很是不悦,“明知道今日开学,怎么还把孩子累成这样?”
房亮的汗掉得更凶了,天哪,他说错话了吗?会不会连累钱大叔一家啊?
“我…我叫房亮…她,灵丫她…”
“她是我妹妹。”钱彩凤再也忍无可忍的站了出来,这臭丫头,到底是怎么了?什么时候睡觉不好,偏赶上这时候,万一族长一生气,给他家来点惩罚,那他们一家怎么办?
“我们是小莲村钱文佑家的女儿,不过我妹妹不是累着的,是昨儿酿酒…她可能闻不得那味道吧,这是,是醉的。”
钱彩凤下死劲把还靠在房亮身上呼呼大睡的妹妹往旁边一扯,她的本意是让钱灵犀醒来,好赶紧向族长承认错误,可没想到,一下没拉住,钱灵犀咣当一下就往前扑去,脑门正好磕到族长的脚下。
嘶——族长的脚疼,钱小妞的头疼。(买了根淮山,削皮时没注意,手臂碰到,顿时就化身喜羊羊(痒痒)了~~)
第52章 知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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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清醒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以暴力胁迫的方式醒来的滋味就更不好受了。要是依钱灵犀的本性,就是不大发雷霆,也是要闹闹起床气的。
可是,时间不对,地方不对,连眼前的人也不太对。
揉着脑门,和头顶上方的那位大伯大眼瞪着小眼,钱灵犀恍惚间又有了种穿越的感觉,她这是到了哪儿?
“你,醒了没有?”钱氏族长活了六十有七,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囧事。在开学第一天,被本家的小女娃在众目睽睽之下砸到脚趾头,还是大脚趾尖最敏感的那一块,疼得他只想抱着脚赶紧跳开。如果是在自己家,可能他早就这么做了,但现在这情形,他不能。
还得忍痛做出一副很威严的样子,问那闯祸的小女娃,“你叫什么名字,今天来干什么,都还知道吗?”
“还不快认错?”钱彩凤急得在一旁直扯妹妹的衣袖,可是钱灵犀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她的意思。自己做错什么了?她明明被撞到头,很痛耶!推她的那个不怪罪,怎么还怪罪起她来了?
可族长误会了,他以为钱灵犀还没反应过来,暗自叹气。不过是个小孩子,算了吧,“没什么事,就开始准备入学仪式吧。”
哦,钱灵犀这话是明白的,可是她怎么到这里来了?还有旁边的房亮,“你怎么也来了?”
房亮见族长不追究了,松了老大一口气,闻言赶紧把怀里的油纸包拿出来塞她手里,压低了声音,“我带你来上学呀!”
嗯?族长闻言转了个身,“你是代她来上学的?钱文佑也真是胡闹,这样大事怎么不亲自来说一声?”
一字之差,谬之千里。
在钱灵犀还没搞明白的时候,族长已经发话了,“来个人,去给钱文佐送个信,让他来把侄女带回去歇着吧。你,”他一指房亮,“跟着大伙进来,快点,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当钱文佐匆匆赶到的时候,简短而又隆重的开学典礼已经结束了。房亮稀里糊涂给编入钱家宗学,准备上课了,而钱灵犀却坐在一旁,刚刚吃完了林氏特意给她准备,意喻读书聪明开窍的葱油煎饼。
“这是弄错了吧?”钱文佐还有些犯傻,怎么一转眼,自家小侄女的读书名额就被人顶替了?
但钱灵犀却起身拍拍小手,掸掉身上的饼渣,“没错,就这样了。房亮哥哥,你要好好读书哟。大伯,我还没吃饱,能带我回去吃饭吗?”
钱文佐倒吸一口凉气,这孩子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房亮更是瞠目结舌,“灵丫,你,你…”
“你不是一直很想读书吗?那就去吧。”如果说一开始是族长的误会,但后面却是钱灵犀自己的意思了。送人玫瑰,手有余香。
很大方的把自己的小书包解下,给房亮背上,“往后有了出息,可不要忘了我哦。”
最要紧,是记得给我做好吃的。钱灵犀冲他顽皮的眨眨眼,拉着一头雾水的钱文佐走了。
到大伯家,稀里呼噜吃一碗热汤面,钱灵犀困劲儿犯上来了,“大娘,我想睡觉。”
“去吧去吧。”钱湘君早上给钱慧君打发来的车接走了,她的床正好空着。
莫氏对这个开学第一天就失学的小侄女还是挺宽容的,其实这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如果钱文佑已经就她的婚事和房家达成了一致,那么让她未来的夫婿替她读书,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这不是她想出来的,是钱文佐的看法。只不过,莫氏基本没什么疑问的就接受了。对于小叔那一家,只要他们不出状况,莫氏就谢天谢地了。
至于房亮,和钱灵犀也算是门当户对,相得益彰,只要他们双方父母同意,他们也没什么意见。
要是钱灵犀知道大伯大娘他们原来是这个想法,估计就没那么好睡了。但她昨晚实在累得够呛,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那倒霉的葫芦也不知要折腾她到什么时候,钱灵犀知道,自己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上不成学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给房亮一个机会?
钱小妞相信,有这样一个天大的人情在,不怕房亮不老老实实给她做上七八年的烤肉。嘿嘿,整个买卖算下来,她还是赚的。
钱湘君已经是大姑娘了,她的床铺上当然有少女独特的幽香。钱灵犀在梦乡不知沉浮的多久,却不意看到一幕奇特的场景。
钱湘君站在码头边,正在呼唤着某个人的名字。不多时,一个年轻男子从船上下来,惊喜的握住了她的手。然后两人深情对视,你侬我侬。简直恨不得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可是,不和谐的因素出现了,钱灵犀看到还有一个少女站在他们的身后,而钱湘君还在满怀感激的向她道谢。
定睛细看,那不是钱慧君么?堂姐谢她做甚么?
不好!钱灵犀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顿时掀被下床,“堂姐呢?姐姐在哪里?”
莫氏正在耳房做针线,闻言很是诧异,“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不睡了?”
“大娘,你快告诉我,姐姐在哪里?”钱灵犀没法跟她解释!她已经隐隐猜到,钱慧君想做什么了。
上一世,有一对官宦之家的姐妹花,姐姐是正房嫡出,自小已经订下一门好姻缘。而妹妹却是庶出,无论品行美丽,皆在姐姐之下。但在姐姐出嫁前夕,突然传出姐姐病重的消息,为了不失信于人,这家便以妹妹先代嫁过去。并且约定,如果姐姐好了,也会嫁进来。男方自然同意,可是这位姐姐却再也没能好起来,她死在妹妹新婚的三个月后。
又过了半年,才隐隐有风声泄出。说是这位姐姐一时鬼迷心窍,跑去和她自幼青梅竹马的表哥私会。而妹妹出于大义,半途阻止了姐姐,避免她做出丑事,使家族蒙羞。但此事不知怎地,还是给男方知道了。为了不丢脸,他们主动提出迎娶这位深明大义的妹妹。至于姐姐,让她随后进门,做个妾室也就罢了。
可是有人服侍的下人说,那位姐姐直到死前也只是反复一句话:是妹妹鼓动她去的,是妹妹鼓动她去的!
但这些捕风捉影的话又有什么用?死的已经死了,没有人会不顾家族声名,去替她声张正义。而那个妹妹,她已经得到了所有的一切。显赫的夫婿,明媒正娶的婚姻,贤良的名声,还有随后而至的儿女,确保她在那个位置上坐得稳稳当当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
不管钱慧君出于什么目的鼓动钱湘君去私会陈昆玉,钱灵犀知道,一定是对堂姐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她要做的,就是在事情发生前阻止!
莫氏拗不过钱灵犀的死缠烂打,只好告诉她,“你堂姐到文俊叔家去了。”
钱灵犀立即扯着她往外走,“那我们也去看看吧。”
“咱们这时候去干什么?”
钱灵犀圆圆的小脸严肃无比,“大娘,您能不问我么?我肯定是为了姐姐好的。”
莫氏给她看得莫名心慌,“灵丫,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钱灵犀无法,只得问她,“堂姐要去文俊家住多久,她们是不是还要去嵊州?”
莫氏唬了一跳,“你…你怎么知道?”
咣!门被重重的踢开了,钱文佐脸色铁青的站在那儿,“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第53章 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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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驾得飞快,钱灵犀此刻就觉自己象是坐在过山车上,给颠得七荦八素,却不敢有半句微词,全因旁边坐着一个活火山,随时都有喷发的危险。
想想也真是倒霉,她原本是打算私下提醒大娘两句,可谁知门外居然站着大伯?不过幸好钱文佑还分得清主次,在问完话后,没有急着在家里刮起狂风暴雨,而是立即雇车往桥头镇赶来。
钱灵犀恐怕事情要糟,不怕死的紧随大伯的脚步,坚决的跟了出来。钱文佑虽然黑着张脸,但最后不知想到什么,到底还是拎上了她。
可钱灵犀并不敢指望自己真的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她只希望堂姐还没有被钱慧君诱拐着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才好。
任何时代,女孩子最要紧的就是名声,一旦钱湘君“私奔”的消息流传开来,无论是真是假,其中缘由是啥,她的名声就算毁了,她这辈子的幸福也就别想指望了。
钱灵犀上辈子并没有在小莲村生活过,她不知道家里人的命运轨迹如何,也无法预知今天能否将钱湘君顺利的带回来,所以她很担心,同时也非常恼火。
钱慧君,她怎么可以这么做?你重生了要怎么活,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但不能这么利用陷害无辜的人。要不是她无意间在钱湘君的床上进入了她的残梦,等到事情发生了,那才是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不过蓦地,钱灵犀也意识到一件事,她的空间好象进步了哦!从前只有在人家睡着的时候才能进去,可是现在,大白天的也让她看到了。那这是表明她天天在葫芦里做苦力还是有成效和?
突然,马车一阵剧烈颠簸,把冥想得太过出神,来不及抓稳的钱小妞往前摔去。就在钱灵犀两眼一闭,等着悲惨的摔出车门的厄运之时,钱文佐出手,把小侄女牢牢揽定,甚至大方的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呃…原来火山也是懂人情的啊,钱灵犀松了一大口气,备受虐待的小屁股终于可以歇口气了。
“谢谢。”忸怩了半天,她还是小小声的挤出两个字。
钱文佐分明听到了,瞥了她一眼,却没有回应。老人家心情不好,就别招惹他了吧。钱灵犀知趣的没有多嘴,一路都保持着安静。
等到了钱文俊家门外,钱文佐犹豫了一下,钱灵犀适时道,“大伯,要不要我先问问?”
要是钱湘君还在,就直接进去要人,要是她不在,就不必耽搁,直接杀到嵊州去。毫无疑问,钱文佐也是这个想法,由钱灵犀这个小孩子出面,是再合适不过了。
消息很快就被套了出来,那车接了钱慧君过来之后,就立即去了嵊州,钱文佐也不必停留,吩咐车夫立即追去。
跑了一上午,就算是坐在马车里,也是会饿的。尤其是最近食量大增的钱灵犀,更加受不了。只觉胃里火烧火燎的,极是难受。但她也知道现在不可能有时间停下来给自己吃饭,只能揉着咕咕叫的小肚子强制忍耐。
“停车。”在路过一间酒楼时,钱文佐意外的叫了停车,买了一堆的包子大饼,要了一壶茶水,递到小侄女面前。
嘿嘿,那她就不客气了。钱灵犀美美的吃饱喝足,还歪在大伯身上又睡着了。钱文佐不动声色的将她的小脑袋换到自己另一条还没被压麻的腿上,又脱下外衫给她盖着,目视前方,眉头拧成深深的川字。
等钱灵犀再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过他们也赶到了去嵊州路上的第一个小镇,钱文佐正在挨家挨户的打听马车夫老周的消息。
看看那一包大伯几乎没动过的干粮,钱灵犀忽地觉得,这位外貌严肃,又重男轻女的大伯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起码,他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女儿。
这小镇不大,每天来来往往的马车夫也就是那几个。于是费了一柱香的工夫,他们就寻到了钱慧君她们下榻的客栈。
当看到父亲从天而降的出现在面前时,钱湘君彻底傻掉了,呆在那儿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钱灵犀担心的扯着大伯的衣角,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可千万别在这里发飙啊。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钱文佐看一眼害怕得直打哆嗦的女儿,又看一眼还维持表面镇定的钱慧君,紧绷的嘴角奇异的缓和了下来,“慧君,你家里遇到这么大的难事怎么不跟叔叔伯伯们说?这要去嵊州,也该是堂伯陪着你们才是。湘君,你今晚带着灵丫就歇在这边,爹到隔壁租间房,明早一起上路。”
这…这峰回路转的也太神奇了吧?别说钱湘君没回过神来,连钱灵犀也犯了傻。只有钱慧君,暗暗咬碎银牙。这下,她的如意算盘可彻底毁了!
钱慧君哪有这么好心的带钱湘君上嵊州去会情郎?她不过是想鼓动着钱湘君和陈昆玉私奔,然后自己一家就可以负荆请罪的前去荣阳了。
这是她想过最为可行的法子,当然,到时如果要问起来,她可以把所有的脏水泼在钱湘君身上,自己反而做出一副无辜受害者的模样。就算钱湘君要反咬一口,但私奔的丑行已经做下,还有谁会相信她的清白?
至于说到莫氏对她们家的小小恩惠,那在钱慧君心中完全一文不值。所以她早就下定了决心,钱湘君愿意跟陈昆玉走便罢,若是不肯,她也会想个法子把她随便推上哪一条船,总之是让她有借口去投奔国公府就行了。
这就是她精心布置的“契机”。却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居然给钱文佐发现,坏了好事。难道就此放弃吗?钱慧君不甘心。
她暗自思忖,钱文佐要陪她们去嵊州,无非是想挣个好名声罢了。自己是否能利用这个机会反败为胜呢?她的目光落在钱湘君的身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要这丫头自己不争气,谁也拦不住!
是夜,三个堂姐妹挤在了一张床上,先后入梦。
钱灵犀依旧很悲催的掉进那个窖井里做苦力,经过几天的适应,她发现那葫芦是个黑白颠倒的家伙。白天怎么睡都不会来烦她,只有晚上,一旦入眠,立即就被它抓去打洞了。但两天的辛劳,还是有了点小小的成就。起码那洞穴日渐宽敞,昨天给了她一盏灯,今天还多给了她一把小锄头。
干吧,钱灵犀认命的根据萤火虫灯的指引,继续开挖,而在葫芦里,依旧是那只绿团子的天下。只是今天,还没等它开始例行的活动,就感觉到又有人在窃取它的能量了。
绿团子怒了。
火大的滚到葫芦底的某个方位那儿,使劲蹦跶几下,葫芦里结出了密密的网,一旦有外力的侵入,便有细细的雷电回传过去。
对方立即老实了。
但没过多久,不知是感受到了什么,绿团子抓狂的在地下又打起了滚。它拼了命般往葫芦口飞去,却总在飞到一半时就无力的坠落下来。
绿团子气恼的在地上团团打转,忽地想出了个办法,它紧紧的贴在葫芦底上,急速转动到极致,引动了风。
风越聚越大,很快就形成如龙卷风般的气流,天然形成一股吸力。将葫芦外一股细细的绿色能量被引了进来,但那能量外面还笼罩着一层黑色的瘴气,也一同被吸了进来。
绿团子管不了那么多了,它就象是个任性的小孩,一意孤行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钱湘君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不停的做梦。
一时梦见她和陈昆玉相会,可很快就被一道惊雷给打断了。过了一时又梦到她嫁给陈昆玉,可很快又被大风吹散了。
梦境支离破碎,弄得她辗转难眠。早上醒来的时候,和钱灵犀一样青着眼,无精打采,反衬得钱慧君益发的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