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那个,不是一样的威风?”
章泰安给说得心动了,琢磨了一阵,“那行,我听你的,不过,你回头得送副好弓箭给我。”
“行啊!”就怕你不学,张蜻蜓可不小气。她见潘茂广那儿可挂着不少弓箭,到时随便拎一副出来打发这小子就行了。
这边商议已定,章泰寅留下来跟潘云豹作伴读书,张蜻蜓就带着章泰安和章清莹出去溜达了。只是之前,还有一件要事,得问问他们,正好,两个兄弟也有话要单独跟她说。
这种场合,章泰安就把章泰寅往前推,“三弟你来说吧。”
既是推心置腹之人,也就不必藏着掖着了。对这个三姐,痛快说实话还更容易些,小大人上前密告张蜻蜓,“爹那意思,是想让你帮忙搭上谢府的线,介绍咱大哥也能去他们家走动走动。他们家是文官,大哥也是读书人,想让他们拉拔拉拔。正好趁着正月里,爹就想让大哥上门去拜访一回,让你给安排安排。三姐,你瞧这行得通么?”
这样啊,张蜻蜓还真不敢一口就答应。她到这些大户人家打转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有些人情世故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像谢家那样的人家,想巴结的肯定不少。而他们呢,多少还是有几分高高在上,像小谢夫人和谢云祺,人家说不搭理就不搭理了。就连小豹子,这个亲外孙也给拒之门外好几年,现在才缓和下来。
能不能要到这个面子,她心里也没把握,不过张蜻蜓还挺感念章致知待她的好处,何况顾绣棠也还算不错。至于章泰宁嘛,虽说和林夫人是一条道上的,却也没有太深的得罪过自己,难得她爹给她张了这个口,张蜻蜓不好驳回,也怕丢了面子。
于是低头琢磨了一时才道:“谢家我统共也才去过一回,只是外公和舅舅们都挺给面子的,还算客气。不过大哥想去套近乎,我还得先去问问人家的意思,否则我傻不愣登地把人带过去,结果碰一鼻子灰,那多没意思?要不这样吧,你回去跟爹说,这事我记下了,让他别限时日,总之我这几天就找个机会跟谢家探探口风,看有没有机会,再让你姐夫请了大哥一同过去,岂不更好?”
章泰寅点头,悄声告诉她,“我估计爹也是这么个意思,所以先打发我们来私下跟你说一声。不过三姐,现在爹挺器重你的,你要是能办成这事,爹和大哥肯定更感谢你,到时纵是别的人有什么想法了…”
小大人挑一挑眉,不再往下说,张蜻蜓却已明白,这往后在林夫人面前,她就更有说话的余地了。
“行,我会尽力。不过我还有件事要问问你们,我和你三姐夫闹的事情,爹是怎么知道的?”
一听这话,小胖子赶紧上来表功,“这可是我来得巧了,听说你们出了这事,那还了得?当时就回去告诉爹了!”
他瞧了章泰寅一眼,到底没好意思把功劳全占,“后来三弟也帮着出个主意,我就写了封信给姐夫他哥,顿时把人招回来了怎么样?三姐,我这事给你办得长脸吧?”
“长你个头!”张蜻蜓老实不客气地敲了他一记爆栗,“要不是你这么一闹,他大哥能违反军规地跑回来?我能挨爹一顿好骂?”
悻悻地磨着牙,“不过这些也就算了,你只告诉我,这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胖子很郁闷地揉着脑袋,“我这不也是好心么?不就是来你们家,请你们回去玩的时候,你那丫头说的?”
张蜻蜓急忙追问:“哪个丫头?”
章泰安没好气地道:“就你陪嫁那个,碧落。”
张蜻蜓一把拉着他,“你快把详细情形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胖子当下就嘀嘀咕咕,满心不快地把那日的经过说了,末了嘟着个嘴道:“你瞧,我这不是好心没好报么?难道听人说你都被这么欺负了也不管?真是狗咬吕洞宾。”
“你浑说什么呢!”张蜻蜓瞪了他一眼,心下思忖一阵,有了主意。
章泰安见她出神,还怕自己今天玩的没了着落,可是张蜻蜓忽地却又堆起了笑脸,“行了,算你好心,走,我带你们玩儿去。”
小胖子这才放下心肠,兴高采烈随她走了。
因为带了章清莹,张蜻蜓把会功夫的安西也特意带上了。前些天,因为过年她实在腾出不手来,便让安西做了内院总管,听候卢月荷的差遣。等忙完了年,知道他着实辛苦了,便放了他的假,让他好好歇几天。
安西和安东本来还约好了安南、安北,要和军营里的兄弟们一块儿好好聚聚,可是临时出征,那些兄弟们全都走了,就剩他们俩在府上,也就闲了下来。
张蜻蜓一招即至,再把追风等几个从前最会玩的小厮带上,保驾护航地出去了。铺子里,绿枝还是照常带着人过去。就少了张蜻蜓一个,也算不得什么。
不过张大姑娘玩归玩,心里还是算计着事情。
碧落还当真会挑时候,故意在章泰安面前夸大其词地说那样话,无非是想激得章家人性起,过来闹事,那她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她若是没嫁人,可能还有些想头,可她一个已经嫁人的妇人了,还想扑腾个啥?张蜻蜓确实有些费解。
其实白家人真的还算不错了,白亮夫妻老实憨厚,做事踏实有原则。巧云虽然机灵,但并不乱耍小聪明。
就算是白麒麟,以这些时张蜻蜓对他的了解来说,他其实也是很不错的一个人。长相并不难看,只是算数什么的,比常人反应慢些,但并不能算作严格意义上的傻子。否则,从前的章府,不可能连徐吉荣这样读过书的人都不要,反收了他进去做工。
现在白家跟着张蜻蜓混,也开始慢慢赚些小钱了,这样的日子或许算不上十全十美,但也不至于很差好不好?若依平常人的眼光来看,能做一对明堂正道的夫妻,公公婆婆小姑都好说话,这样的生活也算可以了。
况且,张蜻蜓从来不觉得自己对不起碧落,相反,她的心里还一直存着个疑虑。原来的章清亭上吊自杀那夜,是碧落侍候在一旁的,她怎么什么也没发现?
若说开始没听到,可上吊总得踢凳子吧?这可不像她爬歪脖子树上吊颈子,可以弄得悄无声息。那么大的一下动静,身为贴身丫鬟的她,为什么不早点吭声?而是等到张蜻蜓的魂魄被送来,才活过命来。可如果碧落是故意不施以援手的,那么她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三姐,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章清莹拉拉她的衣袖,好奇地问。
张蜻蜓嘿嘿一笑,“四妹,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你要想先从别人手上拿点什么过来,就得自己先给他们点甜头。”
章清莹笑了,“三姐你考我呢,这是‘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我在书上读到过的。”
呃…三姐其实是想卖弄一下的,不过没想到又失败了。唉,她以后还是少掉些包袱的好,省得出丑。
不过张大姑娘既然花工夫读了书,总不能浪费,所以她这回就想按着书上说的,也玩点深层次的东西。
“走,姐带你买首饰去,喜欢什么,自己挑,只别太贵就行!”
章清莹给说得不好意思了,“我不要!”
“那可不行,大的东西三姐现在送不起,小玩意儿没事,就当给你元宵节添个趣儿了。”张蜻蜓死活拉着她进了银楼,给章清莹挑了一对新鲜花样的银耳环,又白又圆的几颗小花球簇在一处,就像是把小元宵挂在耳朵上,摇晃之间,还叮当作响,很是有趣,连张蜻蜓自己也买了一对,又选了一枝银鎏金的珠钗,挺别致的,让人包了起来。
章清莹随口问了一句,“三姐,你这要给谁啊?”
张蜻蜓神秘兮兮地一笑,“钓鱼。”
章清莹正纳闷着,章泰安皱着眉头过来寻她们了,“你们也太慢了,快走吧,那边还有挺多热闹的,照你们这速度,得什么时候才逛得完?”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随他去了。
小胖子今儿玩得痛快,用过晚饭,才高高兴兴回家去了。章泰寅不与他争功,让他去把三姐的话跟章致知回说了一遍。又添油加醋地帮三姐说了些好话,讲了些她的难处。
章致知很是满意,不仅没有怪罪张蜻蜓,反而觉得这个女儿很是实诚,办什么心里还是有数的,于是就安下心来等消息。
张蜻蜓晚上回去,觑了个空,把碧落一人唤到房中,笑眯眯地告诉她,“你替我办的事,我都知道了。难为你这丫头替我操着这么些心。这儿有枝钗子,你且收着吧。”
碧落喜出望外,跪下磕头,可想了一想,却说:“奴婢这身子都是姑娘的,怎么敢不尽心?姑娘这打赏可是折煞我了,碧落不敢收。”
不要打赏?那是看不上了。张蜻蜓不动声色问下去,“那可不行,做得好就是做得好,快收下!”
碧落坚决推辞,趁机表述忠心,“奴婢只要能有机会朝夕伺候姑娘就行了,这打赏,实是不敢要的。”
张蜻蜓听出弦外之音来了,眨巴眨巴眼睛,拉着她的手起来,一脸诚意请她坐下,“唉,从前在章府的时候我就不说了,那是没法子,委屈你了。上回让你们比试的时候,实话告诉你,我心中第一个取的就是你。毕竟咱们主仆多年,我不信你,还信谁去?只是你也看到了,彩霞是母亲大人派来的,立夏又是少爷屋子里的,我不可能一个都不用。故此只好委屈你做了二等。可你等着看吧。”
张蜻蜓嘿嘿冷笑,“那俩丫头,尤其是立夏,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碧落听得心中一动,偷眼瞧她眼色,并不像是做假,先试探了一句,“那立夏也没做错什么。”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丫头的心可不是在咱们这边的,远的不说,就我上回离了家,估计她就不能安生吧?”
碧落一听,顿时心中新仇旧恨全都涌了出来,“姑娘,这也不是我背着人说她坏话,实在是…”
她当下就把那日之事说了一遍,“她这么对奴婢倒没什么,毕竟她是大丫鬟,压着我一头。可她当着姑娘的面怎么不敢这么张狂?分明就是见姑娘不在,所以才故意作践您的人,在人后头打您耳光子。本来这事,我也是不愿意说的,姑爷才刚跟您合好,咱们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子小事又跟姑爷闹将来…”
“这怎么还叫做小事?”张蜻蜓面上显得极气,“她算哪根葱哪根蒜,又不是肚子里也怀了潘家的种,就算是相公,也没这个理儿替她撑腰。行了,此事我记下了,你且回去吧,好生准备着,过几日,我就升你坐她的位置!”
碧落大喜,脸上却极力克制,领了珠钗回去,心中委实得意。果然不出几日,张蜻蜓就寻了立夏一个错处,把她贬为二等丫头,将碧落升了上来。
周奶娘听了长舒一口气,“早该如此了,那丫头也算是受了些委屈,姑娘您往后可得多赏赐些她。”
张蜻蜓轻轻一笑,没有反驳,只私下交待了彩霞一句,“你要是想往后得个好归宿,就把那丫头给我盯好了。”
彩霞不解,张蜻蜓也不会解释给她听,只说:“你是个聪明丫头,你哥哥嫂子又是绝对指望不上的,若是你肯忠心待我,往后我必如你自己意思择门好亲,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彩霞怔了怔,没有赌咒发誓,却问了一句,“那姑娘肯放了我么?”
张蜻蜓一笑,“那就得看你做得如何了。这就不仅是一个碧落,还有整个院子里上上下下的人物,你要是能在我不在时都给我盯牢了,我不会亏待于你。”
彩霞懂了,应了个是字,悄然退下了。
张蜻蜓手指轻敲着桌子,小豹子教过她的兵书上曾经提到过,有时候打仗,不一定原本的敌人就是你永远的敌人,有时候,找到一个敌人与你共同的利益,充分利用这一点,也许还能跟他结成盟友,去攻击你们共同的敌人。这种效果,会更加的好。
彩霞从前是章清雅那伙的,可是自从被邝府赶回来后,她已经对那边死了心。虽然也对张蜻蜓不怎么感冒,但自己现在毕竟是她的主人了,她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用她,张蜻蜓觉得还是信得过的。至于周奶娘,就让她糊涂着去吧,兴许这样,才更能让人觉得有机可乘些。
耐心张大姑娘握紧拳头,自己一定要学会有耐心。可是,他祖母的,这耐心真是让人憋屈。
拔出承影,张蜻蜓对着虚无的空气戳戳戳,等她日后慢慢把身边的人全都收伏了,谁再敢不听说的,直接拖出来,打屁股。
初十很快到了,南北西三城的张记猪肉铺重新开张了。
敲锣打鼓舞了狮,张蜻蜓给伙计们派了开门利是,大家伙抖擞精神,重又上工了。
忆江南酒楼的吕家小姐也特意过来捧了个场,不过这只小辣椒也来提了个意见,“你们这儿既然杀猪的都是一家的,何不给大家统一成一样的衣裳?就像我们酒楼,跑堂的,或是在屋里伺候的,客人从衣裳上,一眼就能看出来,要是这么五颜六色的,总不像是一家子。”
这个建议提得张蜻蜓没往心里去,能干活就行了,管他穿什么?
可是陆真却觉得非常好,“在有些大户人家,或是宫里头,也是这样的,怎样的品级就穿怎样的衣裳。看起来既有礼貌,让大伙儿也精神些。横竖咱们铺子里是包了大家一年四季衣服的,不如就麻烦一些,不再发布匹了,咱们买了统一的布,请裁缝回来量身订做。也不用太多,只做两套厚实的罩衣,再一人做条新围裙即可,你们看如何?”
张蜻蜓觉得试试也行,这事情既是陆真提出来的,就让她弄去了。她更关心另一件事,“你们两个聪明人,想那事想出来没有?少泉怎么想得连铺子都不管了?未免也想太多了吧?”
陆真掩嘴一笑,“你放心,误不了你发财,我和少泉核计过了,他还得再研究研究,这几日是我做主让他去弄的,别看他在家,可比咱们在这儿还忙。你呀,就别抱怨了!”
那张蜻蜓就不管了,忙活完铺子里的事,就遣人给谢素馨捎了个信,请她出来喝茶,顺便把章泰宁的事提了一下。
谢素馨听得噗哧笑了,“二表哥现在成天到府上来,你怎么不让他来说?”
“拉倒吧。”张蜻蜓一甩袖子,很是不屑,“那傻子比我还不会说话,指望他,我还不如亲自登门去求人了。这事他也不知道,我只告诉了你,你好歹帮我问问,我大哥那人,学问咋地,我是不知道。不过外公家这么大的名声,就当是见见晚辈,指点指点总可以的吧?要是人来了,舅舅他们实在看不上,那我也没二话可说。只是还请给个面子,见见面总行吧?”
“话都让你说尽了,还让我回去说什么?”谢素馨答应下来,却是斜睨着她一笑,“只是,我这么帮你,能有什么好处么?”
张蜻蜓给她那眼光瞧得心里毛毛的,“你想要什么?”
谢素馨伸出一根如玉葱般的手指头,“这就算你欠我一个人情了,回头哪天我有什么事,你得帮我。”
见这丫头表情甚是古怪,张蜻蜓有些怕,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狠一狠心,咬一咬牙,“成交!”
谢素馨回去一说,事情立即就成了。不过谢尚贤他们自重身份,不愿意直接出面,倒是谢家的几个子侄和一帮好友们办了个什么文社,每月都有两三回的活动。就给了个帖子,说下回的文社在谢家举行之时,请章泰宁也去参加,这就一来两便,既让谢家长辈见到他了,也能有机会考校他的学问,探探底再做进一步的打算了。
当元宵节,张蜻蜓亲自把帖子递到章致知手中时,可把她爹高兴坏了,这样的活动要是表现得好,说不定就有融入的机会,那可比光依靠邝玉书那个小圈子强得太多。
章泰宁赶紧拱手给三妹道谢,张蜻蜓难得有个机会应下,还老神在在的勉励几句,“大哥,您到了那儿,可得好好长长威风,别让人小瞧了才是!”
章泰宁那当然要打起百倍的精神,不过冯遇春听得不解,“这是何事?”
张蜻蜓笑嘻嘻又掏出一张请帖来,递到他的手上,“大姐夫,人家可也请了你的。说是慕名已久,很想结交呢!”
哟,这倒是意外之喜,连张蜻蜓自己也没想到的,谢家居然给了两张帖子来,特别请了冯翰林同去。
只是邝玉书未免有些无趣,谢家那帮子秀才跟他不是一路人,请章泰宁是张蜻蜓的面子,请冯遇春是出于他的名声,可是请他,就没必要了。就算你是国公之子,可是不入他们这些世家之子的眼,就不会卖你这个面子。
可他的小小情绪,现在除了林夫人和章清雅,根本无人理会。
因为谢家请了冯遇春,连带着章致知对这个女婿都高看了三分。心想到底是有真才实学的,可不能因为家贫位卑怠慢了,否则传出去可显得自己太势利了。
他的态度这么一变,章清芷感受得非常明显。心中暗暗感激三妹,和她也越发亲热了起来。
元宵灯节一过,脑补了几天的小豹子都没找着空和媳妇卿卿我我,便和一众新兵走进了城郊军营。
新的生活,开始了。
第三卷
第164章 新兵
小豹子走了,家里顿时感觉冷清了一大截。
白天在铺子里忙还没感觉,等到晚上回了家,张蜻蜓觉得有些不习惯了。连吃个饭也没人陪,再好的山珍海味吃起独食,也没什么意思。让周奶娘等人来陪,没一个敢逾矩的,张大姑娘实在吃不下去,找一个敢跟她平起平坐的去了。
卢月荷已经确定有了身孕,只是仍在保密状态。有孕初期的妇人胃口都不太好,便少食多餐,有食欲了就吃一点,也没个正点。见张蜻蜓来了,也不过是摆双筷子,陪她坐着意思意思罢了。
听她抱怨起屋里没人肯陪她用饭,嗔了一眼,“就算你想平易近人,也不能没了分寸。尤其现在这个家里,越是小叔不在的时候,你越是要拿出二少奶奶的款儿,这样才能镇得住人。否则,每个人心都是一个无底洞,让他得了寸,就该想着近尺了。所以这礼仪规矩,还是错不得的。”
张蜻蜓嬉皮笑脸,“那我以后每日来陪大嫂吃饭好么?我给你教训,让你来立规矩。”
卢月荷掩嘴而笑,压低了声音,“我还确实要给你立点规矩,小叔虽然走了,但你的功课可不得拉下。以后晚上到我这儿来吃了饭,我给你上上课。主要是你那字儿,真得好好练练。”
潘云豹教媳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会认会写就行了。可是卢月荷却着实见不得张蜻蜓那几个七歪八斜的字,比三岁顽童还不如,丑得人神共愤。
见大嫂一脸的恨意,张大姑娘挠挠头,觉得自己好像——自投罗网了。
有这种感觉的不仅是她,还有近万名新兵,都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功名利禄诱惑的小鸟,全都投进了军营这张大网里。
“我为什么要来这儿啊!”相同的哀嚎在不同的帐篷里此起彼伏,成为今年新兵营的一景。
巡营的老兵听见,面无表情的经过,心下却无不偷乐。这些新兵蛋子,活该还以为进军营是多么威风的事,这下全都老实了吧?
不过说起来,三位殿下也真是够心狠手辣的,第一日开营,居然不给这些新兵片刻休整,就命令他们开始了站军姿的训练。
老兵们都知道,表面上看来,这站军姿又不跑又不跳,不过站在那儿,能有多累?可你真要按着标准站好了,并坚持下去,却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又兼天寒地冻,今天每个营里,都有几个站得直接晕过去的。平头百姓人都老实,不敢吭声,可是那些公子哥儿们也没有一人敢吭声的,因为二殿下就在高台上,一样笔笔直地站着,他不下来,谁敢抱怨?
这个下马威算是整足了威风,不过也整足了这些新兵。老兵们半是同情,半是幸灾乐祸地在一个个的帐篷之间穿行而过,这苦日子才开始,小子们,慢慢熬吧。
忽地,一个小帐篷里传来叫嚷,“这还是人吃的饭么?我要吃八宝鸭子,手抓羊肉。”
“你拉倒吧。”蒋孝才不屑地瞥了眼抱着被子瘫在床上,鬼哭狼嚎的郎世明,用哆嗦着的手夹起一筷子少油的青菜,费力地往嘴边送,“有得吃,你就赶紧趁热吃。一会儿凉了,想吃都没得吃,老二,你怎么还不来,坐那儿参禅还是悟道啊?”
潘云豹目光忧郁地转向他,“我忘了告诉我媳妇,我书房抽屉里还有过年收的几锭金银,忘了交了。”
噗!蒋孝才刚扒拉到嘴里的一口菜瞬间喷了出来,如天女散花溅了一桌子,有不少还喷到了对面的饭碗里。
胡浩然黑着脸一拍桌子,“这还让不让人吃饭了?老二,你能出息点么?”
“就是!”蒋孝才刚想说,大丈夫千金散去还得复来,这么一点子钱应该视如鹅毛。
结果却听胡浩然道:“这一丝一缕,当思来处不易,你得了钱怎么不早点交给弟妹?就算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也别浪费啊,要是攒了私房倒也罢了,你乱搁个什么劲?”
蒋孝才无语了,深刻考虑自己是否应该要重新结交几个好友,否则跟这群斤斤计较的小男人混在一块,他还能有什么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