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默然不语,她实在想不到原来这根簪子背后竟有这样的故事。
蓦地,秦远一抖手,直接拿那把小刀抵着安宁的脖子,恶狠狠的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还不从实招来!”
安宁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秦远此刻离得她很近,近得让她可以在他的眼睛里看得到自己的脸,秦远的眼神虽然凶狠,可里面看不到一丝丝恶意。安宁注意到他眼睛里的自己头发好似有些乱了,忽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微露出雪白的小牙。
秦远愣了一下,然后象电击似的一下收回了手,嗡声嗡气的道,“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你不想说就算了。”他把簪子扔给安宁,从怀中掏出紫竹笛来。
安宁怔道,“你不是说没带吗?”
秦远得意的笑道,“不骗骗你,怎么见到那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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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五十四章 传音
笛音在静静的山谷中回荡,跟安宁第一次听到的大不相同,曲调活泼,轻快灵动,如调皮的风在舞动,令人闻之几欲起舞。
等余音袅袅散了,安宁方赞道,“三当家的,你吹得真好听。”
秦远笑道,“比你们那日在山中乱吹的,是好听多了。”
安宁道,“你还笑话我们呢,若不是那么难听,你们可没工夫出来见我们,对吧?”
“那你再来一次,看有没有人搭理你。”秦远把竹笛递过来。安宁接过,深吸了一口气,吹响了一个极尖锐的单音。
“还是这么难听。”秦远作势掩住了耳朵,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秦远分明听见这女孩的笑声清脆得如同小时顽皮扯断线的珍珠滚落玉盘,叮叮咚咚的溢满心田,跳动的火光下,映得她眸光如星,笑容中竟有说不出的动人,不由得人目炫神迷。
忽地秦远轻嘘一声,“你听!”
安宁停下笑声,仔细听去,只听得上面远远的,隐约传来哨声。安宁眼睛亮了,“是竹哨!”秦远从她手中接过竹笛,运起内力吹了一个极尖锐的单音,吹了三声,顿一下,又吹了六声,声彻山谷,惊起无数飞鸟。
等了一会儿,听见上面传来二声清晰的竹哨。
“是李老大他们在上面!”安宁道。
秦远摇头道,“不,是周二哥,一般人没他那么充沛的内力。我刚才吹了三声,又吹了六次,就是说你和我都在山下,能吹笛,就是告诉他们我们没死。二哥那么聪明,一定听得懂,他现在肯定是在想法子救我们上去。”
两人又等了半天,上面除了时不时传来几声哨声,再没有别的动静。
“这么高的山谷,若是想下来,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现在天又黑了,看来要等天亮才好行动。”夜已深了,靠着火堆,两人不免都有些倦意,秦远道,“你先睡一会儿吧。”
安宁摇摇头,可眼皮子却直打架,她想着自己眯一会,一会儿就好,却不觉很快睡去了。秦远看着火堆旁边的她,睡得甚是安详,嘴角泛起了淡淡笑意,他闭上眼睛,心里却想到另一个人。
蓦地,耳边有些异响,秦远睁眼一瞧,安宁似乎是想翻个身,却往谷下滑去,他快速伸手一把拉住了她,安宁经这么一吓,睁开了眼睛,可迷迷糊糊的不知发生什么事。
秦远笑道,“睡觉还这么不老实,你等等。”他又砍了些大树枝回来,钉在地下,如篱笆一般,再让安宁躺下,安宁可是真困了,躺下没多会儿,又睡着了。
秦远添了些柴,听见上面也没什么动静了,知道他们也要休息了,守在安宁旁边,一手撑着头,不觉竟也睡着了。
习武之人睡得极是警觉,忽地,秦远感觉到周围有一股危险的气息,好似有什么东西窥伺着他。他猛然睁开眼睛,安宁依然缩在地上睡着,火堆只剩下中间一点点猩红,热力已经消退,天色幽蓝幽蓝,启明星已经亮了,黎明即将到来。秦远握紧了拳头,右手一直握着那把刀,他鼻端嗅到一股腥臭之气,应该是什么野兽来了,听动静,好象在自己背后,他不敢妄动,只暗暗运起全身内力,那野兽似是查觉到了他的异样,突然间带着风,就扑了过来,秦远左手拉着安宁猛地跃起转身,右手看也不看就向后挥出。那野兽狡猾得很,一扭身避开了,秦远只觉手臂上火辣辣的疼,已被那猛兽抓出几道深深的血痕。勉强立住身形,对面不知是豺还是狼的什么东西,绿莹莹的眼睛死盯着他,秦远心中一跳,莫非是昨晚在林中遇见的那只,想不到这畜生竟好耐性,一路跟着他们,想来是守到火堆灭了,方才敢靠前。
正对峙着,安宁睁开了眼,迷迷糊糊问道,“干吗?”
那畜生一声嚎叫,又冲了上来,秦远不知它还有没有帮手,心想必须要快些结果它的性命,他身子伏低,一对着那畜生的肚腹中划去,等那畜生快落下时,刀过之处才冒出血花,秦远心中大喜,转身飞起一脚,对着那畜生腰部踢去,那畜生收势不及,斜斜摔进潭中,惨叫着在河水中扑腾着,想爬回岸上,但似被水里什么东西拖着,强拉着沉了下去,咕嘟咕嘟冒起了几个泡,就重归平静。
安宁终于吓醒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秦远也累得够呛,喘着粗气,四周打量了一番,确定再没有猛兽,方松开搂着安宁的手,她却兀自紧紧攥着不放。
秦远勉强笑了笑,“没事了。”
安宁嘴角往下一扯,忽地大哭了起来,秦远轻拍她的背,“不怕,真没事了。”他低头看自己的右手上的那几道抓痕,又长又深,很快就泛起黑气,他觉得有些头晕眼花,恶心欲哎,心知那畜生爪子上有毒,心想不好,赶紧坐了下来。
安宁听到他的抽气声,倒止了哭声,看到他手臂上的伤痕,眼泪又掉了下来。
“别哭了,眼泪可治不好这伤。”秦远怕她担心,笑了笑,抬头望着山谷忧道,“今天无论如何要想办法上去了,我受了伤,万一再来个什么东西,可怎么办?”
安宁忽道,“这伤口要用什么药?”
秦远道,“那畜生爪子上有毒,要解毒的伤药,可谁随身带着这个。”
“我有带!”安宁也顾不得避嫌了,背过身取出她那百宝香袋,从里面掏出好几个小盒小瓶摆在地上,“你瞧哪个能用?”
秦远看的眼都直了,那些小盒小瓶那儿还贴着标签,写着“伤药”、“解毒”、“补药”等等,“你整天带着这些做什么?”
安宁道,“我娘给我预备的,防着哪天用得上。”
秦远道,“你娘干嘛给你弄这些,好似成天准备着逃命似的。”
安宁怔了怔道,“这会子不就用上了吗?”
秦远给逗乐了,“那倒也是。”
安宁道,“你快看看,这个是解毒的,能用么?”她打开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黄色的药丸托到秦远面前。
秦远闻那药丸芳香扑鼻,心知必是珍品,现也顾不得对不对症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咬了半颗服下,只觉入喉清凉、神清气爽,他把剩下的半颗揉碎,抹在血痕上,片刻工夫,只觉抹药处冰爽宜人,甚是舒服,黑气也开始淡了,知道有用,心下大安,盘腿运了会儿气,之前那股不适已烟消云散。
安宁问他还要不要吃补药,秦远摇头,“你这些药倒是珍品,别浪费了,赶紧收着吧,我没事了。”
“真的没事?”安宁关切的问道。
“真的没事。”秦远怕她担心,换了个话题,“你头发乱了。”
安宁耳朵微微红了,她转过身,从怀里掏出小梳子开始梳头。她的发质极好,光亮柔滑,如黑瀑一般,她梳头的动作也极其优雅,似是身后也有面镜子照着一般,秦远看得入神,这女孩明明样貌普通,为何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异样的美丽。没有镜子,安宁只粗粗地挽了个髻,把银簪别上,转头不好意思地低声问道,“你瞧现在弄好了没?”
“极好极好。”秦远心道,这梳头的动作真是好看之极,也不知跟谁学的。
安宁浅笑了下,“也不知上面的人想出办法没有?”
“应该是在想吧。”秦远他掏出笛子,又吹了两个音试试,此时天已大亮,霞光隐现,太阳应该出来了。
很快,山上也吹了几声竹哨,然后便听得山上似有东西隆隆滚下来的声音。
秦远忙拉着安宁往旁边避让,可安宁却眉头一蹙,跌坐在地。
“怎么啦?”秦远问道。
安宁不作声,左脚往后缩了缩。
秦远俯身蹲下,“是左脚?”
安宁轻轻嗯了一声。
“让我看看。”秦远掀起她左边裤脚,看到她左脚踝肿得跟猪蹄似的,他眉头一皱道,“是不是昨日就受伤了,你怎么不早说?”说着,托起她的左脚,轻轻活动了下,“骨节仍好,只是崴到了。”
安宁道,“昨日也不怎么疼来着,谁知今日成了这样。”
秦远道,“你那兜里好药不少,但这跌打药却是没有的,对吗?”
安宁点了点头。
“这可没法子,只能等上去再治了。”秦远扶她坐在一旁。
山上的东西已经滚了下来,大多直接滚进潭里,有一个却挂在昨晚钉的那篱笆上,是个圆圆的竹篓,秦远过去把那竹篓拿过来,拆开一瞧,上面有一大包热乎乎的馒头包子,还有些卤菜和水袋。
秦远大喜,“咱们有吃的了。”他把食物递给安宁,再往下翻,里面还放了火折子、攀山的爪钩、匕首和绳索,在最下面还有封信。
秦远连忙拆开,上面写着:“我等已知你们在下面,奈何山谷太深,无路下来,唯今之计,三弟若没受伤,请带小六尽力向上爬,我在上面接应。若能如此,请吹笛一长两短,若三弟也受了伤,请吹二长一短,你们就在下面耐心等候,至多两天,我定会下来营救。周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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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五十五章 出谷
“二哥真是太聪明了。”秦远拿出笛子依信中吩咐吹了一长两短,不一时,谷上传来两声尖锐的竹哨声,听那声音,似乎离他们近了些。应是有人在往下爬了,二人不觉精神大振,拿出食物分吃了。秦远盘腿运气将体力调整至最佳,准备往谷上爬。
这山谷虽陡,但中间也有些山石灌木可以借力停歇,秦远看好地形,把多余的东西全装在篓子里给安宁拿着,再拿绳子把安宁捆在背上,然后手持爪钩,便往上爬。
幸好安宁身子甚轻,背着并不是太费劲。只是两人紧贴在一起,彼此的每一分热气,每一缕气味都感受得异常清楚,青年男女未免有些尴尬不安。还好爬上一会儿,大家的注意力便都被这陡峭的山谷分去了,生死攸关,再无心思去想其他。
寻到一处踏脚,秦远停下略歇歇脚,安宁使劲吹几声笛子。很快,上面也传来竹哨呼应。
就这么爬爬停停,一个多时辰后,不觉爬了好长一段路。再往下瞧,看得人是头晕眼花,胆战心惊。秦远工夫虽好,但昨晚没休息好,清晨又与猛兽搏斗了一番,体力比平时差了一大截,又背着个人,早已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忽地,后面伸出一只小手,拿着丝帕给他拭去额上汗珠,很自然的,又顺手把他额前的乱发拨到后面。
“谢谢。”秦远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此情此景,两人都不觉得有甚暧mei不妥。
“真是对不住,是我连累你了。”安宁甚感愧疚。
秦远低笑了起来,刚想开口逗逗她,没想到气一松,手竟有些松动。他吓了一跳,忙往谷壁上又钉紧几分,方道,“你可千万别说这话了,什么连累不连累的。现在已经爬到这儿来了,若是一个抓不稳,咱俩又掉下去,可不知今晚又要跟什么东西打架呢。”
安宁轻笑起来,不再作声,只在后面给他不住擦着汗。
又爬了好长一段,好不容易找了丛灌木落脚停靠,日至中天,天气渐热,秦远全身几乎都汗透了,连带着把安宁的衣襟也打湿不少。
“喝点水吧。”安宁掏出水袋喂他喝了些水,又把剩下的干粮拿他吃了。
“你自己吃没?可别都给我吃了啊。”秦远道。
“我留了的。”安宁含笑道。
这一回,他们多歇了一阵,再往上看,已经看得到上面的人形了。秦远道,“你瞧,是二哥下来了。”
安宁抬头望去,她不会武功,目力平常,只看得到有人,却看不清是谁,“是二当家的?我瞧不清。”
“寨子里除了二哥,就数魏大叔有这身手,但二哥不会让魏大叔下来的。我瞧那身手,来的定是他了。”秦远道。
“你们都好有本事的,小桔也是,我本来还说要小桔教我工夫的,可小桔说我资质太差,年纪太老,学不成了。”安宁道。
秦远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这一笑身子又晃了起来,他使劲憋住,才道,“小六,你要是再怎么逗我,我们要是掉下去,我非打你屁股不可!”
安宁耳朵又红了,低下了头。
“三弟!”上面那人忽传来一声长啸,真真切切传到耳边。
再抬头,上面那人离他们又近了些,这次连安宁也看出来是周复兴了。
“二哥!”秦远也想长啸一声,奈何中气不足,声音传不出去。他振奋了精神,鼓足劲又往上爬。但真是力不从心了,爬不上十步,便要停下来趴着歇气,胳膊酸软无力,两腿重如千钧,直打哆嗦。
这山谷越往高处越陡,半天都找不到可以借力歇脚的地方。秦远心想,这样下去可要糟糕,万一滚下去,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爬上来了。自己一个大男人掉下去倒没事,小六这小丫头掉下去可真麻烦。算了,就当做件好事,把她送出去吧。就算,就算为当年的那件事做些弥补吧。他下定决心,咬紧牙关,心想无论如何要把小六交到二哥手上,就这么拼着一口气,又爬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和周复兴只剩下百十米的距离,都可以看得清彼此的脸了。
周复兴往下一望,见秦远的脸色雪白,狼狈不堪,浑身发颤,知他体力透支,坚持不了多久,急吼道,“三弟,坚持住,到我这儿就好了!”
秦远提了口气,勉力又往上爬了一段,实在是走不动了,只尽力挂在谷壁上,眼睛紧盯着周复兴,一言不发。
周复兴瞧他情形不对,估算一下距离,赶紧从腰畔的竹筐掏出什么,钉在谷壁上,套上绳索,然后飞速的抓住绳索纵身就跃了下来。
秦远看着他近在咫尺,心神一松,突然间两眼一片血红,手一软,竟往下滑去!
“三弟!”周复兴吓得心神惧碎,一手抓着绳索,一手紧紧抓着秦远的胳膊。
安宁吓得叫都不会了,还好本能的伸出手去,也握住了周复兴的手,她的眼泪大滴大滴落在秦远的脖子里,“三当家的,你快醒醒!”
“三弟!快醒醒!”周复兴怒吼道。
秦远终于又睁开了眼睛,他好不容易又抓住谷壁,虚弱的道,“二哥,你快,快把小六拉上去。”
安宁垂泪道,“不!要上去,就一起上去!”
“三弟,你振作一点,别说傻话。再往上,我一路钉了绳索,你抓着绳子就能上去了。”周复兴急道。
忽地,只听周复兴厉声道,“住手!小六你住手!”
秦远回不了头,但听得到匕首与绳子相磨擦的声音,他侧头颤声道,“小六,你敢!”
安宁哭道,“对不起,三当家的,是我不好,我不能连累你们。”她拿匕首继续割绑在身上的绳索,决意自己一死也不愿连累旁人。
“好,你要割便割,你若再滚下去,看我不下去揍你!”秦远冰冷的道。
周复兴脸色煞白,“小六,你敢割了绳子,我也立时下去。我说得出做得到,你是不是想让我们再爬上这么一遭?”
安宁不敢再割了,趴在秦远背上大哭。
周复兴道,“三弟,你撑着口气,再往上这几步就抓到绳子了。快呀!”
秦远眉头紧锁,拼尽全力又上了几步,好歹抓住了绳索。周复兴这才舒了口气,慢慢放开紧抓他的手。
可秦远喘了口气摇头道,“二哥,我真的不行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周复兴的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来了,“你胡说什么?”他见秦远脸色开始发灰,确实体力不支,忽地,他似想起了什么,腾出只手从怀中掏出个香囊来,递给安宁,“这个,可以给他服下么?”
安宁接过一看,是自己当初送给他的香囊,顿时就明白了,赶紧从里面掏出雪参丸,捏破蜡丸,把丸药塞进秦远嘴里,“快服下。”
秦远依言嚼了嚼,只觉满口生津,好不容易咽了下去,秦远道,“有没有水?”
安宁拿出一个水袋摇了摇,空了,又拿了一个摇了摇,可喜尚存一点,她忙拔开水塞喂给秦远,秦远一口饮尽。等了片刻,他的脸色渐渐好了一些。
周复兴道,“小六,你那篓子里若无要紧东西,全部扔掉!”
除了秦远那把刀,并无什么要紧东西,安宁依言把那些东西全部扔掉。
周复兴又道,“三弟,你先上,我跟在后面。”这样就是秦远想放弃也放弃不了了。
秦远服了药,精神提了一点起来,抓着绳子向上爬去,这样果然轻松许多,起码有个借力之处了。到了绳头处,上面又有根绳子垂着,原来这周复兴一路下来,打了若干个桩子,放了若干条绳索。要不哪有那么长的绳索垂下来?
周复兴走在后面,一路收着绳索。走了一段,药力发挥,秦远渐觉得似有股柔和的力量在他四肢百骸慢慢舒展了开来,酸痛的感觉减轻了许多,感觉浑身又有了力量,他精神为之一振,见出谷有望,忽道,“小六,唱支歌吧。”
安宁一愣,“唱歌?”
“随便什么,就你昨晚哼的那支也行。”秦远道。
安宁低头沉默了一会,开始轻轻地唱,那词儿是这样的:
“蜨蝶之遨游东园,奈何卒逢三月养子燕,接我苜蓿间,持之我入紫深宫中,行缠之傅欂栌间,雀来燕。燕子见衔哺来,摇头鼓翼何轩奴轩!”
这词出自《蜨蝶行》,是听的二人都知道的。只不知安宁嗓音清甜,唱起歌来如此动听。
一曲唱毕,秦远笑道,“唱得真好,你瞧我们爬得都轻快多了,还有啥曲儿,再唱来听。”
“我会的不多,我娘没教我,她不喜欢我唱歌,我只小时学过几首,你们可别笑话。”安宁道。
周复兴道,“小六,你唱得可真好极了,我也还想听呢。”
安宁想了想,又唱起来,“飞来双白鹄,乃从西北来,十十将五五,罗列行不齐。忽然卒被病,不能飞相随,五里一反顾,六里一徘徊。吾欲衔汝去,口噤不能开,吾欲负汝去,毛羽何摧颓…”这歌儿甚长,两人一面听着,一面爬着,不觉日头偏西,竟已快上到了谷顶。
听她唱完,秦远忽小声道,“吾欲负汝去,可终要上谷顶了。”安宁闻言耳朵又是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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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五十六章 认错
当太阳敛起余晖,渐渐落向山后,秦远终于攀到了最后一根绳索处。谷顶守候的人们瞧见了,欢呼雀跃不止。
魏山泰高喊道,“小秦,你可抓紧了!我们要拉了!”
周复兴道,“三弟,这根绳索是用绞盘放下的,你可千万抓紧了,摇摇绳子,上面的人就可以把你们拉上去了。”
秦远闻言把绳索在手上又套了一圈,“好了。”
吱呀呀绞盘推动,秦远只觉身子一轻,很快上了谷顶。众人七手八脚的把他俩拉了上来,赶紧把他和安宁间的绳索解开。
魏山泰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上前拍拍秦远的肩膀,“好小子,有你的。”
可这一拍,秦远却一下瘫坐在地,一倒下就昏睡了过去。魏山泰知他是极度疲倦,赶紧让人把他抬到早准备好的软轿上。
安宁还能站得住,冯金宝在那里拉着她的衣袖乐得又蹦又跳。
重新放下绳索,不多时,把周复兴也拉了上来。周复兴上来后望着师叔勉强笑了笑,便一头栽倒,把众人吓了一跳。
魏山泰上前瞧了瞧道,“不妨事,也是太累了,让他们睡吧。”他走到安宁面前,“小六姑娘,我可真得替我那不争气的女儿跟你赔礼道歉,真是对不住你了。多的也不说了,回去以后,你想怎么罚她,尽管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