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蝶忙道:“大姐,给我留一碗茶!”
她们一家子刚住进来时,赵王氏也没杯子招待,就一人发一只大碗,吃喝都用它。
章清亭横了她一眼,转手用壶盖泌着茶叶,把第一泡茶水全部倒掉了,“这是洗茶!学着点!”
再注入一壶热水方道:“去拿杯子吧,可惜没有好茶具,就这么凑合着喝吧。”
张小蝶欢欢喜喜跑过去拿碗,赵秀才也把自己的杯子推了上去。
章清亭没有吭声,只给自己倒了一杯,便不管了,赵秀才上去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对面张家那几口知道这边泡了茶水,一个个地把碗都给张小蝶带了过来。这大半天的没喝水,都口渴得很呢!
要是没人泡茶,难道都等着渴死不成?章清亭暗自腹诽。
就那一把小茶壶,张小蝶自倒了半碗就没有了。再给茶壶里添了热水,水壶也空了。
她正想倒,章清亭却出言制止,“壶放着!把那碗拿回去,再烧一壶,还喝什么茶叶,白水就成!”
张小蝶反正混了半碗,她不着急了,可去厨房一瞧,“大姐!水缸没水!”
章清亭心下生疑,张金宝不是刚挑回来了么?移玉步过去一瞧,心下登时雪亮,冷哼一声,“活该渴死!”
张小蝶不敢接话,赶紧喝了茶,又把一堆空碗捧了回去。
张金宝还有脸问:“我打的那水呢?水呢!”
张小蝶道:“你打的那水给猫洗脸都不够,等着人家担水回来吧!”
“那好歹是我挑回来的,起码得先分我一碗吧?”
张小蝶一指对面,“大姐那儿还有一壶,有种你自个儿倒去!”
张金宝咋咋嘴,不作声了。继续歪在炕上,晃着二郎腿偷闲。
张发财此时趁空问道:“你们身上都还有多少钱?”
张小蝶立即警惕起来,“你要干嘛?”
张发财道:“瞧你吓的,我又不要你的钱,我只是想着,咱们不能就这么坐吃山空啊,这吃两顿也就没了,到时怎么办?”
“那就吃姐夫家的呀!那老妖婆收了咱们家这么多银子,咱们不该吃她一年的?”
“就是!她还答应了养活咱们呢!”
张发财却没一双儿女乐观,“她的话我觉得靠不住!大姐没那么生气了吧?还是请她过来拿个主意,要怎么把那些银子要回来才是!”
“这个我同意!”张金宝一翻身坐了起来,“你瞧咱们住在这里,地方又小又挤不说,什么都不齐全。又没人伺候,不如仍是要了钱回去住客栈,又宽敞又有人伺候,茶饭都是现成的,什么都不用干!”
这话可说到张家几人心里去了,张小蝶自告奋勇道:“我去叫大姐!”
章清亭听了也不起身,只冷冷一笑,“这是你们跟赵王氏的事情,你们现在自找她去!她既愿意管你,我乐得自在清静!反正我也被你们嫁过来了,再往后,各自的日子各自过去!”
原来大姐不是不记仇啊!只是没发作而已,张小蝶碰一鼻子灰,灰溜溜地走了。
赵秀才一听,却有了话题的契机,“那个…呃,娘子…”
别说章清亭听着刺耳,赵秀才自己叫着都觉得怪异,可不叫这个,叫什么好呢?总不能叫张姑娘吧?
就这么先叫着吧!赵秀才别别扭扭地开了口,“那个,岳父…你们这一家子…这么下去,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吧?”
章清亭冷冷瞧了他一眼,她当然知道不是长久之计,你既这么说,难道是有什么好主意?
不对不对!张家六口再如何都不关她的事,她干嘛还要操心?不过既然这秀才开了口,且接的话问问又如何?
“那依你之言,该作何打算?”
赵秀才正被她那眼光盯得如芒在背,听她出言询问,才大大地松了口气,“我…我觉得呢,唔,是否该给他们谋个生计?”
废话!章大小姐耐着性子吐出四个字,“愿闻其详!”
啊?赵成材倒有些讶异,“你…你竟没打算么?”
章清亭有些不悦,你心里又没个成算,跑来问我做什么?忽地冷笑起来,“婆婆大人不是说要养活我这一家子么?若非如此,他们又怎肯串通婆婆,逼我嫁进你家的门?”
这话说得赵秀才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怎么弄得我跟恶霸强抢民女似的?嘴里便嘟囔着,“这个亲,也不是我愿意的。”
那不就结了?章清亭等的就是这句话,“既然你不情我不愿,你又为何非要勉强承认这门婚事?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追究谁对谁错了。”章大小姐觉得自己很是宽宏大量,“你写份休书与我,大家不就一了百了了?”
她怎么还惦记着写休书?赵秀才低头想了半天,才支吾着道:“这既然亲都成了,想反悔也没这么容易的吧?”
什么?难不成他还真想做成这门亲事?章清亭立即眼睛瞪大了,“你不是有心上人了么?你难道不想和她双宿双栖?”
赵秀才有些赧颜,“可这不是已经娶了你过门了么?”
他方才想来想去,虽然这个杀猪女不甚如他的意,但毕竟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要是就这么休弃,是不是也太不讲道义了?
何况,章清亭刚刚对赵玉兰的一番回护,他也看出来了,这姑娘并不是一味地不讲道理。既然娶都娶回来了,他就自认倒霉,本着牺牲小我,成全大家的精神,姑且凑合吧!说不定,把这姑娘好生教化教化,也能成个体统。
这么一想,赵秀才还很为自己的责任感而动容。
问题是,人家章大小姐根本不稀罕啊!
第47章 千金之约
听了秀才一席话,章大小姐瞠目结舌,“你…你就这么算了?”
赵秀才勉强点了点头,“以后…以后咱们就好好过日子吧!呃,那个,我们家是穷了点,你早上要的那些东西,我娘…她也实在置办不起,可你也好歹得给她个面子的不是?晚上等她回来,咱们还是一起去行个礼吧…”
“你怎么能这样?一点进取心都没有!”章清亭当即拍案而起,“你就这么算了?再不争取了?那杨桃姑娘怎么办?你怎么能这么负心薄幸呢?”
这语气,活像赵成材负了她似的。赵秀才给骂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解释道:“这个…我…我和小桃没什么的,她…她日后肯定也能找着好归宿。那个,我,我都娶了你了,要是再…再那样,岂不是对你不住?”
“我不在乎!”章清亭闻之气结,“你就对不起我吧!赶紧把我休掉,再回头找她去!”
“那…那怎么行?”赵秀才还是很有几分气节,“这也太不仁义了!哪有刚娶了结发妻子就休掉的道理?”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让人戳他脊梁骨?赵秀才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是坚决不同意。
章清亭这下可当真无语了,遇到这么个书呆子,还真是有理讲不清!
“那你…你明明不喜欢我!”
“那也可以…可以慢慢了解的嘛!”
“可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赵秀才沉默了,“我…我之前待你也…也不太好,咱们以后…好好相处吧。”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章清亭之前被人求婚的那一幕他也还没有忘记,他虽然不认得贺玉堂,但他却清楚地记得那人一身的华服,肯定不是他们这种穷家小户所能比拟的。若是抛开名份,去那人家里做个小妾,也应该比在他们家做正妻强吧?赵秀才心里不是没有芥蒂。
难道她是嫌贫爱富,嘴上说不愿给人做妾,其实是欲擒故纵,想逼人就范?如此一想,他心里对章清亭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好感,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此时又听章清亭气急败坏道:“问题是我不愿意!”
她现在只想着快点解决这场纠纷,说话也就没了顾忌,反而变本加厉地拿着重话刺激秀才,“你说说看,你们家有什么好的?瞧瞧这屋子,瞧瞧这家具!连好点的茶叶都喝不起!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要娶我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就是看中了我身上的银子,想指着我去替你们家做牛做马去!”
她激动地站起身指着赵秀才骂道:“若不是看着我身上的银子,你娘会这么要死要活的非娶我不可么?你敢说她打的不就是这个主意?人家娶妻,是男人在外面养家糊口,而你呢?说得好听是个秀才,说得难听就是个废才!连自己都养不活,又拿什么来养活我?”
章清亭越说越生气,浑没注意到赵成材的脸色越来越白,“我老实告诉你!你要是不肯解除婚约,那也可以,钱我是有,但一文都不会拿出来给你!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
章清亭的话说得错么?不,一点都没错!就是因为太正确了,才如同一把把犀利的刀子,一层层地剥开秀才苦苦维系的脸皮,直逼脆弱的内心,伤得鲜血淋漓。
他是个男人,还是个读过书,又明事理的读书人,所以更要面子,对于章清亭这些直指内心的话更加的没有抵抗力,也伤得更加刻骨铭心。
章大小姐还喋喋不休地追问着,“你说话呀?怎么不说话?你们家不就是要钱么?开个价出来,到底是要多少钱才肯放过我?”
赵成材的脸色已经铁青了,猛地抬起头来,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挤出话来,“你说你自己值多少钱?”
章清亭给他凌厉得仿佛要杀人的眼光吓了一跳,转念又想,我又没做亏心事,干嘛要心虚?章大小姐很快就镇定下来,可秀才这个话着实不太好回答。
自己值多少钱?当然是无价之宝!可现要说多少钱,才能既不自贬身份,又拿得出手?
略一思忖,章清亭答道:“本姑娘千金之躯,当然无法估量!只不过…”
赵成材打断了她的话,“只不过你这千金之躯肯定拿不出来千金来匹配身份吧?要我看来,你也就是一个嫌贫爱富的无知女子,根本一钱不值!哼!像你这种人,连父母兄弟都可以轻易抛弃,结发之情也毫不顾惜!你不就是嫌我家穷么?不愿跟着我过苦日子么?干嘛要说那么多为自己脸上贴金?是!我娘是拿了你二十多两银子,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那些钱全被我用尽了!不过你放心,我就是砸锅卖铁,出去卖身为奴也会还你这笔钱的!”
他显然气极,涨得脸通红,浑身哆嗦,大力喘着气,“你不是想要休书么?我给你!现就给你!一文都不要地就给你!”
赵秀才当真寻笔研墨,手抖着不停地也要写休书。
“慢着!”章清亭长这么大,还没给人这么教训过!
此时她也是气糊涂了,不晓得赶紧把握这千载难逢的良机离去,却啪地将桌子一拍,“你敢说我一钱不值?”
赵秀才轻蔑地道:“什么千金之躯,你在我眼里,就如同草芥!”
章清亭气得脸都黄了,“我还就非拿千金自赎了!让你这没开眼的人见识见识!”
“你唬谁呢!”打死赵秀才也不相信她有千金,“你要是真有千金,我八抬大轿、敲锣打鼓把你接进来,照样八抬大轿、敲锣打鼓地把你送出去!”
“一言为定!”章清亭真是气疯了,“到时你们家可别再啰里啰嗦,又生故事!”
赵秀才手上还提着笔呢,当即道:“空口无凭,落字为据!”
当下休书也不写了,倒是唰唰唰立了份字据,龙飞凤舞地签上大名。
章清亭一瞧,好你个赵成材,本姑娘记住你了!她也毫不含糊,跟着后面就落款写下“章清亭”。
赵成材也未及细看,便寻个信封将契约装起,“这东西搁哪里?”
章清亭抬眼瞧见墙上供着的文曲星,“举头三尺有神明,就放在神仙驾下,作个见证!谁若是违约,必遭报应!”
“就依你!”那文曲星恰好是个中空的瓷器,赵成材将契约折了两折,塞了进去,重又将神像摆好,放在案上,还很是硬气地道:“你若要毁约,我也不留你!仍旧休书一封,让你自去!”
章清亭傲气也上来了,“你还是准备好你的八抬大轿,送我出门吧!本姑娘说到做到!”
他们二人在房中这一番争吵,自是无人知晓。
事情在未曾盖棺论定前,说出来对谁的名声都不算太好听,既然如此,那干嘛还要饶舌?两人非常有默契的同时保持了缄默,维持着表面平静。
赵玉兰往返三趟,终于挑满了一大缸水时,正值夕阳西下,赵王氏他们也从田地里回来了。东厢房里寂然无声,西厢房却是门大敞着,张家六口东倒西歪地哼着小曲,悠闲自得。
一见这情形,赵王氏顿时垮下了老脸,想想也不言语,脸色如常地进屋收拾,吩咐闺女做饭。照样只管他们四人,没有赵成材的份儿。
张家六口见她回来,你推我攘的,想上前说银子的事,却个个都没个主见,眼看着赵王氏进了房,还是没人伸头。
赵成材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走到章清亭身边,瓮声瓮气地道:“我知道你不乐意,可日子总要过下去,去给我爹娘见个礼吧,多少是个意思!”
章大小姐却不乐意,“他们又没生我又没养我,我干嘛要去拜他们?”
“大家好合好散的不行么?咱们在人后当然你是你,我是我。但人前总得装装样子吧?以后总要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就是个邻居也该点头打个招呼,弄得跟仇人似的有意思么?”
章清亭却不管是有意思还是没意思,不过她倒想到了另一桩要紧的事情,“要我去也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章清亭往外间一指,“你若是要我去呢,以后你住外间,我住里间,对我须要谨守礼仪,没事不能进来!”
这个容易!赵成材心想,我对你还没兴趣呢!瞧了瞧道:“那你帮我把书桌搬到外面去!咱们对外就说里头以后只做卧室。”
章清亭白了他一眼,搬个桌子还要人帮忙,百无一用是书生!
不过他既答应了,还是对日后有好处,当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那就快点!不过你这些书我可不帮你搬,你快点收拾过去!”
赵成材收了桌上笔墨纸砚,两人把摇摇晃晃的桌子抬了过去,赵成材自己又把地下的书箱归整了一下,一摞摞地抱了过去。
这一下里屋空空荡荡的就剩下个火炕和炕柜了。章清亭心里琢磨着,既要在这儿住一阵子了,怎么着也得给自己添置张妆台,衣箱还有些衣物才是。
赵成材刚才嘴上答应得痛快,可真正出来,就发现问题来了。首先,他睡哪儿呢?就一桌一凳,又高矮不齐,哪里都不够他躺的。想打地铺,连副多余的铺盖都没有。
炕上那副是昨日成亲赶着新添置的,但凭空加了张家五口,旧的已经被赵王氏收走匀给弟妹用去了。
算了!反正现在夜里天还不冷,就拿件旧衣出来夜里披上,在桌上趴一会儿也就是了。他就不信,自己堂堂男子汉,就真的要被章清亭看扁,是什么“废才”!
明儿他就出去找事做!赵成材下定决心要发愤图强,他可不是占人便宜的人,还惦记着要还章清亭那二十多两银子呢!
清亭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一千两银子啊,要怎么挣去?不过人家就是要赌这一口气!
第48章 姑娘膝下有黄金
赵成材的东西本就不多,收拾起来也快,没一炷香工夫就归整齐了。
站在帘外,赵成材已经感觉那里头不是自己的地盘了,想出声唤人,觉得不甚礼貌,可又无门可敲,便击掌两下代替,“呃…我已经收拾完了,咱们过去行礼吧!”
章清亭叹了口气,这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她章大小姐这么多年,跪天跪地跪祖宗,何曾跪过这样一个老虔婆?一会儿就当跪在那里的不是自己,是那个张蜻蜓吧!
“不过,我还有个条件!”章大小姐一掀帘子出来,又提条件。
真是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赵秀才暗自腹诽,嘴上却道:“你说!”
章清亭道:“我去拜她,可不表示以后什么都得听她的,这点你得弄明白。再有,我只要挣到银子就会离开,这日常生活,你家不管我也行,但我也不会管你们。这个要先说好!”
这个恐怕不妥吧?赵成材疑惑道:“那你家还有这么多人呢?”
章清亭冷笑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是你娘招回来的,要怎么处置也与我无关!”
赵成材瞟她一眼,心想你家人你自己都不管,我更不会管!
“这个随你!不过咱们人前要装夫妻,你自己做什么挣多少钱,我可以和娘说都不管你。但若是连饭也不一起吃,那也太不像话了吧?要是她追问起来,还是得露馅。不过是三餐饭的时间,反正有玉兰照管着,也用不着你什么事。”
听他这么一说,章清亭便点头同意了。
二人整整衣裳,一前一后地出来。来到堂屋,正好赶上晚饭齐备,准备开饭。
见他二人进来,大家都有些局促,只有赵王氏仍坐在厅里麻利地编着筐子,斜睨了他们一眼,眼中甚有得色。
赵成材清清嗓子道:“爹、娘,请上坐,待儿子和媳妇敬茶!玉兰,倒两杯茶来!”
赵玉兰抿嘴笑着,赶紧去倒茶了。
赵老实一听,赶紧掸掸衣裳,站了起来。
赵王氏微露笑意,却仍拿腔作势地不肯起身,赵成材上前扶她道:“娘!难道您连媳妇茶也不喝了么?”
赵王氏觑着章清亭,阴阳怪气地道:“我倒是想喝,就怕人家倒的,我受不起!”
章清亭心中暗骂,老虔婆,别给脸不要脸!面上却笑如春花,“哎哟婆婆,您这说得哪里话来,您这么千辛万苦地把媳妇娶进门来,难道不就为了喝这杯茶?您要是真的喝不下,相公,那我可就回去了!”
“你就少说一句吧!”赵成材急得跺脚,赶紧把她袖子扯住。
怎么好不容易说好了,两人一见面又掐了起来?改天找本周易批一批,是不是天生犯冲,八字不和?
赵成栋这边也拉着赵王氏道:“娘!大哥大嫂这都过来了,您就别生气了!”
赵王氏借着台阶,也就站起身来,“难得媳妇孝顺,特意来敬茶,我这做婆婆的怎么能不给面子?上茶!”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章清亭暗地翻个白眼。
很快两杯茶端来,章清亭跟着赵成材先给赵老实磕了头。赵老实坐在那儿,笑得合不拢嘴,他也没经过这事,也不知说什么好,把茶端了两口喝干,呵呵笑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到了赵王氏这儿,同样行了礼磕了头,赵成材递上去的茶水,赵王氏很快接了,略抿了一口就放下了。到章清亭这儿,却半天不接。
章大小姐早料到有些一招,心中好笑,这样的些末伎俩也能难得倒她?当下打起精神,娇滴滴地道:“婆婆,请喝茶!”
赵王氏难得有这机会摆谱,高高跷着二郎腿,就是不接。
章清亭转头对赵成材道:“相公,婆婆是不是没准备好打赏的红包啊?您跟她说,不用太多,随便包个几两银子就行!”
这话说得不轻不重,既似私语,却又恰好让屋子里的每个人竖起耳朵就能听见。
赵王氏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这杯茶接还是不接?
接是肯定要接的,赵王氏本来只想多刁难章清亭一会儿,没想到弄巧成拙,又被这刁钻丫头钻了空子。不过章清亭挑得在理,哪有给公婆敬茶不准备红包的?确实是他们疏忽了。现在就是她想接,也得去准备了红包再来接了。
章大小姐暗自得意,她虽不是七尺男儿,但膝下一样有黄金!想白喝她的茶?美得你!
赵成材只得出声打圆场,“算了算了!娘,您快点接了媳妇茶吧!”
赵王氏这个面子却非要不可,冷着脸一言不发地转身进去,一边骂一边裁了两张红纸包了钱出来,分递给二人,这才接了媳妇茶,“媳妇儿,你既进了我家门,可别嫌我这个做婆婆的唠叨,日后有什么管着你的地方,也是为了你好!”
章清亭掂掂手里的红包,不过就是几文铜钱,她自然不放在眼里。但是能从这老虔婆手里拔出一根毛来,瞧她这副肉痛的表情也是令人愉悦的。
章清亭嘴里也不闲着,甜甜地回话,“媳妇儿虽然不才,但三从四德还是谨记于心。”
这里头可没一样是从婆婆的。
赵王氏当然也知道她的意思,“成材,你听见了?那以后你可得好好教教你媳妇!”
赵成材嘴角不由得抽搐起来,这怎么又扯上我了?只得稀里糊涂和稀泥,“那就…吃饭吧!”
旁边弟妹也跟着附和,“吃饭吧!吃饭吧!”
赵王氏和章清亭眼神暗自交锋数回,暂且鸣金收兵。
入席前,章清亭问道:“哪里有水?”
赵玉兰往桌上一指,“那儿有茶水。”
章清亭却不是要来喝的,“我要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