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相关部门打开了运河边所有的景观灯,冬日里光秃树枝上缠绕的灯带也都发着荧荧绿光。
安宏看向河对面,那是市中心的红太阳广场所在地,此时霓虹闪烁,所有写字楼和商场顶上的灯牌都亮着,河这面的小广场上也有不少人,带着烟花爆竹等待凌晨时刻的来临。
气氛果然和平时很不一样,安宏从未在这么晚出来过,这时候不免有些兴奋,她搓着手,嘴里呵着白气,终于体会到了迎接新世纪的那份激动心情。
路云帆把烟花鞭炮卸到地上,然后,他拿出两支长长的彩珠筒,说:“哎,先放几个玩玩。”
安宏接过一支,说:“你来点,我不敢点的。”
“胆小鬼。”路云帆一笑,掏出打火机说,“拿稳了啊,对着天,我点了哦。”
他站在安宏身边,两个人靠得很近,他低头垂眼,左手合拢护住火苗,右手点燃打火机,点燃了安宏手里彩珠筒的引线。
安宏看着小火线刺刺作响,片刻之后,“啪”的一声,她手臂一振,一抹小火球就朝着天空射了出去,随即在空中绽开了一朵很小的花。
她双手握紧彩珠筒,举高手臂对着天空,看着小火球一个接着一个地喷射而出,开心地笑了起来。
路云帆也点燃了自己的彩珠筒,他左手举高,右手叉腰,站在安宏身边,小火球立刻也一个个地冲上了天。
“嘿!我的比你高哎!”他笑。
“哪有啊!”
“明明就是!哈哈哈哈,你看你这个,才到这么点儿高度。”
“你怎么不说是因为你个子比我高!”安宏不服气地踮起脚来,说,“这样也差不多了。”
“是吗?”路云帆也踮起脚来,看着身边的安宏立刻又矮下了一截,他哈哈大笑,说,“我前几天刚量了下,我已经179了。”
“你吃什么长的?长那么快!”安宏一边抬头看烟花,一边和他聊起天来。
“我爸爸有183呢,我妈活着的时候也有170,别人都说我一定能长
得比我爸爸高。”他很得意。
“我祝你长到2米,连门都进不去。”
“我要是长到2米,你对我来说,不就是个小孩子了嘛,哈哈。”他想着安宏连他肩膀都不到的情形,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小孩子?”安宏瞟他,“路云帆同学,这辈子你都得喊我一声姐,哪怕你长到3米都一样。”
“我不。”路云帆抿唇一笑,“我只叫你安安。”
安宏看看他,不再说话。
两支彩珠筒都放完了,路云帆蹲在地上,又研究起其他烟花,和安宏商量着先把几个小的放完,等到了12点,就放最大的两个。
两个人手里攥着火星四溅的小烟花,在小广场上追逐打闹,路云帆快速地挥动烟花,白色的光亮似乎有延时作用,在空气中留下了一串痕迹。
“安安,你看得出我写了什么吗?”火星灭了,他又赶紧点了一个,挥舞手臂又在空气中画了一圈。
安宏眼花缭乱,摇头说:“看不出。”
“是你的英文名,Ann,连起来特别好写。”
“真哒?”安宏好奇了,自己也点燃小烟花凌空写起字来,她转了个圈,自己都看不出写了些什么,只觉得这场景很有种浪漫气息。
手里的小棒开着白色的花,火星溅在手上也不觉得痛,她和路云帆点燃了一支又一支,在广场上欢快地跑起来,看着白光留下一条转瞬即逝的白线。
两个人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路云帆看看手表,说:“还有25分钟,休息会儿吧。”
安宏和路云帆回到自行车边,安宏面向运河在石椅上坐下,路云帆走到她身边,像变戏法儿似的,从背后拿出了一串草莓糖葫芦,递到她面前。
“耶!好棒!”安宏是渴了,接过糖葫芦撕下包装膜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那颗最大的包着糖衣的草莓,一下子就进了她的嘴里,牙齿一咬,冰凉清甜又多汁,安宏满足地闭起眼睛,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说,“真爽。”
“很好吃么?”路云帆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她就像一只餍足的小猫。
“恩,超好吃!你的呢?你怎么不吃?”安宏看他空空的双手。
“我不吃这个,草莓能接受,糖葫芦…太甜了。”
“吃吃看,汁水很多的,刚才跑了半天都渴死了。”安宏已经咬掉了两颗草莓,她把棍子横着递到路云帆面前,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路云帆傻了,撇了撇嘴角,低头就咬住了第三颗草莓,顺着棍子滑了出来。
他在嘴里一嚼,喔!满嘴的糖味,夹着新鲜草莓的清香,怪怪的味道。他的眉皱了起来,说:“女生真奇怪,这有什么好吃的。”
“没口福!浪费!”安宏不理他,晃着腿,津津有味地啃起剩下的草莓
来。
路云帆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渐渐地觉得冷了起来。
刚才他们都太兴奋,又跑又跳,大喊大叫,身上都发了汗,这会儿坐得时间久了,冷空气一吹,身上不禁发起抖来。
他悄悄扭脸看安宏,发现她也缩起了脖子,她下楼匆忙,没有围围巾戴手套,衣服穿得也不多。路云帆想了想,就脱下自己身上的羽绒服,披到了安宏身上。
安宏一下子就愣住了,带着他体温的外套罩到她身上时,她扭过脸就对上了路云帆尴尬又微红的脸庞。
他还只是一个不满15岁的孩子,虽然个子已经很高,可是身板儿依然瘦,原本有鼓鼓的羽绒外套裹着倒也看不出什么,这会儿看他,只穿着藏青色毛衣的路云帆在寒风中显得异常单薄,他窄窄的肩微微抖动,显然冻得不行,可是他的表情——却渐渐变得镇定,漆黑闪亮的眼睛里透着一丝坚定。
“太冷了,你…小心感冒。”男孩子清逸又略微低沉的声音响在安宏耳边,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看得路云帆耳根子都烧起来了,他转过头,面向运河,说,“这儿的灯都亮起来,也挺漂亮的嘛,平时到这个点,灯早就灭了。”
安宏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外套,她默默地脱了下来,没等路云帆拒绝,就给他披了回去。
“我不冷的!”他有些倔强地说,“你披着好了。”
“听话!”安宏的声音有些严厉,不知怎么的,她觉得面前的臭小孩就像是一个弟弟,姐姐保护弟弟,那才是应该的。
路云帆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低低地说:“我不是小孩子了。”
时间到了11点55分,路云帆拉着安宏站起来,他搬出两个最大的烟花,隔着几米放在小广场的地上,周边的人群也都开始行动,路云帆看看四周,指着一棵树对安宏说:“待会儿我点燃引信,你就往那儿跑,那儿安全。”
满广场的烟花,还都是很大个的,谁都不能保证不会出意外。
安宏点头,就看着路云帆站在烟花边,抬腕看着手表。
广场上的人们不知从何时开始倒数计时。
有个中年男人大喊:“30秒!”
于是,“29!28!27!26…”
还剩十秒的时候,路云帆蹲下/身,打火机点燃了烟花的引信。
火星一冒,他迅速地拉起安宏的手,就跑到了树下。
所有人都在一起大喊,安宏和路云帆也不例外。
“5!”
“4!”
“3!”
“2!”
“1!”
“砰————”“啪————”“倏————”无数的声音响起,无数的火线窜上天空,墨黑一片的夜空中顿时亮起了各式各样缤纷灿烂的烟花。
“新年快乐!
!!二零零零年快乐!!!”人们都沸腾起来,大声尖叫、鼓掌、跳跃欢呼。
安宏仰头看着满天绚烂的烟花,此起彼伏地绽放,光影一闪一灭,照亮了她的脸,她唇边带着笑,觉得庆幸,自己没有在被窝里跨越这有意义的一天,一辈子真的只有这一次机会,有过这样一次经历,她觉得将来都不会留下遗憾了。
正想着,她突然感觉自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安宏大惊,待要挣扎,却听见路云帆在她耳边低声说:“安安,新年快乐。”
她想,这也许,只是一个礼仪性质的拥抱,就像大家在广场上,因为新世纪的来临,随便都能找个陌生人拥抱一样。
所以,她没有再动。
路云帆轻轻地拥着安宏,将她的脑袋靠在他并不宽阔的肩头,他圈着她的后背,体会着这一刻的宁静温馨。
安宏侧着脑袋,脸颊贴着他的肩,她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听见他隐约的心跳声,有些快,还能听见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她突然就觉得内心平静。
第一次,有一个男孩,拥抱了她,在新世纪到来的那一瞬间。
在漫天的烟花下。
在霓虹环绕的河景边。
在她最最青葱的年纪。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节…节奏好慢…请原谅我吧,这个拥抱,我是有想了多久。
预告:
02.12周日,休息无更
02.13周一,更《思远》
02.14周二,情人节,上午放送小石番外,下午放送小路番外,晚上放送思远番外,全天总字数破1.5万,囧…
02.15周三、02.16周四休息两天,无更,让我缓口气,理理思路。
02.17周五,更《青春》
02.18周六,更《思远》
02.19周日,休息无更
爱你们!么么~~~~~


不靠谱的小屁孩

元旦假期过后,安宏发现,期末考试即将来临。
她开始抓紧时间复习功课,尤其是英语。在上学放学的路上,她要求路云帆闭嘴,然后顾自默背英语课文。她嘴里念念有词,握着车把,眼睛直直地瞪着前方。
路云帆无聊透了,忍无可忍地说:“你能不能背出声来,好歹让我知道你还是活的。”
安宏瞪他一眼,依然不做声。
路云帆说:“你这样子背有什么用,你大点儿声背出来,就像平时说话一样,多背几遍自然就熟了,做选择题和完形填空时特别有用。”
安宏疑惑地扭头看他,路云帆一笑,说:“真的,我不骗你,你试试,这叫找语感。”
安宏想了想,真的大声地背了起来,她的发音并不标准,路云帆也没有笑她。
背着背着,她就忘记下文了,脑子里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差点要停车翻书包,路云帆拦住她,接着她背诵的内容背了下去,他的发音很标准,舌头轻快地打着卷儿,安宏觉得真比英语老师念得都好听。有了他的提示,她又顺利地背了下去,卡在哪儿,路云帆都能不紧不慢地接下去,就这样,两个人把期末考试前的上下学时间,都耗在了英语课文上。
当然,付出的努力也得到了回报,期末考试,安宏的英语考了91分,总分排到了全班第7。
路云帆以比沈柯低3分的成绩,得了全班第二,年级排名第五。安宏很替他惋惜,一起走出校门时,她甚至有了点安慰他的冲动,不过,路云帆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难过,仿佛第一第二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他还是如往常一样,乐呵呵地对安宏说:“终于考完了,今天咱们吃点什么庆祝一下?”
“你说吧!要不去吃炸鸡柳?”
“行。”
正说着,突然刮起了一阵风,风沙吹过,有沙粒进了安宏的左眼。
“哎呦!”她叫起来,停下车揉起了眼睛。
路云帆回头看她,问:“怎么了?”
“沙子进眼睛了。”
“你怎么那么笨啊。”他停下车,走到安宏身边,低头拽她的手,说,“别揉了,手上脏。”
“难受死了!眼睛都睁不开了。”安宏嘟囔着,左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手拿开,我帮你吹吹。”
安宏乖乖地松了手,抬起脸,左眼闭着,右眼睁着,朦胧中,她发现路云帆的脸离她很近很近。
他浅浅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她能看见他唇边纤细的绒毛,还有那双黑亮的眼睛。
路云帆的眼睛真好看,安宏心想,小时候他还是大眼睛,长大以后,这双眼睛好像就有点变了,变得——更有吸引力了。他的眼睛看着不大,隐双眼皮,两道褶子深深地刻在眼尾,长睫毛垂在那里,随着他缓慢眨眼的动作而上
下忽闪,连着下睫毛都是纤密的。
他的鼻子很高,就显得眼眶有点儿陷,看起来很有立体感,他的眼珠子黑漆漆的,眼瞳又大,那眼神儿看起来,用一句最俗的话来形容就是,纯净如水。
安宏在心里觉得肉麻,她竟然有点儿想笑,为自己这样打量一个15岁的小男孩而感到心虚又汗颜。
路云帆看着安宏变幻莫测的脸色,并不言语,他只是俯下/身,轻轻拨开她的左眼皮,对着已经发了红的眼白,吹了起来。
一阵阵带着他体温的微风吹进安宏的眼里,那是一种酥酥的感觉,她突然就有些紧张,一只手僵硬地垂在身侧,身板儿都挺直了。
路云帆吹了一阵,安宏突然觉得左眼舒服了不少,她试着眨眨眼,说:“好像好了!”
路云帆一笑,随即就站直了身子,两个人本来贴得很近的身体立刻就离远了,他说:“你真是撞大运,这么细的眼睛还能进沙子。”
这话说的,怎么这么不让人舒坦哪,安宏踢了他一脚,说:“就你眼睛大!”
“我小时候眼睛才大,现在好像不大了,不过无所谓的,你看流川枫眼睛就小,照样很帅。”
“哼!我就喜欢三井寿,大眼睛,那个才帅!你…”安宏推起车,正要走,突然就愣住了。
路云帆看着她石化一般的脸孔,也转头向不远处望去。
韩晓君正站在学校大门对面的人行横道上,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静静地望着他们。
他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安宏反应过来,推车向他跑去,叫道:“晓君!你回来了?”
“恩,我期末考已经考完了,和爷爷奶奶一起回来过年。”他平静地说着,唇边浅浅一笑。
“过完年,你不走了吧?”
“恩。”韩晓君点头。
安宏开心地笑了起来,她低着头,脚尖不住地点着地,车头也被她左右拧个不停。
路云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干脆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安宏突然抬头问:“你今天怎么来了?”
“我打电话去你家,外婆说你还没考完,我就过来看看。”
“哦…晓君,晚上去我家吃饭吧?”
韩晓君一笑,点头说:“好啊,等下一起去买点菜吧。”然后他下巴朝安宏身后点点,说,“你同学还等着你呢。”
安宏回头,看着木桩子一般的路云帆,想也不想就说:“路云帆,你先回家吧,我还有点事。”
路云帆咬咬嘴唇,说:“不是顺路的么,一起走吧。”
安宏想你这个电灯泡真是有够亮,心里有点焦躁,皱眉说:“你先走吧,我们还要去买菜呢。”
这一次,路云帆没有再说话,他点点头,跨上自行车,“刷”一下就骑走了。
安宏看着他的背影
,突然喊:“喂!路云帆,后天拿成绩单你来叫我啊!”
“噢————”他的回答声远远地传了过来,安宏满意了,终于回头朝韩晓君笑,“还得来学校一趟,嘿嘿。”
“考得如何?”他终于舒展开笑脸,伸手揉上安宏的脑袋。
“相当好!”安宏心里好温暖,说,“走吧,你带我?”
“恩。”韩晓君骑上车,就带着安宏回了和平小区。
晚饭后,安宏送他下楼,韩晓君想了想,突然说:“1月29号…是我20岁的生日,我爸爸妈妈在家给我过,叫我喊几个朋友一起玩,你一定要来。”
安宏眯着眼睛笑起来,点头说:“我一定到。”
“那个…秦月也会来,还有丁言。”他说这话似乎是给安宏打预防针。
安宏果然一愣,随即点头说:“他们都是你的好朋友嘛。”
“到时候别买东西了,过来吃个饭就行。”
“好。”
“那我走了,你上去吧。”
“恩,拜拜。”
“拜拜。”
韩晓君又一次在安宏面前转身离开,只是这一次,安宏心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喜悦甜蜜。因为她知道,韩晓君再也不会离开了。
拿成绩单的那天,安宏和路云帆一起骑车去学校,这是寒假前的最后一次到校,两个人都挺轻松,一路上聊着流行音乐和连续剧,天南海北地乱扯。
安宏突然问路云帆:“哎,我问你,男生生日时,都喜欢收到什么礼物呀?”
路云帆一愣,说:“这哪说得准,每个人喜欢的东西都不一样的。”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我?我生日还早呢,你不用那么早给我准备吧。”男孩子的脸有点红了,心里却很高兴。
“谁说要给你准备了!我就是问问你,晓君马上要过生日了,我还不知道要送他什么呢。”
一句话就浇熄了路云帆心里的小热情,他顿时蔫了下来,眼珠一转,说:“其实男生都不喜欢礼物什么的。”
“啊?为什么?”
“这种事情都是女生搞出来的,送个相框,送本书,送双袜子,有什么意思啊!无聊得很,男生都是不屑一顾的。”
“真的?”
“我骗你干吗,不信你去问其他男生,这是我15年来的经验总结。再说了,韩晓君都20出头了吧,哪还能稀罕你这种小女生送的东西。”他信誓旦旦地回答。
安宏似懂非懂,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她3岁时就认识韩晓君了,一直到9岁时他离开J市,六年的朝夕相处,两家大人竟然都没有给他们过过生日。
两个孩子也从来不计较这些,直到分开以后,他们逐渐地大起来,安宏才渐渐地了解到过生日是一件挺有趣的事,当然,不包括10岁时那个生日。
后来
的每一年,她和韩晓君的生日都没能在一起过,他生日在1月底,他不能回来过年;她生日在5月,他还未放假。于是,两个人最多就是写个信寄个贺卡,再打个电话说声生日快乐。
安宏仔细回想,才发现认识韩晓君14年,他们俩都没送过对方生日礼物。
而现在,路云帆说,男生都是不喜欢礼物的。
这是真的么?
韩晓君也说了叫她不要买东西,难道他真的不喜欢?
安宏深深地困惑了。
某人却在边上,眼里露出了狡黠的神情。
最后,安宏是提着一大袋水果去的韩晓君家。
到了以后,她就后悔了。
这是韩晓君20周岁的生日,别说是秦月和丁言了,就是韩爸韩妈、韩爷爷韩奶奶都精心为韩晓君准备了生日礼物。
韩爸韩妈送了儿子一部诺基亚的手机,深灰色,流线型的设计,比早几年流行的大哥大好看许多,就是比较重。韩晓君要在J市工作生活了嘛,他又是做工程的,有个手机的确会方便些。
韩爷爷韩奶奶送了孙子一台新电脑,这可是价格不菲的东西,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晓得现在的年轻人时兴配电脑的。
秦月送了韩晓君一支羽毛球拍,是Victor品牌的,安宏知道,那很贵。
丁言送了韩晓君一块跳舞毯,那时候,全国的年轻人都在玩这个,安宏看着那个包装,就想到了她在路云帆家里玩的那个下午,她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空落落的双手紧张得微微出了汗。
她开始怪路云帆,那个小屁孩真是不靠谱,自己怎么就信了他的话呢?
怎么就没有去问问何玉栋,问问沈柯,或者问问楼静静呢?
哪怕真的是买个相架,买本书,买双袜子,也比现在这样双手空空强啊!
虽然韩晓君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难过,但安宏总觉得,他有一点点的失落,哪怕只有一点点一点点,她还是感觉到了。
她开始怪自己。
吃完饭,大家关了灯,围着生日蛋糕点上蜡烛,一起给韩晓君唱了生日歌,唱完后,韩晓君要吹蜡烛,秦月拦住他,说:“先许愿先许愿。”
韩晓君笑一下,双手合掌闭眼许愿,然后睁开眼睛,“呼”一下就吹熄了蜡烛。
大家吃着蛋糕,韩妈搂着韩晓君,抬头看他,说:“唉…我儿子居然都20岁了,我怎么能不老呢。”
韩爸笑,说:“儿子当然会长大啊,再过几年,他就得给你娶个儿媳妇回来啦,到时再给你生个娃娃,你就得做奶奶了。”
韩妈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说:“哎呦,我印象里还是咱们晓君6、7岁时的样子呢,毛茸茸的小脑袋,屁股后面跟着一个宏宏,那时宏宏才这么点大吧,现在都长这么高了。”
韩妈伸
手在自己大腿膝盖上方比划了一下,然后就冲着安宏笑,说,“宏宏,你外婆好不好?我们也很久没见她了,趁现在过年都在J市,我们正月里正好去看看你外婆,到时给你们打电话。”
安宏羞涩地点头,抬眼看看韩晓君,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眼睛带笑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