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里的宫人和内侍都不是傻子,且经过这阵子潘寔和杜良的有意经营,留下的都是比较可靠的人。如今诸多异动,对于长公主和潘寔等人要做的事,没有人会怀疑,公子亦相当于半个主事之人,对于他的吩咐,自是不敢违逆。
宫人在偏殿里设下案席,将膳食呈上。我坐下来用膳,公子就坐在对面。
我用膳的时候,他并未出声,又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本书,心不在焉地翻着,许久,书页仍停在原处。
“公子在想何事?”我知道他有话要说,待得吃完,问道。
公子唇角弯了弯,眉间的思虑却不减,将书放在一旁。
“霓生,我以为,就算梁王若要向皇后动手,不会迟于这两日。”他说。
这话不错。公子如今对宫廷中那些龌龊事的敏锐之感又提升了些,实乃可喜可贺。
我说:“公子还在担心圣上的身体?”
公子颔首。
他望着外面的夜色,长吁口气,忽而道:“霓生,无论梁王还是皇后,他们派人入宫来对圣上下手,我等可抵御得几时?”
我想了想,道:“如今整个内宫只剩下二百卫士,而无论谁得势,只要手握北军,可用的人马百倍于内宫,就算死战,也不须得多久。”
公子神色严肃:“圣上仍不能主事,他们只要说我等挟持圣上意图谋逆,我等便只有受死一途。”
我说:“故而圣上主事,乃最是紧要。”
公子看着我,目光一动。
“霓生,此事如何可解?”他问。
我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不禁笑了笑,却道:“公子为何问我?”
“让太子妃和皇太孙假死倒逼皇后,是你的主意。”公子道,“后续如何,你定然早已都想到了。”
说实话,我甚是喜欢公子信任我的感觉,被喜欢的人认可,乃是极大满足了我的虚荣心。但同时,心中又有些遗憾。他对我愈发知根知底,我则无法继续毫无痕迹地装傻,这实在是损失了许多乐趣。
不过从决定帮助公子和沈冲解救太子妃和皇太孙开始,我就知道许多事不能再瞒住公子,且如今我既然已经想好了日后之事,便不想再对他刻意隐瞒许多。
我说:“公子担心圣上不能及时康复?”
公子颔首:“正是。”
我笑了笑:“谁说圣上只有康复了才可主事?”
公子看着我,目光微动。
“怎讲?”他问。
我望了望天色,道:“如今还未入夜,如公子所言,若无意外,梁王当会在今夜或明夜动手。”
公子神色严肃:“圣上仍不能主事,皇后只要说我等挟持圣上意图谋逆,我等便只有受死一途。”
我说:“故而圣上主事,乃最是紧要。”
公子看着我,目光一动。
“霓生,此事如何可解?”他问。
我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不禁笑了笑,却道:“公子为何问我?”
“让太子妃和皇太孙假死倒逼皇后,是你的主意。”公子道,“后续如何,你定然早已都想到了。”
说实话,我甚是喜欢公子信任我的感觉,被喜欢的人认可,乃是极大满足了我的虚荣心。但同时,心中又有些遗憾。他对我愈发知根知底,我则无法继续毫无痕迹地装傻,这实在是损失了许多乐趣。
不过从决定帮助公子和沈冲解救太子妃和皇太孙开始,我就知道许多事不能再瞒住公子,且如今我既然已经想好了日后之事,便不想再对他刻意隐瞒许多。
我说:“公子担心圣上不能及时康复?”
公子颔首:“正是。”
我笑了笑:“谁说圣上只有康复了才可主事?”
公子看着我,目光微动。
“怎讲?”他问。
我望了望天色,道:“如今还未入夜,若无意外,梁王当会在今夜或明夜动手。”
“而后呢?”
“而后,圣上自会康复。”我说。
公子瞪着我,好像我又在故意装神弄鬼,拿他当小孩。
“你怎知晓?”他问道。
“我自是知晓,”我打个哈欠,懒洋洋地笑了笑,“公子忘了?我就是来给圣上辅弼的。”
我接连两日不曾睡好,精力有些不继。
公子虽将信将疑,但没有拦我。
我知道公子也很累,见皇帝跟前如今无事,便劝他也去歇息歇息。他跟我不一样,不用诓骗,潘寔也定然会给他准备一个舒适的歇息之处。
“你去吧,我不累。” 公子道,“若这边有事,我自会去找你。”
他这么说,我也不再坚持。
自河西平叛的时候我就知道,公子是个每逢做大事的时候就能够忘却疲倦的人。这两日他比我歇息得还少,但精神甚好,目光奕奕,全无一丝疲惫之色。
于是用过膳之后,便去偏殿里,宽下外袍之后,在那张舒服的榻上和衣躺下。
这一觉,我睡得昏天暗地,全然无梦。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让我诧异的是,这房中不知何时点了灯,而我的榻旁摆上了另一只软榻,公子倚在隐枕上,面朝着我,亦睡得沉沉,地上落着一本书。
心想,我睡得果真死,这榻和人什么时候进来的,居然一点知觉也没有……
不过这甚合我意。
我看着他,一动不动,唯恐自己发出一点动静,便要将他吵醒。
他睡着的样子,宁静而美好,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会随之静止,连灯光也凝固在那眉眼之间,温柔地描绘着低垂的眼睑、挺直的鼻梁,还有形状优美的双唇。
我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大胆而肆无忌惮地端详过公子。这些日子以来,我虽尽力让自己在他面前神色自若,像从前一样跟他说话。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根本做不到跟从前一样。
他看着我的时候,对我说话的时候,我已经不太看着他的脸,总是借着这个或那个由头转开目光,仿佛多停留那么一会,他就会变成吃人的大蛇把我吞下去。
心撞着胸口,身上忽而有些热气,我将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散凉些。
我常常唾弃自己有贼心没贼胆,觉得公子定然也看出来了我那些别扭的举动,回想起来,觉得羞耻不已。可是同时,心底却又常常酝酿着甜。几乎每日夜里,我在入睡之前,总会躺在榻上回忆白日里与公子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而每当忆起那些有意思之处,我就会像个白痴一样,在被窝里不能自已地傻笑。
下次再这样看他,会是什么时候?
我心底在问自己。
也许,不会有下次。
我盯着他,竟是全然不能移开目光,一呼一吸,或者一点光影的微动,似乎都能让我铭记一辈子。
这偏殿虽是暖和,门缝里却仍不免透风。我许是有些着凉,盯着公子没多久,鼻子里一阵痒痒,突然,忍不出打了个喷嚏。
室中太安静,就算我用褥子用力捂着口,那声音也把公子吵醒了。
只见他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片刻,目光抬起来,正正与我对上。
第96章 偏殿(下)
“醒了?”他从榻上坐起来, 声音带着些惺忪的低沉。
我应一声,正要起来,公子道:“方才可是你打了喷嚏?”
“嗯。”我说, 话音才落,公子忽而伸手过来,落在我的额头上。
我窘了一下。
“公子, 我那风寒早好了。”我说着,努力地无视他手心温热的触感。
“这由不得你说。”公子不以为然,“你连自己是不是发烧都全无知觉。”
我:“……”
不过我的确只是打了个喷嚏, 公子探了片刻,似觉得无碍,收回手来。却又将我放在榻尾上的外袍取过来, 放在我身上。
“穿上。”他说,“这殿中虽有炭火,可若不留神, 最是容易着凉。”
我应了一声,乖乖地将外袍穿上,心中虽受用, 却不禁想,公子近来这啰里啰嗦的劲头到底是从何处学来的,像个乳母一样……
我这一觉睡得不短, 看滴漏, 竟已经将近子时。
“公子睡了多久?”我问他。
“不知。”公子拿起书来, 继续翻, “那殿上无事,我便过来歇一歇。”
歇一歇,就来我这里么……心中倏而一荡。
我面不改色,又问:“外头可有消息?”
“无。”公子道,“若有,他们会立即来告知。”
我颔首,见公子不再躺着,上前将那书拿开:“趁现在无事,公子还是躺下再睡多些。”
公子没有把书夺回来,看着我。
“我睡一睡也可。”他说,“不过你要陪着我。”
我一愣,面上倏而热起来。
“公子为何要我陪?”我问。
公子一脸理所当然:“你方才睡时,我陪了你许久,现在自当要轮到你。”
我:“……”
公子见我没有反驳,唇边弯起淡淡的笑,片刻,将隐枕放下,半躺在上面。
我将榻上的褥子拉起,盖在他身上。
“宫正说,你要在这偏殿中作法,这些软榻暖褥都是法器。”公子看着我,似笑非笑,“还不许人打扰。”
我颔首,毫无愧疚:“长公主让我来辅弼圣上,当年我辅弼公子的时候就是这么辅弼的。”
公子道:“便是睡?”
“还有吃。”我从旁边的案上拿起水杯,抿一口,道,“他们又不许我触碰圣上,我能做的岂非就是这两样。”说着,我忽而想起些不对来,道,“我说不许人打扰,宫正怎将公子放了进来?”
公子一笑,不紧不慢:“你最为人知晓的功绩,不就是辅弼了我?”他伸了伸肢体,神色有几分慵懒,“我说我与你命数契合,凑在一处,法力更强。”
我一口水还未咽下去,听得这话,几乎呛了出来。
公子看着我,似乎对我的模样甚为得意,面上的笑容狡黠,却对我咳个不停的模样露出些嫌弃之色,从袖中拿出一块锦帕,递给我。
我忙将那锦帕捂着嘴,咳了好一会,眼泪都出来了才止住。
“公子怎敢对宫正这般胡说?”我哭笑不得。
“这怎是胡说?”公子道,“且这些什么命理之论,不就是你教的?”
我无言。
他说得对,这些鬼话的确就是我教的。公子真乃人才,别人上我的当都是上了就算了,唯有他还懂得举一反三,倒打一耙。
虽是无奈,但我却忍不住笑起来,越笑越觉得好笑,停不下来。
公子看着我,亦笑,却反问:“我说得不对?”
“对。”我好不容易收住,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睛,替他将褥子捂好,道,“公子说得都对。”
公子露出满意之色,目光熠熠。
“霓生。”过了会,他的神色忽而变得认真,“等过了年节,我便搬出去。”
我一愣,看着他:“搬去何处?”
“何处皆可。”公子道,“去买一处宅子,收拾收拾便可离开。”
我问:“可公子何来钱财?公主和主公必是不愿,若不让公子动府库,如何是好?”
公子道:“我与逸之说过此事,他愿借我。散骑省的俸禄不差,过得不久我便可还上。”
我无语。此事他虽然一直在说,但我总觉得定然远得很,不想他在自己都已经打算好了,还把沈冲也拉下了水。
我有些想笑,又有些感慨。我总以为我对公子已经足够了解,可他仍然能时不时地做出些事来,让我刮目相看。
“可公子的仆从怎么办?”我说,“公子平日用惯的人,若长公主和主公不愿放,公子也带不走。”
“多余的人不必。”公子道,“有你便是了。”
我怔住。
公子看着我,目光深深:“霓生,你说过会陪着我。他们就算不肯放,我也定要带你走。”
心中倏而“砰砰”地跳了起来。
我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
一切似乎凝固在瞬间,我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片刻,不由地转开眼睛。
正在无言之时,门上响起一阵急促的叩响,有人道:“元初!”
是桓瓖的声音。
我和公子皆是一愣,回过神来。
公子随即下榻,去开了门。
“元初。”桓瓖走进来,风尘仆仆,鼻尖被冻得发红,却是神色兴奋,“方才明秀宫那边传来消息,梁王动手了!”
梁王的确没有久等。
就在亥时,在明秀宫担任戍守的右卫殿中将军陈复突然将各处宫门封堵。
梁王亲自来到驻在明秀宫附近的北军营中,拿出一份太后的诏书,对三部司马道:“皇太孙遭中宫陷害,今无罪而受诛于慎思宫!太后令我等入废中宫。汝等皆当从命,赐爵关中侯。不从,诛三族!”
右卫将军许秀随即带头呼应,而梁王的三个儿子早已以高官厚禄为许诺,笼络了北军中的大批将官,这些人亦跟着许秀鼓噪,未几,众人皆顺从于梁王。
此时,明秀宫中早已落锁,人们大多已经睡下。陈复与手下将宫门开启,梁王率兵马两千长驱直入,宫中的人惊醒之时,叛军早已杀了进来,庾茂等效忠皇后的卫士虽奋战,但奈何明秀宫无险可守,不久即溃败开去。
“皇后如何了?”公子紧问。
桓瓖露出可惜之色:“跑了。”
我和公子皆惊诧:“怎会跑了?”
“详细不知。”桓瓖道,“来人只说事发之时,皇后恰好与庞圭等议事。那殿中除了内卫,还有庞圭的府兵数百。皇后甚为多疑,恐内卫似倒荀时一般反噬,总觉明秀宫非妥当之处,今日黄昏时,令庞圭将庞府兵马领入了明秀宫,以防万一。”
我心中不禁赞叹,好个皇后,竟能算到这一步,倒是有先见之明。
“而后呢?”公子紧问,“可知她逃到了何处?”
“不知。”桓瓖道,“使者急着回来报信,等不得打探许多。只说皇后、庞圭及平原王带着人马往西北去了。”
“慎思宫。”这时,我说。
公子和桓瓖即看向我,神色惊疑。
“你怎知?”公子问。
我说:“庞氏如今势力全在雒阳城中,慎思宫最是坚固。明秀宫生乱,皇后首要之事乃是自保,寻一处落脚之处站稳,再号令手下兵马与梁王一战。那慎思宫虽出了昨夜之事,兵马却仍在鲁京手中,可凭借防御之利拱卫皇后。而雒阳仍有皇后笼络的大批党徒,就算梁王一时突袭得逞,只要皇后与平原王性命无虞,便可成对峙之势,仍可一战。”
“对峙之势?”桓瓖一笑,道,“这般说来,岂非要我等来引路,教梁王收拾皇后?”
我知道他的意思。
慎思宫那暗渠,如今仍然只有我们几人知道,不想峰回路转,竟又要往那上面打主意。
我摇头:“不可。”
桓瓖问:“为何?”
“梁王太快得手,则定然要来太极宫。”公子明白过来,随即道,“圣上还未全然康复,让他去对付皇后,两相僵持,对我等有利。”
桓瓖了然。
“而后呢?”他又问。
“而后,”我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色,道,“便该圣上出手了。”
桓瓖不解:“可圣上还未康复。”
我与公子对视一眼,正待开口,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桓中郎,桓侍郎!”未几,一个内侍出现在门前,禀道,“长公主与豫章王到了,请二位到殿前议事!”
“豫章王?”公子显然察觉到了诡异,问,“豫章王怎来了雒阳?”
内侍道:“豫章王奉太后诏令,率五千兵马入宫勤王。”
“勤王?”桓瓖大吃一惊,“那些兵马何在?”
“兵马已经进了宫城。”内侍道,“如今宫城各门戍卫,已归豫章王掌控。”
桓瓖瞠目结舌,不能言语。
公子沉吟片刻,倏而看向我,目光锐利。
我知道他大概又在这事上嗅到了跟我有关的味道,只得作无辜状,催促道:“公子,这听上去干系重大,公子还是快快过去才是。”
公子没说话,但还是迈步跟随那内侍往殿前去。
可还没走两步,前方忽而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元初表兄。”
我愣了愣。
檐下硕大的灯笼在风中微微摇曳,前方殿阁半明半暗的影子里,倏而走出一个纤细的身影来。
待得看清,我愣了愣。
是南阳公主。
第97章 宫变(上)
公子和桓瓖亦露出讶色,片刻, 忙上前见礼。
“公主怎在此处?”公子问。
南阳公主道:“我与劭来探望父皇, 才到此处便听闻了梁王动手之事。”说着,她满面忧虑之色, “元初表兄, 豫章王带了许多人马到内宫来, 说是要保卫父皇。这宫中,果真又会再生乱事么?”
我心中感叹, 这南阳公主虽然才十三岁, 但果真生得娇美,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连我这女子也忍不住心动,想上前安抚一把。
只听公子道:“公主不必忧虑, 豫章王帐下多有精兵,有豫章王在, 无论宫外风云如何, 圣上定可无虞。”
南阳公主望着他, 微微颔首,眉间却依旧挂着不安之色,眼波顾盼。
公子问她:“广陵王亦在殿上?”
南阳公主颔首,轻轻叹口气, 道:“劭甚为担心父皇, 现下正在父皇榻旁。”说着, 她瞅瞅公子, 神色有些羞怯,“姑母和豫章王方才来到,问元初表兄在何处,我见姑母担忧,便也跟来寻元初表兄。”
公子看着她,片刻,行礼道:“如此,多谢公主。”
元初表兄……
这几个字从南阳公主口中出来,温柔又亲切。
我看着她,不禁想,若无意外,到了将来的某一日,她大概会将那“表兄”二字去掉,叫公子“元初”。
这世上的女人,除了长公主、太后以及一些与桓府来往密切的女长辈,便只有公子的妻子可以这么唤他了……
心中这么想着,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碍眼得很。
“元初表兄,”南阳公主又不安地问道,“听说梁王对付了皇后之后,便要来对付父皇,可是真的?”
公子道:“宫外之事尚不明朗,不过公主与广陵王可安心,臣等定然拼死护卫宫中周全。”
南阳公主终于露出和缓之色,微微地抿了抿唇角,应了一声,目光柔和。
公子不多停留,往殿前而去。南阳公主则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我慢吞吞走在后面,看着二人并立在灯下的身影,只觉一言难尽。
“元初表兄……”前面,南阳公主那细声细气的声音仍不时传来。
我不由地挖了挖耳朵,觉得它要是马上能聋了就好了。
“在想何事?”旁边,桓瓖的声音忽而传来。
我瞥过去,只见他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旁边,看着我,意味深长。
“自是在想豫章王之事。”我淡淡道。
桓瓖却是一笑:“不见得。”
我对他的打扰兴致寡淡,没有理会。
桓瓖却似不打算放过,他跟在我身旁,用只有我和他能听到的声音低低道:“你在想着前面那二人之事。”
我愣了愣,转头看他。
只见他也瞥着我,一脸笃定。
那得意洋洋的神色,配上那仍然青黑的眼眶,看上去像个十足的傻瓜。
“公子胡说什么。”我神色淡然。
“别装了。”桓瓖说着,看了看前方,意味深长,“我说你得了我那计策后怎一直未留在桓府,原来你又打起了元初的主意。”说着,弯起唇角,再把话音压低,“上次我与你说的那些,你莫非是用到了元初身上?”
用了不止一次。
不过我是不会承认的。
“公子管我用在谁身上。”我眼睛看着檐外的夜空。
桓瓖摇头:“若是用在元初身上,那招定然不灵。”
我听着,心跳好似空了一下。
“哦?”我看看他,一脸不以为意,“公子的那些招式,还分人?”
“自是要分人,男子也是人,怎可一概而论?”说罢,他对我眨眨眼,“可要我再教你几招,帮你将元初追到手。”
此人吃完沈冲吃公子,脸皮果然厚得能当盾使。
“哦?”我故意慢下步子,“价钱呢?”
“你教我如何当上大司马。”
我冷笑一眼,翻个白眼,转头走开。
豫章王先前将人马藏匿在邙山之中,得到梁王动手的消息,即从大夏门开入宫城,甚为顺利。
这自是长公主的手笔。皇后去了明秀宫之后,长公主随即着手此事的安排。
庞氏掌权以来,对内宫各处宫门的值守殊为重视,将所有司马都换上了自己的人。皇宫中唯一直通雒阳城外的大夏门,司马是唐宏。此人是庞圭多年心腹,庞圭将大夏门交与他,可见重视非常。
而副司马何建,原来是庾茂的副手,在火攻庆成殿时,何建出力不小,并亲手斩杀了荀尚的得力僚属梁幡。这般功劳,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已经加官进禄,被任以舒服的肥缺,至少也能得个爵位。但何建因为非庾茂嫡系,最后,只被任命为大夏门副司马,每日仍像个郎官一样,早晚值守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