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潘云霏暗自松了口气,第一个往外走,潘云霜见娘气色不好,跟妹妹一块儿走了。叶菀瑶心下却有些狐疑,明明婆婆出去的时候是势在必得,怎么最后竟失了手呢?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她人出了门,却暗中命自己的心腹丫鬟走慢一步,唤来一个跟着小谢夫人去办事的丫头,塞了一锭银子,悄悄去问话了。
时候不长,丫鬟回明白了回来回答,关了门,就落下泪来,“姑娘,姑爷也实在太过分了,居然跟那贱人这么说您,往后您在这府上可怎么抬得起头来?”
叶菀瑶吃了一惊,“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她听完,气得好玄没晕过去,潘云祺,你欺人太甚了。
潘云祺此刻,也一样被气得跳脚,“贱人,简直是无法无天,居然敢这么陷害我们!”这句话骂的当然就是张蜻蜓了。
“这事娘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兰心在下药的时候被她的人发现了,所以故意顺水推舟做了个幌子,又炖了一锅汤出来,只是瞒着咱们。还装着肚子痛,就等着您去闹,她们这才好一网打尽。估计兰心有了身孕之事,她们也早就看破了,只是隐忍不发,一直等到今天,让咱们当众出丑而已。”
此刻没了外人,小谢夫人才尽显本来面目,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甚不好看的脸上余怒未消,“娘真是不服啊,没想到那贱人竟有这么好的耐性,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她从前可不是这个脾气,这回怎么就忍得住?”
潘云祺脸色铁青,“二嫂是忍不住,可是大嫂忍得住啊,咱们这回千算万算,只是偏偏漏算她。真没想到,一个有了身孕的人还这么能算计,倒是咱们大意了,现在算计不成她倒还是小事,麻烦的是,兰心那丫头的事彻底暴露了,回头,二嫂一定会拿她来做文章,咱们得先想个计策才是。”
小谢夫人提到兰心就恨得咬牙切齿,“那个不争气的东西,留着还有什么用?这件事情你就抵死不认,纵然有那丫头的几句话,又没有你的白纸黑字作为凭证,我倒要看看,那女人有什么办法逼咱们收了她,就是她留下她,把孩子生下来,日后滴血验亲,你是孩子的生父不假,可云豹也是孩子的亲伯伯,这血亲也未必就不能融和。横竖是老二媳妇自己的人,咱们一口咬死了,谅她也没有办法。”
潘云祺摇了摇头,“此事不妥,娘您请想,二嫂既然已经在一大家子人面前揭穿了她有孕在身,那么不管咱们怎么抵赖,可旁人都不会再相信了。万一咱们一不管,那丫头再胡说八道,攀咬些什么出来,等爹回来,那可是一场轩然大波。”
他上前一步,神色凝重,“您要知道,她们那儿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把柄,就是给大嫂下了堕胎药一事。”
小谢夫人闻言浑身一震,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兰心已经承认,是她下的药,那么她到底是受谁的指使下的药?如果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她,那么兰心走投无路,就必然投靠张蜻蜓,等潘茂广回来,她到时把真相全部招认出来,等小谢夫人又要如何自保?
就算她咬紧牙关不说,潘云祺不说,还有那么多在其中通风报信的丫头们呢,能保证她们一个二个都不会说?
小谢夫人想着潘茂广的雷霆手段,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与潘茂广的恐怖怒气相比,那对张蜻蜓的小小仇恨完全就不值一提了。
“云祺,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小谢夫人这回是真的慌了手脚了。
潘云祺也一样的紧张,搓着手,来来回回在屋子里踱了几个来回,作出决断,“当务之急,咱们必须要先把兰心弄回来,二嫂只有她这么一个人证,只要兰心矢口否认,拒不作证,那大嫂和二嫂就没法子在爹面前指认我们。”
“可你爹生平最讨厌人纳妾的,你要是把她弄回来,那你爹…”
“管不了这么多了!”潘云祺摆了摆手,尽量地想给自己把场子圆过来,“娘,您想,今日之事闹将出来,已经对我的名声有所损伤了。若是我再不管不顾,那让下人们该如何看待于我?不过是些风花雪月的小事,孩儿可以去先将兰心这丫头接回来,但是不抬房,只是放在房中,名分也只是个丫头而已。不过这事,就要委屈下娘您了,跟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也把这个丑遮掩过去,咱们再慢慢地以图后计。”
小谢夫人迟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潘云祺温润的脸上挂上一抹狞笑,“娘,您想啊,今儿不管怎么说,那丫头当众说了菀瑶那样的话,她能不恨她?再者说,生孩子可又是一道鬼门关。她若是到了我的房中,再因为争风吃醋,或是生产出了事,那就怪不得我了。”
小谢夫人听得连连点头,“还是你说得有理,就算是这丫头好命,什么难关都让她闯过了,等到你爹回来,无非是打骂一顿,那时恐怕她孩子也都生了,再怎样也是有限的。”
潘云祺点头附议,“爹现在刚打了胜仗,等到他班师回朝,起码还要大半年的工夫,若是这丫头肚子争气,生个男娃,大嫂又生个女娃,爹到时也气不起来了。”
“对了!”小谢夫人还想到一点,“到时,你可以说,是那丫头趁你酒醉之后,故意引诱的你,还可以说是老二媳妇授意的,在你爹回来之前,就算是咱们低个头也不怕什么,等到你爹回来之后,咱们再反咬一口!”
“甚至,可以说,大嫂这次误服堕胎药之事完全是她们自编自演的一出戏。”潘云祺眉毛一挑,神色自若,颠倒是非,“她们先派丫头来勾引我,趁着丫头有孕,就故意弄出堕胎药来闹事,企图污蔑我和娘的清白。若是咱们真的存心加害于大嫂的骨血,娘您随便寻个由头,绑着大嫂打一顿就完事了,何必闹这么多的勾当?”
“对呀!”小谢夫人眼前一亮,“咱们真的要做,必是做得天衣无缝的,怎么能让她们这么容易就逃脱?还明目张胆地来指责我们?”
“可是呢,娘您为了阖家和睦,隐忍不发,甚至让我把兰心接回房里,一切只等到爹和大哥回来才和盘托出,请他们主持公道。”潘云祺嘿嘿一笑,“娘您说,这样她们又有什么办法?”
小谢夫人松了一口气,掩面而笑,“我这婆婆毕竟不是亲的,总要隔着一层,所以有些事也不太好说,只能隐忍,这不也是人之常情么?”
“当然。”潘云祺顺势给母亲捶起了肩膀,“娘这个婆婆当得可不容易,若是她们不知好歹,一定要状告于您,那就请她们拿出证据来呀?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她们又能怎么办?”
小谢夫人愈加放心,“唯一的证据就是兰心那个丫头的口供,可那个丫头纯粹是个二百五,云祺你稍稍加点工夫,她就什么都听你的了。”
“母亲吩咐,孩儿谨记于心,那现在,孩儿就去接那个二百五了。”
“去吧,趁着天黑人少,赶紧把事情料理了,免得夜长梦多,不过——”小谢夫人冷笑连连,“只不要忘了咱们今儿所受的耻辱,日后必将十倍百倍地讨还回来。”
“孩儿知道!”潘云祺眼神一凛,告退出去了。
只可惜他来到绿院时,虽然做好了赔礼道歉的准备,却无人搭理。
任他如何婉转相求,看门的婆子就是不肯开门。反而还劝起他道:“三少爷,天都这么晚了,虽是一家人,但毕竟是叔嫂有别,又都年轻,这让二少奶奶如何招呼你?只怕是于理不合的,您若是有事,不如等明儿天亮才来吧。”
第189章 赶鸭子上架
潘云祺吃了张蜻蜓一个大大的闭门羹,扫兴而归。
可回到房中,叶菀瑶还在等着他,两眼通红,神情悲愤,“相公,妾身就真的这么让你讨厌吗?若是相公对妾身的美色不满,那不如休了妾身算了!”
潘云祺听得一个头比两个头都大,他还想着回房能有些安宁,却不想把自己的媳妇给忘了,这个女人要怎么摆平?
潘云祺知道,叶菀瑶哪里真的是想要与自己和离,想来也是听说了今日的传闻,所以想要跟他闹而已,也不搭理,也不劝和,袖子一甩,他倒好,自领着丫头回书房了。
叶菀瑶忍无可忍,追上去问:“相公,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你要如此地折辱于我么?”
潘云祺极不耐烦地道:“那你也懂点事好不好?记得我这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己肚子不争气,就不要怪别人,我一直都很尊重你,拿你当我的正妻,所以请你也拿出些正妻的气度,不要弄得跟个小家小户的泼妇似的。”
叶菀瑶闻听此言,一颗心似坠进无底的冰窖,夫妻结褵不过半载,相公就榨去自己大半钱财,公然跟嫂子的丫头勾搭上了,他还说尊重自己?他的尊重体现在什么地方?
难道这么年轻,就拿她当个牌位一样供起来,只空占着夫人的位置,却得不到丈夫一点真心的疼爱?又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真心喜欢过自己?
“不要像个小家小户的泼妇是么?”叶菀瑶凄然一笑,忽地深吸了口气,收起了自己的眼泪,带着笑问:“那相公要不要多收几个丫头进房?”
她的脸上带笑,目光扫过他带进房中的这两个丫头,却不带一丝温度,“她们,也早就服侍过相公了吧?不如一起收了,人多,热闹!”
“你!”潘云祺一哽,恼羞成怒地冷笑道:“你要是真想拿一纸休书滚回黔中去的话,我也不留你,如果不想的话,最好收回你刚才说的话,现在就给我滚。”
叶菀瑶默默地转过身,僵直地挺立着背影,回房了。
她不能回去,一个成亲不到半载就被休弃的女子,这样的命运实在是太悲惨了,她必须留下来,留下来夺回她的一切。
她的嫁妆,她的钱财,她的尊严,她的骄傲。唯一不包括的,就是她相公的心。不过总有一天,她会让潘云祺跪在地上求她的。
叶菀瑶以自己的鲜血起誓。
打发走了潘云祺,收了兰心的供词,张蜻蜓前后看过没什么问题了,妥善收起,打发绿枝带兰心下去休息,命外头当班伺候的彩霞进来。
“做得不错。”张蜻蜓很是赞许。
今儿真是幸亏彩霞心细,发觉兰心的不对劲,格外就多留意了她几分,果然就发现她今天鬼鬼祟祟地往厨房的汤里加药了。
彩霞却不敢居功,“今天的事情能被发现,其实是榴喜的功劳,我只是瞧出她今儿有些不对劲,却没有亲眼看到她下药,是榴喜心细,她掌管饮食,每日姑娘吃的东西,她都要反复查看几回的,所以才发现了汤底的药渣。”
榴喜发现之后,没有声张,过来回禀了彩霞一声,问是否要把汤悄悄地倒掉,却是彩霞灵机一动,顺水推舟地要她另炖了盅一模一样的汤,做好记号。然后趁张蜻蜓回来更衣的时候,私下回禀了上去,张蜻蜓当即就带了真汤走,留下有问题的药汤,再到卢月荷那儿一商量,就演了这出好戏。除了她们寥寥数人,谁都不知道真相,所以演起来也格外逼真。
见彩霞毫不居功,张蜻蜓更加满意,“两个都该赏。对了,我让你问她,关于她的终身大事,她有说法吗?就凭她这次的功劳,我就要赏她一套好嫁妆。”
彩霞行了个礼,代榴喜谢过后道:“她说,谢谢姑娘的好意了,她现在在厨房干得挺好的,暂时还不想去想那些事情,若是以后想起来了,再来求姑娘的恩典。”
张蜻蜓点头,这个榴喜,也是个心里有主见的。别的不说,光从她发现出事之后,知道来找彩霞,而不是去找绿枝,就知道她是很有几分眼力劲儿的。只是从前在章府里,估计在林夫人手上没讨着好,人才堕落成那个样子,现在她愿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往后也不一定就配不着好夫婿。
“那你呢?老困在这屋子里,也认不了什么人,往后要不要跟我到铺子里去走走?”
彩霞明白她的意思,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现在…现在还不急。”
可张蜻蜓一看她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知道这丫头还是有些动心了。她从前差一点就做了邝玉书的姨娘,虽仍是个黄花闺女,但于男女之事肯定是知晓一二的。
张蜻蜓琢磨了一下,“绿枝成天泡在铺子里,也挺累得慌,这样吧,往后有些事情,我让她教教你,以后轮到她休息的时候,你就去顶她的事情。好好干,也是为你自己日后谋个出路。铺子里的伙计们虽谈不上多好,但都是正正经经过日子的人。跟着我,往后也不会让你们日子难过。要有合适的,就别太挑剔了,知道么?”
“谢姑娘赏识。”彩霞这句感谢是诚心诚意的,经过邝玉书和章清雅的打击,她其实已经不做那些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了。
远的不说,现成的兰心就是个例子,她跟了潘云祺能讨着好?打死彩霞也不能相信。这回要不是张蜻蜓出手,那丫头恐怕这辈子也别想做上潘家的姨娘,可即使就是张蜻蜓把她扶持上去了,往后的日子也是艰难的。
彩霞自己想通了,心态就平和了,她也不求能找个多么好的,就想找个自己看得顺眼,又踏实能干的就行。
张蜻蜓有一句时常挂在嘴边上的话,守多大的碗,吃多少的饭。自己不过是个丫鬟,别成天瞎想了,老老实实找个知疼着热的人,两人一块儿好好过日子,也未必就是不好的。
像她哥嫂,那样一对不成材的东西,现在张蜻蜓手底下,不知道干得多欢。就是想偷懒,可看着别人都这么卖力,自己要是一懈怠,那摆明的就没钱了,这样一来,谁还敢偷懒?
手上有了余钱的日子过惯了,谁都舍不得再过穷日子。况且自己有了钱,日子过好了,腰杆子硬了,别人自然也高看几分。
彩霞感受得非常明显,她哥嫂自从张蜻蜓的猪肉铺开张之后,再也不来她这儿打秋风了。倒是过年的时候,彩霞主动给了几个小侄子一人一份压岁钱。
就算哥哥再不成材,毕竟也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指望沾他们的光,可也不希望他们过得不好。所以,就凭这一点,彩霞也是感激张蜻蜓的。
所以有一件事,彩霞必须跟她说实话,“姑娘,兰心下药之事,碧落似乎也知道,上回兰心收拾床铺之时,她也是在场的,只不知她为什么也不跟我通气,也没提醒厨房。只是到那时候才跟您暗示了一下,连我也不大猜得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在碧落试探自己到底识不识字时,张蜻蜓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若说碧落没安好心吧,她完全可以不闻不问,甚至助纣为虐,但她没有。可若说碧落是忠心耿耿吧,那绝无可能,她要是真的那么忠心,早就该揭发真相了,可她却是按兵不动,只在那时候提醒了张蜻蜓一下,她这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难道她也想跟潘云豹做姨娘?不可能吧,她都嫁人了,说句难听点的话,就是爬上了潘云豹的床,也不可能争取到名分了。
那她到底想干什么?张蜻蜓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暂且搁下,只让彩霞留心她的举动便是。
翌日天明,潘云祺这回不再亲自登门造访了,先打发了个丫头过来问话,要求见张蜻蜓。
张蜻蜓呵呵一笑,“传我的话,等到早饭过后,让他来吧。”
可是当潘云祺整理好思绪,过来准备虚与委蛇,把兰心弄过去的时候,就见二嫂这院子里叽叽喳喳来了不少人。
奶奶大娘,就连潘云胜的媳妇计腊梅,还有潘云露都跟过来看热闹了。昨日之事委实太过一波三折,当晚就传遍了整个潘府,大家都在翘首以待,看此事如何结局。
世人都有八卦之心,而卢月荷被人下毒一事因为并没有什么大碍,所以比起潘云祺的风流韵事来,还是略逊一筹的。
其实张蜻蜓还请了爷爷和大伯他们,只是他们都觉得这事男人掺和不太好,故此都没来,只有女眷过来瞧热闹。
奶奶潘高氏瞧见潘云祺就乐,“我说云祺,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声不响就把你二嫂丫头的肚子给弄大了?敢情一个媳妇还不够你使的,非得多弄一个么?”
潘云祺窘得满面通红,可待要退出去,却见叶菀瑶也白着脸,带着丫头过来了。
见了他面,也不吵也不闹,只静静地道:“是二嫂打发人请我来的。”
“是啊!”张蜻蜓笑眯眯地热情上前招呼着,“三弟妹,快请进来坐。今儿这事,我还要先向你赔个不是,怎么说,也是我没看好自己的丫头,让你受委屈了。”
她还当真就在众人面前给叶菀瑶赔下礼去,叶菀瑶心里原本憋着一肚子的气,见她此举,倒是消了三分。
按说,相公在外头偷食,她身为妻子,应该是最需要人安慰的。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来安慰她,关心她一句。
婆婆不闻不问,相公冷言冷语,让叶菀瑶的心简直都要凉透了。就连张蜻蜓今儿请她来,叶菀瑶也以为,这是为了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你看,我的丫头爬上你相公的床了,还说出那样的话,你该有多么差劲?
叶菀瑶是真怕遇到这样令人难堪的场面,可她又不得不来。如果不来,那明显就是怯阵,往后她在这个家里,更加地抬不起头来,所以她强打起精神,必须挺直了腰杆过来。
可是她真没有料到,张蜻蜓居然一照面,就给自己赔礼,还给自己道委屈,不管她这话是否是出自真心,却实在是给了自己一个极大的面子,起码能让她堂堂正正地走进来了。
可是为什么,在这时节还知道顾忌着自己心情的,偏偏是这个跟自己素不对盘的二嫂呢?
张蜻蜓的一句话,让叶菀瑶不觉心中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强咽了回去,回了一礼,“二嫂说哪里的话,这事,原本应该是我们对不起你才是。”
她这话,就把潘云祺也拉进来了,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既然敢做下这等丑事,就不要怕人家笑话。
“是…是。”潘云祺真没想到张蜻蜓如此的多此一举,弄得他极为尴尬,叶菀瑶话已出口,他也不能不跟着附和。
幸好张蜻蜓倒是大度,及时打住,把他们夫妻请进厅中,有她这么带头,众人也不好当着面太过讥笑,除了潘高氏打趣了几句之外,倒也安分。
张蜻蜓见差不多人已到齐,故意看看左右,问旁边的丫头,“怎么婆婆还没请到?”
丫头机灵地回话,“夫人身边的丫鬟说她有些不适,来不了。”
真的么?众人无不在心中偷笑,知道是小谢夫人折了面子,所以无颜见人。
张蜻蜓假意皱眉踌躇,“哎呀,这婆婆不到,今儿这事能不能办呢?”
“没事没事!”潘高氏最喜欢摆谱,尤其是这个二媳妇不在的时候,就更喜欢摆谱了,“不过是纳个妾,又不是明媒正娶的大事,哪里非要她来不可?既是你婆婆不舒服,我就做个主了。有什么呀?”
话虽如此说,但她还是甚没底气地补了句,“咱们把大事定下,回头给她补杯茶,磕个头也就完了,难道还要让孩子生下来没名没份么?”
“奶奶说得很是。”张蜻蜓本来就没指望她们,只是让众人来瞧个热闹,壮壮声势而已,真正的正主,还没出来呢。
清咳了两声,张蜻蜓让人扶出了兰心,命她在叶菀瑶面前跪下,冷着脸道:“你还记得我这儿立下的规矩么?做丫头的就应该谨守丫头的本分,可你却私下背着主子,做下这等丑事,现在还不快求三少奶奶开恩,饶你一条狗命?”
兰心当即照做,磕头不止。
张蜻蜓的态度诚恳无比,“三弟妹,你我都是女人,知道做女人的苦处。这个丫头是我的人,她犯的错是罪无可恕,我不求你原谅她。只要你不乐意,我立即就把她打发出去,永世不出现在你面前,你看如何?”
潘云祺心想,你要是真这么做,那倒好了。那为何还要当众闹将出来?现在众人都知道她怀了我的骨肉,若是再任由你把她赶走,你是做了好人,世人该怎么想我?
“二嫂,万不可如此。”
同样的一句话,由潘云祺和叶菀瑶口中说出,却有不同的含义。
潘云祺不过是客套一句,而叶菀瑶却很感谢张蜻蜓能够体谅她的心情,在她面前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虽然她也知道,现在送出兰心不过是句假话,但是能有这样的一句话总是让人心里舒泰的。
叶菀瑶瞟了潘云祺一眼,面上做出一副委委屈屈的小媳妇状,“这事也不能怪相公,全是我自己没用,进门半载,一直未有子嗣,难怪相公着急。现在这丫头有了身孕,总算是一点相公的骨血,当然要留下来。今儿是二嫂请了我来,就是您不请我来,少不得我也得厚着脸皮上门,求您把这丫头赏给我了。”
这话说得,让潘云祺如坐针毡,叶菀瑶的话,是昨晚他用来指摘他的,当时自己说的时候是理直气壮,可是拿到光天化日之下来理论就很难听了。半年未见有身孕就私下勾搭丫头,这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吧?
别人尚可,潘于氏首先心中就有几分鄙夷之色,想你小谢夫人成日多么的标榜自己如何严格管教你的儿子,结果却做出这样事情,你羞也不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