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刚刚拿东西,马上回去了…结婚?妈,你怎么又提这个,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们还想再等等,磊磊他事业才刚起步,我们有分寸的,你就别操心了…”
她再敷衍了几句已经熬不住匆匆挂了机,挂了机却也不转过身来,一直抱手低头站着没动,夜风吹得她的卷发苏苏浮动,波浪般从肩膀上逶迤垂下,散在风中显出几分单薄羸弱的美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了很久,最后终于忍不住一步步向她走去。
她本以为他早已经走了的,却又听到脚步声靠近,立刻慌忙再将眼角狠狠地抹了几下,竭力端出镇定冷漠的面孔来,刚刚将那副面容抬起来便见一方手帕递到面前,帕子后面是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她怔一怔,却又猛地恼怒,一巴掌推开了他的手:
“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他也不强求,收了手只安静看着她,淡然说出一句话:
“徐小姐,或许…我们还应该再好好谈一谈。”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包容和支持!
合作
徐起霏不认为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们还有什么好谈的,然而不知道是她太冲动还是周正泽太了解她的冲动,他只是挑一挑眉毛,桃花眼弯出一点笑,语调缓慢优雅:
“徐小姐敢在我面前发誓诅咒的,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却不敢了吗?或者你也认为自己理亏?”
她眼睛立刻横过去:
“笑话,到底是谁理亏?谈就谈,谁怕谁?”
那句话说完便看到他脸上笑意斑斓,她这才意识到可能又中了他的奸计了。
然而只是光天化日之下的一次谈判,她也并不会有什么损失,况且因着周公子动起了新脑筋,原本第二天该送到她手上的律师函也没踪影了,碰面的时间地点都是他选的,下午四点,地方也不是多么的隐秘高级,很实惠普通的一个咖啡厅,他倒也放心,不怕在这样的地方被拍到他们两个坐在一起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他早早便到了,二楼靠窗的位置,看到她进门对她扬了扬手,仿佛是老朋友见面那般轻松惬意,她不知道他究竟想打什么主意,简直是全副武装不苟言笑,颇有些赶赴战场的样子,他嘴角含笑,只作未见,很有绅士风度地询问她的喜好点了饮料和糕点,然后随意攀谈起来。
那是真的随意,简直是没有目的的乱侃,他也只是随便套着一件休闲西装,并不是多么时尚潮流的打扮,可是阳光西斜的下午,景物投在桌面上修长拉伸的影子,他脸上的笑容简单而纯粹,仿佛穿梭在花朵间透彻明朗的阳光似的,恰到好处的手势、优雅风趣的谈吐,咖啡杯中袅袅香气,一切似乎都远离了窗外熙攘的俗世,居然也很有赏心悦目的雅致。
他谈了一些轶闻,见她始终沉默戒备着,遂微微一笑转了话题,说到了要拍的那个广告身上,谈到了很多细节设计,更说了一些不惹眼处体现出来的企业文化和内涵,她曾经用心准备,在丁磊的悉心指导下对这些都了解得十分透彻,不知不觉便接上了话,虽然语气仍旧生硬,可是谈到精彩处也不自禁流露出自己的一些看法,他举着咖啡杯轻轻啜饮,不知是光影变幻的错觉,还是咖啡香气的朦胧,他那双眼睛时而看过来,总带着一些别样的光芒。
她意识到自己是在浪费时间时废话已经说了一箩筐,不自觉有些尴尬,立刻低头沉默去喝咖啡,耳边却听他笑道:
“徐小姐,其实你刚刚说的有些东西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她立刻意识到这是在讽刺她所说的全是拿来主义,脸上立刻略见微红,声音锯齿般尖利起来:
“你这么说什么意思?”
他微笑起来:
“你太敏感了,我的意思是,这些话你曾经对我说过一次。”
她微怔片刻,疑惑:
“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这些?”
这些关于广告的看法和解读她虽然早已经烂熟于心,可是记忆中他们两个人从来都是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的,哪里有机会心平气和地谈过这些东西,周正泽知道她的不解,轻轻放了咖啡杯笑:
“那一次你喝醉了酒,我送你去你朋友家,你说了很多。”
她脸上的表情又是疑惑又是几分尴尬,没想到那次醉酒后还对他说过这些东西,他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淡淡微笑:
“如你所想,原本我确实没有考虑你的,可是那天听你说了很多东西,我就很想看看你的表现到底会怎么样。”
她面孔微低,睫毛扑得有些急速——这才是他最终让她进入甄选的原因吗,不是为了故意针对她让她难堪,可是如果是这样,那后面童小姐的花粉事件他又怎么解释?
只是这样一想她也掩去诧异冷静下来,只看着他不说话,他察言观色是何等厉害人物,立刻知道她心中所想,不禁笑一笑,换了一个坐姿,语调仍旧不疾不徐:
“徐小姐,如果我真想陷害你,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也不会拿周氏的广告来炒这样的负面新闻。”
她眼中的冷漠戒备有些松动,却仍是端住了面孔:
“所以?”
“所以很可能我们两个都被利用了。”他陈诉着,眼中陡然有极锐利的光一闪而过,“这个能把把戏玩到我身上的人,我很想看看到底是谁,所以想请徐小姐配合我。一旦真相大白,徐小姐的名誉也能恢复,对你同样是百利而无一害。”
他已经将她逼到被迫离开的边缘,这个时候应该没必要再出什么整人的新招,如果按他所说操控整个事情的真是另有其人的话,那毫无疑问是那位冷艳高贵的宁雨馨小姐,以他的骄傲大概确实受不了这样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定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她思忖片刻终于开口:
“依你周公子的实力背景,要对付一个宁雨馨绰绰有余,怎么还需要我配合?”
他看了她一眼,眼神更是深邃,嘴角边那一点笑更有几分莫测的意味:
“我自然有我的打算。”
他顿一顿,突然又扯到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上:
“你和丁磊认识多久了?”
她端起咖啡杯去喝,眼睛转到外面去,车水马龙的繁华在那琥珀色的眼中寂寞流淌着,许久才有轻轻的两个字说出口:
“十年。”<
br>他陡然也沉默了。
阳光一分一分静静移动着,他的手停在咖啡杯的柄端上,落下一个很好看的影子,那影子越拉越长的时候他开口了:
“难怪!”
她转过头来:
“难怪什么?”
“难怪你醉酒那次,嚷嚷得最多的就是他,还非要去他住的地方,拉都拉不住。”
她想起那一次他手上脸上纵横交错的抓痕,突然忍不住笑起来:
“是吗,那天可真是麻烦你了。”
他摸一摸曾经受伤那些地方,也笑了,帅气而明朗:
“那还真是有些麻烦的,我都一直想着你是不是装醉,借机公报私仇呢!”
他的语气很是夸张,教她实在停不了脸上的笑,原本的僵硬戒备就在这轻松两笑中荡然无存,小小的角落中气氛一时大好,她不想那样讨厌的周正泽也有看起来顺眼的时候,正要说些什么,却见他眼光突然在她身后的方向停滞了片刻,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只看到两三个推门而出的男人背影,有一个依稀竟像是丁磊,她怔了一怔,而这边周正泽已经在问:
“徐小姐,还要不要喝点什么?”
她回过神来,对他笑一笑,摇头,只道自己多心,而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原来不是她多心,只是那个时候的她还是太天真,竟然就这样轻信了面前这个男人,只是这一次的轻信,她连挣扎和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说话了
他们在一起?
第二天是周氏广告的最后一轮试镜,因为童小姐住院、徐起霏的陷害嫌疑,原本的四个候选人也只剩下了妩媚性/感的董娜和冷艳高贵的宁雨馨,不同于上一次甄选面试的风波四起,这一天的试镜进行得有条不紊波澜不惊,两位红极一时的美女巧笑嫣然各有风韵,在摄像机的镜头里都美成仙女一般,便是周围见惯大场面的工作人员也不时啧啧称赞。
丁磊是陪着几个周氏高层一起去现场视察效果的,对比两位美女时自然被人问到他的专业意见,他中肯比对了两人优劣后也委婉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董小姐确实很漂亮,也很吸引人的目光,但我个人认为,宁小姐身上那种高贵典雅的气质更符合周氏的定位,她对广告的把握和诠释也很到位…”
周正泽也在几位高层之列,他从进摄影棚起一直未发一言,这时听到丁磊娓娓道来的分析时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不辨喜怒,那说话的人看在眼中,心中微微一惊,立刻便转开了话题:
“几位请这边走,我们换个角度看一看效果。”
再看了几分钟,丁磊正好站在了周正泽身边,便听他轻咳一声,说了句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清的话:
“我原本以为你不会看好宁雨馨的。”
丁磊聪明至极,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回答很低,但从容冷静:
“总经理,我只是就事论事,不会把个人感情带到工作当中的。”
他微笑点头,似在嘉许,但那眼眸之中殊无笑意,丁磊移开目光,手心已经有些出汗,耳中突然又听他说道:
“那位徐起霏小姐,或许我一直对她有些偏见吧,好像人还是很不错的。”
丁磊镇定看了他一眼,笑着应和道:
“是,她很好…”
“那你们为什么会分手?”
这个问题突然出口,直截了当,从来也不是周正泽的作风,丁磊再一惊,正在斟酌如何开口,却又听他歉然微笑了,
“抱歉,我不该过问你的私事。”
两人的对话只有那样寥寥几句,在旁人眼中不过是工作的对答,无人在意,周氏一行人也并未逗留多久,约莫半小时便离开摄影棚了,丁磊和另一位主管送下楼去,一路众人各抒己见,气氛颇好,视察期间周正泽并未发表什么意见,这时倒像提起了兴致,一直走到停车场似乎都意犹未尽,另几位高层纷纷驾车离开后他还单独和丁磊及那位主管细谈良久,直到一通电话打过来。
那是显而易见的改变,较之谈到工作时的从容果断,他讲电话的声音轻柔很多,不自觉流露
出几分宠溺:
“是,已经在停车场外面了,你再在车上听会儿音乐吧,好,马上就过去…”
他转过了身去,可即使这样也让人想象得到他脸上的温柔,以及电话另一端那娇滴滴的嗔怪,主管对丁磊使了个眼色,暧昧的笑意隐在眼睛里。
既然有了这一通电话,有了某位一直等候在车里的佳人,他们的谈话自然很快便结束了,周公子下去开车,主管和丁磊上楼继续工作,不知是怎样的一种心理,进入大楼前丁磊终于回头望去,周正泽的车刚好开出来,车窗是开着的,这个角度正好看得到副驾上的人,虽然很远,但因为熟悉,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周公子身旁那个曼妙丽影。
身旁的主管喊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走进电梯去按楼层,他的手指几乎是和那金属按键一样的温度,也许他并没有什么好惊奇的,这一幕正好印证了他心中隐隐的揣测——昨天在咖啡厅谈工作时无意间碰到好似情侣般谈笑甚欢的他们、周氏临时撤销的律师函、还有一直排斥她的周正泽态度突然的转变——个中缘由似乎已经显而易见了,只是这样突然的转折让谁都始料不及而已,他低头不语,眼神复杂。
这一天的工作结束时已经很晚了,他终究没有忍住,拨了电话过去,可是关机,居然是关机,他曾经说过他不喜欢打电话时找不到人,所以她从来都会多准备一块电池在身上,从来二十四小时开着机,即使分手以后,无论他多晚打电话过去也总听得到她的声音,这是第一次,打过去却找不到人。
第二天他破天荒地去了她的住处,正巧在楼下碰到要出门的她,徐起霏同样很诧异,这是分手后他第一次主动来这里找她,然而那满心笑意还来不及绽放在嘴角,却从他的阴沉脸色里预感到了什么,立刻让她下意识地沉默了。
他扫了一眼她全副武装的精心装扮,淡淡开口:
“出去?”
她点头,他再问:
“和周正泽?”
她仍旧不语,他的语气突然凝重:
“起霏,你这样孤注一掷把赌注下在周正泽身上,不觉得太冒险了吗?”
她目光闪躲,只含糊说道:
“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打算?把周正泽那样的富家公子哄上手就是你的打算?”他蓦地冷笑出来,“你不会以为他那种人会对你认真吧?他不过利用手里的权势和你玩玩而已,等他烦了腻了,你以为他还会这样帮着你?”
她终于看向他,眼中是陡然而起的惊痛,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沉默,片刻之后才泛起自嘲的一
点笑:
“在你心里我早就是这样的人了吧,恐怕我怎么解释都不会有用了,那我也不想多说了,早晚你会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的。”
或许是她的语气太过悲凉,他脸上的神色终于柔和下来,他上前一步,轻轻拉过她的手,如曾经那般温柔摩挲着,似情人一样在她耳畔低语,那浅浅呢喃般的话语中有着不自觉流露的痛苦气息:
“起霏,离开这里好吗,你往后的一切我都帮你安排得好好的,我不想看你一个人在这里跌跌撞撞,不想那些流言蜚语再把你说得那么不堪,也不想…这样看着你被某些居心叵测的人骗!”
他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物浸透到她冰冷的肌肤上,他的气息就在一转头的呼吸间,这是她熟悉至极依赖至极的感觉,她有几分遭蛊惑似的恍惚,那一刻几乎就想伏在这温暖胸膛什么都依顺了他,然而话到舌尖却又咬住了,她愣愣地傻了片刻,然后抽出了手,从他的包围中退开一步,坚定摇头:
“谢谢你磊磊,可是我不走,我会留下来向你证明我的清白,用我的方式,而不是一走了之,永远让别人误会!”
她那少有的决然神色似乎惊住了他,他打量她片刻,居然又开始笑,渐渐凉薄:
“误会?真的是误会吗?起霏,不要当我不知道你现在的想法,你恨我和你分手,所以千方百计想要留下来报复,你对以夏耍那些花招我都一清二楚,只是周正泽常常碍你的事,所以你干脆就用美人计把他也收入裙下,这些事…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那个姓邵的大老板,还有上次周氏那几个投资商…”
她有些恍惚,似乎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了,只看得到那两片薄薄开合的唇,她温柔吻过的唇,曾经对她说过无数海誓山盟的唇,正一句一句吐出尖刀来,那薄唇后面的面庞似乎也不那么清晰了,陌生得好像从未认识一般,她想要像从前那样分辨几句的,可是居然觉得喉咙干涩,这一刻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有那些话,模糊后又清晰,一声一声地撞击着耳膜,
“起霏,我知道你一直怪我坚持分手,你一定会想,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为什么我还是要分手,可是真的没有哪一个男人会受得了你选择成功的这种方式,你越是这样轻贱自己,我们越不可能回到从前…”
“不要说了,丁磊,你不要再说了!”她似乎在这样说话,可是那声音低哑得近乎泣语,完全没有听到他耳中去,于是那些正气凛然的慷慨陈词仍旧一串一串地砸到她身上来,她手按在冰冷的墙壁上,仿佛周身的温度都被那冰冷给同化了,怎么也找不到一个温
暖的源头,她不知他何时会停下来,可是终于有脚步声靠近,那些滔滔不绝的话总算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起霏,等你好久了,怎么一直不出来——咦,丁磊,原来你也在。”
那声音中有合适的惊讶,却有着教人难以察觉的了然和镇定,也不知道这厮已经默不作声站了多久了,可是这是第一次,听到周正泽的声音她也会如此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弃坑的,绝对不会弃坑的,只是最近正在经历着人生中最重要的阶段之一,所以…,唉,千言万语只有一句,抱歉!
上钩
周正泽适时的出现总算打破了僵局,丁磊立刻噤声,脸上升起了尴尬的一点笑:
“总经理,真巧。”
他点一点头,然后看向徐起霏,眉头一皱,颇有几分亲昵抱怨的样子,倒是丝毫不避嫌:
“都在下面等了你半个小时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徐起霏刚刚升起的一点欢喜在听到这句话时立刻烟消云散,周正泽到底是周正泽,绝不会让人有一刻省心的日子,他要做戏吊宁雨馨上钩,却在丁磊面前也故意暧昧,说他没有藏着顺便离间他们的私心她真是信也不信,本来她全身冰凉气力全无的,可是这一刻倒热血上涌了,真恨不得冲过去打掉他那一脸恶心的笑,她狠狠白他一眼,他却做了一个无辜的表情,继续笑得赖皮赖脸。
她就是不看也猜得到丁磊现在是什么脸色了,她咬咬牙扭开头去,只柔顺站到周正泽身后,耳朵却尖尖地竖起,听那各怀心思的两人装腔作势地客气道别,然后周正泽一拉她,她只得寸步不离地跟住了那双脚后跟,再没有勇气往身后多看一眼。
姓周的厚脸皮倒不觉得他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只一派轻松闲散的少爷模样,居然还一本正经地扭头问她:
“下午看了电影我们去哪里吃饭?你喜欢吃什么?”
她隐忍良久,终于寻到机会爆发:
“周正泽,我们装模作样到宁雨馨面前走两圈不就完了吗,你在丁磊面前有必要故意装样子吗,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他耸耸肩:
“我觉得很有必要啊!”末了再笑眯眯加一句,“敬业一点,做戏要做全套嘛。”——真是一副讨打的样子。
她深呼吸压下五脏六腑里的熊熊火气与他讨价还价:
“好,今天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但是我们的协议一结束,不管你有没有把那个幕后黑手逮出来,你都必须给丁磊解释清楚。”
“没问题,”他难得爽快,刚刚说了一句让她松口气的话,却又转过头笑道,“不过到时候真相大白,丁磊那边肯定也用不着我再解释了。”
他的笑有几分意味深长,她一时未能体会,只大大白他一眼,鼻子里哼出一句:
“那样最好!”
他只看着她不再说话,抿着嘴角浅浅地笑,她眼睛一瞪:
“干什么?”
他摇头,又拿出刚才那个问题来:
“想好没有,看了电影去哪里吃饭?”
她眼睛一睨,上下打量他几眼,慢慢坏笑出来:
“吃饭看电影?做你周公子的女人能够这样就被打发了吗?”
他眉毛隐隐抽搐,陡然又有不好的预感。
徐小姐进入角色,扮演起周公子的新欢来果然尽职尽责,于是当天全城很多的奢侈名店里都见到了周公子带着那如水蛇般娇媚的女子血拼的身影。
传说周公子对那女人千依百顺,全程陪同笑容满面;
传说周公子豪掷千金,无限额的信用卡随便刷,各式名品的购物袋两手提了个满满当当;
传说…
传说…
传说…
当这些传说带着无数的艳羡激动在八卦者口中疯传时,传说中的男主人公却早已经精疲力竭累倒在自家大床上动弹不得,一大堆毫无用处的女用奢侈品堆在面前,手中的电话嘲弄似地响起短信提示音,他斜眼看去——果然是那个“不可理喻”。
就是不看短信他也知道那女人会用怎样胜利者的口吻来冷嘲热讽了,倒还真是配得上“不可理喻”这四个字的。他不是没陪女人逛过商城,不是没为女人刷过卡,可是这位徐小姐实在厉害,把颐指气使这个成语发挥到家,她不指挥店员,脸色也不给服务生看,竟然不知天高地厚把那一身做派全用到了他身上,居然还假情假意笑得很妖孽:
“亲爱的,你不是常常赞我气质出众的吗,你不是常常说一般的俗气东西都衬不上我的吗,你向来最有眼光的,还是你亲自为我来挑吧!”
徐小姐的声音很大,亏得旁边的店员极有素质才保持了脸上职业的微笑,但是已经有不少眼光暗暗瞟到这位“气质出众”身上来了,顺带连他周正泽都被斜了好几眼,周公子城中名流,给人的印象向来是低调内涵,现如今却陡然挽了这样一位“气质出众”,赞了这一大推媚俗的话,教人肉麻之余,眼光也不禁流白。
他哑子吃黄连也只得认栽,低眉顺眼去帮她挑选,岂知徐小姐得寸进尺,不是抱怨款式不对,就是坚称颜色不搭,打着撒娇的幌子,简直是女王般将他呼来喝去,饶是他内功到家,好几次也几乎隐忍不住,她是察言观色的高手,每见他快到边缘,便妖妖娆娆靠过来对他附耳一笑,旁人皆以为不过耳语撒娇,只有他听得见那悄语中的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