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诗词,从本质上来说,早在唐宋时期,都是以吟唱的方式出现的。它并不属于正式的文章,而是人们歌唱传情的媒介。
打个最形象的比方,这时候的诗词就相当于现代的流行歌曲。一些好的诗词作品,要搁现代的话,那就是K歌必备的当红神曲。而一些好的诗词作者,就相当于流行乐坛的天王天后。
也因如此,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诗词的追求是无比狂热的,谁要是能做得一首好诗妙词,哪怕是只有一两句,那都是可以传遍三国,令得妇孺皆知的。
钱灵犀不喜欢剽窃,也不喜欢看着别人剽窃,尤其是剽窃之人还刚刚摆了她一道,那就更加不能姑息了。
眨巴眨巴眼睛,她停下脚步不急着走了,反而一脸天真的凑上前,“丘大人,您刚才说的这两句话我怎么听着很耳熟?”
钱慧君本来还在那儿谦虚,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脸色一变,狠狠剜了钱灵犀一眼,怒火中烧。
钱文俊有些不悦了,钱灵犀是他的堂侄女,他不好怎么批评,但他绝不容许任何人败坏他女儿的名声,“灵犀,你还小,不懂这些。扬威,带你妹妹下去好生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
钱慧君突然出人意料的表起了好心,“灵犀妹妹虽然比我身量小些,但我的衣裳改改,她还勉强能穿。爹,就是赵家小哥只怕也要洗洗,看扬威哥哥有没有衣裳给他换上。”
钱文俊眉头一皱,“这些小事让老周带他们去吧,你就不必去了。”
今晚好不容易遇上丘大人这个贵人,他有心要替女儿挣个名声出来,怎么女儿竟犯起糊涂来了呢?
他哪知钱慧君的难处?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勉强挤出笑来,“灵犀妹妹是个姑娘家,再小也不方便让扬威哥哥带她去洗澡的,还是女儿去好一些。”
“那就谢谢堂姐了。”钱灵犀也笑了,不过该说的话她一定要说到。
“丘大人,您之前说的那两句诗我恍惚听一个老先生说起过,不过他的说法和堂姐的不一样。他是讲一对夫妻,原本在一起很恩爱,后来又因为打仗分离了,那丈夫最后写了首诗,就跟这个差不多。前头挺长的,不过这两句之前还有两句,我倒是记得一些。”
“那你快说!”丘大人两眼发光,急急追问下去。
钱灵犀故意歪着小脑袋,做绞尽脑汁状,“前面那两句说的好象是在天上愿意做一起飞的鸟,在地上愿意做一起开的花。后面也有什么天地呀,绵绵啊之类的词儿,至于和堂姐说的到底一不一样,我就不知道了。”
她不负责任的摊开小手,既没有指责钱慧君抄袭,却也给她在“文采”上面打了个大大的折扣。
“原来如此。”丘大人不住颔首,竟是有七八分信了。
钱灵犀这番讲解,虽然带些孩子气,却暗暗切合了他的见解。在他看来,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这两句话分明是情爱之作,怎么会是暗恨自己不是女儿身呢?
现在听钱灵犀一解释,他未免就暗暗猜想,钱家几百年的书香门弟,只怕这两句诗是哪位低调的长辈所作,不经意给钱慧君这些晚辈听到,她才拿出来显摆的吧?
不过之前那两句究竟是什么呢?丘大人苦苦思索着钱灵犀的话,想找出工整对仗的字句来填上去。
见他陷进文字游戏了,钱文俊也不好打扰。只是暗中埋怨钱灵犀不懂事,这一打岔,自家女儿在丘大人的心目中肯定大为失色。但钱灵犀那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孩儿,你能跟她计较什么?
“堂姐,我们走吧。”钱灵犀一脸诚挚的拉拉钱慧君的衣袖,有人要做好人,她就不客气了。丢了大半个月,委实邋遢得不象话,先去洗洗也好。不过她也有些奇怪,钱慧君到底从哪里听到这两句诗?
钱慧君暗暗咬碎银牙,脸色阴沉的带她去洗沐了。钱扬威也拿了自己的换洗衣物带赵庚生过去,他都不知道多少年没洗过了,闻着身上都不知什么味儿了。一脸匪气的男孩有些话想说,但想想暂且忍了下来。
他们住的这种客栈,有公共的洗沐间。客人想要洗澡,交几文钱就是。原本钱慧君还想趁机跟钱灵犀单独说几句话,但公共洗沐间里还有其他女客来,一直没有机会。等到钱灵犀洗完出来的时候,钱慧君却已经改变了主意,装作没事人一般,啥也不说了。
敌不动,我也不动。钱灵犀已经坏了她的好事,接下来决定暂时观望。回了房却见丘大人居然还在那里摇头晃脑,苦思应对之词。钱灵犀见他琢磨得挺带劲,也不打扰,只是她肚子饿了,要吃饭。
丘大人猛地听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我这毛病一上来,倒是耽误你们过节了。”
他想了一想,解下腰间的玉坠儿送给钱文俊,客套了一句,“令媛才思敏捷,好好栽培,日后必能成器。”又拿出随身荷包给了钱灵犀,“小姑娘这些天在外头吓坏了吧?拿去买糖吃。”
钱灵犀很高兴,对于她这样的穷人来说,没什么比银子更要紧了。丘大人的荷包是过年新制,挺精致的。掂掂份量,里面应该还有点银子,便欢欢喜喜的收下,准备做自己的小金库了。
叫来一大碗热汤面,钱灵犀幸福的捧着碗去一旁呼噜呼噜的埋头苦干了。但钱氏父女对视一眼,皆有些不甘与无奈。好端端的一桩美事硬是给人搅黄了,这让他们怎么高兴得起来?
诸事已了,嵊州也没什么呆下去的必要了。
“我不想跟你们回去。”赵庚生坐在栏杆上,背对着钱灵犀,嗡声嗡气的表明着他的态度。
“为什么?”钱灵犀不理解,往他面前转,“你是怕回去之后没地方住么?你可以住我家,我爹娘会收留你的。”
“我不去!”赵庚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的心情。他知道钱灵犀是个很好很好的小姑娘,但是,他就是不愿意以现在的这种方式去到他们家。
钱灵犀转到他的前面,伸出小手指头点点他的头,鼓起包子脸,“你不会忘了,你还欠我鸡和兔子吧?”
“我还你!”赵庚生已经想好对策了,“葛老大说可以借钱给我…”
“喂!”钱灵犀不高兴了,“找到金主了是不是?那好啊,你还要赔偿我被抓来嵊州的所受到惊吓的精神损失费,还有我们全家为我担心流泪的精神损失费。嗯,再有我哥来找我的路费以及欠下的人情等等费用…”
赵庚生瞠目结舌看着她扳着小指头还要往下算,忍不住提出异议了,“怎么会有这么多?”
“那当然!”钱灵犀一脸债主样的怒视着他,“你跟着葛老大在这里混能有什么前途?不如回去给我家当长工,说不定还太平点!”
“跟着葛老大怎么没前途了?”赵庚生不服气的道出葛老大给他制定的人生规划,“葛老大说我体格好,有机会想推荐我去镖局拜师学艺。等以后我学会一身功夫,就能行走江湖,做一番大事业了!”
嘁,钱灵犀白了他一眼,“难道你没听过,人在江湖飘,早晚得挨刀?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打打杀杀没前途。你要是对功夫感兴趣,更应该回去找我爹了,他就会啊。”
钱灵犀为了诳他回去,睁着眼睛说起了瞎话,倒把赵庚生唬住了。钱文佑功夫咋样他不知道,不过他在小莲村名声还是挺响的。
见他意动,钱灵犀语重心长的继续挽救失足少年,“你想想啊,你跟葛老大不过萍水相逢,现在就留下来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这知人知面…”
“不知心。你呀,还是回去吧!”不知什么时候,葛老大冒了出来,就在他们身后,笑吟吟看着二人。
钱灵犀囧了,这人是有顺风耳么,怎么这么神出鬼没的?
葛老大叨着根稻草,斜倚着廊柱,交叉双臂抱于胸前,眉梢轻挑,江湖味儿十足的道,“小赵,小丫头说得没错,你就本不是我们道上的人,先跟她回去吧。要是想念兄弟们了,随时欢迎你回来。不过看这小丫头的意思,是打算招你做女婿的,你就别辜负人家一番心意了。”
噗!钱灵犀差点吐血了,女婿?联想没有招徕到这种人才,是他们的巨大损失啊。
“不过小丫头,你这就要走了,是不是得留下些纪念啊?”葛老大可不仅会联想,还会算计。
没找到钱文仲,钱灵犀没有靠山,开始讨价还价了,“先欠着行不行?我家真没钱。”实在不行,她只好把自己刚得的小荷包贡献出去了。
没想到葛老大非常痛快的答应了,“行啊!不过欠着的话,那价码就不一样了。”
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面已经写好了一份借据,只有金额和签名上是空着的。葛老大奸笑连连,“你要现在还的话,就是三两银子。拖上一年,五两,两年,十年。以此类推,童叟无欺。你要是赖账不还的话,就得小心兄弟们哪天不小心路过你们家了。”
这个葛扒皮!钱灵犀红果果的瞪着他,去联想还太埋没他了,他应该去做房地产!
(俺今天杯催的去修电脑,要是晚7点前没加更,估计就木有了。)

第39章 开春

一场春雨过后,草尖儿争先恐后的从泥地上冒出头来,带着早春稚嫩的柔绿,生机盎然得让人欣喜不已。
远处的农田里,勤劳的农人们不惧早春的寒风,扶着犁,赶着牛在冰雪消融的田地里开始翻地。星星点点的迎春花如碎金洒地,似是在提醒着人们,一年之计在于春,只有踏踏实实做好了春种,才有可能迎来丰硕的秋收。
大人们忙碌,小孩子们也没闲着。提着筐,挎着篮,在林间山地里忙碌。
各种野菜都是他们的目标,尤其是一旦发现那披着深赭色外皮,伪装得跟泥土差不多一个颜色的春笋,就迅速出手拔起。
这是一个比较谁更眼明手快的活,钱灵犀虽然已经很努力的睁大眼睛了,但总是在别人出手之后,才瞧得见那矗立的小棍子原来是根鲜嫩无比,又可卖出好价钱的春笋。所以钱小妞只能提着个小篮子,紧跟在大哥钱扬威的身后,不时由他指点,采摘一些散落在林间腐木上的小蘑菇,聊以自慰。
冷不丁的,篮子猛地一沉,赵庚生将衣襟上满满兜着的春笋一股脑儿倒进她的篮子里,很是得意的撇嘴,“就你这速度,找到天黑也找不齐这么多!”
那是那是,钱家三丫见着这么多好吃的,圆圆的眼睛早笑成两只小月牙,一张小嘴却仍嘟囔着,“你不说给我摸鸟蛋么?怎么没有?”
赵庚生鄙夷的看她一眼,“鸟儿现在才在做窝,哪来的蛋?等着吧,过些时就有了。等榆钱儿长出了,我去树上给你摘,那个吃起来可香呢。过些时还有槐花,甜丝丝的,跟蜜一样!”
很好很好,某位吃货都一一记下了,只等到时追讨。
钱扬威见他二人说笑,憨憨的一笑,把钱灵犀的篮子接过,将他采的笋子也都放下,眼见很有些沉了,将篮子递给赵庚生,交待一句,“我去砍柴,你们逛会儿便回去吧。”
自小妹找了回来,全家人看得极紧,一定要确保她身边有人作陪,才肯去干别的事,就怕一个不小心,又把她给弄丢了。
大哥走了,钱灵犀数着篮子里笋,龙心大悦,越看赵庚生这个“小长工”越顺眼。
洗去陈年的污垢,生活又有了规律,即使是穿着钱扬威旧衣衫的赵庚生,仍显出一份有别于普通孩子的超群气质。小麦肤色,日臻轮廓分明的眉眼,带着天生的桀傲不驯,象是日渐长大的猎豹一般,敏捷而矫健。
钱文佑原本对女儿带回这孩子还有些想法,但随着赵庚生在拳脚功夫上展露的过人天赋,很快就消失不见了。须知他这一生爱好武学,但自小在书香门弟的家里却是个异类,而生下的两个儿子也没一个象他。
钱扬威生性淳厚,本就不爱争强好胜,钱扬武调皮捣蛋是一把好手,真要他蹲在那儿扎马步,没三五句话的功夫他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只有赵庚生,是天性中跟钱文佑一样,血液里就流淌着对武学的热爱。所以没几日,钱文佑就主动收赵庚生为徒了,并把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倾囊相授。赵庚生也不含糊,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蹲上一个时辰的马步,才随陆续起来的钱家人开始一天的生活。
回来这些天,左邻右舍也基本都能接受他的存在了。就算这孩子曾经偷过东西,但那也是家庭原因造成的。最可恨的是赵青山,差点把他和别人家的孩子都拐去卖了。人们同情心一起,对于曾经犯过的孩子,总能宽容一些。
而赵庚生一旦吃饱喝足,他基本是不惹事的。还挺懂事的帮钱家干活,劈柴挑水,生火放牛,都干得有模有样。虽然比不上钱扬威的勤勤恳恳,但总体上来说,还是属于可以相处的对象。
就是性子暴烈一点,那也是别人惹了他才会发毛,而且他发脾气都放在脸上,一望即知。相比起道貌岸然,却暗地里一肚子坏水的钱慧君,钱灵犀觉得他已经可爱多了。
说起那丫头,钱灵犀心里一直揣着个疑问,钱慧君怎么这么恨自己?就算那天她叫了她一嗓子,可也没透露出她就是钱敏君吧?
原装的钱灵犀上辈子是个非常单纯又没有心机的丫头,在进京不久就意外落水身故了,她跟钱慧君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就是钱灵犀做钱敏君的时候,直到死之前也没做过什么得罪钱慧君的事情吧?她怎么见着自己,会那样仇恨呢?
难道是她上辈子死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钱灵犀很是费解,不过幸好钱文俊把她送回莲村之后,她和钱慧君就再无往来了。彼此眼不见心不烦,只要她不危害到自家人,钱灵犀也不想搭理这样心理阴暗的人。
又拔了会子竹笋,直到整个篮子再也装不下了,赵庚生冲钱灵犀抬抬下巴,“走吧,回家。”
嗯嗯,钱灵犀一面走,一面还不忘雁过拔毛,瞅见一个拔一个,只不过她能揪出来的,都是人家看不上眼的小笋,赵庚生只当是好玩了,随她高兴。
他手上提着篮子,单臂直直平举,还当练功。只是功夫不到家,一路洒下不少,连累钱灵犀在后头一路捡,一路骂。二人吵吵闹闹,东摸西荡的进了家门,就见林氏正在跟钱文佑商量春耕的事情。
也不知老爹之前说了些什么,林氏明显有些不高兴,“我知道你身子还没好全,不要你出力,你在前面赶牛,我跟扬威在后面扶犁,不就行了?”
“那怎么行?扬威还小呢,你个妇人,怎能扶得住犁?”
钱文佑这意思,是想请人了。怕是他的狐朋狗友吧?钱灵犀忙道,“还有庚生哥哥呢,爹你不常赞他力气大么?有他和大哥两个,力气应该不比你小了吧?”
“就是。”林氏急忙接过女儿的话,极力附合,“你上回这一病,后来又为了寻灵丫,咱们可花了不少钱,就是哥嫂帮衬了些,也全都花用光了,哪里还有闲钱请人?这二月十五,灵丫就得去上学了…”
“我要去上学了?我怎么不知道?”钱灵犀插了一句进来,莫名其妙。
她知道钱扬威已经读满了六年,进学无望,可以回家种田了。钱彩凤今天去学堂报到,开始她的第二学年。但自己什么时候也给编上号了?
林氏横她一眼,“你这丫头,什么正经时候用过心?要不是这样,也不会给人拐了去!”
此事是林氏心中一大痛。自女儿回家之后,已经反反复复不知唠叨过多少回了,看来还有无限唠叨下去的可能性。钱灵犀能怎么办?只能左耳进,右耳出。
钱文佑倒是好脾气的解释了句,“灵丫,过了年你就算七岁了,是该去读书了。咱们族里每年二月十五开新学,错过了就得再等一年了。”
这样啊,那要不去上学看看?钱灵犀闲着也是闲着,上学要是有意思的话,去玩玩也行。
林氏扳着指头算给钱文佑听,“灵丫若是去上学了,那些书本虽有旧的,但总得给她扯件新褂子,买些笔墨纸张吧?大哥还说想早点送小武上学,到现在还把他留在家里教习,真要是让他也赶上这拨的话,这又是一笔开销。这些你怎都不算算的?”
钱文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把目光落到小女儿身上,踌躇着道,“灵丫那儿,不是还得了个荷包么?”
“那是我的私房钱!”钱灵犀当即捂着胸口,一脸警惕的望着老爹。
林氏鄙夷的白了自家男人一眼,“钱文佑,亏你也好意思!女儿遭那么大罪,才得那样二两七分银,你要是连那都要,传出去才叫人笑掉大牙!”
“什么叫要?我借还不行么?灵丫,要不要爹给你写借条?”钱文佑想拿出豪迈之气,却奈何英雄借钱,同样气短,分明有些外强中干,不甚体面。
“不要。”钱灵犀果断摇头,钱文佑刚自一喜,就听女儿很不给面子的道,“万一爹你赖账,我还能跟你打官司去?”
噗哧,林氏当即笑了,钱文佑臊得个脸红脖子粗。赵庚生看着老大不忍,这就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可惜他没钱,否则他愿意支援师父。
“哟,一家子说什么呢,这么热闹?”隔壁的七婶徐氏来了。
钱灵犀眉头一皱,这位大婶一来,基本都没好事,尤其她还笑得这么甜,这又是想干啥?

第40章 亲上加亲

“灵丫,过来!”七婶徐氏一进门,便笑着向钱灵犀招起了手,“来试试这个,看喜不喜欢?”
钱灵犀定晴一瞧,嗬嗬,这可真新鲜,一向来她家占便宜的七婶居然带了只新书包来。用的虽是普通的蓝色土布,但做得很用心,有三面都用布条缀着细细的荷叶布,还用几块彩色的布头拼凑了花朵的图案缀在一角,看起来别致又讨喜。
“好看么?”见小姑娘一脸的欢喜,七婶更加得意的套近乎,“知道你今年要上学了,七婶特意让人做了给你的,以后背着它,可别忘了七婶的好。”
那还是别要了。钱灵犀把书包双手奉还,“谢谢七婶,我不要。这么精致的好东西,给兰花姐吧。”
兰花是七婶的大女儿,比钱彩凤还大一岁。
七婶自谦的撇嘴道,“她的书都快念完了,还要这好东西干嘛?倒是你阿寿哥今年也要入学,到时让他每天带着你去,我都交待了,让他一定得把你牵好,绝不能给坏人拐了去。”
呃…钱灵犀想着隔壁那个成天拖着两管黄鼻涕,在泥地上打滚的小男孩,顿时掉一身鸡皮疙瘩。别说牵着自己了,要跟他朝夕相对的话,钱灵犀宁可自戳双目。
林氏和七婶多年邻居,当然知晓她不会无缘无故来家中示好,上前帮腔,“灵丫也是淘,这样精致的书包给她也是糟蹋,还是七婶您收回去吧。庚生,到厨房去把火生起来,灵丫你也别成天净是玩儿,帮着洗把米,把饭蒸上。那笋和菇子不许动,一会儿我来收拾。”
她装出很忙的样子,想送客了。七婶又不是没有眼力劲儿,如何看不出来?不过她的性子就是不管别人忙不忙,一定得把她的事先办了。
“哟,这日头确实也不早了,四嫂你也该忙了。那我就不多打扰,说几句话就走。正好四哥也在,一起拿个主意吧。”她这会子倒爽朗起来了。
钱灵犀跟着赵庚生出了门,却没走远,趴门外偷听。赵庚生现在处处以大侠自居,自然不屑于做这等宵小之事,但林氏有言在先,要他去生火,钱灵犀煮饭的。要是他生了火,钱灵犀不来,他也白干了。于是乎,赵大侠就勉为其难,在一旁陪听了。
“咱们多少年的邻居,我是看着你们家几个孩子长大的。扬威人厚道又本分,灵丫乖巧又懂事,我一直是当自家儿女一样疼的。”
那怎么没看你把好东西让给我吃?钱灵犀不以为然的暗自撇嘴,听这七婶又打什么如意算盘。
“你们家的扬威今年也有十四了吧?差不多也该说亲了。这个不是我自夸,我娘家的侄女荔香也是个好闺女,模样周正不说,你们瞧这书包,就是她缝的。心灵手巧,又勤快节俭,这样丫头要是给人做媳妇,不说是人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也是祖上积德了。只是我哥嫂心疼闺女,怕嫁去到不熟的人家受气,所以务必要找一个知根知底的。我这一想,可不就是你们家扬威最合适么?”
钱灵犀倒吸了口凉气,这是要给大哥说媳妇了?他名义上十四,其实十三才满几个月,会不会太早了点?
林氏也很诧异,“七婶,你说的,是你家那个大侄女么?我上回听你说,她不是已经十六、七了?这岁数恐怕不太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女大三,抱金砖。咱们先把亲事订下,过两年就可以成婚了。多些时间准备,才显得慎重不是?我家哥嫂虽不是富裕人,可也说了,要是闺女出嫁,除了陪四时的衣裳被褥,全套家具之外,还要送六畜呢!你们知道不?”
她生怕人家不知道,扳着指头已经算开了,“一辆马车,一头牛,一对猪和一对羊,还有一只看家狗,十二只鸡呢。你们算算,这样丰盛的嫁妆,在十里八乡可有几家?”
可林氏不愿意,徐家养的姑娘,那都是出了名的泼辣,有七婶这典范在侧,再给林氏六十畜她也不愿招个这样的媳妇回来。但有些话她说不合适,推了钱文佑一把,示意让他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