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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嵘在里头哽咽着回答:“别吵!我睡觉了!”
丁兰心没有去揭穿他,对于祁嵘的未来,她没有任何立场做任何事。而对于自己和祁峥的关系,她更是觉得荒唐无比。
第二天,丁兰心送女儿去幼儿园后,就给邵锦文打了个电话,问他在不在办事处。
邵锦文一听就有数了,把地址告诉丁兰心,叫她去参观,喝杯茶聊聊天。
丁兰心去到邵锦文设在赋江的办事处,是市中心一幢写字楼里的一套办公室,很小,装修得倒很别致,有一个会议室、两个独立的单人办公室和一个摆着四张办公桌的大通间。
办事处除了邵锦文外,只有一个小文员。邵锦文带着丁兰心参观了一圈,请她到他的办公室坐下,又给她泡了一杯茶,问:“今天怎么想到来我这里坐坐?之前叫你好几回,你都不肯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丁兰心开门见山,“师兄,我这趟来,是想问问你这边是不是在招人,我有个朋友,我觉得他挺合适做代表的,所以想请你帮个忙。”
邵锦文一身得体西装,微笑着为丁兰心添了茶水,漫不经心地说:“是祁峥吧?”
丁兰心差点被水呛到。
第十六章
邵锦文起了身,站到窗边往外看,他叉着腰,西服下摆便被微微撩起,他们处在三十一层高,街上的行人车辆就显得十分渺小,丁兰心看着邵锦文器宇轩昂的背影,能够感受到他的意气风华和勃勃的野心。
他没回头,点起一支烟,说:“你该知道,祁峥没有行业经验。”
丁兰心点头:“我知道。”
“z省对我来说,虽然是个新市场,但它又是个潜力巨大的市场,我不光在赋江设了办事处,还在其他几个重要城市都布了兵马。明年三月,z省要进行药品招标,据我们市场部前期调研,我们主要的竞争对手可能会因某种原因而弃标,到时我们要做的就是用我们的产品去替换它们。”
邵锦文转过身来,眯着眼睛吸一口烟,对丁兰心说,“我不知道你懂不懂这个行业,林菱平时有没有和你讲过,这个产品替换的工作其实就是新市场的开发,我的目标是在明年年底前将我们的主要产品覆盖到全省60%以上的医院,所以,这段时间我才一直留在赋江,和hr的同事一起招兵买马,的确也面试了不少人。”
丁兰心有点明白邵锦文的意思了,时间很紧,压力很大,他所需要的,是有丰富经验的员工。
但是她并不气馁,微微一笑,说:“你从别的公司挖来的人,虽然经验丰富,但已经混成了老油条,不是所有客户都喜欢这样的人的,尤其…还是你们主要要跑的那些科室,据我所知,应该是妇科吧?”
邵锦文哈哈大笑:“你了解过我们的产品?”
“要来请你帮忙,总不能一问三不知。”丁兰心正色道,“妇科的医生绝大部分都是女性,还都是年龄偏大的女性,据我这段时间对祁峥的了解,他很讨中年女人的喜欢,本身也具备了和中年女性打交道的经验,而且他脑子也挺活络的,勤奋踏实更不用说,我真心建议你培养一下他,不出两年,他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销售。”
邵锦文一直认真地在听丁兰心说,听到后来,他撇撇嘴,摊开手:“才两年。两年以后,他成为了一个很优秀的销售,然后直接跳槽了,我怎么办?”
“哪里会那么容易跳槽。”
“怎么不会呢?我现在抛出橄榄枝,有的是别家公司的代表要跳过来,丁丁,知道我之前为什么要请你来帮我吗?在我看来,你才是一个值得培养的销售,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一定会忠心于我。”
丁兰心苦笑:“师兄,你太抬举我了。”
“不,我是信任你。”
邵锦文最后抽一口烟,坐下来,把烟蒂杵灭在烟灰缸里。他双手交握,身体前倾,笑眯眯地看着丁兰心,“丁丁,我可以给祁峥一个面试机会,但前提是,你要和他一起入职。”
丁兰心皱起了眉:“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祁峥会忠心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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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峥被阿浪/叫去喝酒,到了地方才发现,姚家伟也在。
阿浪大名郎辉,长得人高马大,和姚家伟、祁峥是老乡,三个人同一个小学和初中毕业,姚家伟和阿浪毕业后双双从外省的小县城来赋江打工,姚家伟做厨师,阿浪则成了一个木匠。几年后祁峥也来了赋江,三个人一直保持着联系,算是关系很铁的哥们儿。
因为丁兰心的事,姚家伟向阿浪抱怨祁峥这货做了biao子还要立牌坊,嚷嚷着要和他绝交,阿浪存心做个和事老,就把祁峥叫来一起喝酒。
祁峥看到姚家伟也没吭声,在小饭馆里坐下,阿浪给他倒了杯温黄酒,祁峥盯着杯子看了半天,脑子里浮起丁兰心的话:这段时间你不准抽烟喝酒,等养好了身体才能破戒。
他推了推杯子,说:“今天我不喝酒,刚生过病,医生让忌口。”
姚家伟在边上“嗤”了一声:“不喝酒,那你来干啥?”
祁峥瞟他一眼,阿浪接过了祁峥的杯子,一口干下:“是不该喝,心脏上的毛病,可大可小,老祁,你现在恢复得咋样?”
“还行。”
“还上班吗?”
祁峥摇头:“在家歇了一段时间了。”
阿浪问:“经济上紧张吗?紧张就和我说,我最近还宽裕,接济你几个月没有问题。”
祁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不紧张,谢了。”
“别骗我啊。”
“骗谁也不来骗你。”
姚家伟呵呵一笑:“敢情咱们老祁最近是找到金主了,瞧这满面春光的,不用上班都过得很滋润啊。”
祁峥的脸色立马又黑了下来,阿浪气道:“老姚,你少说两句!”
他又问祁峥:“你之后有啥打算?啥时候能回去上班?”
祁峥拿起筷子,挑了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医生让我别干那些工作,说是太辛苦,容易让病复发,我想想祁嵘,觉得还是身体要紧吧。”
阿浪急了:“那你以后怎么办呢?这工作可不好找啊!”
祁峥抬头看他,有些得意地笑:“放心,我明天有个面试,别人帮我介绍了一份轻松点的工作。”
姚家伟插嘴:“啥工作?”
“说了你也不懂,总之,是个外企,还是美资的。”
姚家伟惊呆了:“卧槽,要你去做什么?保安吗?”
“滚,老子是要做销售!”
第二天一早,祁峥依照丁兰心的吩咐赶到了市中心的瑞昌大厦。正是上班高峰期,有不少人急匆匆地走进大厅,在电梯间排队。
祁峥夹在他们中间,看着那些男女精致得体的打扮,心里有点没底。
为了这次面试,他特地剪短了头发,穿了一件最贵的外套——健身中心发给他的厚款冲锋衣,底下是牛仔裤和运动鞋。祁峥知道自己这样穿不太合适,以前送快递时他时常出入写字楼,看多了坐办公室的男女都是穿成什么样子,但是他完全没有那样的衣服,也不舍得买,干脆就穿得精神一些过来得了。
电梯到了三十一楼,祁峥循着门牌找到邵锦文的办事处,文员小妹看到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随后就把他带到了会议室里。
大会议桌边已经坐着七、八个人,祁峥发现丁兰心也在其中,他有些奇怪,又有些窃喜,拉开椅子就大喇喇地坐了下来。
丁兰心看到祁峥的“登山装”很是无语,但又不好说什么,其他的面试者都是一身正装,包括丁兰心自己。她穿一身藏青色的西装套裙配黑色高跟鞋,衣领和口袋上缀着白色的蕾丝花边,正式中又透着女性的妩媚。她化了淡妆,黑色长发束在脑后,露出白皙优美的颈项,耳朵上有两枚简单的钻石耳钉,整体外形在几个女面试者中显得颇为亮眼。
祁峥坐在她的斜对面,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发现丁兰心这人总会给人惊喜。
她很耐看,就算不打扮,也是越看越顺眼,而一旦打扮一下,祁峥觉得她简直可以去参加选美比赛了。
丁兰心被祁峥看得浑身不自在,干脆起身出去上厕所,她刚走,祁峥身边一个胖胖的男人就低声对他说:“哎,你知道不?刚才出去的那个女的,以后可能是咱们的主管。”
祁峥一愣:“主管?”
“对,主管赋江地区。”胖子神秘地说,“小道消息,做不得准,但是八/九不离十。”说完他又猥琐地一笑,“话说这女的还挺漂亮的啊,直接空降做主管,八成是和邵老板有那什么关系了。”
祁峥:“…”
轮到祁峥进去面试,他走进邵锦文的办公室,发现里头坐着两个人,除了邵锦文,还有个戴眼镜的短发女人。
她手里拿着表格,仔细打量了祁峥的外形和穿着,忍着笑让他坐下,说:“你好,我叫susie,是美心凝公司在中国华东地区的招聘专员,很高兴能与你一起进行这场面试。这一位是我公司华东区的r,如果你入职,他将是你的老板,那么,我们的面试开始,首先,请你用中英双语简单地自我介绍一下。”
中英双语?
祁峥看向邵锦文,他坐在办公桌后,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祁峥又看向susie,问:“光用中文可以吗?”
susie微笑摇头:“抱歉,因为我们是美资企业,一线销售代表必须要掌握一定程度的英语听力、对话和读写,我们时常会有出国培训和会议的机会,有时候代表也会去,so,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邵锦文在边上轻轻地笑,倒也没有透出恶意,只是有一点点看好戏的感觉。祁峥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姿,简单地用中文做了自我介绍。
“两位好,我叫祁峥,今年二十五岁,来自xx省xx县,在赋江已经生活七年。我目前未婚,毕业于xx县第一中学,学历高中,并不是大学毕业生,之前也没有从事过医药行业的工作。这次来应聘,我也是想把握机会,进入到一个新的行业,好好学习,为公司创造利益的同时,能够突破自我,希望两位可以给我这个机会。”
说完以后,他没有过多停顿,就开始用英文自我介绍,从头到尾虽然有过几处小停顿,但语法、单词都没有错,讲得算是很流利了。
susie和邵锦文都有些吃惊,他们是看过祁峥的简历的,他之前在快递公司做快递员,兼职健身房教练,其实邵锦文肯定会留下祁峥,但是在面试阶段,他必须要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明白,这份工作并不好做。
可祁峥的表现,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susie和祁峥聊了半个小时,终于放他出门,走出办公室时,祁峥觉得自己的后背都汗湿了,腿都有些软,路过会议室,他冲里头的丁兰心瞪了一眼。
——有你这样介绍工作的么?存心要害人出丑吗?!
丁兰心被祁峥看得心虚,默默地低下头去。
半小时后,丁兰心结束面试下楼,刚走出大厦,就被人叫住:“丁兰心!”
她扭头,就看到祁峥站在门口,嘴里叼着一支烟,很是不满地看着她。
丁兰心走过去,说:“你好像还没过戒烟期。”
“我抽根烟压压惊。”祁峥继续瞪她,“那都是什么面试题啊,连翻译都有,你都不提前告诉我让我准备一下!”
丁兰心抱歉地说:“对不起啊,邵老板特别吩咐我,叫我不要泄题给你。”
“why?”才出口,祁峥就“呸”了一句,“草,后遗症都有了!”
丁兰心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关心地问:“那你表现得怎么样?”
“你说呢?”
“你不会…一句都说不出来吧?”
祁峥怒了:“你觉得我有这么菜吗?”
丁兰心耸耸肩:“你这么生气,我觉得够呛。”
祁峥真要被她气死了,咬牙切齿地说:“丁兰心,你别小看我啊,别的不说,英语高考150分满分,我可是考了148的。”
见丁兰心目光澄澈地看着他,祁峥的语气渐渐低了下来,自嘲地一笑,“呵…我干吗和你说这个呀,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现在的确混得很烂,不怪你会看不起我。”
第十七章
——好汉不提当年勇。
坐在丁兰心的车上,祁峥满脑子循环播放着这句话。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最近这段时间,他的情绪经常会因为丁兰心而起伏变化。在健身房教她锻炼时,她很听话,时常会带着崇拜的眼神看他,令祁峥浑身舒爽;骑车送她回家时,她把冷冰冰的手贴到他的后背上,他被冻到了,心里却是热乎乎的;在枫桥广场裸..体走秀时,他意外地碰到她,一颗心“咻”一下就跌到谷底,恨不得当场钻到地洞里去;在医院里与她朝夕相对,他又觉得十分安心,自己累了这么多年了,独自一人躺在医院,居然有那么一个人愿意陪在身边照顾着他,令祁峥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失败。
可是刚才,丁兰心只是表现出一点点“轻视”的神情,祁峥就炸毛了。
他居然还试图扭转她对他的印象,继而自己都觉得可笑,现在的社会,谁还会来在乎你当年那点芝麻绿豆事啊。
高架桥上有些堵,而祁峥又一直不说话,丁兰心就打开了车载广播,听着两个主持人斗嘴搞怪,被一个段子乐得笑出声来:“哈哈哈哈…真有意思。”
祁峥这时候的笑点已经挂在天上,估计郭德纲站他面前逗他,他也笑不出来。
丁兰心瞅瞅他,祁峥绷着一张脸看窗外,高高大大的一个人一直缩在副驾驶座上装深沉,丁兰心伸手碰碰他,问:“你怎么了呀?”
祁峥不理她,丁兰心没话找话:“对了,早上你是怎么过来的?”
“…”
“打的?”
他没再装酷,开口作答:“公交车。”
“有直到的车吗?”
“没有,要倒一辆车。”
“一共花了多少时间?”
“一个半小时。”
“唉,这地方还是远了点。”丁兰心皱了皱眉,“我开车过来也花了四十多分钟,如果是早高峰,也许会更久。”
她顿了一下,又说,“其实,在瑞昌大厦附近的一个小区,我有两套房的,一套两室一厅,一套单身公寓,开车去公司只要五分钟,走路也只需要十五分钟,我在考虑要不要搬到那里去住,以后上班可以近一点。”
祁峥问:“那你丽秀路上那套房子怎么办?出租吗?”
“我也想出租,但房子太大了,好难租,而且装修又那么新,给别人住我也舍不得,所以,就随它去吧。”
“…”祁峥又问,“你们一家都搬过来吗?”
“就是我和甜甜呀。”
祁峥定了定神,问:“那甜甜的爸爸呢?”
丁兰心有一瞬间的沉默,很快就又笑了起来,转头对祁峥说:“我是不是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离婚了。”
祁峥抿紧嘴唇,眼神深深地看她。
“先不说这个了。”丁兰心往车窗外张望了一下,说,“我饿了,你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祁峥没答,丁兰心还在自言自语:“吃什么好呢,哎,你吃面条吗?”见祁峥依旧不吭声,丁兰心说,“上回你请我吃披萨,今天我请你吃面条吧,我突然想起一个地方,牛腩面特别好吃。”
祁峥闷闷地问:“在哪里?”
她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半小时后,丁兰心把车停在了原赋江大学后门边的一条路上,路边都是各色小吃店,她和祁峥下车,手指前方对他说:“喏,那里有一家面馆,牛腩面超级好吃,料特别多,还很便宜,我念大学的时候经常和室友一起来这里吃。”
祁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正是饭点,小路上都是出来觅食的学生,每家店都很热闹,飘着阵阵食物的香味。
丁兰心已经往前走了,祁峥跟了上去,见她很认真地一家一家找过去,可是,不长的一条路,他们打了一个来回,都没能找到丁兰心所说的那家面馆。
“难道关门了吗?怎么可能啊,它做得那么好吃。”丁兰心很是失望,这时,祁峥拍拍她的肩,指着另一家店说:“别走来走去的了,就去这家吃吧。”
那是一家广式煲仔饭店,店面很旧,像是开了许多年,小小的店堂里挤满了人,有人吃完了站起来,祁峥立刻拉着丁兰心坐下,伙计过来递菜单:“吃点什么?”
丁兰心刚想拿菜单,祁峥已经报出了菜名:“鸳鸯肠煲仔饭。”
丁兰心问:“你来这里吃过吗?”
祁峥一愣,说:“以前送快递路过这里,有来吃过。”
“哦,那我点个什么好呢。”丁兰心看着菜单,说,“不知道这个虾干滑鸡饭好不好吃。”
“一般。”祁峥指指墙上的菜品照片,说,“我推荐你尝尝叉烧饭,这家的老板是广东人,叉烧特别正宗。”
丁兰心笑嘻嘻地合上菜单:“好,那我就吃叉烧饭。”
等餐的时候,两个人都没说话,丁兰心低头玩起了手机,祁峥坐在她对面,干脆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起来。
从这个角度,祁峥能看到她挺秀的鼻尖,还有微微撅起的嘴唇,最令他感兴趣的,是丁兰心的两副长睫毛——乌黑,浓密,跟两把小扇子似的,一眨一眨,一眨一眨,眨得祁峥心里痒嗖嗖的。
丁兰心突然抬起头来,两个人毫无预兆地对视,祁峥依旧盯着她的脸看,丁兰心尴尬了,放下手机,双手捂脸:“我今天化妆了,是不是很奇怪?”
“不,很漂亮,你睫毛好长。”
“拜托,我涂了睫毛膏。”
气氛又一次诡异地沉默下来,最后还是祁峥先开口:“哎,我刚才听人说,你会进到那个公司做主管,是真的吗?”
“啊,这都有人知道了呀?”丁兰心点头,“我答应邵锦文入职了,但也不能算是什么主管,你知道的,我都没上过班,也就是进去跟着他学习,算是开后门吧。”
“那以后,到底你是我老板,还是邵锦文是我老板?”
“邵锦文是大区经理,管理华东四省一市,z省在他管辖范围内,赋江又只是z省的一个小城市,他让我管着赋江这一块,你说谁是你老板?”
听完丁兰心的解释,祁峥有点郁闷:“你要是早和我说,是要给邵锦文打工,我就不来了。”
“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
丁兰心发现祁峥这人有时候挺孩子气的,就好脾气地给他解释:“赋江的班子组起来后,邵锦文就不会待在这里了,他平时base在上海,最多每个月过来一趟视察工作,咱们和他见面机会不多的。”
听她这么一说,祁峥心里安定了许多,问丁兰心:“我一定会被录取吗?”
“当然。”她很肯定地回答。
祁峥想了想,说出了心中的一个疑问:“医药代表,是不是就是一天到晚跑医院,给医生回扣,让他们给病人多开药的那种人?我一直听人说,有些女的为了卖药,都愿意跟男医生上床。”
这是个丁兰心难以回答的问题,因为她也曾经有过顾虑,沉思以后,她决定把邵锦文给她的答案复述给祁峥:“你只要明确一件事,我们的药,是好药,可以治病救人,这样就行了。”
祁峥在心里咀嚼着她的话,良久,丁兰心又开了口:“其实,我本来和你一样,是很排斥去邵锦文手下做事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丁兰心微微仰起下巴,笑得露出了一排牙,脸上还有着报复得逞的小喜悦,祁峥愣了愣,接着就淡淡地笑了起来。
他们点的饭来了,祁峥饿了,拿起筷子就开吃,丁兰心看着分量很足的叉烧,十分惊喜:“哇,那么多肉!”
祁峥嚼得腮帮子鼓鼓的:“你尝尝味道,不光是料多,味道也特别好。”
丁兰心夹了一块叉烧送进嘴里,忍不住赞叹:“唔…真的好好吃!”
见祁峥已经风卷残云地干掉了半碗饭,丁兰心把自己碗里的叉烧和米饭盛给他:“我还没吃,太多了我吃不完的,你是男人,要多吃一些。”
祁峥没拒绝,两个人继续默默吃饭。一会儿后,丁兰心说:“其实,刚才我说搬家的事,是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带着祁嵘搬到我那个单身公寓去,里头家具家电都是全的,房客租到十二月底就不租了,至于房租,你现在的房子房租是多少,我就收你多少。”
祁峥默了一会儿,说:“那祁嵘上学怎么办?”
“他不是才一年级么,转个学吧,反正他现在念的学校又不好,祁嵘告诉我,经常会有同学欺负他。”
祁嵘念的是民工子弟学校,学校里阶级等级特别鲜明,跟在父母身边、父母又是做小生意的孩子,地位最高;其次是打工夫妻的子女;再其次是跟在老一辈身边生活的孩子,父母中的一个或两个都在外地打工;比较弱势的则是单亲家庭的孩子,而祁嵘则处在所有孩子的最底端,他没有爸爸妈妈,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家里还穷得叮当响。