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彻底无语,无理取闹的一切理由都消失,只剩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让人难受:“反正…反正现在我和小羽都已经出来了,你就不要再去宫里找事了,李重茂…他也很可怜啊…”
三郎被这一句话差点噎死。
也难得莲子,这么大的事情能被她说得轻巧如同小孩子过家家。
“你不是为了去救小羽吗?”
“是…”
“那他现在已经在你面前了呀。”莲子把小羽的手放在三郎掌心里,温热的感觉让三郎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能告诉莲子,小羽只不过是逼宫的一个借口。
就算没有小羽这件事,把韦后拉出大明宫也是势在必行的大趋势。
李家人还没有死绝,怎么能让一个姓韦的女人掌权天下,一个武后就已经蒙羞史上数千年了!
三郎知道他就算跟莲子说起来,她也只会用一种轻描淡写的口气说:“姓韦有什么关系,皇帝又不会是什么好差使,你们争来争去的也不嫌辛苦。”
三郎看着莲子坦然无惧的大眼晴,里面闪烁着热情诱人的光芒,只要他点一点头,就是浪迹天涯的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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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国丧日的最后一天,也是…颤抖…是我的生日…
第 57 章
然而他不能够。
他不能放弃做为李氏子弟的使命和骄傲!
“莲子…”三郎声音微沉,话说出来,说不定就是分道扬飙的结局,莲子性情那么暴烈,劝也劝不得,他一时迟疑了…
好容易盼得日日浇水的牡丹绽放了花朵,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么?
让这双明亮的眼晴,再也不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了么?
脑子一瞬间闪过了无数念头,莲子的一双明眸盈盈在望,没有时间在犹疑了。
“你说得是…”三郎手指一紧,便握住了小羽的手,小羽像是被他吓了一跳,有点吃惊地看着他,“你和小羽都回来了,我就放心了,你们两个吃了这么多的苦,身体劳累,赶快下去歇一歇,睡个好觉,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就去找你。”
他声音温柔,目光流转,让莲子心里泛起了一阵暖意。
然而从始至终三郎也没有说过按兵不发的话。
这里面的关窍,却不是靠着天生的聪明乱闯乱撞的莲子能够明白的。
“那我等着你!”
一群人面前莲子能把情话说得这么自然,三郎是多聪明的人,这话一出口,心里就微微一动。
眼看着莲子跟着下人往里面的大院去,三郎一时心乱如麻。
以前不管他为了莲子做什么,她都是一脸将信将疑的表情,她信不过他,总觉得他为人花俏不可靠,而今却能坦然地说出那种话来…
这微妙的变化,三郎怎么能感觉不到?
“殿下。”传令兵一溜烟跑进来,往三郎面前略一施礼,“蔡王的兵已经到了长安城外,只等着您一声令下就出兵了。”
三郎心头一震。
这么多的巧合直到莲子出现才渐渐现出了端倪。
好个李宪。
怪不得对三郎的态度突然三百六十个大转弯,他可不是为了什么李家,更不是为了大唐天下,而是为了把三郎推上龙位之后,做为皇帝,他就再也没有立场去亲近莲子。
这么说起来,李宪应该是很早就知道莲子人在长安的,并且…对莲子心里微妙的变化,也已经多少有些明白。
倒真是个情种!
“殿下…”旁边人见他楞神,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三郎冷笑一声,向那传令兵说道:“转告蔡王殿下,他的心思我明白了,古人买了一盒子珠宝,会把珠宝还回去,盒子留下来,但是我不一样,盒子和珠宝,我一样都不会给他!”
传令兵听不懂三郎在说什么,只以为是密令,叫了一声得令,便转头又跑了回去。
他往前跑着,身后的天就已经黑了下来,阴沉沉的有几分风雨欲来的意思,但这是二月里的旱天,长安城不可能会下什么雨。
那阴郁的气氛更像是来自于人们惶惶不安的心头。
约定是午时三刻动手,等宫里的人疲于守卫,人们都昏昏欲睡的时候,大祸才会从天而降。
再把宫里的地型,守卫情况,和前行官核对了一遍。
这时候传令官忽然又从门缝中挤了进来,拨开众人,扑到在三郎脚下:“殿下,刚刚蔡王殿下回话说,珠宝和盒子这种东西是没有想法的,但是人不一样,人有手有脚,就算用金屋子关在里面,人也不一定会快乐。”
三郎一向雷打都不动的脾气,被这几句话激得一把扫落了桌面上的地图:“高不高兴他说了不算数!天底下的人难道就只有他才长了脑子!”
“殿下…殿下…”大兵眼看临近,做为主帅怎么能够心乱,人们完全不明白是出了什么事情,但却必须要让他平心静气,“殿下息怒,此时此刻,万万不能为了一点小事乱了阵脚…”
三郎深吸了一口气,把心头的怒火压了下去。
能在长安城立足这许多年,李宪自然不是平庸之辈,他心思紧密,处事慎重,步步为营,不管什么事情考虑的都比别人更周全,但三郎不相信,明明莲子已经向他表明了心迹,而他也一心爱着莲子,就只为他得了江山这件事,两个人就可以分道扬彪么?
不管旁人怎么想,三郎在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人都说这世上没有两全齐美这种事情,他偏偏要做给那些不长眼的人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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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了好多祝福,眼泪,谢谢。
有同学问生日是怎么过的,没怎么过,除了我自己之外没有人记得,提醒了老娘好几次,老娘说过生日啊,那你请客吧。
泪,最后没有请,老娘给买了几根骨头,啃了,人生…也就是这样了…
第 58 章
转眼间到了丑时三刻,三军听令。
远登上高楼可以看见密密麻麻一层人影,只是莲子身在郡王府中,侍女们以服侍她安睡为名义,偷偷在茶饭中加了少量的迷药,让她这一夜睡得昏昏沉沉。并不知道外面的长安城早已经是天翻地覆了。
偶尔听到了脚步声,微微一惊,便有侍女笑盈盈的迎上来:“公主睡得不好么,要喝水么?肚子饿不饿。”
说说嚷嚷中顾不得那些混乱,微噙了一口送到嘴边上来的水,就又睡了过去。
而这一夜却不是寻常夜,京兆尹崔日知掌握着拱卫京师的大权,他是中宗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十分刁滑难惹,林晚照还打着太平公主旗号办事的时候,几次与他交手也没讨着什么便宜。
这人忠于中宗,继而效忠于韦后,一听前方有异动,立刻带了人马往大明宫方向赶。
而这个情况李宪和三郎早已经商量过,都觉得这个人难以劝降招安,倒不如立地扑杀。
崔日知被劫在了半路上,前面三郎已经率领刘幽求,钟绍京等人冲入玄武门,袭杀了羽林将军韦播,中郎将高嵩,然后斩关夺门,冲入后宫.左万骑从左进,右万骑从右入,最后会合到凌烟阁前。
在太极殿前宿卫中宗梓官的卫士听到喊杀声,也都披挂整齐投入了战斗,一时间后宫里刀枪相击,不知道什么人撞翻了烛火,谁也顾不得,烟火冲上了半空中,小太监们叫着“走水了,走水了…”
被斜来的兵刃一刀斩落了脑袋,声音噶然而止。
这一夜在睡梦中韦后也惊醒了无数次,先是中宗临死之前的惨叫,而后是他伸出来一只苍白的手,上面青筋暴露,紧紧地攥住了她:“你这样待我,终究也得不了好下场!”
这时候一声尖利的惨叫,如同半夜里鸡鸣被掐断了脖子,韦后猛地惊醒过来。刚要发怒,小宫女一溜烟地跑进来,边哭边叫:“不得了了,太后,有人打进来了…”
韦后耳连嗡地一声响。
她大权来得不正,因而每日每夜都想着备着怕着防着,没想到事到临头,竟还是防不胜防!
“飞骑卫,护卫軍呢?”
“不知道,前面的人看不清,好像打成一团了!”
和着哭音的叫声让人烦燥愤怒,韦后挥起手来,狠狠抽向那小宫女,她身材弱小,挨不住打,整个人撞到了墙上。
韦后拿了件衣服胡乱裹上就往外跑,眼见那火势连天,耳边到处是喊杀声,密密麻麻的人影也分不清哪个对哪个。
韦后抬高了声音叫了一声:“人哪,人都死哪里去了?”
一个年纪略大的太监哭着扑上来:“太后…太后…”
“还不快叫人救驾!”
“已经传下去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许久也不见人影!”
“混帐,羽林将军韦播何在?”
太监哭着道:“被杀了,太后,中郎将高嵩也被杀了…”
韦后全身一震,仿佛一盆冰水猛地泼下来,冻得她连脑子里面都是一片冰凉:“都死了…”
“都死了…”太监呜咽着。
忽然韦后想起了什么,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要伸出手去抓:“崔日知呢?京兆尹呢?他人呢…”
太监没有回话,只是低头伏在地上不言语。
声到中途韦后就把嘴给闭上了,她一心想去抓根稻草,却忘了崔日知不死,这一行人的铁骑如何能够踏得进大明宫里来。
兵败如山倒,阵脚全乱,再也没有退路!
韦后咬了咬牙:“来人跟我走!”
身后几个太监一楞,却见韦后已经往前走了多少步,心里头毕竟还抱着妄想,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韦后步疾如飞,过了安福城楼,眼前一座大殿。
这些人猛然想起来,这竟是新进薛贵妃的住处,不由头皮一炸,拿眼晴去望韦后。
美艳的妇人两眼喷着火,一把推开了门。
门是虚掩着的,正有两个人想从里面出来,碰了个正着。
韦后一眼搭见当头那人,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你好得很哪!宫中出了这样子的大事,不想着去平息叛乱,却跑到这里来会女人!”
李重茂不是个糊涂人,一出事他就往薛桃这边跑,防得就是韦后,而今总归是慢了一步,竟让她堵在了屋子里,心里混乱如麻,低头叫了一声母亲。
“母亲,你眼里可有我这个母亲!”
薛桃忍不住在后面说道:“现在这个时候,还纠缠这些做什么?”
这句话不要紧,惹得韦后大怒,猛地扑上去掐住了她脖子:“贱人!我还不知道太平那个贱人的心思,无非是把你放在宫里当眼线!”
薛桃练过武,也不是平常娇小姐,只觉得喘不过气来,竟一把揪住了韦后的头发。
韦后吃痛,手略一放松,薛桃就一把打过来:“这牢笼似的破地方,你愿意呆,当我愿意呆么?”
这句话虽没有伤人之处,却正说中了韦后的心思。
她大半生就是为了这个地方搏斗,先算计了自己的丈夫,下面就是儿子,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没想却给别人做了嫁衣,这让她怎么甘心,又怎么下得了台。
心到恨处,叫了一声:“小良子!”
那太监应了一声。
“赐这贱人三尺白绫上路!”
“太后!”李重茂叫了一声,扑跪在她的脚下,“薛桃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做过对不起我们的事情,你放她一条生路吧!”
“好嘛,人没大多,心倒向着外人了!”韦后一脚踢开了他,身后几个宫人架住了皇帝,韦后一指小良子“给我杀!”
那太监打了个冷战,薛桃为人虽然娇纵,但素来宽厚得有几分憨气,宫里的人提起这位贵妃来都十分喜欢她。
好像这阴冷冷的宫墙里,只因她多了几许阳光。
但韦后是太后,连皇帝都不敢违抗她的命令,一个小小的太监又怎么敢质疑。
一步步靠近了薛桃。
她一步步退后过去:“你别过来,你过来我打你啊…”
她扬着一方柔软的完全没有用处的丝帕,脚下踩了什么东西,猛然间一踉跄。
那太监扑上去压倒了她。
到死都这么天真。
只望你下辈子能托生个好人家。
那双明亮的总带着娇嗔的大眼晴,像是要突出来一样死死地盯着他,那太监一边用力,也不知道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自己,一边就痛哭起来。
“哭什么哭,嚎嗓还轮不着你!”
那太监竟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直到手下的人一点点没了呼吸,他才不可置信的摸了摸她的鼻子。
真的死了。
她真的死了。
那太监往后跳去,猛地撞到门上,那门推开来,他竟吓得大叫。
第 59 章
那人也没功夫理他,往韦后脚下一拜,哭着说道:“太后,皇上,安福城楼也破了…”
韦后头皮一炸,最后一道防线也防不住了,那就是说——
“大队兵马已经直奔着宫里来了…”
韦后退了两步,靠着冰冷的墙喃喃自语:“我知道…我知道了…”
刹那间屋子里一片寂静,水波纹也不肯动一动的,只听见外面杀声震天,那些人转眼间就进来了,这大好的宫殿,这追寻了半辈子的宝位,还有她的衣服,她的簪花,她的珠宝,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别人的…
就连她自己,只要人一进来,也都要变成了别人的。
眼光呆愣愣地转到了李重茂身上,手抬起来,指着他:“你…终归也是别人的…”
李重茂毕竟年纪还小,见她这副疯狂痴迷的样子,心里就害怕。喊了一声娘。
韦后却向他笑了:“你当我是你娘么?”
李重茂被人架着,眼看她一步步地走过来,午夜里灯火未燃,整间屋子都是黑的,所以映着人的脸黑压压一片。心里就冒出了一种寒意,想往后退,人押着他,容不得他走。
这世上的路,原本就没有退路。
不往前走,那就是一条死路。
现在他明白了,却已经太晚了,所有人都已经慢慢地逼到了他的面前来。
“你是皇帝,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我不能让你太不体面…”韦后从头顶上拔下了一根簪子,从中断开,里面中空的,夹着一个粉红色的纸包。
“我也曾想过兵败之时要如何,所以备下了这一卷鹤顶极毒…倒没想到兵没起,人已经败了…”
她的手摸到李重茂脸上,冰凉的让人全身发抖。
“阿束…”她叫他的小名儿,“可怜你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就得了这么个下场,娘对不起你…”
李重茂颤抖着,看着她手中那一抹绚烂的粉红色。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不过是这样的一个下场, 就算乱军不到宫里来,韦后对皇位虎视眈眈,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可是面前哭泣的这个女人,不管怎么样都是他的母亲。
就像薛桃,不管太平公主交代过她什么,终归是他名媒正娶嫁过来的妻子。
这些可怜的花一样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都要用一张哭泣的悲伤面孔面对着他。
李重茂颤抖着伸出了手,碰了碰那个粉红色的小包,轻而薄的,不过是一个人的份量,只怕一开始就只是为了他一个人准备的吧…
“你要我死么?”
“阿束别怕,娘会陪着你。”
李重茂苦笑了一声:“不用了…你也说过,可怜我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那等我死后,此身还了你,母子情份已尽,也不用再相认了…”
韦后一震。
李重茂拿起那个粉色小包,所里面深红的粉末尽数倒进了嘴里。
韦后呆了一阵,猛地扑上去抓住了他的手,仿佛这个时候才知道他到底是她的儿子,是从她身体里分裂出来骨血,哭叫着:“阿束…阿束…”
李重茂却只是看了她一眼。
眼光中既没有怨恨也没有留恋,只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觉得这世上的事情,总算是完结了。
闭上眼的时候他听见韦后撕心裂肺的哀叫,他想这哭声中有几分是为了他,而又有几分是为了她自己的境遇呢?
慢慢地又想到了莲子,又觉得自己这糟透了的一生其实也不算坏,到底是碰到了一个喜欢的人,也不管她情愿还是不情愿,到底是跟她过了那许多的日子,也许有人活到一百岁都没有这种幸运。
他想到莲子那大大的眼晴,长长的头发,想她笑起来银玲一样悦耳的声音。他想如果有下辈子他还是要缠着她,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不再这么任性,不做坏事,不去骂人,不知道能不能修得跟她在一起的福份。
睡梦中的莲子猛然惊醒过来,下意识地去往床四周围去摸索。
侍女被嘱咐了许多次,不能让莲子觉查到外面的动静,急忙迎上去问:“姑娘又怎么了?怎么总是警醒?”
莲子茫然地在四下里张望着,连侍女也被她的举动弄向周围看:“是什么东西丢了么?”
莲子只觉得心头空荡荡一片。
她从宫里出来时候只身一个人,不可能带出来什么东西。
那么这种惘然若失的心情,却又是来自于什么地方呢?
第 60 章
夜多深终究是有亮起来的那一刻。
遍地的尸体,冲天的杀声。在薄薄的旭日里都显得那么不真切。
这或许是一场梦。
也或许只要把眼晴睁开一切就都过去了。
韦后把刀横在了脖子上,努力睁大了眼,再睁大眼,然而这眼前的一切始终像钉死的苍蝇一样牢牢的粘在她面前。
既然是梦,为什么会长睡不醒呢?
刀在脖子上划了几道白痕也切不下去,自小她就怕痛,怕苦,怕死了之后孤魂野鬼的那一种寂寞,可越是怕什么,上天却偏偏要给她什么。
“太后…上路了…”旁边的太监跪倒地上,轻呼了一声。
这一声惊醒了她,不,她不能死。
她辛辛苦苦争来的这一切,怎么能轻易就拱手让给了别人。
她还要当皇天,像皇后则天那样君临天下,她的日子明明还长得很。
“太后…”
“闭嘴!”韦后一脚踢翻了那太监,从他身上跨过去,冲出了大门。
迎面飞驰而来的黑压压的人群让她打了个寒战,然而细看过去,当头一人竟是飞骑营的周泓,韦后知道这个人,还曾经在中宗面前夸过他“甚雄伟…”
是他…
竟然是他…
韦后心花怒放地跑过去,口中喊着“周泓救我…”
远远望见她要投奔的方向一片光亮,她看得很清楚,那不是太阳要升起来的曙光,也不明因为暮色而点燃的火把,那是光芒带着寒气,像蜡月里寒风那样一片雪色,然而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就为着那空前绝后的一种光亮。
血呼的一声喷溅出来。
头颅飞上了半空中,仍然带着迷惘地怀春少女一般的微笑。
她本是一个艳丽绝伦的妇人,那一瞬间的美,遍布整间大殿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了。
“这骚娘们,到死都这么浪!”周泓看着一颗头颅落地,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
“你好生莽撞。”旁边副将贺玉荣气得跳脚,“郡王可有吩咐让你杀人,怪罪下来你要么担待?”
周泓冷笑一声:“是这妖妇自己撞到我的刀口上来,难道你没有看到?”
贺玉荣被他赌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我是为了你好,想想一会儿要怎么应对吧!”
安福城楼一破,三军势如破竹,迅速占领了大明宫。
三郎赶过来已经是卯时,太阳从宫墙后面探出个头来,虽然已经是三月的天气,风仍然冷得直往骨头缝里钻。
亮晃晃地阳光照着满地的血。
三郎见多了这场面,然而这毕竟是他太熟悉的人。
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尸体前静立了一会儿。
方才还大骂出口的周泓连大气都不敢喘,他和韦后有私怨,凭着一口气怒斩了这妖后,静下心来也觉得后怕。
深宫之中有太多说不清的是非,只要三郎一句话,扣他一个犯上作乱的名号,别说他这一辈子,就是他所有的家人,都再也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